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这难得地聚会的机会,彼此拉拉交情,谈些大家心知肚明的都有好处的交易,或是同振宇武馆的主事人套近乎,竟是谁也没注意到傅汉卿这边的事。而振宇武馆的弟子们,本来有不少精明能干的人物散布在四周,维持局面,招呼客人,处理意外,然而不知为什么,竟是没有一个人能及时查觉此人来意不善,且完全不够资格出现在主厅中。于是,卢森就再次在神奇地运气保佑下,一路无阻地来到傅汉卿面前,运足了内力一掌拍到桌上:“你就是那个敢自夸天下无敌的傅汉卿?”卢森地武功虽说不能算极好,但运足劲一掌拍下去,一张普通桌面,让他拍出个大洞,且发出震天巨响这是理所当然的。倾刻间满厅寂然,无数大人物的目光同一时间,向一个江湖小辈望去。这是谁啊,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向那个武功高到离谱的傅汉卿挑衅。无数双惊愕的眼睛在上下打量卢森。这位武林新秀,还没有出名到让各方大宗师,大人物牢记他的名字和容貌,大部份人脸上露出迷惘之色。这人是谁?不认识啊?小部份人对他有些印象。好象姓卢吧。叫什么玉面剑客的,似乎剑法还行……但就连这印象,也是模糊而微薄的。而卢森的师妹凌波仙子,早就头皮发麻地拼命往角落里缩了。天啊,师兄这是在干什么,疯了吗?当着全武林的大宗师如此失态,师门的面子都让他一个人丢尽了,这叫我以后,还怎么行走江湖啊。被无数传说中的老前辈,大宗师,一方之豪如此肃然注视,卢森激动得全身地在忍不住发抖。太好了,今日之后,无论成败生死,他的名字都会牢牢印在每一个江湖人心中,他的勇气和决心,会让这么多老前辈都为之心折的。而她的师妹,也可以知道自己为了她,可以勇敢到什么地步。就算是死,她也会一生忘不了自己,她也要永远为自己而愧疚。心潮激动之下,他的眼睛都红了,怒视着那个已经醒过来,正迷迷糊糊揉眼睛的男子再问了一句:“你到底是不是那个大言不惭。胆敢自夸无敌的傅汉卿。”傅汉卿睡得再沉,也让他刚才那一掌给吓醒了。他迷迷茫茫抬起头,愣了半天还没回过神,直到耳边听到一句问话,才懂得回答:“我是傅汉卿,可是,我没说我自己天下无敌……”他的话还没说完,寒光闪闪的宝剑就指到鼻尖了:“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傅汉卿吓一大跳:“什么?”他可不记得自己和这人有什么不死不休的大仇啊。可惜,卢森整个人已经陷入狂热状态,根本不打算同傅汉卿好好说话,一剑就捅了过来。傅汉卿人还没完全清醒,身体已经自自然然飘然|,一边双手乱摇:“你干嘛要杀我,我哪里I下剑,我们有话好好说。”卢森只顾拿把剑追着他斩,哪里肯同他好好说话:“你目无天下英雄,竟敢自称无敌,我今日就要让你看看,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要不能打败我,就别说自己天下无敌。”傅汉卿大声叫冤:“我没有说过我天下无敌啊。”可惜啊卢森根本不听他解释:“你没说,难道是我说的。”越发得剑出如风。傅汉卿又冤又苦又无处喊,极是委屈地道:“明明就是你在说。”卢森只是要找一个同傅汉卿动手拼命的理由罢了,这理由是否合理,是否说得过去,他不在乎。他们是江湖英雄,是武林好汉,有什么不痛快,拔刀亮剑,以武定输赢就是,哪个有空闲和你慢吞吞,文绉绉讲道理。再说了,他辛苦闯了三年江湖,还不曾名声大显,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凭空冒出来就天下扬名,只凭这一点,也活该让他卢少侠擒着剑追斩啊。江湖上多少英雄侠少,都是靠向成名人物挑战,才闯出名堂,立下万儿的。他堂堂卢少侠追杀傅汉卿,这本来就是合情合理合常例的事啊。所以卢森拿把剑追着无冤无仇的傅汉卿斩个不停,斩得理直气壮绝无半点心虚不安。且越来越兴奋。现在,有那么多大人物看着他,他今日地一言一行都会被传遍天下,他今日的表现越好,将来传扬的美名越佳。这么一想,他更是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四十九路剑法使得越发流畅自如,一剑快似一剑。一剑狠似一剑,刹时间,满天都是剑光,寒星点点,霜华闪闪,杀机森森。