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寿目注了天残一眼,道:“不知老前辈前言有信否?”
天残地缺料不到潘寿竟在此时旧话重提,互望了一眼,天残冷冷说道:“只要老夫两徒安然无恙,如你所言真实,老夫绝不食言。”
潘寿朗声道:“那是当然。”
双方语声清朗,奇怪七杀恶判东方旭九尾天狐车素玉两人如同无闻。
东方旭低声道:“老朽奇门阵图之学,五行生克变化,九宫迷踪无不深谙,却瞧不出墓地所布奇门玄虚,我就不信他真个将星河秘笈得在手中。”
车素玉喟然叹息道:“世事多出乎预料之外,他真个是铁……”
东方旭竟用眼色制止车素玉说话,道:“在当今武林中老朽由衷钦佩的仅有两人,一是北斗令阎鹏展,另一就是你我所说的人,才华卓绝,老朽自愧不如,他这一手偷天换日,移花接木诈死之法,的确掩尽天下人的眼目,虽心有所疑,却不能抹煞亲眼目击之事……”说着,话声微微一顿,长叹一声道:“老朽绝不能容他习成星河秘笈内所载绝学,是以先发制人。”
阵中忽随风飘入耳极轻微低笑,东方旭不由面色一变,呼的一声循声劈了出去。
一掌之力何等凌厉,宛如排空巨浪,不啻千钧,明明击中一株径尺参天古柏,但柏杆竟不见动摇,亦未闻击实之声,却落下漫空柏叶松针。
东方旭大感骇凛,暗道:“莫非我眼中所见是幻影么?”
心念一动,不由向那株参天古柏走去。
九尾天狐车素玉见状一惊,暗感自身已履危境,又不舍放弃觅寻心目中情朗青衣少年,深知此时不可与东方旭分散,遂紧随东方旭走去。
那知这段路竟是永无止境,分明见着那株古柏距身仅五丈左右,却永远无法到达。
两人不禁心神大震,但东方旭究竟是武林中有数高手,见识渊博,忙将身形停住,两道目光注视四外景物,默察阵势变化。
约莫一盏茶时分过去,东方旭目中神光一闪,似已察出玄奥,身形疾转,向兑宫方位抓去。
身如箭射,出手电奔。
只听一声惨嗥,一名黑衣劲装汉子身形疾摔倒地,两胁十指洞穿,血涌如柱。
突闻冷笑声入耳道:“好俊的眼力,但阁下终必困死阵中。”四面八方忽奔出六道剑光,分袭东方旭车素玉二人。
东方旭大喝道:“这倒未必!”探腰抽出一柄九宫环奇形兵刃,振腕一晃,寒光环影中飞射出牛毛毒针。
车素玉亦飞撤肩头长剑,洒出扇形流芒。
森翳林中惨嗥此落彼起,尸身显露倒地,但双邪所面临的袭击却有增无减,猬至弩集,使双邪陷入困境。
东方旭沉声道:“车女侠紧随着老朽,逐步为营,不难将匪徒悉数歼灭。”
车素玉知东方旭已察明阵势奇奥变化,遂紧随着东方旭施展平生绝学。
片刻,双邪已杀伤十数人,袭击攻势忽告消失,霎那间静悄得出奇,几乎可闻松针坠地声。
东方旭冷冷一笑,道:“车女侠,你我依干官方向出阵。”身形横跨两步后,大步直向前迈去。
翳林水无止境,东方旭却显得胸有成竹,嘴角噙着冷笑,昂然跨步,车素玉暗暗忧虑着。
忽闻一个轻微语声传来道:“老前辈,这星河迷踪阵变幻无穷,接十二时辰正反逆换,似老前辈这般走法,永远出不了这片松柏深林中。”
东方旭不禁一怔,道:“阁下是谁,何不现身出现。”
只听轻笑声传来道:“在下亦与老贼势不两立,自应敌忾同仇,但在下碍难现身出见。”说时东方旭脚前忽吐出一声坠下一根草绳,又闻语声接道:“老前辈紧抓着绳端,在下自能
东方旭惊疑地望了车素玉一眼,疑云满腹,煞费踌躇。
但闻语声又起道:“老前辈切莫猜疑,在下若有相害之心,尽可施展辣毒诡计,时刻无多,趁此时阵势未变转之际,急速出阵。”
东方旭暗道:“此言极是。”
遂毫不迟疑抓起草绳,只觉得草绳一动,牵着自己左转右折走去。
走了一刻功夫,东方旭车素玉猛感脚下一沉飞坠而下,心中大骇,双邪忙吸提丹田真气,眨眼身形站实,但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但闻话声传来道:“此处是一条深遽的墓道,老前辈功力精深,且难虚室生明,照倾斜方向走去自可出穴,恕在下不能恭送。”
东方旭渐能辨出眼前景物,只觉是一条青砖所砌的倾斜墓道,不由笑道:“车女侠,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我遵他所说而行,老朽昔年不知经历过多少巨风大浪,有何可惧。”
九尾天狐车素玉道:“这次却不同,你我所面临的是从未曾有过的强敌。”
东方旭鼻中冷哼一声,缓缓走向前去,但心情显得无比地紧张,只觉这墓道中有着异样的气氛,飕飕寒气,令人毛骨耸然……
且说天残地缺随着潘寿进入地穴石室,潘寿高声唤道:“江少侠。”
内室走出虞凤霞翠萍及霍文翔,虞翠二女一见天残地缺立即面现喜容,拜伏在地,口称:“恩师!”
