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击败我呢?”
齐碧霞道:“自然是用剑。”
闻道远笑道:“阮副总镖头的剑技已经领教过了,据我所知,他入门虽迟,造诣却并不逊于你。”
齐碧霞道:“就本门剑法而言,我比他精一点,他是带艺投师的,他所能比我多,可是要击败前辈,用本门剑法比较省事,因此我的把握比他大得多。”
闻道远仍是含笑道:“我相信你有击败我的能力,但不相信他在短短几回交手中,就能看出我剑法的缺点。”
齐碧霞傲然一笑道:“前辈剑法中缺点之多,任何人都能看出,只是阮大哥因亲身体验,看得比别人更透彻。”
闻道远又被激怒了,大声道:“快剑为了争取速度,在招式上原是无法求其十全十美,缺点是必然存在的,我相信阮雄能发现它,却无法相信他能利用这些缺点。”
齐碧霞泰然道:“所谓剑法上的缺点,就是能为对方所利用的空隙与疏漏之处,前辈承认它是缺点,怎么还说不能为人所利用呢?这话太难理解了。”
阮雄在底下笑道:“闻二先生以为他的剑太快,招式上的漏洞已为速度所弥补了,所以他毫不在乎。”
齐碧霞笑道:“假如能做到这一点,也就不能再称之为缺点了,他连这些基本的观念还弄不清楚,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个剑匠而已,不能算是剑手。”
闻道远公开被一个年轻后进有所指责,渐渐失去了修养与耐性,厉声道:“我倒要请教一下,剑匠与剑手之间,有多大的差别,业精于勤,技能在艺,求其实用而已。”
齐碧霞笑道:“不是这么分的,同样的一个字,用于题跋谓之书法,用于记数者就是账,从来没有人把账簿当作书法而收藏的,其间差别在雅俗而已。
前辈讲究实用,充其量只是一本流水账,落笔再纯熟,也只是技的进步,不是艺的发挥,精于剑技者谓之匠,合于剑艺者才是家。”
闻道远冷笑道:“那就请你这位名家指点我这个俗匠几手吧,我希望你的剑法能与你的言词一样的高明。”
齐碧霞一笑道:“那倒不敢当,但假如你的技艺于此,没有更新的表现,我相信还不至于令你失望。”
闻道远嚓的一声,将长剑归鞘中,沉着声道:“废话说得太多了,你开始进招吧!”
齐碧霞笑道:“前辈还是想从头开始?”
闻道远怒道:“岂只从头开始,而且完全采用对付阮雄的原式,使你更容易抓准缺点之所在。”
齐碧霞道:“那前辈就太吃亏了,这次你连剑都出不了鞘,因为我的剑式是专对你拔剑的手法而施。”
闻道远怒道:“少啰嗦,出招!”
齐碧霞的动作可不像她的谈吐那么琐碎,一声得罪,长剑立刻照眼而出,果然是对准他的双手而发。
闻道远连连闪躲,心中却异常着急,暗悔自己过于躁急,为对方所扣住,看来很可能丢一次人。
原来齐碧霞的剑式很奇怪,竟是对准他的双手为目标,使他没有机会去拔剑,这样岂不是吃亏定了。
可是他也暗中佩服阮雄心思灵活,教了齐碧霞这个绝招,用了许多傲慢的言词,竟是激使自己将剑归鞘而已。
一连十几个照面过去,齐碧霞越攻越急,战术仍是照旧,如若闻道远长剑在手,早就可以得胜了,苦在剑在鞘中,她只需将剑势停在一个极小的范围中,就限制住自己的行动,拔不出剑,就始终不能反击。
二十几个回合过去,闻道远有惊无险,只是没有机会出剑,不过他毕竟武功精纯,经验老到,看准一个机会,将空的那只左手往下一封,贴着剑叶往外一封,右手按上剑柄,立时发出一式攻招。
哪知道出手太慌,用的力量不准,扣压剑簧的劲力不足,剑身为剑簧卡住,一时拔不出来,由于剑身不能离鞘,他应手而发的那式反击自然也失去了作用,反倒牵制住自己的行动。
齐碧霞的反应很快,剑在空中一圈,平拍了下来,恰恰击在他握剑的手背上,用力不大,只感到一点轻痛。
慌急之下,他连忙随势一翻后退,锵然出剑,疾如电闪般的发出一剑,刺向齐碧霞的左肩。
齐碧霞却含笑而立,根本不加理会。
闻道远将剑抵紧她的肩头,冷笑道:“你还有什么可神气的?”
