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靥上现出如花笑容道:“当然我明白,天下武林莫不欲获得星河秘笈内旷绝奇学,你我也不例外,殊不知虞冰后人已为老贼独门辣毒手法制住穴道,非但武功丧失,而且不能言语……”
东方旭道:“这个老朽不信。”
车素玉道:“事实俱在,不容巧辩,虞冰后人巳为丐帮手下救去,不久,东方老师不信,向丐帮索人,见面就知。”
东方旭略一沉吟,回面向麻显渊喝道:“你方才所说,老朽在墙外已听得真切,可是真情实话么?”
麻显渊满面流汗,恨不得立即死去,颤声道:“句句实话。”
东方旭微微一笑道:“车女侠不妨解去禁制,老朽不信玉皇观贼道若是老贼党羽,岂能与丐帮勾结,分明又是移花接木,借刀杀人之毒计,老朽之见你我往玉皇观问明真实详情,再定对策。”
车素玉向麻显渊虚拂一掌,麻显渊只觉一股热风侵穴透入,循经注流,须臾,痛苦感觉立时消失,缓缓立起,目露悸骇之容。
东方旭伸臂如电,一把抓起麻显渊,四条身影先后翻出墙外而去。
玉皇观外柏树笼荫,风送啸涛,静悄悄地一无人影,蓦地,观内疾逾飞鸟掠出一个蓝袍老道,面目森冷,沉声道:“何方朋友枉驾敝观?”
柏叶突然中分,抛下一具躯体,四条人影电泻而下,七杀恶判东方旭手指抛掷在地麻显渊,道:“这人是贵观弟子么?”
麻显渊想是作恶太多报应,掷得四肢几乎松散了般,气血狂震,痛澈心脾,却紧咬着牙关不嗥叫出口。
蓝袍道人点点道:“此人正是敝观弟子,是否冲撞了施主,兴师敝观问罪。”
东方旭冷冷一笑道:“这倒不是,请问贵观弟子为何扮易俗装,去锦福客栈向这位姑娘无事生非。”
蓝袍道人微微一笑道:“其中微妙复杂,贫道亦不甚理解,敝观主出外未归……”
东方旭厉声道:“你无须推诿,哪有贵观之人出外行事不知之理。”
突然,观内突响起三声悠扬钟声,蓝袍道人面色微变,道:“敝观主已然转回,四位施主请赐告来历,容贫道禀明观主出迎。”
东方旭道:“老朽东方旭偕同阴阳二矮赖氏昆仲,及车素玉女侠特来求见观主,相烦速通禀。”
车素玉心中大感困惑,忖道:“七杀恶判东方旭从未与人如此委婉,今晚为何大异常情。”
只见蓝袍道人躬身稽首道:“原来四位都是武林成名高人,贫道失敬了,四位施主请稍待,容贫道通禀。”说罢飘然走入观门。
东方旭冷冷一笑,目送道人身影消失后,转向阴阳二矮九尾天狐道:“这牛鼻子沉稳若定,似有所恃,玉皇观主未必是主要人物。”
赖乾诧道:“主要人物是谁?”
东方旭道:“恐是金面老贼赶到。”
阴阳二矮及九尾天狐面色不禁一变,郊野远处忽现出纷纷人影,身法迅如流星,疾向玉皇观而来。
四邪不禁目露惊异之色,只见来人身法奇快,转眼即至,为首者正是天池双怪天残地缺,身后随着黔灵山丧门许平及黑道知名人物。
东方旭冷笑道:“死冤家冤魂不散,又在玉皇观见面了。”
天残独目中逼射寒芒,鼻中沉哼一声道:“前次你我印证,互无胜负,容武林澄净,咱们择一僻处清结旧怨如何?”
东方旭哈哈大笑道:“好,好,两位话说出口,不能不算数。”
天残冷冷道:“我向来说话算话。”
忽跨出一步,而对着九尾天狐车素玉厉声道:“你擒走老夫两徒何在?”
东方旭道:“你何必错怪了车素玉,令徒被金面老怪擒囚墓穴,幸亏车女侠救出,只因令徒为老怪独门手法制住穴道,丧失武功,在天水锦福客栈又为匪徒巧施调虎离山之计将车女侠诱出,令徒又被掳去。”
天残面色疾变,沉声道:“此事兄弟赶至天水风闻此事与玉皇观有关,不知是否如此?”
东方旭道:“那么在下来玉皇观外不为此事,却为了什么?”
