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陵哈哈一声长笑,人已虚空飞起,身化龙翔九天之势,双掌回旋抓出。
叮叮数声金铁相撞,司空陵迅自飘落在地,几支小剑端端正正夹在司空陵指缝中。
百花翁面色微变道:“不愧为中原武林四奇之一。”
隗丹不禁慑住。
只见司空陵道: “剑上染有剧毒,这待凶物,本应废去,念汝初犯,下次再若无故出手伤人,我这穷酸出手狠辣无情比令师犹有过之。”说着两手疾扬。
只见九线蓝芒,疾如电奔脱手向隗丹射去。
百花翁急呵呵一笑,大袖倏地挥起,九线蓝芒如泥牛入海的投入百花翁袖管中,面色陡地一变森厉阴沉。
司空陵大笑道:“穷酸本是好意相阻,反被误会结怨,我何必节外生枝,自寻烦恼,百花老师你请吧!”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笑声清越,四山鸣应袅袅不绝。
百花翁怒满填膺,暗中咬牙切齿,只听得南儒司空陵,武林群雄朗笑道:“老朽知道另有一条秘径进入石林中,各位如愿相随,请与老朽同行,不过有无险阻,老朽却无法预知。”
只见南儒司空陵缓缓转身,行云流水般飘然向山下走去。
武林群雄纷纷转身离去,但却未追随南儒司空陵,四散无踪。
百花翁不禁大感困惑,两目凝视远天,似作沉思。
一个彩巾扎额,身着红黑相隔长袍怪人趋近百花翁身前,低声道:“弟子看司空穷酸有意使师尊踌躇不前,趁机潜入石林寒潭劫取星河三宝,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望师尊明决。”
百花翁面色转和,微笑道:“我岂不知司空穷酸心意,进入石林我已成竹在胸,不过多造杀孽,有干天和……”
隗丹一脸杀气冷笑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师尊不可坐失良机。”
百花翁望了隗丹一眼,笑道:“司空陵名列四奇,你败在他手下,也不算什么丢脸的事,为师行事,一向谋定后动,不能操之过急,待查明审视石林奇门阵势再说吧。”说着身形穿空而起,掠向登山崎岖小道。
隗丹等人急随百花翁之后,竟未遇有金面老人手下阻截。
登上绝顶,百花翁伫立山顶,俯目下视石林形势,只觉阵内隐隐布有杀机,变化诡异,暗道:“江湖代有人才出,老贼不愧旷绝奇才,布下遁甲错踪离奇,妄自逞强,我手下必然摧折殆尽。”回面冷冷说道:“三大尊者率领其余人手下何时可赶到?”
隗丹答道:“午刻时分必可陆继赶至。”
百花翁颔首默然不语,两道深沉目光注视着石林忖思如何破阵之法。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百花翁衣袂飘飞,忽而沉思,忽而细细打量峰下石林阵势,始终不发一声。
隗丹等人不由暗感焦急不耐。
这时登山小径百花翁手下,纷纷相继赶至,内中还有澜沧五煞,晨日中天,石林中忽冒起一道旗火,冲霄奔空,爆射漫天滚焰异彩。
百花翁不禁大笑道:“我已想出破阵之法了。”回面用手一招,隗丹率西域高手立即掠在百花翁身前,百花翁低声指示策略后,挥手道:“去吧!”
只见百花翁手下一拨拨扑下峰去,分向攻入石林,他自己本人沉思须臾,两臂一振,掠下峰头。
剑峰池人影寂杳,池水掀涛狂飒,四面八方不时隐隐传来喝叱惨嗥声。
瞽目神卜丘知易巳不知何去,一条白影急闪,立在寒潭四面峭壁上,显出秃额尖颔,寿眉风目的百花翁。
百花翁目睹潭水扬沸腾空情景,不禁一呆,暗道:“莫非金面老鬼已下潭去觅取星河三宝,人龙发生激战。”他始终认定在紫霞庄劫走“瑁玉”的就是金面老儿本人,故弄玄虚,易作玉效贤及自己形像,移祸栽赃,混淆视听。
突然,一股水柱奔空喷起六七尺高,隐隐可见一只龙爪在水柱中一晃,瞬即隐没,池水涌起一片红浪。
那股水柱哗啦啦奔了下去,潭水渐趋平静,西面峭壁上现出一条水淋淋身形,赫然正是金面老人,手持一柄斑剥龟纹的长剑,紧身水靠,多处残破,溢出鲜红血液,尤其是左臂袖管、被爪裂了一大片。
金面老人已是强弩之末,猛然发现百花翁在对面峭壁上,不由暗中吃惊。
但他乃—世之枭雄,心智过人,深知此时不能让百花翁瞧出自己内力耗损过巨,强提了一口真气,宏声笑道: “百花老儿,人算不如天算,你虽侥幸攘获‘瑁玉’,但可惜你来迟了一步,星河三宝俱为老朽所得。”
百花翁不禁面色大变,道:“你手中握着的可是‘玉勾斜’么?”