齐碧霞一笑道:“前辈剑技精湛,只可惜慢了一步。”
闻道远脸上微红道:“慢一步没关系,胜负之决,不在一式的得失,我只要能反败为胜就行了。”
齐碧霞笑道:“那是前辈的想法,我却不以为然,假如我刚才不是用的剑叶,前辈还能有下一招吗?”
闻道远一怔,因为齐碧霞出手很自然,不像是故意用剑叶的样子,而且只轻轻一触,很快被他躲过了,他才不以为输,现在被齐碧霞提了出来,他倒是想了一下,然后才道:“你用什么都伤不了我,因为我很快就闪过了,假如是剑锋,最多也只是皮肉之伤,不会影响我的行动。”
齐碧霞道:“前辈是这样想吗?”
闻道远道:“以着力的情况判断是如此,否则我早就认输了,你自己也明白,那一剑能到什么程度。”
齐碧霞笑道:“前辈动作是快,只可惜计算上错了一点,要不要我重新计算一下?”
闻道远道:“剑出已成定局,还有什么可计算的?”
齐碧霞道:“我横着剑身拍下与直着剑身劈下,所受的阻力不同,如果改用剑锋,速度可以快一点。”
闻道远道:“这不成理由,以你发剑的劲力,两者绝无差别,不信你可以再施一次,绝对是一样的。”
齐碧霞笑道:“这一点我不坚持,因为我自己也没多大把握,可是我的剑厚不过半寸,宽有三寸,两者相差虽微,触到前辈的手上就不同了,这两寸半的差距足以使前辈断掌,前辈是否能拔剑还手呢?”
闻道远想想道:“也不会,我的反应是根据你的剑风而发的,即使你用的是剑锋,能触上的还是这么一点,最多在手背上多一条轻痕,绝不影响我以后的行动。”
齐碧霞笑道:“以前辈的造诣,我也不敢说前辈的辩白没道理,放开这点不谈,现在说到前辈的手法,前辈是贴着我的剑滑出去的,因为是剑叶,前辈才丝毫无伤,如果换了剑锋,我们可以做个试验,证明前辈受伤的程度如何。”
说着在地上找了一小段树枝,粗约一指,她拿了放在剑身的中段,往下一滑,还没到剑尖,树枝已断了。
她将断枝向闻道远一亮道:“前辈看了这根树枝,再回忆一下刚才的情形,就可想而知了。”
闻道远为之语塞,半晌才讷讷地道:“谁知你是故意用剑身平拍,还是顺手使出,刚好用了剑叶?”
齐碧霞脸色一沉道:“前辈如果这样说,我只好认输了,我练剑虽不如前辈久,却还没有听说过攻招中有用剑身平拍的,尤其是对付前辈这种高手,我敢如此托大吗?”
“老二,输了就认输,你在星宿海练剑十年,怎么这个好胜的毛病还是没改掉?”
闻道远满脸羞惭道:“大哥我就是为了这一点,苦练十年,满以为从此可以出人头地了,哪知道……”
柳大树忽而笑道:“闻老二,你说出人头地,是出谁的头地?难道青城山中,还有人敢欺负你不成?”
闻道远苦笑道:“柳兄,别开玩笑,我再练也强不过你们三位去,我不是这个意思。”
柳大树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闻道远轻叹一声道:“十年前我在青城,虽然仗着我是闻家的人,大家都对我很客气,可是我知道那是沾了祖上的光,论真正技业,我连谁都不如。”
柳大树笑道:“闻老二,你这就太泄气了,闻老大的无尘剑法是青城的绝技之一,你即使比不上闻老大,也不至于比别的人差到哪里,怎么说出这种话?”
闻道远眼望着闻达。
闻达淡然道:“柳兄,老二说的是真话,无尘剑法虽是闻家的绝技,但我家有个规定,闻氏的剑法传嫡不传庶。”
柳大树道:“闻老二也不是外人?”
闻达道:“祖上规定如此,所以我没有让他参与无尘剑法的演练,可是他又生性好胜不甘后人,我才叫他到星宿海去自求发展,那儿有我家的一个昔年知交,也是剑术名家,剑术造诣,不在我家之下。”
闻道远苦笑道:“藏灵子很够意思,没有对我藏私,将他的精心研究流星快剑倾囊相授,我学得也很卖劲,艺成离山时,他说我虽不能超过你们三位,但也不会差得太多,可是今天第一次出手,就折在一个女孩子手中。”
闻达笑笑道:“老二,这是你自己不好,谁叫你太托大,假如你一开始就亮剑在手,怎么会吃这个亏呢?”
