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外面有个娇滴滴的声音叫道:“小翠,不要和他们讲那么多话,快快回来,我还有工作分配你。”
小翠神色微变,连忙应了一声“是。”
尤美娘问道:“说话的是谁?”
小翠道:“是我们香主。”
尤美娘道:“那么你就快快回去吧,免得回去晚了受责。”
小翠道:“我看你们已经快吃完了,还是吃完后收拾了碗盘再走吧,免得待会儿还要来,我们香主待人很宽厚,不会随便处分人的。”
林佛剑和尤美娘匆匆吃完饭。
小翠收拾好碗盘,提起食盒而去。
这时林佛剑才道:“刚才那位女香主,听起来声音很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尤美娘摇摇头道:“相公从前并未到过这里,怎会认识这里的人呢?”
林佛剑道:“但那声音的确十分耳熟。”
说话间,外面又响起脚步声。
接着,来人推门而入。
林佛剑顿时眼睛为之一亮,同时也大感意外。
进来的赫然是银月,而刚才在外面和小翠说话的那人,也正是银月。
林佛剑不由得“啊”了一声道:“是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银月似乎有着诸多幽怨,撇撇樱唇道:“还不都是你害的。”
林佛剑一愣道:“我什么时候害过你?”
银月道:“你在苏州做的好事,不但骗了我,也骗了少门主,更把四海镖局那几个人私自放走,正因如此,我才被贬到这里来,难道不是你害的吗?”
林佛剑显出歉然之色道:“那么姑娘目前在这里所司何职?”
银月道:“我已在十二金钗之中除名了,目前虽然名义上仍是香主,但已完全没有实权,而且还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林佛剑道:“刚才那小翠姑娘,不是听你管吗?怎说没有实权?”
银月道:“我不过是带着她们做些杂务而已,怎比得像在苏州多情楼,那样有权有势。”
林佛剑吁口气道:“真是抱歉,苏州的事,竟因而让姑娘受了委屈,但那是不得已,当时你我各用心机,我总不能束手就擒。”
银月幽幽一哟道:“虽然我现在被贬在这里,但也并不怨你。”
林佛剑道:“姑娘对在下为何如此宽宏大量?”
银月道:“因为济南多情楼的金枝和副香主丁一,都被你杀了,当时你若想杀我,也是轻而易举,但你却并未向我下毒手。”
林佛剑道:“姑娘须知我并非嗜杀之人,杀金枝和丁一,那是迫不得已。”
银月道:“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了,你可有什么事要我做的吗?”
林佛剑道:“贵门把我迎接到这里来,是要让我和家母见面,为何竟然无人带我去见家母?”
“还有明月,是吗?”
“不错,明月原是贵门的人,你也许认识她。”
“我并没见到她们,不过相信她们一定都很好,至于你想见她们,必须先有能做主的人同意,我只是一名小小香主,既无权做主,也不知道令堂在什么地方。”
“但不知谁能做主?”
“这里有很多在本门身份地位极高的人,必须由他们做主才成。”
“姑娘是否可以带我去见见他们?”
“那必须由他们主动接见你才成,我怎敢随便带你去见他们呢?”
“难道就要我永远国在这间屋子里不成?”
“如果你觉得苦闷,我可以带你到外面走走。”
林佛剑连忙站起身道:“那太好了,姑娘就请带路。”
尤美娘也跟着站了起来。
银月望了尤美娘一眼道:“他是你的跟班吗?”
林佛剑点头道:“他叫石虎,经常随同在下一起行动,此次承贵门相邀,他一人无处去,只好跟着前来。”
银月笑道:“主人英俊潇洒,仆人也长得那么好看,真难得。”
林佛剑问道:“姑娘要带在下到什么地方去?”
银月道:“先到群贤厅吧,那里虽然人很多,但热闹中不失清静,而且可以做各种消遣,是处很高雅的地方。”
出了房门,转过几条地道,很快便进人一座大厅。
一进大厅。
林佛剑和尤美娘全都暗暗吃惊!
