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英脸色一沉道:“这话不错,何女侠是敝寨的同道好友,对她的妆奁,我们绝不会动手。可是插上镖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何月儿忙道:“夫人难道就不能给小妹一点面子吗?”
苗英笑道:“这是什么话,女侠的妆礼分毫未动,女侠尽可上船检点一下,如有损失,妾身愿意负全责。”
何月儿道:“可是那镖旗…”
苗英道:“镖旗是四海镖局的事,女侠何必过问,伤了同道的和气呢?这件事本来令我很作难,因长江水寨与四海镖局的纠纷未了,这次他们护送女侠的妆奁,公然打着镖局的旗号,如果放他们过去,长江水寨何以立足江湖?如果加以拦截,则又伤了同道的情面,想了半天,只有留旗放镖,算是给大家都有个交代。”
齐碧霞道:“那么总瓢把子是承认劫去镖旗了?”
苗英道:“事情是在本处地面发生的,我不承认也不行,何况确是我叫人留下的。”
齐苍霖究竟比较老练,笑了一下道;“碧霞,镖旗丢了,怪我们不小心,何必大惊小怪,另外拿一面出来就行了。”
齐碧霞一怔道:“事情有这么简单吗?”
齐苍霖笑道:“假如镖旗是被人当面夺去的,自然不能这么简单了事,可是这面镖旗是被人偷偷拔去了,那就没什么了不起,就当破旧了丢掉了一般。”
齐碧霞想了一下,哈哈大笑道:“有道理,总瓢把子你就留下那面镖旗做个纪念吧,在这种方式下本局就是丢了十面百面镖旗,最多也是破费些布料而已。”
苗英睑上带着诡异莫测的笑容道:“本来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各位有事请便,敝寨还要准备庆功呢!”
了空忙问道;“庆什么功?”
苗英笑道:“大师是同道中人,妾身自然不敢相瞒,长江水寨上次想留难四海镖局,未能如愿,妾身深愧领导无力;这次侥幸成功,不但取得了四海镖局的镖旗,而且还捉住了他们两个人,回头我准备把那两人作为牺牲,当众杀了祭旗;大师如果有兴趣,不妨留下参观一下。
齐碧霞与阮雄脸色都是一变,因为有两名趟子手跟镖旗同时被劫,齐苍霖那一套就行不通了。
阮雄沉声道:“夫人的庆功宴可否暂缓举行?”
苗英笑道:“迟一点也是可以的,但不能耽误太久,因为有很多朋友还要赶回家稍作料理,好去给何女侠贺喜。”
阮雄道:“不会耽误很久,我们只想知道敝局的镖旗与那两名趟子在什么地方,以便前去领取。”
苗英道:“就在前面的祭台上。”
众人顺着她的手望去,但见广场东北角上有一座石砌的方台,大约七八尺高,四文见方,台上空无所有。
苗英笑笑道:“可能是时间还没有到,他们尚未准备,各位如果有兴观礼,我立刻叫人准备起来。”
阮雄知道她的意思,就是叫人将镖旗与俘虏都放到台上,然后摆出阵势,看自己这边是否有能力取下来。”
这是一般江湖上的规矩与手续,所以他也沉着地道:“夫人最好快一点,我们还要赶路呢!”
苗英含笑道:“很快,这次我们的仪式很简单,只有两个人护台,马上就可以准备好了。”
阮雄听得心中一怔,苗英说只有两个人护台,意思就是表明台上只派两个人出战,只要胜过这两人就可以把镖旗与被俘虏的人质取回,连忙问道:“是哪两位?”
苗英笑道:“这个却不便明告,因为敝寨这次所请的两位护台高手,不但不肯留名,连真面目都不肯为人所知,少时他们都是蒙面上台,好在贵局只要取回镖旗人质就够了,其他的事,知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
阮雄顿了一顿又问道:“夫人还有什么规定吗?”
苗英道:“没有了,就是两个人护台,出阵的也是这两个人,贵局登台的人却不受限制,只是落台以后就不准再上去;贵局都是名家,很多位还是熟誉武林的高手,对这点小小规定,想必不会反对吧!”
