玉皇观主淡淡一笑道:“东方施主,现在你明白得太迟了……”
东方旭面色一变。
只见玉皇观主朗笑道:“施主且慢,容贫道说明利害,这酒内下有蚀脏缩筋毒药,施主若一妄用真力,药性立即发作,如不见信,施主不防逼运真气搜宫过穴,便知贫道之言不虚。”
群邪闻言大惊。
东方旭鼻中冷哼一声,目光森冷慑人,但他持重沉稳,知玉皇观主之言决非虚声恫吓,无中生有,按撩住一腔怒火,暗运三昧真火,搜宫过穴,焚除体内余毒。
天残地缺等群邪均是黑道卓著盛名老辈人物,经验见识无一不高,无如玉皇观主设计之巧,使他们蒙若不觉坠入彀中。
此刻,群邪个个怒形于色,黔灵双恶丧门许平吊客幻灵首先发难,倏地离座腾空似箭向玉皇观主扑去,四柄奇形兵刃寒光交炽,狠辣迅厉向玉皇观主罩下。
玉皇观主仍自兀坐在席上,而且泛起一丝冷森的笑容,双掌缓缓拂出。
丧门吊客如受重击,倒撞飞出,叭哒撞在殿角上,怪叫一声,毒性发作,满地乱滚。
群邪见状骇然变色。
玉皇观主淡淡一笑道:“贫道如此做法,并无恶意,只求诸位施主不要从中作梗,若蒙诸位施主相助,则贫道益发感激不尽。”说着起身离座向黔灵双恶走去,由怀中取出两粒赤红丹药道:“贫道方才已言明不可妄运真力,二位施主请服下丹药,可止住伤毒不发。”
东方旭闻言心头不禁泛起一股寒意,忖道:“听牛鼻子口风,这丹药仅能止住伤毒不发,解毒药似未在他身上,看来玉皇观真是老贼党羽,此时既无脱围之能,不妨虚与委蛇,等待时机再说。”
逐哈哈大笑道:“贵上果有非常之才,老朽不禁甘拜下风。”
玉皇观主面色微变,道:“东方施主既巳明白,何必多问。”
东方旭道:“观主受命制住老朽等,必有所为,何不明言相告。”
玉皇观主倏地起立,道:“有劳诸位相劝搜觅虞冰后人下落。”
天残冷冷说道:“贵上为何不放过虞冰后人,莫非紫府秘笈应在虞冰后人身上。”
玉皇观主冷笑一声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当初虞冰后人佯拜两位施主为师,其实另有深意,可惜两位施主失察,被他们谎言骗过,否则,两位施主已熟知星河秘笈所载旷古凌今奇学。”
天残面色一变,道:“这话老朽不解,既然虞冰后人获有星河秘笈,未必投在老朽门下,岂非同道于盲。”
“虽有星河秘笈,但无天龙丹,也是枉然。”玉皇观主冷冷答道:“我等不可错失良机,立即动身去搜觅虞冰后人吧,各位施主勿妄起异心,免罹丧身之祸。”
说着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二十余粒朱红丹药,道:“这丹药可以阻止诸位施主三个时辰伤毒不发,内力如常无异,贫道必按时赐药,随本观主下去吧。”
立即有一背剑道人接过丹药,一一分发。
东方旭将丹药接在手中,端详了一眼,丢在口中服下,道:“倘或我等在这三个时辰中全力袭击贵观,将如之何?”
玉皇观主冷冷一笑道:“莫说敝观已有万全准备,即是各位施主亦无此之愚,于事无补,于已有损,智者不为。”说着手一挥。
道众立即每人择一稽首道:“请!”
群邪为势所逼,满脸不忿之色,默默随着道众出观。
丧门许平、吊客纪灵目露怨毒光芒,悻悻随着碧髯道人走去。
午刻已后,天水城外狂风甚劲,尘砂漫漫,轮日显得昏黄。
风砂弥空中,只见三条身影在风砂中疾驰,其中有一娇俏红影,正是九尾天狐车素玉,身后紧随着俗装打扮,背剑面目森冷的中年人,不言而知是玉皇观道士乔装扮易,混淆他人眼目。
车素玉内心痛苦万分,悔恨交加,一念之差铸成大错,因她内心悔悟,暗中已提高警觉,方才掩饰得极为巧妙,却滴酒未曾入喉,所赐朱红丹药,亦未服下,决心亡羊补牢,挽回颓势。
她回面道:“如此胡乱奔窜,究竟目的地何处?”
一个马脸中年人冷笑道:“姑娘不必多问,离此不远有一间石室,内有人在相候尔等。”
“可是丐帮门下么?”
