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雄笑道:“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要我能爬得起来,我就能混下去,我们出来保镖是为了行道,并不是为了求名,胜负并不算一回事,何况你一招之内,想胜我绝不可能,再说我就是一招之下落败,也并非表示我的武功不如你,因为一招见胜负,运气的成分居多,最多我承认运气差就完了。”
阮雄所采取的这种态度,倒是把黑衣人激怒了,大声叫道;“你连一招都挡不住,还有什么脸称英雄呢?”
阮雄笑道:“我为的是保镖,并不是逞英雄来的,一招之失,高手难免,那并不丢人。
因为剑上论胜负,高下只在一招之间,拼斗千招后,输了一招,跟一上手就输招,并没多大差别。所以阁下一招击败了敝师弟井不值得夸耀、那只是你运气好,恰巧用对招式而已。”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你虽然出道不久,却颇有点小名气,今日一会,我倒承认你不是浪得虚名,看来你是还不错,难怪苗夫人要及时退出,她是怕我也对付不了你们,弄得难以收场。”
苗英确实是这种想法,因为她与阮雄对手之后,发现这小伙子比几个月前的剑技又精进了不少,这当然是展毓民教导之功,而展毓民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将一个年轻人训练得如此出色,那么对乾坤剑派的技艺又得另外估计了。
连带着她对黑衣人的信心也起了动摇,为免得事后难以收拾,倒是不如及早抽身的好。
可是在口头上她又不能承认,乃傲然一笑道:“我宁可采取我自己的方法。”
黑衣人道:“那你先前为什么要答应呢?”
苗英道:“那是出之于你的请求,而我欠了你一点人情,不好意思不答应。可是你自视大高,把自己看得太了不起,对我的态度尤其令人难忍,如若这是我私人事务,倒也罢了,可是我身负水寨重责,不能把绿林道的荣辱来供你胡闹,所以我必须退出。”
黑衣人哈哈大笑道:“苗夫人,你以为你很聪明,可是等一下你就要后悔退出太早,坐失了一个不劳而获的大好机会。”
苗英笑道:“我不会后悔的,因为你成功了,四海镖局无颜再在江湖上立足,我的目的也间接达到了,反之如果你失败了,我还保留着下一次的机会。”
黑衣人呆了一呆道:“你的算盘打得真精!”
苗英笑道:“我们干的是无本生利的买卖,算盘打得不精怎么行呢?这是我们的生存之道。”
黑衣人敞声朗笑道:“我是送上门来给你利用的,只得让你捡个现成便宜了。姓阮的,算你会说话,可是我非要叫你口服心服,我现在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叫你落败,而且我要等第三次击败你时,才打你下台去!”
阮雄微微一笑道:“我相信你有此能力,可是我也提出一项保证,在我下台的时候,至少会给你一点回敬,比如说你这副见不得人的尊容,亮出来叫大家看看。”
黑衣人目射凶光道:“阮雄,如果你敢做这种事,我就要大开杀戒,对你们不留情面了。”
阮雄沉声道:“你劫旗掳人,对四海镖局的荣誉造成了绝大的损失,难道是很留情面吗?”
黑衣人沉声道:“你进招吧!”
阮雄虚晃一剑,黑衣人似乎为了要维持他先前所作的诺言,理也不理,一定要等阮雄认真出手才肯回招。
阮雄也算准了他的心理,一剑虚式后,剑势突猛,居然发出了大罗剑式中最具威力的攻招。
大罗剑是乾坤剑派的技艺精华,黑衣人心中虽然早有个底子,却也没想到阮雄会在这十时候就用了出来,眼前一片剑影,如山罩至,根本就没有出手回攻的机会,而且还被剑势所逼,直往台边退去。
阮雄一剑得势,自然不肯放弃机会,第二剑接踵而至,势子更猛,黑衣人退到了台边,无地再退,只得飘身往台外跳去。
阮雄冲到台线,无法再进,才收了身形,谁知黑衣人的功力超乎想象,身子离台飞出后,一个回转,居然又冲了回来,身随剑进,直刺阮雄。
阮雄再也想不到对方能在空中绕个圈子回来,发招已是不及,来势又凶,危急中总算方寸不乱,身子平仰后倒以铁板桥的功夫避过这一掌,让对方在身上掠过。
他为了提防黑衣人趁势追击,单手舞剑后掠,扫向对方的脚踝,以进为退,将身形挺起来。
可是等他站稳身子,眼前却不见敌影,只有齐碧霞在下面急叫道:“阮大哥,那人在你后面!”