阮雄道:“那当然,请夫人立刻开始准备吧!“苗英含笑告退,众人都到了台下,绿林道群豪分据两面,留出正面给展毓民等人,另外一面则是长江水寨中登台人手出人的 地方,用布幕遮了起来。
苗英退到布幕之后,没多久,有几名健汉上台布置,首先将一面夺来的镖旗捧出,插在台角的石缝里,然后又抬出两个捆成粽子般的人质,放在一边不碍事的地方,最后走出两个蒙面人,衣着一黑一白,但各腰悬长剑,头上有布罩蒙起,只露出两只耳朵与一双眼睛。
这两人都是目光灼灼,一望而知为内家高手,白衣人站在台角不作声,黑衣人却拱手道:
“敬候高明赐教。”
听声音是个男的,大家都十分陌生,从没有见过面,不知为何要蒙面不见人?然而此人中气十足,绝非庸手。
阮雄与齐碧霞商议了一下,以决定登台人选。
展毓民道:“对方只派两个人,显见得是有相当把握,第一场的关系很大,你们可得小心为要!”
阮雄道:“没关系,好在我们登台人数不受限制,先上来试试对方的深浅,也可以有个底子。”
说完,仰面向台上问道:“两位是轮番出手呢?还是一位完了,再接着下一位?”
黑衣人道:“那要看各位如何决定了,如果各位都要上台一试,我们总得歇歇力,如果各位登场人数不多,我一个人就够应付了,用不到第二人。”
口气之狂,简直不把他们看在眼里,但是阮雄却不作如此想,对方敢发此狂言,必有超人之技,如果被一个人将这边全体都击败了,这个脸丢得实在太大了,说什么也不能接受。
乃大声道:“我们登台的人数不会太多,也不能落个车轮战之名,不过,二位还是换着赐教的好。”
黑衣人笑笑道:“也好,反正下台的人就不能再上了,我们不管对阵几次,失败的机会只有一次。”
阮雄又与众人商议了一下,才决定由方天华先上台一试。
方天华亮剑登台,正要开口,黑衣人道:“不必报姓名,我们也不留姓名,上台就打,没什么好啰嗦的,惟一希望是阁下高明一点,能维持个全身而退,别麻烦我把你的尸体踢下台去。”
方天华实在受不了他的狂态,挺剑径刺,黑衣人信手挥架,跟着一剑反撩,扫中他的左肩,跟着一脚将他踢下台来。
才只一个回合,方天华就告落败,虽然肩上的剑伤不重,却也羞愧难当。
何月儿十分关心,连忙L去要替他裹伤,他用手推开道:“姨娘,您不如再加上一剑把我杀掉算了,我实在没脸活下去!”
何月儿笑笑道:“胜负乃兵家常事,只为了一次小小的挫败,你就不想活下去了?”
方天华羞愧地道:“可是我才只一招就被打下了台,冤枉学了多年的武功。”
方超人过来道:“畜生,别那么没出息,对方的剑技或许比你高,但你如沉得住气,绝不会一招就落败,剑道最戒躁急轻浮;你一上手就犯了大忌,怎么会不败呢?”
方天华道:“可是您没听他说话多气人。”
方超人道:“人家就是要激得你心浮气躁,才可以一招获胜,你的剑术是我与阮大伯打的底子,再经你师父一番熏陶,不敢说超群拔俗,但比一些欺世盗名的混混高明多了,技不如人不怪你,一招就败是你的修为不够,你不记取这次的教训,善自悔过,还想寻死觅活,真替我丢足了人,如果你不是入了乾坤门下,我就一剑劈了你,只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也不叫你再丢方家的人。”
方天华被骂得不敢开口,乖乖地让何月儿替他裹伤。
黑衣人朝台角的白衣人笑道:“第一场太轻松,根本就没有出力,下场还是由我接了吧!”
白衣人摇摇头道:“不,不能乱了规矩,而且也该让我露两手,风头不能让你一个人出足了。”
黑衣人笑笑退过一边,白衣人撤剑出场。
阮雄在台下听那人虽然逼粗了嗓子说话,仍然盖不住女腔,分明是苗英的声音,知道苗英所以要蒙面出场,是怕万一输了,丢不起人,于是也不加说破,不过对于上场的人选,却要慎重考虑了。
因为她的技艺虽没有显露过,可是她的儿子贾明,她的女儿贾珠,以及她所训练的几个侍女,上次都亮过相,身手都相当高明;如果派了个差一点的人上去,必然不是对手,想了半天,决定自己上去一试。
齐碧霞也听出了一些梗概,低声道:“这个人是苗英,我上去吧!”