这座大厅,实在太大了,不下十余丈方圆,在山腹中竟有如此浩大工程,委实令人咋舌。
大厅四周,摆设了成排成列的桌椅和茶几,至少有上百人东一堆西一簇的坐在那里。
他们或老或少,或男或女,有的在喝茶下棋,有的在读书消遣,有的在做各种游戏。
当银月带着林佛剑和尤美娘进来后,这些人似乎都视而无睹,谁都没多看一眼。
林佛剑低声问道:“这些人都是贵门的吗?”
银月道:“大约一半是本门的,另一半和你一样,也是被邀请来的客人。”
林佛剑道:“这些人中,有的好像颇有身份?”
银月点点头道:“不错,即以本门而论,便有堂主和殿主在内,至于外界来的,也有好几位知名人物。”
林佛剑暗中留意向那些人望去。
他希望能找到在青城山掳去母亲的那位青面人,但却未找到。
不过他心里有数,那位青面人当时是戴着面具,此刻纵然在群贤厅内,也无法认得出来。
这时由侧门忽然进来数名紫衣少女,个个明眸皓齿,娇艳欲滴,她们手中各提着一个极大的茶壶。
林佛剑道:“这些姑娘是来做什么的?”
银月道:“她们是服务人员,来为群贤厅的人倒茶的。”
蓦地,林佛剑眼睛一亮,几乎惊呼出声。
原来他发现这些紫衣少女中,赫然有寒若水在内。
他顾不得再向银月问话,一拉尤美娘道:“咱们也过去喝杯茶去。”
银月道:“二位要喝茶就过去喝吧,待会儿我再来陪你们。”
林佛剑和尤美娘来到一张茶几坐下,只等着寒若水前来倒茶。
尤美娘觉出林佛剑神色有异,低低问道:“相公可是发现了什么?”
林佛剑也低声道:“记得我曾告诉过你寒傲天和寒若水父女的事,在这些倒茶的姑娘中,正有寒若水姑娘在内,究竟怎么回事,我必须查问明白。”
尤美娘急急问道:“哪位是寒姑娘?”
林佛剑道:“等她来时,我向她问话,你就知道了。”
果然不久之后。
寒若水已提着茶壶来到面前。
她起初似是并未注意这边坐的两人是谁,直至来到眼前,才突然神色一变,但却很快便恢复平常,倒了两杯茶,便准备离去。
林佛剑大感惊异,为何寒若水见了自己,竟然不理不睬呢?
他连忙急急叫道:“寒姑娘慢走!”
寒若水转过身来道:“贵客是叫我吗?可是我并不姓寒。”
林佛剑呆了呆道:“你……真的不是寒若水姑娘吗?”
那少女愣愣地道:“贵客认错人了,我并不认识你。”
林佛剑不觉僵在当场。
许久才道:“可是你和我认识的那位寒姑娘,实在太像了。”
那少女面无表情地道:“世上长得相像的人很多,贵客当然是认错了人,贵客请喝茶吧,我还要给别人倒茶去。”
林佛剑眼见那少女走往别处,才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尤美娘凝注着林佛剑道:“相公,你是否真的认错人了?”
林佛剑摇摇头道:“我和她交往已非一天半天,岂会认错。”
尤美娘道:“这样看来,她是心有苦衷,不得不如此了。”
林佛剑再叹口气道:“我明白,不过,他们父女目前究竟是什么处境,我却必须弄清楚。”
尤美娘道:“那必须找一个适当的机会才成。”
只见银月走了过来道:“林少侠是否还要到别处走走?”
林佛剑道:“除了这群贤厅,不知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银月笑道:“神秘地府内好玩的地方很多,我们且去看一场戏吧!”
林佛剑“哦”了声道:“原来还有戏可看,是什么戏?”
银月道:“鹊桥会。”
林佛剑道:“那该是牛郎织女的故事了?”
银月道:“不错,马上就要开演了,现在就走吧!”
出了群贤厅,穿过几条窄径,来到另一间宽大的石室。
这间大型石室是经过特别设计的。
中央是个长约数丈宽约丈余的水池,池底和池壁都用晶莹洁白的大理石砌成,池水清澈见底。
在水池的中间,搭了一座白玉桥,正好把一池分割成两池。
在水池以外的石室四周,则摆满了一排排前低后高的坐椅,那是观剧者的座位。
这时座位上已有大约百多个观众。
但空位还是很多。
银月找了两个正中央视线极佳的位置,请林佛剑和尤美娘坐下。
林佛剑道:“姑娘要不要也一起看看?”