阮雄回身一剑,黑衣人却笑着跳开了道:“你别急,我要出手的话,你早就下去了,这是第一招,我说过要在第三次时才要你下台,你还有两次机会。”
阮雄朝他笑了一下道:“对不起,你有那么高的雅兴,我却无意奉陪,承教,承教。”
黑衣人将剑一横道:“你要于什么?”
阮雄道:“我连攻两招,虽然无法胜过你,却也逼得你无法还手,对你的虚实,我已有了了解,如果到了我师父手里,你那套轻功夫再佳也讨不了好去,因此我不想再把本门的剑式泄露给你,我要下去了。”
黑衣人的确是对大罗剑式略存顾忌,所以才想在阮雄手中多作一番了解,及至阮雄揭穿他的用心,不禁老羞成怒,厉声道:“没到我规定的招数,你不准下去。”
阮雄笑道:“那可由不得你,腿在我的身上。”
黑衣人沉声道:“剑可在我手中,你的腿不会快过我的剑,如果你想偷懒,就得把两条腿留下。”
阮雄道:“我倒不信,有本事你试试看。”
黑衣人持剑凝立,等阮雄一有动作就立刻发招。
阮雄想了一下道:“对了,我还忘了一件事,现在是下不得,因为我还没有把你的面纱揭下。”
黑衣人冷笑道:“是啊,我在等着呢,你想把我的面纱取下来,必须再露两手绝招。”
阮雄道:“那倒不必,刚才我连发两剑,已经把你的面纱两边都割断了,只连着一点细纱,我吹口气都能揭下、”
黑衣人一怔道:“胡说,你的剑根本就没挨着我。”
阮雄笑道:“信不信由你,不过最好你自己摸一摸,免得说我骗你,还有你摸的时候轻一点,别自己扯掉了。”
黑衣人见他说得如此肯定,不由伸手往面纱摸去,阮雄趁此机会挺剑急攻,黑衣人猝然受袭,单剑猛往外封,阮雄的长剑却在一半时脱手飞出,黑衣人封了个空,剑影迎面射来,不得已,只得用空手往剑上一拍,虽然将剑拍落了,阮雄的身子如飞掠过他的面前,一手轻挥,勾住他的面纱,直往台下飞落。
面纱下是一张陌生的脸,年岁不超过三十,比阮雄他们稍微大一点,长相平庸,说不上难看,也不能算俊秀。
黑衣人见阮雄用欺诈的手法揭起他的面纱,脸上立刻掀起一重怒色,厉声道:“姓阮的,你上来。”
阮雄将黑纱一抛,哈哈笑道:“我认输下台了,而且也践了诺言,将尊容露了出来,我们比斗就算到此结束,我不会再上来了,有兴趣,你就下来找我。”
黑衣人怒道:“如果你是凭真本事挑去了我的面纱,我还能原谅你,可是你是玩弄狡计。”
阮雄笑道:“我说吹口气就能揭开你的面纱,并没有食言呀,你应该知道江湖上把说大话叫做吹大气,我只吹了一口大气,果然把你给唬住了,这只能怪你阅历太差。”
黑衣人怒叫道:“你如果不敢上丰,我就下去找你了。”
阮雄双手一摆道:“欢迎,不过你别忘了,你是不能下台的,你下了台就输了,我们依约收回镖旗人质。”
黑衣人冲到台边,听他这一说又站住了,阴沉沉地问道:“你以为凭这点小聪明就可以叫我放过你了吗?”
阮雄笑道:“你别想得那么严重,尊容既不麻,又没有残缺,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而且我们都没见过阁下,你实在没有蒙面的必要。”
黑衣人冷冷地道:“我高兴,而且我说过了,你若是揭开我的面纱,就是一条死路,你今天死定了。”
阮雄道:“那话慢慢地说,先把我们的问题解决了,我们的镖旗与人质还在你手里,我取不回来,自然有人能取回来,你在台上等一下,我们会有人继续上台领教的。”
黑衣人厉声道:“我可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了,除非你上来领死,否则我就找你们四海镖局全体开刀了!”
