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剑丸下击,年颂庆长剑疾展,当的一声,剑丸虽被震开,却重又下击。
这次更迅快,当,当,当,三声金铁交鸣之声,年颂庆被震得退开三尺,韦安澜驭剑飞引之学虽仅三分火候,能有如此威力,可称难能。
年颂庆突大喝一声,银虹暴涨将剑丸震得飞起三丈,迅快无比地变式“阴阳正反三绝剑”,精芒乱闪迫向韦安澜而去。
“嘶”的一声,韦安澜疾移影挪位飘开七尺,虽避让得快,一件长衫却被剑芒割裂成两半。
在场群雄不禁失色,面色大变。
年颂庆杀机猛萌,剑势未撤,反变势进袭韦安澜而去,蓦闻一声断喝道:“住手!”
喝音阴沉如冰,悸人心神。
年颂庆心弦一震,长剑疾撤。
最震骇心悸的就数宋天保,他面色惨变,手足如冰,循声望去,只见是来人面色苍白如纸,身穿一件黑白相间长衫,目中射出两道碧绿光芒。
这人屹立如山,令人一见即不由生出一种森冷骇人的感觉。
宋天保不禁失声道:“百花门下。”
那怪人森冷一笑道:“不错,你们当是金面老贼门下。”袖底一扬,噗刺刺飞出金嘴红眼白羽小鸟,冲空飞入云霄,接道:“兄弟奉命追觅令师下落,数月幸劳,皇天不负,得知两位踪迹……”
宋天保暗扯年颂庆衣袖,低声道:“快走!”
怪人道:“两位莫生逃意,我这样鸟飞出,数百里方圆之内立即布下星罗棋布眼线,两位就是胁生双翅,亦难逃出。”
年颂庆只觉怪人两道眼中有种奇异光芒,只感心神一阵恍惚,身形不禁浮动。
宋天保见状大惊,左臂疾将年颂庆环腰抱住,两足一顿,穿空飞去。
怪人阴恻恻笑道:“走得了么。”虚空腾起,疾如电射,追向两人身后。
转眼身影俱杳,落入云天苍茫中……
宋天保挟着年颂庆奔出数十里,四面一望,只见那怪人并未追来,方始将一颗紧悬的心落了下来。
年颂庆心神渐定,问道:“那人没有追来么?”
宋天保脚步一收,黯然叹息道:“师兄差点被他迷魂魔法迷住,至今犹感心悸。”
年颂庆摇首道:“恩师尝嘱,迷魂魔法不可妄自施展,最耗真元,施展一次必须调息半月方能恢复功力,对方只要眼神来被百花门下吸住即无法得逞,但我方才心神稍分,只觉不能避开他那两道异样神光,几乎为他所擒,现时,望着去路不远,是一片连亘不断崇山峻岭,苍蔚郁茂,接道:“不远即进入歧山,你我入山避开百花门下眼线一时,再作计议。”
两人奔向山口,只见入山口处搭着一间草棚,炊烟缕缕,饮香四溢,随风飘送两人鼻中,顿时引起饥肠辘辘。
一抵茶棚,只见茶棚内摆着三张小白木桌,硬木长凳,一个伛偻龙钟的老汉正蹲在灶前吹火,灶上放着一架蒸笼,灶上白烟弥漫。
宋天保高声道:“喂,有吃的么?”
那老汉似是耳聋,叫了数声方才立起,睁着朦胧老眼,面眼笑容道:“有,有,两位爷台请坐,待老汉送上。”
宋天保取出一两重散碎银放在桌上,道:“咱们还要赶路,拣现成的包一点就行啦。”
他脱下长衫,捡了三十个馒头,卤野猪肉,煮鸡子,胡乱包起就走。
两人入山远离山道避往岩谷内坐下大嚼,他们亦真是饿了,津津有味,甘美已极。
宋天保塞下一个鸡子后,道:“师兄,你是否尚须去李飞龙处?”
年颂庆摇首道:“不去,咱们赶往汉中米仓山四师兄处,恩师曾谓四师兄处险峻隐秘,可设临时分坛,如遇挫阻,即退至米仓飞讯传警。”
宋天保道:“师兄之见有理,但你我必须改装而行……”
话尚未了,蓦地从三丈开外处,噗刺刺一头怪鸟冲空而起。
正是那西域百花翁门下所放出那只金嘴红眼羽白怪鸟,两人不禁魂飞胆寒。
宋天保道:“我们被跟上了,快走!”
