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英雄传(旧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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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雕英雄传(旧版)-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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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惜弱吃了一惊,举起烛台一瞧,烛光下只见这人眉清目秀,鼻梁高耸,究是一个俊美异常的青年男子。
  包惜弱脸一红,手一颤,晃动了烛台,几滴烛油滴在那人脸上,那人睁开眼来,蓦见面前一张芙蓉秀脸,双颊晕红,星眼如波,眼光中又是怜惜,又是羞涩,不禁怔怔地看得呆了。
  包惜弱低声道:“你好过些了么?把这碗汤喝了吧!”那人手无力,险些把汤全给倒在身上。
  包惜弱抢住汤碗,喂著他一口一口的喝下。那人喝了肉汤后,眼中渐渐出现光彩,凝望著她,似乎不胜感激之情。
  包惜弱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拿了几捆稻草给他盖上,持烛回房。
  她一晚睡不安稳,连做几个恶梦,忽然梦见丈夫一枪把柴房中那人刺死,又梦见两只老虎追逐自己,四面都是深渊,无处可以逃避。几次从梦中醒来,待得天明起身,丈夫早已下床,只见他拿出另一杆铁枪,正用磨刀石磨利枪头,包惜弱想起夜来梦境,吓了一跳,疾忙走到柴房,推门一看,一惊更甚,原来里面只剩乱草一堆,那人已不知去向。
  她忙奔到后院,只见后门虚掩,雪地里显然有一人连滚带爬的向西而去的痕迹,包惜弱望著那条痕迹,不觉怔怔的出了神。
  过了良久,一阵寒风扑面吹来,忽觉腰酸骨软,十分困倦,回到前堂,杨铁心已烧好了白粥,放在桌上笑道:“你瞧,我烧的粥还不错吧!”包惜弱知道丈夫为了自己有了身孕,所以特别体恤,一笑而坐,端起粥碗吃了起来。
  她想如把救人之事告知丈夫,他疾恶如仇,必定会赶去将那人刺死,岂不是救人没有救澈?当下绝口不提那事。 
 
第三回  午夜惊变
  匆匆腊尽春回,转眼间过了数月,包惜弱愈来愈感慵困,救人之事也渐渐淡忘了。
  这日正是元宵,杨氏夫妇在郭家喝了酒回家,睡到午夜,包惜弱朦胧间忽觉丈夫斗然坐起身来,一惊而醒,只听得远处隐隐有马蹄踏坚冰之声,声音是从西面传来,过了一阵,东边也传来了马蹄声,接著北面南面都有了蹄声。
  包惜弱坐起身来,道:“大哥,怎么四面都有人马?”杨铁心匆匆下床穿衣,片刻之间,四面蹄声越来越近,村中犬儿都吠叫起来,杨铁心道:“咱们被围住了!”包惜弱道:“干什么呀?”杨铁心道:“不知道。”他把丘处机所赠的短剑递给妻子道:“你拿著防身!”
  这时东西南人声马嘶,乱成一片,杨铁心推开窗子向外一望,只见大队人马一层层的把村子团团围住,众兵卒手里火把高举,七八名武将骑在马上往来驰骋,只听得众兵丁齐声喊道:“捉拿反贼,莫让反贼逃了!”杨铁心寻思:“难道有奸细叛徒逃到了这里?”把铁枪掉在手里观看动静,忽听一名武将高声叫道:“郭啸天,杨铁心两名反贼快出来受缚纳命!”
  杨铁心大吃一惊,包惜弱更是吓得脸色苍白。杨铁心道:“官家不知为了何事,诬害良民,咱们只好冲出去逃命。你别慌,就是千军万马,凭我这杆枪也要保你冲出重围。”
  他究是英雄后人,临危不乱,挂了箭袋,握住妻子右手。包惜弱道:“那么让我收拾东西。”杨铁心道:“还收拾什么?统统不要了!”包惜弱心中一酸,垂下泪来,颤声道:“那么这个家呢?”杨铁心道:“咱们只要侥幸逃得性命,将来我和你在别处重整家园。”包惜弱道:“那些小鸡小猫呢?”杨铁心叹道:“傻孩子!还顾得到它们么?”
  一言方毕,外面齐声发起喊来,原来兵丁已点燃了两间草房,又有两名宋兵高举火把来烧杨家的屋檐。
  杨铁心怒气填膺,开门走出,大声喝道:“我就是杨铁心,你们干什么?”两名宋兵吓了一跳,丢下火把,转身退开。火光中一名武官拍马走近,叫道:“好!你是杨铁心,跟我见官去!拿下了!”