“不错!”
“天龙丹呢?”
“已吞在腹中。”
百花翁脸色不由泛起一丝苍白,显然内心深受震撼,冷笑道:“老朽不信真有其事,那星河秘笈呢?”
金面老人左手缓缓向水靠内探去,取出一本甚薄的羊皮氏笈,扬了一扬,道:“你枉用心机,棋差一着,奉劝你速回西域,免自讨无趣。”说着身形沿着潭周如堑石墙向百花老人走去。
这一攻心之计显然生效,百花翁不禁面色大变。
金面老人一面慢慢走去,一面笑道:“你那迷魂魔法对我无法得逞,久闻你武功已臻化境,老朽意欲见识你那惊人绝学。”说着两人距仅不过三丈远近。
百花翁两道锐利的目光注视着金面老人,由于戴了金色面具,委实难于察觉对方已是强弩之末,冷冷笑道:“尊驾何不现出庐山真面目。”右手一伸,疾逾电光石火向对方金色面具抓去。
金面老人做梦也不曾料到百花翁竟有此着,避让却不及,情急生智,手腕一振。
百花翁五指堪欲抓着金面老人面具上,突然寒虹一闪,只觉中指一凉,情知不妙,喉中发出长啸,腾空拔起。身如流星,瞬眼已远在数十丈外。
石上留下一截鲜血淋淋的断指,金面老人身形摇晃了几下,只觉余悸犹存,倘若不是“玉勾斜”之助,今日必形迹败露,丧生在百花翁手下。
适才龙在潭底激战,侥幸毒龙负伤,夺下玉勾斜,毒龙机警,藏在潭底孔穴内,自己寒冷难禁,疲惫难堪,又多处为毒龙抓伤,实无力再下潭觅取天龙丹,不禁暗叹一声,脑中忽闪过一抹毒念,跃下石壁边即杳失身影。
喊杀惨嗥之声渐趋低弱,日薄崦嵫,残阳余晖映射石林中,到处都是狼藉尸体,断肢残腿,颅裂腹穿,血流成渠,惨不忍睹。
石林外武林群雄尚在守候,南儒司空陵北丐佟青松盘坐在一块山石上,面前放置一荷叶纸包,内有酱鸡卤鸭牛肉花生米豆干之类,并有一葫芦酒,吃得津津有味。
忽有一条庞大身影飞落在山石上,只见一个虎背熊腰,身披黑色风氅,环眼狮鼻大汉,冷笑道:“两位既是武林名宿,就不该袖手旁观。”
佟青松呵呵大笑道:“苏老师名震三湘,智计过人,老化子自认无能,愿请苏老师赐教,老化子当洗耳恭听。”
此人乃三湘巨灵掌苏子和,闻言不禁一怔,自知失言,尴尬一笑道:“在下实想不通株守在此有何益处?”
司空陵微微一笑道:“金面老贼在石林内布下恶毒埋伏,用心险恶,实欲将我等武林精英一网打尽,眼下百花翁率领门人攻入石林,如不出兄弟所料,他们必两败俱伤,你我坐收渔利有何不可?”
苏子和道:“如让星河三宝落在无论哪一方,武林中即将掀起一场血腥浩劫。”
佟青松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苏老师倘要进入石林,老化子绝不阻难,也无能为力相助。”
苏子和碰了一个不硬不软的钉子,面如火盆,冷笑一声,掉面望石林入口途径窜去。
他身形尚未沾地,蓦见百花翁率领着隗丹沅江双凶六七人飞奔而出,诸人均是遍体鳞伤,尤其是隗丹浑身似血染了般,神态骇人,苏子和不禁一怔。
北丐佟青松陡地一声长笑,身似海雁掠波,飞下山石,抱拳略拱道:“恭喜百花老师大功告成,挽救中原武林血腥浩劫,功德无量,老化子实感恩不尽。”
百花翁目中怒芒逼射,疾言厉色喝道:“佟老乞儿,你坐视成败,讥刺嘲讪与老朽并无所损,那金面老贼已将星河三宝攘在手中,中原武林浩劫当在不远,老朽将吊你在墟墓中。”
佟青松不禁一呆,摇摇首道:“这话似危言耸听,老化子不信真有此事。”
百花翁冷笑一声,伸出手掌,沉声道:“你我均是当代武林知名人物,罡气护身,平常刀剑岂能伤得了你我,老朽也用不着瞒你,总该相信老朽的话吧。”
佟青松定睛望去,只见百花翁中指断去一截,血流已止,但断痕犹新,不由大感惊愕,诧道:“百花老师可为老化子一叙详情么?”
