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少年面色一红,悻悻笑道:“有老前辈助力,晚辈可安枕无忧。”
天残道:“别想得这么轻松,老夫先要把话说明,现在就指定一人,是百花翁,抑是七杀恶判东方旭,二者不能混为一淡。”
锦衣少年略一沉吟道:“七杀恶判东方旭。”
天残面现笑容望了地缺一眼,地缺冷冷说道:“百花翁来时恕老夫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突然一条浴血青衣人影奔入大厅,身形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年颂庆大惊道:“这不是徐师弟么?”一跃离座搭扶起立,只见这人胸背十二穴道各钉着一支蓝色银针,针刺处渗出黑血丝,面色如同死灰一般。
锦衣少年面色大变,一掌印上青衣少年后心“命门”穴,一股阳和真气透穴而入。
青衣少年渐渐苏醒,继继续续道:“小弟中了百花老贼暗算,请师兄……代……报……此……仇……”
说到最后一字,口中喷出一股黑血,头一歪,气绝而死。
锦衣少年面色凌厉,沉声道:“我不杀百花者贼誓不为人。”
忽闻窗外传入阴恻恻冷笑道:“凭你还不配!”
锦衣少年面目猛变,大喝道:“什么人?”身形激射掠出,宋、年、党三人随着跃出厅外。
虞凤霞道:“恩师,你老人家必须应允他搏杀七杀恶判不行么?”
天残道:“为师两人急于找出星河谱是否为他觅得,须知他与为师面和心违,嫉克殊深,万一真有其事,为师两人日后将葬身无地矣。”
虞凤霞知天残口中的他系指金面老人,有心追问金面老人真正来历,又恐天残起疑,遂笑道:“弟子听主说金面老人并末攘得星河秘笈,他激恩师前往必心怀叵测。”
天残冷笑道:“我这一对老怪物也不是省油的灯。”
厅外隐隐传来喝叱声,虞凤霞倏地立起,道:“弟子可否去瞧瞧?”
天残道:“不准妄自出手。”
虞凤霞道:“弟子遵命。”
厅外白石小径上百花翁率着隗独等十数高手向锦衣少年索取匡于衡。
锦衣少年冷笑道:“匡老师无事生非,暗箭伤人,理应重惩,但匡老师已痛悟前非,不愿再助纣为虐,在下不能违背匡老师的意愿。”
百花翁面色一变,寒冷如冰,沉声道:“那可怪不得老朽辣手无情了,老朽行事一向绝不手软,风闻你等各有一身奇奥武功,不妨尽量施展。”
锦衣少年面色虽镇定如恒,却心神大震,偷觑了大厅一眼,未见天残地缺一双老怪物出外,心知双怪冷漠无情,坐观成败,暗暗为今日危,但此时不好示怯,仰天发出朗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只有领教了,但在下还有一事不明,老前辈来此是志在索回匡老师,抑或另有意图?”
百花翁冷冷说道:“自然志在寻获令师,报却断指之仇。”
锦衣少年道:“老前辈自问胜得了家师么?”
百花翁嗯嗯冷笑两声不答锦衣少年之言,却向宋天保欺前了一步,伸掌寒声道:“拿来!”
宋天保不禁一怔,诧道:“老前辈问在下索取什么?”
“你在风雷镇八方汤万临处取得一颗宝珠,献出可免一死。”
宋天保大笑道:“世俗之物,怎值得老前辈重视!”探怀取出一颗龙眼大小明珠,接道:“老前辈乞笑纳。”
百花翁料不到宋天保如此慷慨,乃疑不是事实,目光灼灼望着宋天保,道:“真是此珠么?”