  四五兵丁一拥而上,杨铁心倒转铁枪,一招“乌龙摆尾”,把三名宋兵扫倒在地,又是一招“春雷震怒”用枪柄将一名宋兵挑起,甩到兵丁队里,喝道:“要拿人,先说说犯了什么罪。”那武官骂道:“大胆反贼,竟敢拒捕。”他口中虽在叫骂,但也畏惧杨铁心的武勇,不敢迫近。这时他身后又有一名武将叫道:“好好跟老爷过堂去,免得加重罪名,这里有公文在此。”
  杨铁心道:“让我瞧瞧!”那武将道:“还有一名郭犯呢?”郭啸天弯弓搭箭,站在窗口叫道:“郭啸天在这里!”把箭头对准了那名武官,那武官只觉心头直发毛,背脊上一阵阵的凉气,叫道:“你把箭放下,我读公文给你听。”郭啸天道:“快读!”把弓扯得更加满了。那武官无奈,拿起公文大声读道:“临安府牛家村村民郭啸天、杨铁心二人,勾结巨寇,图谋不轨,著即拿问,严审法办。”
  郭啸天道:“这是什么衙门公文?”那武官道:“是韩丞相手谕。”杨郭二人心中都是一惊,暗想:“什么事这样厉害,竟要韩丞相亲下手谕?难道丘处机杀死官差的事发了?”郭啸天道:“谁的首告?有什么凭据?”那武官道:“咱们只管拿人,你们到府堂上自己分辩去。”杨铁心道:“韩丞相专害无辜好人,谁不知道?咱们不上这个当。”领队那武官叫道:“抗命拒捕,罪加一等。”
  杨铁心转头对妻子道:“你快多穿一件衣服,我夺他的马给你,待我先射死那武官,兵卒自然乱了。”弦声响处,箭如流星,那武官“啊哟”一声撞下马来,兵丁齐声发喊。另一名武官叫道:“冲啊!拿反贼啊!”众兵丁向杨郭两家冲来,杨郭二人箭如连珠,转瞬间射死六七名兵丁,但官兵势众,在武官督领下冲到两家门边,杨铁心大喝一声,猛冲出门,铁枪起处,官兵纷纷倒退。
  他纵到一个骑白马的武官身旁,一枪刺去,那武官举枪一架,岂知杨家枪法变化灵动,他枪杆一沉,那武官腿上早著。杨铁心举枪一挑,武官一个筋斗倒翻下马。
  杨铁心枪杆在地上一撑,飞身跃上马背,双腿一夹,那马一声长嘶,火光中向屋门奔去。
  杨铁心一枪刺倒门边一名宋兵,俯身伸臂,把包惜弱抱上马背,高声叫道:“郭大哥!跟著我来!”郭啸天舞动双戟,保护妻子李萍,从人丛中冲杀出来。官兵们见这两人武艺精熟,拦阻不住,纷纷放箭。杨铁心纵马奔到李萍身旁,叫道:“大嫂,快上马!”说著一跃下马。李萍急道:“使不得!”
  杨铁心那里理她,这时也顾不得男女之嫌,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放在马背,义兄弟两人跟在马后,且战且走,落荒而逃。
  走不多时,突然前面喊声大作,又是一彪军马冲杀过来,杨郭二人暗暗叫苦,待要觅路奔逃,前面羽箭纷纷射来,包惜弱叫了一声“啊哟!”坐骑中箭跪地,把两人都抛下马来。杨铁心道:“大哥,你护著她们,我再去抢马!”说著提枪往人丛中冲杀过去。郭啸天心想:“凭咱们兄弟两人,逃命不难,但前后有敌,妻子是无论如何救不出了,咱们又没犯罪,与其白白在这里送命,不如随他到临安府分辩去。”
  当下纵声叫道:“兄弟,别杀了,咱们就跟他们去吧!”领队的军官下令停箭,命兵士四下围住,叫道:“抛下兵器弓箭,饶你们不死。”杨铁心道:“大哥!别中了他们奸计。”郭啸天摇摇头,把双戟往地一抛。杨铁心见爱妻吓得花容失色,心中不忍,叹了一口气,也把铁枪和弓箭掷在地下。
  杨郭二人的兵器刚一投下,立即十余枝长矛刺到了四人身旁,八名士兵走过来,两个服侍一个,用绳索将四人反手缚住。杨铁心呵呵冷笑,昂头不理。那带队的军官举起马鞭,在杨铁心脸上刷的一鞭,骂道:“大胆反贼,当真不怕死么?”这一鞭直打得杨铁心自额至颈,长长的一条血痕,杨铁心怒道:“好!你叫什么名字?”
  那军官道:“老爷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姓段名天德,上天好生之德的天德,记住了么?”杨铁心毫不退避,圆瞪双眼,凝视著他,段天德喝道:“老爷额角上有疤,脸上有青记,你都记住了!”说著又是一鞭。包惜弱见丈夫如此受苦,哭道:“他是个好人,又没做坏事,你干么这样打人呀!”