闻道远长叹道:“大哥,你不明白,藏灵子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次出剑,绝不对付第二个人。”
柳大树笑道:“假如你同时遭到五六个对手围攻,你是否也要一次次的归鞘出鞘,慢慢的应付呢?”
闻道远正容道:“是的,按照规矩,我必须如此。”
柳大树笑道:“你有这么多的闲功夫吗?”
旁坐一个老者道:“闻二先生此番归来,确是今非昔比,我们曾经请他试技,一次邀了十个人围攻他,二先生出剑还剑,连发十招,也不过只用了我们两三招的时间。”
柳大树哦了一声,没有再作表示。
祁逸夫却问道:“闻老大,我们世交多年,怎么没听说你家有这个规矩?”
闻达道:“每家有每家的规矩,我们相约不加过问,我相信你家也有秘传的规矩,不肯告诉别人。”
祁逸夫笑笑道:“我家可没有这些秘密,只要剑技不失传,怎么办都行,你们闻家无后,无尘剑法岂不是要失传了?那对我们青城可是大损失。”
闻达知道他的用意,淡然道:“假如百合有了多余的儿子,确实继承我们闻家的宗嗣,我的无尘剑法自然会传给那个孩子,不然只好失传了,这是祖上的遗命,请祁兄谅解。”
祁逸夫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正常,笑道:“小儿第二个男孩已经说好过继给柳兄了,但愿百合能多生一个儿子,承继闻兄的香火。”
柳如昔立刻冷冷地道:“祁老伯,您可以把我家撇开,柳家的香火自然有人继承,绝不沾府上的光。”
祁逸夫脸色一变道:“菲菲,你……”
柳如昔道:“我跟令郎的婚约已经解除了,前议自然作罢,祁老伯大可不必为我们费心。”
祁逸夫看了柳大树一眼,然后才道:“婚姻是两厢情愿的事,你不答应,自然不能勉强,但我们两家交情非浅,绝不会因此而受影响,更不会推翻我答应柳兄的事。”
柳如昔冷冷道:“我不嫁给你的儿子,并非说我今生不嫁人,承继宗嗣的事,自然会解决,我是柳家的骨血,由我身上觅嗣,总比过继别人的儿子亲得多。”
祁逸夫怫然变色道:“柳兄,你怎么不表示意见了?”
柳大树微微一笑道:“兄弟遗憾就生这么一个女儿,不过她如能使柳氏宗脉不断,兄弟自然不敢叨扰祁兄。”
祁逸夫冷冷地道:“菲菲还是想嫁林佛剑,柳兄已经碰过一次钉子,只怕难以如愿吧!”
柳如昔沉声道:“谁说我一定想嫁林佛剑,除了你儿子不嫁,哪怕阿猫阿狗,我都可能下嫁。”
她的外表虽然温柔娴静,可是撒起泼来,别有一股刚厉之态,咄咄逼人,不留余地。
祁逸夫恼羞成怒,大声道:“不管她嫁谁,总是嫁给别姓,人家一定肯将宗嗣过继给你们家吗?再说你又准保能生儿子吗?”
柳如昔听他说得不太像话了,脸色一沉道:“姓祁的,你那一把年纪是白活了!”
柳大树忙道:“菲菲,你怎么可以如此放肆,目无尊长,这是什么规矩?”
柳如昔转头厉声道:“爹,你听他说的话,像不像一个长辈?有没有一点值得我尊敬的地方?”
祁逸夫话说出口,也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尤其是对一个女孩子,说出这种话,确是太失身份,因此被柳如昔一骂,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柳大树对祁逸夫的态度也相当不满,为了顾全面子,才斥责了女儿一声,现在柳如昔干脆抓破了脸,他只好保持缄默。
柳如昔却继续破口骂道:“你无非是想谋夺我家的剑法而已,所以才如此大方,说句难听的话,你根本是不要脸,硬把人塞到我家来。”
祁逸夫忍无可忍,愤然起立道:“混账,岂有此理!”
柳如昔厉声道:“你才岂有此理呢?你虽然有个儿子,照他那副德性,恐怕连自己都保不住,你还异想天开,居然打起如意算盘,想一人独占三家的剑法,你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