一向沉默寡言的地缺,吐出沙沉语声道:“拙徒又非知名人物,老朽至今不解为何放不过拙徒。”
东方旭冷冷一笑道:“两位还懵在鼓在么?令徒真名并非江维翰田鹤云,而是鼎鼎大名的紫府书生虞冰后人,金面老贼为何穷追不舍,不言而知星河秘笈就在令徒身上。”
天残地缺不禁面面相觑,惊愕不胜。
忽然,五皇观内又传出当当响亮钟声,只见观门中走出一个羽衣星冠,面色白晰,朗眉星目,三绺黑须,身着八卦道袍中年道人,身后随着二十四个背剑道众。
那中年道人仪表不俗,步履沉稳,俨然一派宗主模样,望了群雄一眼,稽首道:“不知诸位施主枉驾敝观,出迎来迟,望乞海涵。”
东方旭道:“好说,道长可是玉皇观主么?”
中年道人面现笑容道:“贫道玉峰,忝为玉皇观主之职,敝观门规谨严,从不准与武林中结怨,为何劳动诸位施主大兴问罪之师。”
东方旭冷笑道:“观主真不知么?还是明知故问。”
玉峰真人稽首道:“无量寿佛,三清教下从不打诳语,贫道实不知情。”
东方旭手指着天残地缺道:“这两位是武林中威重宇内天池二老,他们两徒被贵观擒走尚诿称不知么?”
玉峰真人不由面色一变,回面望着一碧髯虎目道人,沉声遭:“本座不在观中,竟做下如此非法恶行,明云,可真有其事么?”
那碧髯虎目道人面色苍白,目露悸容道:“本观弟子实未擒来两人,但事出有因,离奇怪异,弟子迄未明究竟,事由麻师弟引起,如今麻师弟已由东方施主擒来,观主请问麻师弟,便可水落石出,真相大昭。”
玉峰真人面色肃穆,星目内泛出两道威凌,沉声道:“麻显渊,你过来说出详情。”
麻显渊色如死灰,颤抖如待宰之兽走在玉峰真人身前,说出经过详情,并将与桂秋叶老化子结识毫不讳言吐实,道:“弟子不知贼化子有诈,色迷心窍,闯下滔天大祸,弟子该死,请观主治罪。”
玉峰真人冷笑道:“你私自易服出观,同门概不知情,缘何同门驰往锦福客栈相救。”
麻显渊自不知情,不由瞪目结舌,碧髯虎目道人接道:“那是一个老化子自称桂秋叶,说受麻师弟之托通知本观速遣人赶往锦福客栈相救,弟子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麻师弟有性命之危,是以遣人赶去,不料九尾天狐武功毒辣,连伤四名同门……”
玉峰真人大喝道:“这等大事为何不速禀报本座?”
碧髯虎目道人惶恐道:“观主返观前,东方施主已然驾临,弟子无法详禀。”
玉峰真人中泛出杀机,鼻中冷哼一声。倏又面向群邪微笑道:“本观并未掳来天池二老高足,事实已明,麻显渊罪该论死……”说着忽伸臂如电,一掌向麻显渊按去。
不料东方旭比他更快,一式“风卷残空”,掌中带指,点向玉峰真人掌心,喝道:“且慢!”
玉峰真人面色虽是从容若定,心中却提防面临强敌,出招快,收招也快,身形斜飘开七尺,怒道:“施主这是何意?”
东方旭哈哈大笑道:“道长此举意在杀人灭口,怎瞒得过老朽。”
玉峰真人淡淡一笑道:“施主不信,贫道纵然舌粲莲花也是枉然,麻显渊就交与东方旭施主,贫道也不过问。”
东方旭鼻中冷哼一声道:“说得好听,贵观难卸其咎,无法置身事外。”
玉峰真人道:“依施主之见咧!”
东方旭道:“贵观应助老朽等觅寻桂秋叶踪迹,以明真相。”
碧髯道人接口道:“弟子已遣人侦访桂秋叶下落……”
言还未了,只见一个持剑道人由左侧小道扶着一人疾奔而来,一见玉峰真人,即禀道:“观主回来了,弟子奉明云师兄之命擒获一名丐帮门下,请观主定夺。”说着放下一个蓬首垢面,衣不蔽体,足登草鞋的中年乞丐。
那丐者面无人色,浑身战颤。
东方旭大喝道:“桂秋叶何在?”