  杨铁心一口浓痰,呸的一声,正吐在段天德脸上。段天德大怒,拔出腰刀,叫道:“先毙了你这反贼!”一刀搂头砍将下来,杨铁心向旁一闪,身边两名宋兵长矛一举,抵住他的双臂。
  段天德又是一刀,杨铁心无处可避,只得向后一缩,那段天德武功倒非庸手,一刀不中,随即向前一送,他用的是一柄锯齿刀,这一招正在杨铁心左肩上锯了深深的一道口子。
  郭啸天见义弟性命危殆,忽地纵起,一脚往段天德面门踢去。段天德吃了一惊,收刀招架,那知郭啸天虽然双手被缚,腿上功夫仍旧极为了得,身子未落,左足一收,右足鸳鸯连环,一脚正踢在段天德腰里。段天德怒不可抑,叫道:“乱枪戳死!”
  众兵丁举枪齐刺,郭啸天踢倒两人,终因双手被捆,转动不灵,身子一让之间,被段天德后面赶上来,手起刀落,把他一只右臂斜砍了下来。杨铁心正在力挣双手,急切间无法脱缚,突见义兄受伤倒地,也不知从那里忽然来了一股惊人神力,大喝一声,绳索迸断,一拳把一名兵士打倒,抢过一柄长矛,展开杨家枪法。
  这一来犹如猛虎还山,加之一夫拼命,万夫莫当,段天德见势不好,先自退开。杨铁心东挑西打,杀得眼都红了,众官兵抵挡不住,发一声喊,四下逃散。郭啸天咬紧牙关,叫道:“兄弟,别管我……快……快走!”
  杨铁心道:“我去抢马,拼死救你出去!”郭啸天又晕了过去,杨铁心脱下衣服,要给他裹伤,但段天德这一刀连肩带胸的砍下,创口占了半个身子,竟是无法包裹。
  郭啸天悠然醒来,说道:“兄弟,你去救弟妇与你嫂子,我……我是……不成了……”说著瞑目而死。杨铁心和他情逾骨肉,见他惨死,满腔悲愤,口中像要喷出血来,抬头一望,自己妻子和郭大嫂在混乱之中都已不知去向。
  他大声叫道:“大哥,我去给你报仇!”摇矛向官兵队里冲去。官兵这时又已列成队伍,段天德一声号令,箭如飞蝗般射来。杨铁心毫不在意,拨箭疾冲,一名武官手挥大刀猛砍,杨铁心身子一矮,突然钻到马腹之下,那武官一刀砍空,正欲回马,后心已被铁矛刺进。杨铁心掷尸上马,神威大振,官兵们又是纷纷奔逃,他赶了一阵,忽见一名武官拖著一个女人,骑在马上疾驰。
  杨铁心不等马停,飞身下马,一拳打倒一名兵士,在他手中抢过弓箭,火光中看准那武官坐骑,嗖的一箭射去,马腿前跪,马上两人都滚了下来。
  杨铁心再是一箭射死了武官,抢过去一看,那女子正是自己的妻子。包惜弱乍见丈夫,又惊又喜,扑到他的怀里。杨铁心道:“大嫂呢?”包惜弱道:“在前面,被贼兵掳去啦!”杨铁心道:“你在这里等著,我去救她。”包惜弱惊道:“后面又有贼兵追来啦!”杨铁心回头一看,果见另一队官兵手举火把赶来。
  杨铁心道:“大哥已死,我无论如何要救大嫂出来,保全郭家这点骨肉,要是天可怜见,你我将来还有相见之日。”
  包惜弱紧紧搂住丈夫脖子,死不放手,哭道:“咱们永远不能分离,你说过的,咱俩就是要死,也死在一块!是么?你说过的!”杨铁心心中一酸,抱住妻子亲了一亲,硬起心肠拉脱她的双手,挺矛向前疾追,奔出数十步,回头一望,只见妻子哭倒在尘埃之中,后面那官兵已赶到她的身旁。
  杨铁心用袖子一抹脸上泪水、汗水、血水,把自己生死置于度外,一心只想救出李氏,替义兄保全后代,赶了一阵,又夺到了一匹马,威风更振,抓住一名官兵一问,得知李氏正在前面。
  他纵马疾驰,忽听得道旁密林中一个女人破口大骂,急忙兜马回来,用矛尖拨开丛树,果见两名兵士按住李氏欲图非礼。杨铁心更不答话,一矛一个,登时戳死。
  李氏头发蓬乱,全身都是灰土。杨铁心把她扶上坐骑,两人同乘,回马再去找寻妻子,奔到与包氏分手的地方,四下闇无人迹,此时天色微明,他下马察看,只见地下马蹄杂沓,尚有人体拖曳的痕迹,想是妻子又被贼官兵掳去了。
  杨铁心一跃上马,双足在马腹上乱踢,那马受痛,腾身飞驰,赶得正急,忽然道旁号角声响,冲出十余名黑衣武士,当先一人举起狠牙棒,一棒往杨铁心头上砸将下来,杨铁心举手一格,还了一矛,那人回棒横扫,只见他棒法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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