阮雄大声道:“四海镖局可不怕你威胁,你不讲规矩,我们可得讲规矩,要找我,你就得下台来。”
黑衣人冷笑道:“你别做梦想骗我下台来挣回你们的那点虚无的颜面,我起初只想给你们一点教训,可是你利用狡计揭开我的面纱,我跟你们四海镖局作对作定了,在我大开杀戒之前,我连这点虚名也不会给你们保留的。”
说完他回手一剑,将台角那面镖旗劈成两半。
齐碧霞一声清叱,抽剑扑上去径行砍击。
黑衣人抽身跳开,冷笑道:“你别急,我先宰两个家伙祭剑,然后就找那姓阮的混蛋,最后才轮到你!反正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边说边落剑,两名受捆缚的趟子手一声惨呼,两颗头颅滚下台来。
阮雄见这家伙如此横行,怒叱一声,抢过一柄剑,正要跑上台去,黑衣人飞身自天而降,剑如飞虹,反朝他砍来。
阮雄运剑推出,却被他荡开了,跟着一剑急刺,阮雄见对方来势太凶,滚地躲开了。
黑衣人扬剑追击,幸而齐碧霞及时赶上,迅速发剑,才挡过阮雄腰斩之危,同时方天华与那邢壮也同时撤剑围攻。
阮雄跳起来,加入战圈,四个人四支剑,围住黑衣人桥命抢攻,黑衣人十分骁勇,一剑随身,半守半攻,不但挡住了他们的联手台围,而且还迫得四人险象环生。
阮雄攻了几招,见情形不对,大声叫道:“运大罗剑式,布乾坤四象方位。”
一声招呼之后,四个人立刻各据一方。
大罗剑式本来没有阵势,可是阮雄等人在练剑之际,为了好玩,曾经合练了一个攻势,就是由四个人各据一方,同时用一样的招式向中间进攻,发现威力大增。
他们曾经用这个阵势向展毓民请教过,展毓民笑说没有用,因为大罗剑式一招就兼四象六合,使对方无所遁形,四个人的威力,还不如一个人发招的强。
可是这些年轻人剑技虽精,功力尚差,并不能到达剑式所需的火候,展毓民才觉得用这个方法,倒也是补拙之道。
现在他们见到这黑衣人剑式太猛,一时情急,居然想起这个战法来了,因为四个人是一起练剑的,该用哪一式,何时发招,大家都有个默契,所以阵势方位站好,攻势立刻发动,四剑齐进,威力无比。
黑衣人见四方俱是剑影,咬紧牙关,一面挥剑迎架,一面拔身纵起,总算脱出了一式合击。
可是阮雄与齐碧霞两支剑攻势较厉,出手也快了一点,同时在黑衣人双腿上划了一道浅痕。
黑衣人的轻身功夫相当卓绝,明知再落人合围阵式中必无章理,所以在空中就落向人堆中去。
阮雄等人因为黑衣人杂进长江水寨的人群中,自然不便进攻过去,大声喊道:“绿林道朋友请闪开一下。”
照道理黑衣人是帮长江水寨出头的,他们应该掩护他才对,可是这家伙太不懂江湖规矩,居然在事情未获解决前毁旗杀死人质,行事大背道义,而且对他们的首领苗英也过于狂傲,早已激动公愤,何况苗英已宣布退出,他们更不愿搅进去,所以阮雄一喊,大家立时闪开了。
黑衣人见阮雄等人又要围上来,连忙向人群中钻去。
阮雄见老这样追去不是办法,忙又喊道:“你既然有种杀人毁旗,就出来拼一下,别挤在人堆里装孙子!”
黑衣人的腿上已负了伤,凶性突发,忽然挺剑迎面扑来,厉声叫道:“你们以为仗着一套大罗剑式就可以横行天下了吗?今天我就要叫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剑法。”
四人合围之势再度形成,可是见到黑衣人的神情很凶厉,大家都略存戒心,不敢轻动。
黑衣人又厉笑道:“你们再上来呀,阮雄、齐碧霞,你们两个人真不错,居然能在我的腿上砍两剑,现在我要你们付出十倍的代价!”
阮雄沉声道:“朋友,我们素未谋面,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找我们的麻烦?还杀死我们两个人?”
黑衣人狞笑道:“杀两个人算什么?我那两剑要你们付出二十条生命来补偿呀!”
邢壮年纪最轻,最也忍不住气,招呼一声道:“师姐、师哥,别跟他废话,宰了他替那两兄弟报仇。”
阮雄道:“仇是要报的,但必须弄个明白。”
黑衣人一声冷笑道:“等你们全数到阎王殿上报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