双双疾窜而起,窜入深山中。
一路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不觉深入莽莽森林中,突然年颂庆一怔,诧道:“贤弟,你好似吓破了胆似地。”
“什么!”宋天保呆得一呆,道:“小弟恐为迷魂魔法迷住,不由自主地泄露隐秘,你我罪该万死。”
年项庆不禁冷笑道:“我也有错,为他先声所夺,其实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突然,林中呱的一声,接着四方八面响起一片咕咕呜叫。
年颂庆面色一变,大喝道:“什么人?”
他认为是人声所为,两道锐厉目光四外巡射。
那咕咕怪鸣之声逐渐远去,继而林莽中腾起鹰枭桀桀怪笑,笑声慑魂夺魄。
宋天保面色惨变,额角渗出雨点般冷汗。
年颂庆面现杀气,沉声道:“我们走!”
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走了一日一夜,沿途并未发现强敌阻截,但却怪声频频,使他们心神不宁。
直至第二日薄暮时分,抵达一处小村镇,询问汉中相距仅七十里,两人不敢耽搁,在小店中匆匆果腹,即刻起程扑奔汉中而去。
星斗满天,凉月如水,两人行路甚疾,展开了绝顶轻功飞奔。
突然,年颂庆只觉为一物绊了一下,身形一个踉跄,道旁丛草中冒起一条黑影,怪声大骂道;“你这人走路没生眼睛么?我老人家在此好睡,为何踢我一脚。”
年颂庆定睛望去,只见一个须眉花白,面目森冷短装老者,瞪着双眼怒视着自己,不禁冷笑道:“要睡干么不住店,躺在山道上挺尸则甚?”
老者气得哇呀大叫,两目圆睁道:“我老人家有事赶了两日一夜长路,疲惫不堪,躺在此处就碰到你失魂惊醒好梦,你还出口伤人,我老人家非要教训教训你一顿。”
叭的一声,那老者出手甚快,年颂庆左颊被挨了一下重重的,直打得眼冒金星,牙床松动,真气逆散。
年颂庆大怒,刷的一剑挥出,夜空中幻起三圈银弧,夹着一片风雷声。
老者身法奇快,倏地仰倒翻出去落下,笑道:“慢来,我老人家认出你们来了,百花门下已布下天罗地网,等候你们入伏,我老人家犯不着招惹百花门下,算我自认倒霉,请,请。”
年颂庆剑势一出,闻言立时回撤,只见老者身形一转,迅快隐入茫茫月色中不禁呆住。
宋天保惶急道:“师兄,你看我等如何是好?”
宋天保面色激动,沉声道:“是福不是祸,天坍下来自有地接着,拼了一死,他们亦无可奈何,贤弟走!”
他剑不离手与宋天保并肩身法如飞奔去。
汉中城西关外十里长亭,有一岔道通往一小山隘口,岔道两旁,翠柳如云,柳丝织锦,清新悦目。
官道上起了一片如雷蹄声,远远望去,黄尘漫空中隐隐可见十数骑风驰电掣奔来,转入岔道而去。
骑上人均是黑巾蒙面,身材俏小,似均为少女。
十数骑远去蹄声渐隐之际,官道上一株枯槐浓柯密叶间疾如鹰隼泻下两条身形。
一个碧眼重瞳,环腮有松黄短须中年人,身着一袭葛黄长衫,另外是两个额生一个古钱大小黑痣的五旬老者,四道炯炯目光远送骑踪消失后碧眼重瞳中年人沉声道:“华老师,你瞧林凤珠会受我等笼络否?”
老者略一沉吟道:“林凤珠在金面老贼目中,视为叛逆,有如芒刺,但未必为你我所用。”
碧眼重瞳中年人沉声道:“姑为一试如何?”
老者望了他一眼,叹息道:“匡老师如此做法,徒然多树强敌而已,但老朽当勉为其难,成与不成,休怨老朽。”
碧眼重瞳中年人目光一转,道:“那是自然。”
老者暗叹一声,向岔道柳林丛中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近隘口,迎面人影一闪,隘道中掠出一锦衣带刀武士,沉声道:“两位可是找人么?家主人息影江湖已久,从不与武林人物交往,两位如无要事,还是请回吧。”
老者笑道:“老朽与令主人八拜之交,请通禀就说辽东乾坤七掌华三元求见。”
锦衣武士深深打量了华三元一眼,抱拳说道:“原来是华大侠,小的失敬,只是……”
忽闻隘口内传出朗朗大笑道:“华二哥,睽隔十年,久违鱼雁,想念殊深,不料二哥竟然枉驾下顾。”
只见走出一个面如朱砂,貌像威严老叟,鬓发根根黑亮如漆。
华三元正待趋前寒喧时,那碧眼重瞳中年人已自出声笑道:“尊驾就是名重关里的穿云手汪绍清庄主么?”