“桂掌主带着两名少年向城北荒郊走去,两少年似丧失武功,步履蹒跚,定匿近处,桂堂主行事隐秘,藏在何处,化子委实不知。”
天残忽道:“既有去向就不怕了。”说着手持三根墨绿骨针,迅如电光石火分刺在化子后三处无名穴道内。
那中年乞丐身形撼震晃摇了几下,面上冷汗直流,只听天残道:“你现在领老夫等前往,如言之不实,那三根毒针每晚子时毒性发作,令你受尽阴火焚身之苦。”
中年乞丐面色一变。
蓦见一株参天古柏上一蓬银针芒雨弩射在中年丐者身上,只惨嗥得半声,立即气绝死去。
群邪大喝出声,纷纷扬掌劈出。
排空狂飚疾扫树梢,只见柏叶丛中掠出三条人影,疾如鹰隼,曳空星射投入玉皇观内。
玉峰真人大喝一声,率着二十四名道众扑向观内而去。
群邪掌劲威势绝伦,只听咔嚓连珠声响,枝叶如雨落下,天残地缺身形穿空而起,向道众身后扑去。
东方旭扶起麻显渊与群邪扑向玉皇观,身法迅如鬼魅拨风,去如电疾。
玉峰真人等扑入观内,即喝命道众搜索敌踪,道众纷纷四散分头搜觅。
群邪亦在观内逐处搜索,玉皇观极具规模,殿阁连绵不下百敷十间。
搜觅将近一个时辰,敌踪杳然。
玉皇观主立在殿阶上目露忧虑之色,道:“贫道就不信这三名鼠辈能飞上天去。”
七杀恶判东方旭如影随形紧跟着玉峰真人,寸步不离,闻言冷冷一笑道:“那三鼠辈恐是贵观门下,道长,你在老朽面前玩弄花样,可说是图穷匕现,枉费心机了。”
玉皇观主面目一变,道:“东方施主,疑心生暗鬼,终必自误,丐帮门下志在绊住施主等,以免追觅,哼,依贫道看来,天池二位施主高徒此刻已在百里外了。”
东方旭暗道:“牛鼻子之言委实合情合理,无隙可寻。”但胸中一抹疑云尚未全能消释,冷冷一笑道:“方才三人掠入贵观,为何未有留守贵观门下拦截,老朽不信观主方才将全观道众倾巢而出。”
玉皇观主面色微变,似有所觉,道声:“不好。”身形疾转扑人大殿中。
东方旭如附骨之蛆般跟踪扑入。
玉皇观主一眼望去,不禁面色惨变,只见香案上一列横排着五颗血淋淋人头,高髻发结,一望而知是本观弟子。
香案中置三脚铁鼎,高才尺许,檀香缥缈轻烟升起,在铁脚下却镇着一张宜笺。
雪白宣纸上绘着一具人身半体肖体,其下墨书:
“紫府遗嫡
踪迹已得
笼中之鸟
网中之鱼;
作梗必死
阻挠覆亡
老朽百花
三更必至”
玉皇观主长叹一声道:“施主总该相信贫道了吧!”
群邪相继掠来大殿,见状不禁神色骇然。
玉峰真人击鼓传警,举观道众鱼贯奔入大殿。
殿梁上生起宏亮大笑,洒下一蓬弹雨,弹丸相撞,爆射出一片中人欲醉芳香赤雾,一条庞大身形飞鸟般掠出殿外疾杳。
只听东方旭大喝道:“速屏住呼吸,此乃百花迷香毒雾。”
群邪警觉得快,屏住呼吸不使迷香毒雾侵入内腑。
天残地缺首先穿出殿外,只见风劲树涛,花木浮香,哪有百花翁的身影。不禁发须根根戟立,面上升起森厉杀气。
身后传来玉皇观主叹息道:“大敌当前,两位请暂息心头之怒,宜从长计议,百花翁今晚三更时分必卷土重来,那时擒住百花翁,令徒下落一问就知。”
天残地缺相对注目,不知在想些什么,有顷,默默无言转身,只见玉皇观主含笑肃客。
玉皇观主进入大殿分遣道众防守各处,慎防强敌侵扰,并命碧髯道人道:“你去厨下,安排四席素宴。”说后领着群邪巡查观内。
片刻时分,素筵摆设在膳堂上。
群邪大酒大肉吃喝,今日变换口味,只觉清新可口,酒亦香冽醇甘。
玉皇观主谈吐儒雅,令人如沐春风,论武林大局,当前情势,词令精辟,在座群邪俱为之暗暗钦佩。
但,席上有两人除外,一是九尾天狐车素玉,自虞凤栖翠萍失踪,心头不禁浮起歉疚感觉,两女若有意外,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有何面目与霍文翔相见。
七杀恶判东方旭入席后,始终一言不发,忖思微妙复杂的当前情势,抽丝剥茧,推究其理。
猛然,东方旭面色一变,推杯立起道:“观主,老朽只觉百花翁与贵观丝毫无有过节,为何杀害贵观弟子,其中必有玄虚。”
玉皇观主淡淡一笑道:“东方施主,现在你明白得太迟了……”
东方旭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