天残地缺寒冷如冰的面色上泛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双手搀起道:“你们安好么?”
虞凤霞立起躬身道:“徒儿两人蒙潘少侠在百花门下虎口中救出,又经徒儿金兰之交赵大哥赐药推穴,现已恢复功力。”说时望了潘寿一眼。
这一席话立时将天残地缺瞒过,潘寿趁机躬身道:“老前辈一言九鼎,谅无改悔。”
天残瞪目道:“你可是要老朽击杀七杀恶判么,好,老朽两人大功告成立即去见令师,不再卷入这段江湖是非中。”
潘寿道:“这是自然,此刻七杀恶判与九尾天狐已进入墓道,老前辈,趁他不防时迎头痛击。”
室外墓遭中隐隐传来东方旭与车素玉对话声,潘寿道:“老前辈快去。”身形飕的迅快如电掠出室外。
天残道:“老大,你我言出必行,趁早恩怨了了,免得贻留深祸。”大袖疾展,与地缺先后出室。
霍文翔亦随之掠出,虞凤霞翠萍正欲一跃而起,忽见石门疾合不禁大惊,突闻一个苍老语声传来道:“两位姑娘请稍安勿躁,尚须等候令主到来,与两位姑娘商谈。”
虞凤霞不禁大惊,旋身发出一掌,排空劲风轰的击实在石壁上,只听霹墙内传来阴恻恻冷笑道:“好纯厚的佛门金刚掌力。”
翠萍暗拉虞凤霞衣袂一下,低声道:“霍少侠发觉我俩未随出必来施救。”
虞凤霞银牙紧咬,粉面铁青,拔出肩头宝剑蓄势戒备,可是那老人迄未有动静,显然已离去,连白帆亦形踪杳然。
二人心乱如麻,又无法逃出石室,不禁恨得牙痒痒地,无计可施。
石室外,又是另一情势,潘寿领着天残地缺出得石室,就遇上东方旭车素玉迎面走来。
九尾天狐车素玉不禁惊噫一声,她那声惊呼是指随着天残地缺身后的霍文翔而发。
潘寿本心智至上,聪明绝顶之人,察言辨色,立知事有蹊跷,暗道:“我几乎被他骗过,幸而发觉得早,哼哼,稍时我不令你死无葬身之地,也难消我心头之恨。”忙道:“老前辈全在你了。”说时身形已飘后七尺。
但这一举一动已落在霍文翔眼中,霍文翔近来见识大增,聪明才智无一不在潘寿之上,身如附骨之蛆向潘寿跟去。
只见潘寿已疾飘入另间暗室中,五指伸向一块石墙,困乍入石室,暗黑如漆,霍文翔无法立即辨明潘寿作何举动,但知不利于自己,右掌迅如电光石火向潘寿拂去。
潘寿只觉心头一震,气血耀腾,一跤摔在地上。
霍文翔忽闻身后车素玉娇呼道:“门被关上了。”不禁一怔,眉头微微皱转面说道:“怎么车女侠亦来了。”
车素玉道:“贱妾发现这小贼神色有异,便知他必暗中弄鬼,果然不出贱妾所料,但到底还是迟了一步。”
霍文翔一听车素玉自称贱妾,不禁脸色微变,暗道:“如非你出声惊诧,岂能让潘寿瞧出‘蹊跷’,但事已至此,口出怨言于事无补。”默然不答,探手入怀,取出天蜈珠,红光逼射,映得一室洞明。
低声凝目望去,只见潘寿面色青紫,惨笑道:“朋友,可惜在下一时为你蒙混过,不然朋友早丧命黄泉,魂游地府了。”说着复又惨然一笑道:“在下已先发动这地穴中机关,朋友已逃生无望,在下已是待死之人别想在下口中逼出一丝真话,恕在下先走一步了。”语落,眼耳口鼻间黑血丝丝渗出,毒发身死。
霍文翔不禁呆住,面色惨白,他猛然忆起虞凤霞翠萍二人并未随出室外,暗道:“若她二人因此身亡,我将百死莫赎了。”
车素玉见状微叹了声道:“少侠不必忧虑,以你我二人之力不难出困。”
霍文翔如麻紊乱的心绪渐渐定了下来,忖道:“目前仅潘寿一人察觉自己来历可疑,其他金面老贼手下尚蒙若无觉,只要匪徒一人来此室中还有脱困希望,但车素玉于自己大为不利,不如将她毙之掌下。”恶念陡生,掌底暗凝真力,但瞥见车素玉双眸含情脉脉,一脸纯真,娇媚冶荡似一扫而尽,心头忽感不忍。
只见车素玉道:“贱妾方才察出一丝可疑情形……”
霍文翔道:“什么可疑?”