汪绍清一愕,道:“华二哥,这位是谁?”
华三元眉梢暗暗一皱,道:“这位是西域百花翁门下高足匡子衡老师。”
汪绍清顿时面色一沉,道:“华二哥,小弟已封刀归隐,不问江湖恩怨是非已久……”
匡子衡冷笑道:“汪庄主.只怕由不得你了,金面老贼已遣出二十八名高手,搜擒金凤帮主林凤珠治罪……”
汪绍清怒道:“林凤珠与汪某何干。”
匡于衡冷冷一笑道:“那林凤珠就落在贵庄,老赃门下七名高手追踪前来,不知为了什么要事,他们中途变计改向而行,如不出在下所料,今夜不来,明晚贵庄必惨遭屠戮。”
汪绍清道:“不错,林凤珠乃汪某故友之女,托庇敝庄本人情之常,此事早有风闻,敝庄已作万全准备,匡老师未免杞人忧天了。”
华三元心中大急,恐两人闹僵,忙笑道:“汪四弟,匡老师此来并非恶意,百花神翁与金面老贼势如水火,积不相容……”
汪绍清道:“那又与小弟何干?”
匡子衡忽阴森森一笑道:“汪庄主,在下也不瞒你,今日情势非友即敌,家师为报断指之仇,明誓旦旦,务要查出老贼潜迹之处,林帮主谅必知情,倘蒙林帮主见告,可免中原武林倒悬之危。”
汪绍清呵呵大笑道:“令师如此托大,未免不智,中原武林高手如云,怎能坐视,既然匡老师如此说情,汪某未便再拒丹人于千里之外,不过林帮主见与不见,则不关汪某的事了。”
说着用手一引,道:“请!”
忽闻厅后传出莺声呖呖道:“不用啦!”
只见厅后转出明艳照人的林凤珠,嫣然笑道:“匡老师心计至工,一石二鸟,端的狠毒已极。”
匡子衡面色一变,道:“林帮主何出此言?”
林凤珠妩媚一笑道:“令师自寒潭挫败后,即未转返西域,潜迹深山,命门下四出探觅,老贼踪迹,怎奈老贼狡猾如狐,沉稳不动,令师耗尽心血,亦告徒然。”
老贼遣出二十八名高手,本人不知,鬼不觉,怎知他们在巴东相聚时酒后失言,适为一丐帮弟子无意听悉,急急奔往江边传讯,不慎慌乱之际绊住树枝为他们警觉,群起追赶劫杀灭口,那丐帮弟子伤重昏死过去……”
匡子衡听得暗暗惊心,林凤珠如同亲眼目睹一般,与事实毫无出入,竟目露诧容,道:“林帮主如何知道得这般详尽?”
林凤珠微微一笑道:“天下事往往出入意料之外,那名丐帮弟子心脉却未断,适为贵帮百花门下发现,输送真气催动心脉,丐帮弟子断断续续说出那经过详情,贵同门认其无法复生,立时弃之而去传讯同门拦劫,那知这丐门弟子囊中存有一颗续命灵丹,其他的事不言可想而知了。”
匡于衡不禁暗中跌足失悔。
林凤珠倏地面色一寒,冷笑道:“匡老师在此四外已布下严密伏桩,意欲将金面老贼及我等一网打尽是么?”
匡于衡道:“这话未免无稽,林帮主不可轻信中伤离间之言。”
林凤珠道:“匡老师不用强辩,稍时自可水落石出。”
忽地,谷中突腾起一声清澈长啸,啸声传来甚劲,尚自划空荡回之际,厅外即起了一阵宏声大笑道;“匡老师,办妥了未。”说着厅门外人影—闪,走进毒手摩什万钊。
匡于衡道:“林帮主疑忌已深,在下无法说动。”
万钊目眺泛起一抹杀机道:“林姑娘,你这是自取灭亡。”
林凤珠响起一串银铃娇笑道:“万老师,你还不知自己已陷入危境么?”纤手一扬,面前立弥漫起一重白烟,将汪绍清一并隐入。
万钊目中怒芒逼射,厉喝道:“贱婢,你走得了么?”
右掌刚欲挥出,忽听厅外随风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笑声冰寒,令人毛骨悚然。
三人面色一变,反身疾掠出厅,落在厅外一片广场中,只见场中立着十数个均年在三旬以下面目鸷冷的少年。
匡子衡认出是金面老贼廿八名高手中十五名精英,面色又是—变,低声道:“这些人均是金面老贼门下,奇怪,汪绍汪何以不没防任意容他们侵入,其中分明大有蹊跷。”
眼前红影一闪,一个红衣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