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二通道:“也没什么,只是跟我对手的人必须小心一点,最好别用剑去砍钢圈。”
林佛剑道:“这样对方动手时有很多招式都不能使用了。”
尤二通冷笑道:“齐苍霖是宇内剑术名家,我们都是残废,只好在兵器上动点脑筋,这不算过分吧!”
林佛剑点头道:“不错,以齐总镖头的剑术造诣,避免不触及钢圈是轻而易举的事,只要把话说明,也不算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尤三爷的兵器是如何称呼呢?”
尤三通道:“我这玩意儿没有名目,律面的倒钩是活动的,兵器碰上去就会飞出来,弄错了方向,就是我自己倒霉,否则就该他倒霉,这是碰运气的事,所以不算得是我存心占便宜,阁下认为公平吗?”
林佛剑笑道:“公平,但是该先告诉人家哪一方向才是对你有利。”
尤三通道:“这个连我也不知道,因为倒钩插入的方向前后不定,碰上哪一个就是哪一个,最好的办法是不去碰它,否则就各凭运气。”
齐苍霖听他们说明了两件兵器的特征后,神色也凝重起来了,两样东西都不能碰,交手起来岂不是太吃亏了。
不过齐苍霖成名多年,在武林中已有泰山北斗之誉,面对着别人的挑战,总不能够怯场,因此沉吟片刻道:“天侠,把我的剑请过来。”
他手中这柄青锋虽非宝器,却是极纯的精钢所铸,坚韧锋利逾于凡铁,而且是他的师父乾坤一剑萧白所赐。
萧白被誉为宇内第一剑手,虽然把衣钵传给了大弟子北海剑隐展毓民,却因内疚未能为武林多做点公益的侠举,特地把自己的兵器传给收山弟子齐苍霖,叫他行侠江湖,以弥补未竟之遗憾。
齐苍霖平时对这柄剑珍逾性命,今天是他六十寿辰,仍然把剑高悬在寿堂之上,以示尊敬。
仇天侠恭敬地过去,双手拔出了剑,还对空鞘行了一个礼,以符合齐苍霖所说的那个请字。
展毓民也肃然起立,表示对恩师遗物的敬意,座中的客人知道这柄剑历史的,同时肃立致敬。
齐苍霖肃容接过剑道:“二位尤兄,齐某此剑系先师所赐,齐某禀承师训,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此剑的事,令兄亡命,二位断臂,都断在这柄剑下,齐某对以往之事虽略存咎意,但面对此剑,却毫无愧怍,二位明白此意吗?”
尤二通冷笑道:“尤某不明白。”
齐苍霖道:“此剑下只问是非,不论恩怨,齐某每施用此剑时,必先自问良心,是否有违师训,如果问心无愧,则为维护师门荣誉,出手绝不容情。”
尤氏兄弟闷声不响,只有林佛剑淡淡地道:“杀人可不行,义不及仁,虽侠亦暴。”
口气仍是大咧咧的,齐苍霖毫不为忤,朗声一笑道:“齐某受剑之时,年岁尚轻,可能由于本身修为欠缺,诛杀过几个恶人,近十年来,此剑从未沾血,今天自然也不会破例,林相公大可放心。”
林佛剑微微一笑道:“我没什么不放心的,有我在场,如果演出杀人的事,应该由我来负责。”
仇天侠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叫道:“你管的事未免太多了,齐师叔在刻上的造诣已臻收发由心的境界,他老人家杀不杀人,自己控制得住,凭什么要你负责?”
林佛剑笑道:“他负他的责,我负我的责,大家的目的相同最好,我只是提醒他,万一控制不住的时候,可以不必拘束,因为还有我会帮他控制的。”
仇天侠怒道:“放屁,你凭什么?”
林佛剑按住自己的剑柄道:“就我这支秃剑。”
仇天侠按捺不住挺身而出道:“我先来领教一下你剑下的高招,看你是否有资格发此狂言?”
展毓民忙喝道:“天侠,你师叔的事还没完,你怎么敢出来生事。”
仇天侠回身一躬道:“师父,并不是弟子多事,实在是这家伙太猖狂了!”