竟生生把傅汉卿给困在了剑网中。卢森自觉今天超常发挥,且打得十分顺手,傅汉卿已经被他困在剑网里,再无还手之力,且情况越来越糟,每一剑都只是险险避过,随时都会败在他的剑下。想到这一战成功后的名望声威,想到江湖上前辈宗师们对自己的认可赞许,想到师妹看向自己的仰慕神情,卢森自觉精神倍增。力量无穷,一手剑法使得更是顺溜了。可惜。卢森自我感觉虽好,在场一众高手们的意见却完全相反了。在场地武林中人。除了一些女侠们纯为应景而被允许进入,其他的全是一方宗师,货真价实的顶尖高手,手底下功夫不弱,眼力同样是极之出色的。除了宗无极杜松坡等当日踢馆曾见过傅汉卿本领的一干人,其他的高手,其实也只是闻名而来,对傅汉卿地身手。当然是极为好奇的。此刻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自是谁也不会怪卢森造次胡闹。反倒欣喜可以看一看傅汉卿的真本理。所谓旁观者清,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自是吓一跳。表面上傅汉卿被卢森困在剑网之中,每一剑都只是险险避过,但是他被狂风暴雨般攻了一百余剑,只守不攻,身法变换之快捷轻灵飘逸从容。竟是见所未见。来,每一剑他都只是以毫厘之差而又险的避过,但真相分明就是他根本不肯为这毫无威胁力的剑势,多用一分力,多闪哪怕一毫的距离。那么多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盯着他。却总是无法看破他身法上的奥妙那么多个高手在心中暗暗忖思。最后却不得不悲哀的承认。就算自己把最得意的绝技超常发挥。只要傅汉卿使出这套身法。纵跃腾。只怕自己就算倾尽全力。也沾不着他一片衣襟。众人看得无不心中生寒,却不知傅汉卿如此应敌,只不过是懒散地天性做怪罢了。因为懒,所以不喜欢动作太大,能省一分力就省一分力,当然用不着把避让的动作作得太大了太辛苦了。事实上,他除了这手只要有强大内功做底子,就不需要太辛苦练习地轻功之外,就真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真本事了。虽然内功很强,但强得过份,就让他更不敢用,被卢森逼成这样,也不敢还手,唯恐一个不心,把这个莫名其妙地大脾气剑客一掌打死了。这个世上,毕竟不是人人都象狄九那么内力精深皮粗肉厚,经得起打,挨得起反震的啊。他这么顾忌重重,心怀仁慈,人家可是毫不留情地一剑剑全不停息地逼过来。傅汉卿睡得正香,被莫名其妙叫醒了打架,这时候心里也有些不痛快,再看这个拿把剑乱抡的少年十分精神,估计一直这么砍下去,再砍大半天他也不会累。傅汉卿也不想陪着他在这里躲躲闪闪,上蹿下跳那么久的时间,忍不住叫了一声:“到底要怎么样,你才不找我的麻烦?”
第三十五章 诡异局面
处于头脑发热浑身是劲的无理智状态,脱口就道:“小爷跪下求饶,否则就别指望小爷我放过你。”这也是江湖人打架时,最常说的套话之一。什么你要害怕就跪下求我饶你一命啊,这些话的字词排列也许会有些不同,但突出的主题一般来说都是相同的。无非是以折辱对方,来达到自己精神上的满足,以要求对方下跪求饶,来表现自己的仁慈善良。基本上这句话,属于常常会有人说,但说的人,听的人,都没把这话当回事,也不认为,这样的威胁会真正有效的。江湖上的人,如果不是不要脸,没骨气到极点的,就算是打不过,拼了命逃跑,也绝不肯下跪的。卢森自己也没指望过这句话会真的有效,一边说,一边接着把剑挥得更加起劲,没想到傅汉卿忽得大喝一声:“说话算数。”然后,身子猛然退出了剑网。他明明一直被剑网笼住,此时却是说退就退,转瞬间,已遥遥退出丈余,而卢森的剑影,竟连他的影子也追不上。卢森惊见本来就在他剑下方寸之间的人,一眨眼之间就到了老远,手里的剑挥到一半,发现要砍的对象已经不在了。他一个挥剑高劈的动作使到一半,僵在半空,姿式极之诡异而可笑。而傅汉卿居然干净俐落直接对他屈膝一拜。笑道:“你饶了我吧。”然后轻轻松松站起来,伸个懒腰,冲他笑得那叫一个亲切啊“当着这么多人,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吧。”这一瞬间,四周无数目击者地眼神和表情有多精彩,已非笔墨所能述。