“姑娘委实聪明颖悟,一猜就知,可惜……”
底下之话却隐忍不言。
车素玉微喟了声道:“贵上图霸武林之雄心壮志,实令人刮目相看,武林中各大门派都遣有卧底之人,事无纤细,都难途他的耳目之下,可惜……”
马脸中年人面色一变道:“可惜什么?”
车素玉正色道:“百密一疏,那星河秘笈谋图多年,尚未能到手。”
那马脸中年人阴森森地发出嘿嘿冷笑,道:“这个么,无须姑娘过虑,迟早总是我们令主囊中物,天下事并无一蹴即成,垂手可获,端在智慧运用高下。”
车素玉颔首微笑道:“这话委实不错,方才那百花翁诡计令人叫绝,我等俱是武林知名人物,却骗得深信不疑。”
说着眼前已隐隐现出一间石屋位在黄土高丘下,马脸中年人道:“到啦!”身形疾掠在石屋门前,低喝道:“丙化子。”
屋内并无动静。马脸中年人神色一变,右臂向肩头疾挽出一支寒光闪闪青钢长剑,左腿狂抬,踢向木门。
“碰”一声巨响,木门被踢得往内飞去,马脸中年汉子电闪射入。
屋内仅一榻一几,榻前横陈着一具老丐尸体,胸骨折陷,鲜血尚泊泊流出,看来老丐被人用重手法击毙不久。
车素玉与另一中年汉子跟踪掠入屋内,见状一怔,车素玉轻笑一声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来贵观主棋差一着啦!”
马脸中年人冷笑一声道:“未必,丐帮天水分堂几乎一半都是咱们卧底之人,死去一个无关宏旨,倒是要查出凶手是谁!”
车素玉道:“那就奇怪了,这么多人派出天水丐帮分堂卧底,而未发现桂秋叶竟是天水堂堂主。”
“车姑娘不知个中内情,无须多费心机猜测。”
九尾天狐嫣然一笑道:“此人系丧命在百花门下尊驾不知道么?”
两人不禁一怔。
蓦地。
门外传来一声阴恻恻笑声道:“车姑娘目光委实锐利,可是你也难逃无常之祸。”
车素玉一掌拂去,身形疾若惊鸿般射出门外,只见四个奇装异服的碧瞳百花门下一列横身阻住去路。
两匪徒并未随着窜出,门内疾射出一支响箭,穿空冲霄,带起一溜震耳锐啸,在半空中爆射出漫天红焰。
四名百花门下各持着一柄淬毒长剑,大喝一声,攻向车素玉,蓝光电奔,招式狠辣无比。
车素玉却先发制人,右掌劈出一股阴毒寒罡,排空如潮,身形腾空拔起,左掌扣着一把“白骨穿心针”,暗运罡劲洒下一片网形芒雨。
四个百花门下虽警觉车素玉暗器袭来,但仗着一身玄罡护体,丝毫不畏,大喝道:“贱婢你还不纳命来么?”蓝飚飞虹,绞袭交错,踹足腾空挥去。
岂料“白骨穿心针”无坚不摧,数量又多,四百花门下只觉身上一麻,那“白骨穿心针”透穴而入,循着血行攻心而去,闷嗥出声,身形如断线之鸢般坠地。
玉皇观两匪徒此时双双掠出,大笑道:“车姑娘好……”
话犹未了,只觉心头一麻,立即倒地,马脸汉子惨笑道:“姑娘你将后悔无及了。”言毕气绝死去。
原来车素玉早料到两匪徒必在此时窜出,身形飘落之际,已扣着两枚“白骨穿心针”匪徒人影一现立即出手,迅如闪电,两匪不防车素玉猝施毒手,遂罹丧生之祸。
车素玉身一沾地,迅即劈开一枝百花门下手中毒剑,向两匪徒斩下,颅袭藕切,死状互异。
她动作迅快,毒剑又置回死者手中,穿空落在高丘之上,身形晃得一晃杳入尘砂漫漫中。
须臾——,只见风砂中人影纷纷疾逾闪电,飞掠而来,车素玉匿藏在地形极巧的一土崖凹陷之处,无虞被人发现,她却可将石屋外情景一望无遗。
她目光锐利,虽有尘砂涌滚,却无碍视力,只见玉皇观主率着一干群邪赶到,见状面色一变。
那碧髯道人已乔装黑衣老叟,察视双方尸体,禀道:“本观弟子丧在淬毒长剑之下。”
“那四个百花门下咧!”
“丧在九尾天狐阴毒暗器手中。”
“车素玉咧!”