齐碧霞也道:“师伯,爹跟人家交手,却要个外人来临场,似乎显得我们太无能了,容忍有个限度,这家伙一开始就捣蛋…·”
林佛剑微笑道:“小姐这话说得太不公平了,林某只是站在武林同道的立场主持公道,并没有偏袒哪一方。”
齐碧震怒道:“主持公道也轮不到你。”
林佛剑笑道:“如果有人出来主持,我自然不想多事,因为在座的武林前辈很多,可是他们都坐着不开口……”
云中鹄怒道:“阁下一开始就占尽风头,哪有害别人讲话的机会。”
林佛剑冷笑道:“你说这句话应该感到惭愧,我是筵席开始后才来的,在我之前,你们可曾有所表示,正因为你们不开口,我才出头多揽点闲事。”
云中鹄道:“那时尤老当家的还没有表示身份,我们自然不便多说。”
林佛剑道:“你跟他们同船东下,你对他们的身份早就知道了,而且他们东下的消息,也是你赶来通知的,你会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吗?既然你早已知道了,为什么不及早作个表示呢?”
云中鹄被他问住了,顿一顿才道:“这种事双方当事人自有分寸,我不必多开口。”
林佛剑道:“这么说来,你是赞成流血的了?”
云中鹄怒道:“胡说,我深知齐老哥仁心为怀,绝不会逼人太甚,何必要多事呢?”
林佛剑谈笑道:“这一点我相信,齐总镖头今天是好日子,无论如何也不会赶尽杀绝的,可是尤老当家的志切复仇,心里也许是另一种想法,你应该对他们婉言劝告,能平顺一下火气…·”
云中鹄道:“劝得听吗?”
林佛剑一笑道:“你没有试过,怎知他们不会接受呢?我倒觉得他们很讲道理,至少在我提出不准伤人的要求后,他们并没有反对呀!”
云中鹄沉笑道:“你真有把握吗?”
林佛剑道:“我没把握就不会出头了?”
云中鹄被他用话塞住了嘴。
林佛剑却笑道:“我现在才明白,云大侠不出头,原来是没把握促成这个要求,那就不能怪你,可是也不能怪我多事,因为我是竭己之能来主持一场公道呀!”
云中鹄气得全身发抖,朝展毓民道:“展大侠,我不相信你的修为能容忍得下这小子的狂傲!”
展毓民双眉紧皱,起立道:“世兄一身技业是值得骄傲的,但是锋芒太露,似非养身之道。”
林佛剑淡然笑道:“先不谈技业,我的要求是否合理,展大侠可否做个明示?”
展毓民道:“和为天心,自然是没有错。”
林佛剑道:“这就够了,知道是一件对的事,便该不计一切,全力以赴,所谓自反而不缩,虽千百人吾往矣,这是我们读圣贤书,学英雄创者应有的职责。”
展毓民叹了一声道:“世兄辩才若泻,老朽自惭不如,不过阁下的这片雄心壮志,并不是光靠口才就能担负的,武林中要出头架梁子,还是以技业为主。”
林佛剑道:“这是当然,展大侠是否要考验一下在下的技业呢?”
展毓民居然摇摇头道:“老朽不敢。”
云中鹄道:“展大侠受得了他的气兄弟可受不了,如果齐老哥不见怪,兄弟想教训他一下。”
齐苍霖忙道:“不必,叫天侠去领教一下好了,他们有约在先。”
说完又对林佛剑道:“相公出头主持公道,为我与尤当家兄弟的旧账取和平解决之道,齐某心中万分感激,齐某是欠账的,更应该特别支持,可是小儿辈们认为相公限制齐某行动,是一种侮辱,站在他们爱护师门的立场上,倒也无可厚非,只希望相公教训他们一下,令他们口服心服。”
尤丽娘吟吟一笑道:“我们是苦主,可是听了林公子一番大道理后,倒是心服口服,绝对遵从林公子的指示,和平解决。
“不过我们也是输家,面子早就丢光了,说那种话等于往脸上贴金,反而会惹人耻笑,这考验林公子监场的资格,自然是由贵局去担任了。”
这番话十分厉害,变成齐苍霖在倚势压人了,而且又向林佛剑卖了好,齐苍霖明知她言不由衷,却也没有话说,只好向仇天侠道:“天侠,你记住,这次出场向林相公求教,只是请益的性质,并不是考验他监场的资格,林相公一片佛心,万丈豪情,就足够任监场而有余。”
仇天侠沉着脸向林佛剑一抱拳道:“兄台请赐招。”
林佛剑淡淡地道:“仇镖头,你可别听齐总镖头的话,现在有很多高手名家都认为我太狂妄,想教训我一下,他们有的比你强,有的跟你差不多,但是我先问一句,有没有人能在三招之内击败你的?”