阮雄低声道:“你是总镖头,可不能上去,哪怕叫师父出阵,都不能由你上台,假如你输了,即使我们能夺回镖旗,还是挣不回这个面子。我去吧!”
说完跳上了台,也不开口,轻轻递出一剑。
…
无名氏扫描 prorou OCR, 独家连载
:
48 026
第二十五章 含沙射影
白衣人用剑拨开,还招虽快,却因阮雄早有防备,所以很快就撤剑封架,没有让对方得手。
白衣人却因为第一次未能挫败阮雄,怎么样也无法与黑衣人比美了,干脆就放弃了争先的意图,发剑十分沉稳,剑势却相当犀利,一招接一招,不使阮雄有喘息的机会,压制他的大罗剑式无法施展。
阮雄接了十多招后,发现对方的意图,干脆也装傻,展开轻身功夫,满台乱转,实行游斗。
这是他的专长,因为他跟方超人学艺,就是练的这一手,而且另外的一双空手更有许多顺手牵羊的绝招,可以趁人不知不觉间施展出来。
白衣人对他的空手也很注意,时时加以提防,不让他欺近身来,更不让他转到背后。
所以两人缠战了四五十招,却一点也不紧张。
黑衣人在旁观战,渐渐显得不耐烦了,开口道:“你们能否快点结束,对方老一辈的都还没出手,跟一个小家伙磨这么久,不是浪费精力吗?”
白衣人火了道:“你别以为这小伙子好对付,他是乾坤门中下一代最难缠的一个,一肚子鬼精灵,弄得不好,反而要吃他的亏,你运气好,碰着了一个嫩的,就以为乾坤门下都是那么窝囊吗?”
这次她连声音都来不及掩饰,大家都听出是苗英的腔调了,可是大家也不好意思说破,只有黑衣人笑道:“本来我就不要你插手,我向你提出过保证,一个人足够对付。”
白衣人见自己的声音已经泄露了身份,知道再掩藏下去也没有意思了,干脆拉下面具道:
“我是一寨之主,虽然承你大力帮忙,也不能全靠你成事,无论如何。总得为长江水寨留点体面,以免人家说嘴。”
黑衣人依然傲笑道:“可是你跟这小伙子打了半天,仍然没有结果,又有什么体面呢?”
苗英一气之下,干脆撤剑自动跳下了台道:“好,我丢人到底,认输好了,看你有多大本事挣足体面呢?”
黑衣人见苗英不战而止,倒是一怔道:“这是何必呢?”
苗英冷冷地道:“我胜这小伙子有余,胜他的师父则不足,我要找四海镖局的麻烦,自会有我的办法,今天采取这个方式是你坚持的,由你一个人去挑好了。”
黑衣人道:“苗夫人,你不要误会,今天如果能留下镖旗,荣誉是属于你们长江水寨的。”
苗英道:“我不稀罕,我说过了要想挣回面子,我宁可用自己的方法,今天就看你的了。”
黑衣人微怒道:“那你就不管了?”
苗英笑笑道:“我宁可丢一次人,决心不管了,反正他们这趟镖保的是何女侠的妆奁,放他们过去,我在道义上尽了本分,对外也交代得过去,四海镖局下次正式保缥经过时,我还有机会,不如做个人情。”
黑衣人道:“那我也不管了。”
苗英道:“尽管请便,如果你不管,我就让他们带走镖旗,还恭送他们入川,对我毫无损失。”
黑衣人道:“你怎么不讲信用?”
苗荚冷笑道:“绿林道只讲利害,不能太讲信用,否则我们只有饿死一条路,我自审目前实力未丰,还不足与乾坤剑派支持下的四海镖局一战,是你的要求,我才出头一试的,你既然看不起我就没什么信用好说了。”
黑衣人顿了一顿才道:“好,不管就算了,我一个人也能对付得了,姓阮的,你下去,叫你师父快上来。”
阮雄微笑道:“按照规矩,我还没到下去的时候。”
黑衣人怒道:“我是给你个下台的机会,如果我一招把你打下了台,你以为还有脸在江湖上混吗?”
阮雄笑道:“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要我能爬得起来,我就能混下去,我们出来保镖是为了行道,并不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