“不知所踪。”
玉皇观主垂目沉思,只觉情形定有蹊跷。
车素玉觉察出东方旭天残地缺等群邪目光呆滞,神色冷漠如冰一无表情,不禁暗暗惊异不解。
只听玉皇观主道:“不对,车素玉服下丹药后,此刻已灵智丧失,只有听命于本座,绝不会无故离去。”
“禀观主,天下事往往出入意料之外,我等亦不曾料到百花门下亦会赶至陇南……”
玉皇观主面色一寒,道:“罗叫化子咧。”
黑衣老者身形疾闪入石屋,迅即掠出,目露惊容道:“同其他四名振往丐帮卧底之人死状一模一样。”
玉皇观主厉声道:“绝无如此之巧合,依本座看来并非百花老贼门下施展毒手……”说着神色一变,愕道:“速回玉皇观!”
率领群邪如飞退出。
风砂狂劲,呼啸漫空。
车素玉大感困惑,不解玉皇观主何故退去,想起群邪遭遇,幸亏自己掩饰得巧妙,滴酒未入喉中,否则……不禁心底冒上一股奇寒。
她本身也是知名黑道人物,深知江湖人物习性,勾心斗智,逞阴弄谲,玉皇观主绝无如此容易退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约莫一盏茶时分过去,只见十数人影疾逾鬼魅向石屋前掠去。
风砂中现出百花翁,毒手魔什万钊及沅江双凶龙卫文桑等人。
只见百花翁面色一变道:“奇怪,五个丐帮弟子在临死之前吐露出虞冰后人藏处一般无二,但找不出虞冰后人,其故何在?”
毒手魔什万钊道:“依万某猜测,丐帮死者却是金面老贼派在丐帮卧底心腹死党,自然不会向我等吐实……”说着略一沉吟,道:“我等不妨暂与丐帮联手对付玉皇观贼道,虚与委蛇,俟机探出虞冰后人下落。”
百花翁道:“万花师之计甚好,无奈远水救不了近火,捱延失时,即星河秘笈已落在他人手中了。”
万钊摇首道:“那虞冰早就料到星河秘笈日后必引起武林纷争,将星河秘笈内所载奇学,命后人熟记于胸后毁之于火。”
百花翁面色微变,道:“此言当真。”
万钊道:“此事在江湖中传言甚久,虽人盲人殊,但无多大出入,绝非空穴来风之言。”
百花翁忽面色一变,向屋后高丘上,大喝道:“是哪位朋友,不妨现身。”
蓦地——,高丘上突卷起一股涡旋尘砂,挟着一条灰色人影,疾如鹰隼电疾泻落,现出一个长须背剑老道,面目不类生人,冷漠如冰,令人一见不寒而栗。
百花翁道:“道长莫非是玉皇观主么?”
道人微笑道:“贫道乃是玉皇观无名小卒,奉观主之命相劝百花施主,逆天行事,必获罪戾,何妨归顺敞观共图大事。”
百花翁面色一变,冷笑道:“胡言乱语,你纳命来吧?”右掌疾拂而出,玄奥已极,一式之中,含有拂穴拿脉手法。
道人冷笑道:“未必。”右掌亦疾拂而出,接道:“百花施主你休要执迷不悟,你等已成网中之鱼,瓮内之鳖,倘或不信,贫道让百花施主见识。”嘬嘴送出一声长啸,响澈云空,随风播送四外。
风砂中人影如魅,纷纷掠出。
百花翁一见来人,暗暗心惊,忖道:“怎么七杀恶判东方旭天残地缺妖邪巨擘会与玉皇观贼道沆瀣一气。”
那道人手指着丧门许平、吊客纪灵道:“将毒手魔什万钊首极取来!”
黔云双恶同言猛地撤出肩后奇门兵刃,嘎地窜起,四肢寒光雷奔,一式“拨草寻蛇”“划天指地”攻向毒手魔什万钊而去。
万钊暗惊道:“哪有这等拼命的打法?”身形左飘,双掌一式“分攻日月”打去,劲力如山,破空呼啸。
丧门许平、吊客纪灵意视万钊恶毒掌力于无睹,刃芒电卷,身形附骨之蛆般跟踪袭到。“叭”“叭”两声,丧门吊客两人各中了一掌,但万钊肩背等处亦被划开数处。
万钊掌力凌厉,裂石开碑,但击中丧门吊客二人,许纪二人身形只晃得一晃,口角溢血,却如疯虎狂袭扑攻,招式辛辣狠毒。
如此打法,无异拼命,令毒手魔什万钊心底冒上一阵寒意,大喝道:“你们不要命了么?”突感伤处麻辣辣灼痛,不禁大骇,他本认为自己玄功护体,不畏刀剑,却不知黔灵二恶奇形兵刃系寒铁真精打造,更淬有奇毒,一时大意,才招此失,由不得悔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