车素玉道:“少侠出手虽快,但潜力似未触及潘寿身体即摔下毒发,不知何故?”
霍文翔猛然一怔,忖思其故,怀疑方才潘寿奉命离开石室,暗中虚空点了他的“归元”穴,只要妄自施展十分内力,便将逆血攻心而死,必是潘寿见自己如影随形追来,心头大急,欲掣动机括,情不由己的施展十分内力……
思念及此,不禁联想到一项事实,潘寿力道一发,未必发动全部消息便自逆血攻心,但恍惚之间,潘寿认为他已及时按动机钮……
但愿自己所揣是真,不然情势危殆矣。
室内景物宛如闺阁,流苏锦帐,檀榻暖衾,妆台菱镜,幽香袭人,及壁间悬着四幅美人出浴图,启人遐思。
霍文翔正欲动问车素五东方旭所来经过详情,忽见车素玉嘤咛一声,飞燕投林飞扑而上,将霍文翔搂得紧紧的倒向榻上,呢声道:“冤家,奴与你共寻襄王好梦,云雨阳台,你别辜负奴家一番相思之苦。”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令霍文翔大感惊惶无措,奋力挣出车素玉怀抱之外,怒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在下虽非柳下惠,但耻于桑闲滩上贱行。”
只见车素玉粉面绯红,像熟透了苹果似地,星眸中喷出两道欲焰,云鬓不整一跃而起伸指自解罗衫。
霍文翔不禁惊得魂飞魄散,目睹车素玉一件一件地褪下,露出高耸酥浮,粉腰玉臂,由不得口瞪目张,别面不敢正视。
却不料车素玉飞扑而上,再度将霍文翔紧紧搂住,樱口翕张,丁香半吐将霍文翔嘴唇吮住。
霍文翔初尝异味,心神狂跳,但他心智仍然不乱,右手伸出两指欲点车素玉死穴,却感觉车素玉靥热烫如焚,不禁大感惊异,两指点了晕穴一指。
车素玉似一只绵羊般无力地倒在霍文翔手臂中。
此刻,霍文翔也不顾男女之嫌,将车素玉抱放在榻上,伸指按在车素玉腕脉上。
须臾,霍文翔低叹一声道:“我几乎又错杀了她了。”他发觉车素玉体内蕴有乱性迷毒,必是此间室内有异,遂不暇思索,取出一粒解毒灵丹,撬开车素玉银牙研末喂下,双手拾指推宫过穴。
半晌,车素玉嘤咛一声道:“闷死我啦!”
星眸一张,发觉自己赤身裸体,霍文翔与她推拿穴道。不禁羞愧无地自容,颤声道:“你……”
霍文翔倏地收指,身形疾飘右壁角背立道:“姑娘方才中了邪毒,快穿好衣服。”
车素玉恍惚忆起方才情景,不禁玉靥绯红,星眸泪珠夺眶而出,忙穿好衣服,凄怨无比说道:“贱妾非淫娃荡妇,虽有九尾天狐之名,寻常男子对贱妾稍启无礼邪念,必死在贱妾手下,守身如玉,不料……”
霍文翔道:“姑娘不可自怨自艾,在下并未稍存轻视之意。”
忽闻一个苍老语声赞道:“铁铮铮男子,见色不乱,难得难得!”
霍文翔不禁一怔,只觉一道石壁自动开启一座门户,走出一名老者,目中神光只觉一震,说道:“魏老,是你?”
那老者正是在天荡湖伪作厨师总管魏韶。
魏韶认出是霍文翔,不禁喜笑颜开,道:“原来是老弟。”忽瞥见潘寿已横尸室中,目中闪出两道异芒,忙道:“老弟两位速随老朽来。”
霍文翔车素玉两人随着魏韶走入暗门复道左转右侧踏入一间石室中,仅有两张白木桌及数条板凳。
魏韶伸手一让,道:“两位请坐。”
霍文翔诧道:“魏老不带在下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