宋天保顿时大笑道:“老前辈既不知此珠妙用,如同废物一般,需索到手亦无济于事。”
说着缓缓收置怀中,接着冷笑道:“武林中谁不知令徒隗独血洗汤万临全家,鸡犬不留,宝珠亦被取去,老前辈此举系遮尽天下英雄眼目,指鹿为马,含血喷人,有谁见信。”
隗独立时大怒,疾跃至宋天保身前,目露杀机,厉声喝道:“原来这谣言就是阁下所放出的么?”右掌一挥,劈出一股阴寒气劲,拍向宋天保“玄玑”重穴。
这一式玄诡奇奥已极,乃至瞧不出他是如何出手的。
宋天保早自蓄势待发,隗独右掌将出未出之际,肩头双戟已自抽出振起漫空戟影攻出。
年颂庆党奎亦立时抽出肩头奇形兵刃,攻向百花门下。
锦衣少年向百花翁道:“家师现与两位好友在厅内叙话,老前辈倘志在报却断指之仇,何不随在下去见家师。”说时,身形倒纵而起,疾如离弦之弩望大厅激射而去。
这一着借刀杀人之计,显然已收效,百花翁暗道:“瞧他,们有恃无恐,原来老贼在此。”心中一动,望锦衣少年身后追去。
锦衣少年身法奇快,一落至大厅前,正巧虞凤霞翠萍联剑掠出,忙道:“慎防老贼猝然施袭,速退!”说完,奔弩似地掠入大厅。
虞凤霞翠萍只见百花翁如飞般掠来,迅制剑疾挥,寒芒流围中幻起千百条寒星涌袭攻出。
此式正是星河秘笈中一记绝招“星移斗换”蜕化而出,因霍文翔知二女未服天龙丹,无法习成星河秘笈武学,将原招变化转授,虽无原招威力,却奥妙无穷。
百花翁甚为惊骇,双臂轮转蹈虚欺入,拾指弹拍而出,诡奇绝伦。
只听两声低哼,虞凤霞翠萍被点中穴道,双双晕倒于地,百花翁冷笑一声,疾跃入厅内,发现天残地缺双双端坐于八仙桌旁,面色寒冷凝视,身后侍立着锦衣少年。
他认出这一双老怪物来历,心中惊暗道:“天残、地缺久未露面江湖,竟亦被老贼邀来,看来图谋星河三宝愈发荆棘重重了。”
此时,百花翁佯作不识天残地缺,微微一笑道:“少侠不是说令师在此,为何不见!”
锦衣少年目中闪出一抹阴狠之色,低声向天残地缺道:“两位老前辈慎防暗算,令徒已遭百花老贼毒手!’’
天残地缺闻言不禁勃然色变,双双拂袖而出,一片强猛罡气逼向百花翁。
百花翁双掌一推,轰地大震,三人各自疾跃开去。
双怪一退又进,劈出罡气力能裂石开碑,不啻万钧,似此硬击猛攻打法,如非本身功力绝乘,无法出此下策,因一招之微,足使自身陨命。
百花翁号称西域第一高手,功力非同寻常,也是一般快打硬攻,大厅中劲风四溢人影飞晃。
转瞬,十数照面过去,百花翁冷笑道:“两位与老朽并无宿怨大仇,为何施招杀手,意欲致老朽死地不可。”
天残道:“我徒儿与你何仇,遭你毒手丧命。”
百花翁不禁一怔,身形疾飘开去,大喝道:“且慢!”
双怪住手不攻。
百花翁冷冷一笑道:“令徒是谁?两位休要中了锦衣小贼借刀杀人之计。”
天残闻百花翁之言,发现锦衣少年身形巳杳,不由面色一变,身形一跃掠出厅外,只见虞凤霞翠萍两人倒在厅外石阶上。
他目力锐厉,一望而知是百花翁独门点穴手法制住,不禁厉声道:“不是你是谁?”
百花翁及地缺已先后如影随形掠出,诧道:“此乃一场误会,老朽并不知是两位爱徒。”说着伸手拍开两女穴道,并取出两颗丸药喂服而下,接道:“令徒只须静躺两个时辰,俟气血归元便能行动自如,老朽当要追擒锦衣小贼,恕不奉陪。”说时忽瞥见场中已倒着数具自己门下,血染污体,死状惨不忍睹,宋天保年颂庆党奎三人与率来其余人手亦不知何往,杳无踪迹,不由面色大变。
蓦地——
只见一条迅快人影翻墙掠入,疾逾流星飞矢般而至,百花翁认出来人是七杀恶判东方旭,忙道:“东方老师来迟了一步,竟被他们逃逸无踪。”
东方旭人影一定,即沉声道:“逃了么?未必,贵门下已追踪而去……”目中慑人寒芒却凝注在双怪人面上,陡然桀桀怪笑道:“我只道你们已伴黄土而眠,原来尚在人世,你我这笔旧债正好连本带利清结。”
天残大笑道:“及愿奉陪。”
七杀恶判东方旭身形迅疾飘后五丈,道:“两位上同上抑或是单打,我东方旭无不接着。”
天残地缺互望了一眼,默不置答,身形向七杀恶判身前缓缓走去。
忽地天际遥处升起一道红色旗花,东方旭急道:“清偿旧债有日,你我江湖道上再见。”身形穿室掠去,去势如电,瞬眼无踪。