这下子又把仇天侠问住了,如果说没有似乎太狂做了,如果说有,则又降低师门的威望了。
云中鹄知道他的困难,连忙代为答复道:“仇世兄为展大侠门下高徒,展大侠或齐老哥是方今武林剑道之祭酒,仇世兄本人更有剑圣之誉,在座各位虽然不会比他差,但是三招之内,绝无击败他的可能。”
事实上在座的群豪比价天侠高明的就不多,云中鹄这番话已经算是客气的了,所以没有人认为不当。
林佛剑哈哈一笑道:“这就好了,我们以三招决胜负,如果兄弟侥幸居先,也可以给各位一个证明,免得大家一个个的下来赐教,耽误了下面的正事。”
仇天侠怒道:“阁下是说三招之内要击败我?”
林佛剑笑道:“应该是如此,否则我这个仲裁人也不够资格对双方当事人提那种要求。”
仇天侠憋了一肚子气,厉声叫道:“如果我三招就落败,就把脑袋割下来。”
展毓民拍桌怒叱道:“天侠,你凭什么发出狂言?”
仇天侠目中含着泪光叫道:“师父,弟子受您十年教诲,如果挡不住人家三招,还有什么面目生于人世。”
展毓民怒道:“胡说,你不过才跟我学了十年的剑,就自觉天下无敌了吗?你在我面前能走几招?”
仇天侠瞪大了眼,想了一下道:“弟子怎敢与恩师交手,恩师对弟子所能了如指掌……”
展流民厉声问道:“少说废话,你估计一下能走几招?”
仇天侠道:“两招!”
展毓民哈哈笑道:“你很谦虚呀!”
仇天侠道:“不是弟子谦虚,弟子第一招出手,恩师已然熟知变化,第二招弟子必败无疑。”
展毓民沉下脸道:“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如果我真要教训你还用得着试探吗?一招就够了。”
仇天侠连忙道:“是,弟子狂妄知……”
展毓民道:“对我不算狂妄,因为我深知你剑式虚实,而且谅你也不敢对我太不敬,所以我有把握在一招内击败你,既然你挡不过我一招,在三招之内输给别人,也算不得丢脸。”
齐苍霖道:“别说三招,就是一招输了,也不算丢人,因为高手论剑,胜负只差一线之机,如果对方一出手,刚好攻中你的弱点,你立刻就输了,除非两个人刚好势均力敌,才有值得一拼,否则就一定有胜负。
“一招输了,并不是差得多,一千招见上下,也不是差得少,胜了不见得光彩,输了也不见得丢人,如果没有这种认识与修为,你根本就不配使剑。”
齐苍霖一摆手道:“好好出去领教吧!别把胜负放在心上。”
仇天侠再度向林佛剑拱手道:“兄台请。”
林佛剑笑道:“你割脑袋的话还算不算。”
齐苍霖温然道:“敝师侄无知,我们都教训过他了,林相公再问似乎过分了。”
林佛剑道:“我没意思要他输脑袋,但他动不动就拿性命作赌注,未免太不爱惜自己了,所以我要坚持一下,他如果挡不过三招,不必输头却必斩尾。”
齐苍霖沉声道:“行,敝门下也没有言出不信的懦夫,阁下认为如何斩尾才好呢?”
林佛剑笑道:“我也不要他身上的尾巴,只有畜牲才有尾巴,我不能骂自己,可是他如输了,必须把外号上那个圣字去掉,剑圣二字,是剑道中最高的境界,自古以来多少名家,也不敢当此二字。
齐苍霖大笑道:“那有什么问题,本来这个封号就不妥当,是江湖朋友抬爱下赠,敝门中上下三代,谁也不敢当此一个圣字。”
林佛剑道:“那就行了,我只演三招,如果三招之内无法得胜,我就退作壁上观,不再多事。”
齐碧霞道:“那你不是太便宜了吗?”
林佛剑一笑道:“我出头招揽的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大家无冤无仇,小姐难道还要我割下脑袋不成?”
齐碧霞顿了一顿道:“我没有这个意思,但是你在这儿大放厥词,却想如此轻松下台,哪有这么简单。”
林佛剑脸色一沉道:“小姐,你弄明白一点,我不许大家伤人是为了大家好,也许我说话是太狂了一点,但是座中济济多士,要找我这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