百花翁将寒潭相遇金面老人及负伤情景详叙而出。
佟青松与司空陵面面相觑,深皱眉头,司空陵道:“百花老师既然没有取得瑁玉,那就奇怪了,莫非真是老贼作百花老师所为……”心中不禁为霍文翔暗暗担忧,百花翁中指已断,无疑地玉勾斜为金面老贼攫得,那霍文翔呢……不禁垂首沉吟起来。
百花翁发现司空陵神思不属,只当南儒北丐不信他所言,不禁冷笑一声道:“老朽誓必报此深仇,但须俟中原浩劫来临,你等须相求老朽……”
佟青松不禁大笑道:“百花老儿无须脸上贴金,老贼剑锋所指,你乃首当其冲,如果不信,老化子愿与你打赌!”
百花翁面目一变,喝道:“老化子,你倒说说看!”
佟青松目中神光逼射,冷冷答道:“眼下老化子无法言明,那老贼既然玉勾斜已得,锋利无匹,为何不追袭阁下制你死命,阁下细思此中道理,已知过半矣。”
此刻武林群雄已云至蚁集,倾听两人高手对话,屏息静气,鸦雀无声。
蓦地——
石林中腾起一声刺耳长啸。
百花翁生似惊弓之鸟,闻声大喝道:“走!”
率领隗丹疾如电奔离去。
佟青松朗声道:“一着错满盘皆输,半年内武林中必有非常之变,奉劝诸位,不如暂且回返,诸大门派必不座视,诸位定可收到武林贴共商武林大局。”说后司空陵穿空腾起疾杳。
武林群雄目睹百花翁如此旷绝身手,尚遭铩羽惨败,人贵有自知之明,谁还敢逞强以攫“玉勾斜”镝锋,纷纷散去。
四山云起,暮霭苍茫,石林中不时传出一声刺耳悸人长啸,在石谷中回荡不绝,凭添了浓重的恐怖气氛。
石林南方,一条长长的狭谷,松柏翳茂,覆盖天日,形势异常隐秘。
林凤珠虞凤霞等人伫守在谷内,个个忧形于色,焦躁不安,夜空月明如洗,忽地传来一声黛青娇呼道:“佟老前辈来啦!”
虞风霞转面—望,只见两条人影迅如流星般掠入谷中,不禁迎上前去,询问石林情势。
佟青松不由长叹一声,将百花翁铩羽折伤详叙而出。
虞凤霞花容失色道:“这样说来,星河三宝均被老贼获得。”
佟青松道:“老化子相信百花翁句句是真,但事实经过百花翁并未亲眼目睹。”
虞凤霞道:“那霍文翔呢?”
佟青松目露忧郁,叹息一声道:“迄至眼前为止,霍老弟尚未有音信。”
林凤珠不禁星眸中泪光莹转,幽怨地问说道:“霍少侠是否有性命之忧?”
司空陵内心极感难受,道:“霍少侠并非夭折之相,林姑娘不用忧心。”
话虽是这么说,但男女之间情感并非一言可以抹杀,连秉性坚强矜持的虞凤霞,禁不住也流下了两行珠泪,哽咽说道:“早知如此,不该让霍少侠孤身涉险,帮主姐姐,我们去石林找他去。”
佟青松慌不迭的伸手一拦,道:“姑娘不可造次!”
虞凤霞星目圆睁,怒道:“不能见死不救。”
佟青松咳了一声道:“姑娘请稍安勿躁,稍时自有消息,目前尚难判明霍老弟遇险,我等若卤莽行事,万一弄巧成拙,反为不美。”
忽见粟雷疾掠而至,肩上蹲着碧绿小猿,向佟青松躬身禀道:“金面老贼已率众撤离石林,他经百花翁侵扰,双方伤亡惨重,属下进入石林窥探,并未遗留伏桩,尸积如山,不下百数十具,寒潭池水殷红,未见毒龙尸体浮起。”
佟青松喃喃自语道:“这就令人匪夷所思了。”神色之间不禁泛出迷惘惶惑,又凝目望了粟雷一眼,接道:“你是否发现霍老弟的踪迹。”
粟雷摇首道:“没有,这神猿小灵与霍少侠心性相通,若霍少侠被掳或遇凶险,它必然知道。”
“然则霍少侠何往?”佟青松神色凝肃道:“老化子亲眼目送霍老弟进入石林,但只见其入,不见其出,岂非怪异。”
林凤珠认定霍文翔凶多吉少,不禁柔肠寸断,珠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