银月笑道:“我已看过多次,不必看了。”
林佛剑道:“姑娘还是留下的好,以便为我们解说剧情。”
银月道:“这故事连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哪里还用解说。”
说完话,便径自走了。
林佛剑再向石室各处望去,才发现在水池正对面的石壁上,开了三个洞门,不难想见,那必是演员们进出之处。
就在银月走后不久,忽见一群巨大的喜鹊,由中间洞门振翅飞出,整整齐齐地落在白玉桥上,形成名副其实的鹊桥。
在这刹那,林佛剑和尤美娘都不禁暗暗称奇,人演戏是很平常的事,想不到连鸟类也会演戏。
突然,在脚步声响中,由左边的石门中,成一路奔出七名十四五岁的少年。
这七名少年,俱都生得眉清目秀,身量也差不多等高,但他们却只穿了一条紧身短裤,露出洁白而又强壮的四肢和胸部。
七人出来后,便依次跃人鹊桥左边的水池中,齐齐向鹊桥右边的水池中眺望,现出一副颇为失望的模样。
显然,他们是在等待“织女”的出现。
又过了半晌。
右边洞门内,果然鱼贯走出七名少女。
这七名少女,年纪也在十四五岁之间,个个唇红齿白,妸娜生姿。
令人吃惊的是,她们竟是全身未着半缕,只用三片绿叶,遮住双乳和私处,仅看她们那粉妆玉琢般的胭体,便足以令人眼花镜乱。
这时,观众席上已不时传出啧啧的惊叹声,一个个几乎全都两眼发直。
但林佛剑却不愿多看,不由转过头去。
尤美娘更是脸上臊热。
但见七名全裸的妙龄少女,也一个个跃下右边池中,向鹊桥对面的七名少年含羞带笑的挥手致意。
那七名少年,顿时乐得手舞足蹈起来。
不过由于鹊桥之隔,双方都无法接近。
又过了一会。
那一群巨大的喜鹊,也绕着白玉桥飞舞起来。
接着,先是七名少年隔桥合唱起情歌。
然后则是七名少女的合唱。
再以后,是男女双方一句接一句地对唱。
这些歌声,虽然婉转动听,但却听不清歌词内容。
大约双方直唱了顿饭时间,最后便是水舞。
所谓水舞,也就是在水中舞蹈,不论男的女的,个个都如浪里白条,居然能漂在水面做出各种姿势曼妙的花样,当真美不胜收。
又是盏茶工夫过去,这场鹊桥会的戏才表演完毕,七名少年和七名少女跃上岸去,分别向四周观众深深施了一礼,然后鱼贯隐入左右两个洞门内。
观众们也开始离席。
林佛剑和尤美娘刚刚离座,便见银月笑吟吟地迎面而来。
林佛剑道:“姑娘还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银月笑道:“好戏不能多看,看多了眼睛会出毛病,二位该回去休息了。”
林佛剑道:“我们还是回群贤厅坐坐吧!”
银月道:“那也好,喝杯茶解解喝。”
林佛剑想回群贤厅,不外是希望能再见到寒若水,但到了群贤厅后,寒若水早已人影不见,倒茶的换了另外一位姑娘。
他和尤美娘只在群贤厅小坐了一会,便在银月陪同下,回到了所住的房间。
银月搭讪着问道:“刚才看了那场戏,有何感想?”
林佛剑道:“既是演戏,牛郎织女就该打扮成像传说中的牛郎织女一样,为何却要让他们光着身子演戏,这对牛郎织女岂非一种侮辱吗?”
银月眨着一对眸子,抿嘴笑道:“惟有这样演,才能引起你们男人的兴趣,你没看到观众席上全是男的吗?”
她说着,故意望了望尤美娘,令人猜不透她是否已识破尤美娘女扮男装的身份。
林佛剑忙岔过话题道:“姑娘是否可以说说这些少年男女是怎么来的?”
银月道:“当然是门主用银子买了来的。”
林佛剑道:“他们来了以后,是专门演戏的吗?”
银月道:“演戏只是暂时的,将来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