便是那些个历尽江湖尘烟,自命天塌下来,也不会太惊奇。自谓定力过人的大宗师们,此时也没有一个能掩住脸上的惊愕,眼中的震撼。这一刻,有多少双筷子直接跌落在地,有多少个酒杯,摔个粉碎。有多少声无法压抑的惊呼响起,怕也是不能计算的了。傅汉卿完全不知道自己造成了别人心中多大的震撼,忽然间发现自己被无数双目光这样牢牢望定,就算是迟钝如他,也不免全身不自在起来,只得冲着四面八方干笑。江湖人重面子,讲骨气,任你是多大人物,若是胆怯到对人屈膝求饶,那肯定是要声败名裂的。但现在。在场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可以笑话傅汉卿。敢于轻视傅汉卿。如果挑战者地武功和傅汉卿相若,傅汉卿的求饶行为。自然会引来大家的一致讥嘲,但是,卢森的武功,实在同傅汉卿差得太远了。就凭刚才傅汉卿展露的那身轻功,有眼力的人都知道,用卢森来比傅汉卿,就等于用蚂蚁同大象作比。一只大象被蚂蚁挑衅,不一脚踩死蚂蚁。反而向蚂蚁求饶,正常人看到这种情形。都不会轻视大象,而只会因这绝对不合情理地事,感到无比惊奇怪异才是。不但其他人惊愕莫名,就是卢森本人,也只能尴尬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茫然不知如何应付眼前诡异的局面。他行走江湖三年,那句带点侮辱性示威的话,说过无数次,每次的效果,不是引来别人愤而拼命,就是把人吓得飞速逃窜,从来没有哪一次,能把对手说得乖乖投降下跪的。唯一一次碰到有人这么听话了,他自己反倒因为受到惊吓而呆住了。卢森虽然热血冲动,倒也不是完全自大愚蠢之人。刚开始来找傅汉卿挑战时,已经在心中把他当顶尖高手看,认为自己可能九死一生。但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总是把名声面子看得比性命要重。为了挽回在心上人眼里的颜面,死又何妨。战死得越勇敢,越壮烈,越是容易名垂江湖史。江湖上的年轻人大都有这样的想法,而为了这一类念头,不顾死活向成名高手挑战的,也不止他一个。是动手之后,傅汉卿长时间地只守不攻,和被无数高人围观时,过份的亢奋激昂,让卢森暂时有些失去理智,这才会在疯狂自信地心态中说出那样的话。等到傅汉卿在眨眼之间,远远退出他地剑法波及范围。刚刚仿佛还在他手心里的人,转瞬间,便再也不能触及到,这个事实立刻如一盆冷水,泼醒他正在发热的头脑。然后,在这倏然惊悟彼此实力差距的时候,忽然看到那个比他强了不知有多少倍的人给他下跪,这种感觉,绝对不是威风,不是自满,不是骄傲,而是说不出的难堪。他就这么一下子呆在那里,脸上阵红阵白地说不出话,身体居然还保持着刚才一剑劈在半空的姿式,一直忘了恢复正常状态,因此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古怪。这个时候,做为此一惊世奇观罪魁祸首地傅汉卿也同样很不舒服,被一堆人用眼神盯得全身发麻,耳衅又听到狄九那带点冷森森意味的传音入秘:“就算是为了我们事先说好地事,你要演演戏示示弱,也用不着动则下跪,你不把神教的颜面放在心里,也不替其他弟子们想想。将来神教大倡,我们怎么对天下人公布教主的名字,又怎么能告诉世人,振宇武馆曾是神教的分坛?若让人知道,我教之主对着一个卑微的莽夫下过跪,全教上下颜面何存?”傅汉卿可不会这种把声音凝成细丝,除了说话对象,其他人都听不到的功夫,只得干笑两声罢了。其实狄九这样设想,已经是高抬他了。他虽然同狄九齐皓讲过自己期盼的事,跟他们说了些主意,提出了法。但基本上说完就忘的。在某一方面来讲,傅汉卿也算是深得I髓了,把大致的工作方向提一提,对手下做点启发性的建议,就轻轻松松地当甩手掌柜,什么事也不管了。往好了说,也算是信任下属的能力,知人善用,不作掣肘了吧。这次的大宴天下英雄,狄九和齐皓是真正颇费了一番心血,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步骤都认真安排,细心思虑,心心念念就只为了傅汉卿那个意想天开的荒唐主意多一点实现的可能。可傅汉卿自己却是睡得晕乎乎,他只顾着享受那无比幸福的懒散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