天残地缺大感意外,不禁相视一呆,忽发觉百花翁及虞凤霞翠萍三人同时身影失,猛感心神巨震,面色大变。
“老前辈,令徒已为百花老贼掳去。”一条人影自一株参天银杏电泻而下。
天残怒道:“你目击拙徒为百花老贼擒去,为何不出声示警。”
锦衣少年正色道:“在下不要命了么?何况两位老前辈面对着七杀恶判东方旭,已神稍一疏忽,必伤在七杀恶判手下,非但与事无补,反弄巧成拙,是以……”
天残厉声道:“百花老贼逃向何方?”他深感锦衣少年说话委实理正词严,无可斥责。
锦衣少年正色道:“庄外已布有严密眼目,他逃往何处自有人暗蹑,擒回令徒包在下身上。”
天残忽手出如风,疾扣在锦衣少年腕脉要穴,厉声道:“走,老夫徒儿若有下测,定将你分尸砾骨。”
锦衣少年只觉体内气血逆窜,额角淌出豆大汗珠,面色苍白.道:“在下如不救回令徒甘愿一死。”
天残五指略略松开锦衣少年道:“但望你口能应心。”
双怪制住锦衣少年在宅内搜索一遍,偌大的庄宅内人已四散逃空,静荡荡的杳无人影。
于是——双怪带着锦衣少年离开庄宅而去。
一抹斜阳,天际泛起流霞异彩。
山道上隐隐传来迂缓得得蹄声,渐现出一头毛片雪白神驹,骑上人是一身穿天青衫的俊美少年,唇红齿白,星目胭鼻,丰神潇洒,肩上插着一柄缕金长剑,五色丝穗飘舞,手执着一支红缨长鞭,顾盼从容,更显得英姿焕发。
突然骑后微生衣袂飘风声,只见三条人影疾如电奔而来,转瞬在骑侧飞掠而过,回眼望了骑上少年一眼,脚步一停又继续又前奔去。
这三人均四旬开外年岁,头戴宽檐软边草笠,一色黑衣劲装,浓眉虎目,面像粗豪鸷猛,肩后各搭着一柄连鞘大环刀。
距山道一箭之遥,山丘起伏,荒冢垒垒,断碑残碣,森森白骨触目俱是,好一片荒凉的所在。
三人一跃而上山丘,六道目光飞巡,只见巨陵上剩下三方石基,周围十丈以内俱是断石木片,附有硝烟痕迹。
一个紫酱脸大汉道:“是这里了,昨晚问询那金面老贼垂死门下,他说在此处已布下毒计,看来炸痕犹新,定是昨晚之事……”忽地面色一变,手指在荒草丛中撕裂两半,已呈腐烂的三具尸体,诧道:“瞧这儿不是么?死者并无虚言。”
语声方落,不远处山风送来一个阴恻恻冷笑道:“你知道得太多了!”
一座露出土外朽棺内急冒出一个面色灰白少年。
那少年身形奇快,飞落在三人丈外之处,瘦骨嶙峋,面目森冷宛如新出土旱魈,拾只怪爪蓄着长可盈寸锐利指甲,肩头搭着一双白骨五爪锋,苍芒暮色,山风劲疾,吹得满头黑发蓬飞,更增了几分恐怖。
那三人乃陇西三刀,异姓兄弟,老大奔雷力戴阳,老二闪电刀仲雄,老三追魂刀毛飞,久走江湖,见声识广,毫不畏惧,戴阳冷笑道:“尊驾是金面老人门下?”
“不错!”少年阴森森一笑道:“在下白帆,三位可是陇西三刀么?请问在下同门身死何处,姓甚名谁?丧在何人手下?”
戴阳沉声道:“贵同门姓徐,倒在汉中城墙下奄奄待毙,他说伤在不知来历、武功诡异白面微髭中年人手下。”
白帆道:“三位为何找至此处,可是我徐师弟相告的么?”
戴阳沉声道:“不是!”
“为什么?”
“我有两位知友无故丧在贵同门年颂庆剑下,与友报仇,不惜万里追踪。”
白帆冷冷笑道:“可惜三位无法完成代友报仇心愿。”猛然瞥见青衣少年按辔缓缓而来,得得蹄声令人心弦震撼,不禁面色微变。
只见这青衣少年似无见白帆及陇西三刀,勒住丝缰徐徐下鞍坐在一株矮树下,横笛吹奏,笛声响遏行云,音律悦耳之极。
白帆面色大变,厉喝道:“朋友,你是何来历?”
青衣少年收笛冷冷答道:“你我风马牛不相关,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奈何桥,谁也不犯谁,在下来历与朋友何干?”
白帆不禁语塞,嘿嘿发出两声冷笑。
陇西三刀瞧出那青衣少年虽非同道,但绝不是白帆一路,不禁精神大震,毛飞厉声道:“白朋友,年颂庆何在?若蒙见告,便可饶你一死。”
白帆狂笑道:“谁要谁的命还不知道呢?”左臂一扬,五指鬼爪夹着刚寒锐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