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衙来,探视大人,不知那江南名捕杜望月是否来过府衙?”
“来过两次,总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王大人道:“但他带来了两项很重要的消息,
一是刑部的总捕头,已率领了几位重要的助手南下,他们会作些了解敌情的行动,二是北、
西、中,三大名捕,也率得力手下赶来,事实上,他们也早得密报,天下五位最具办案能力
的人,都将在扬州会聚,这个集中了举国大半财富的精华之城,似是正在酝酿着一场和江湖
人物有关的大变。
群恶云集于斯,争夺巨大的财富,由来已久,也到了操刀一割的时机啦!马公子的命案,
只是一个开始,想利用此案,先引起扬州的混乱,但真正的索引,应该是金百年收藏三宝的
隐秘外泄。”
“是!”铁翎道:“最不起眼的水火相济一块顽石而已,却似是三宝中最抢手的珍物,
铁某琢磨了很久,就想不通它何以珍贵的要人拿命去拚?”
“不在顽石,”王大人道:“在它隐藏的秘密,我看过切开的水火相济,也想过它的价
值,但它含有的秘密是什么?它可能是早已流传于江湖上的一件瑰宝,书本上没有记载,没
听过这个传言的人,完全无法臆测。”
张宝善道:“两个黑衣人,来的突兀,应该是个好线索……”
“但他们来如惊鸿,一闪而逝,”铁翎说道:“无法追其行踪,也是无法下手侦察。”
“那银衣人,应该是知道宝石之秘密,”王大人道:“只怕贾英是不会和人分享的!”
“这可从两方面下手逼他,”张宝善道:“是利用五大捕头和刑部的力量,逼使金百年
就范,他不怕扬州府,但对刑部应有顾虑。”
“其实,贾英本人就知道一些宝石之秘,”王大人道:“知道多少,我无法断言,总之
知道一些就是,当他初见水火相济时,流现出惊愕之色,是来自内心兴奋和惊讶的交会神情,
但他隐藏的很好,很快就平静下来,我推想,贾英屈就金府总管,就可能和水火相济有关。”
“贾英有两次失言,口气霸道,气度高贵,”铁翎道:“如大人所说,他有着很强的控
制能力,很快恢复镇静。”
“大人,可不可以把他抓入府衙,动之以厉害,”张宝善道:“再不然就来严刑逼供,
难道他是铜铸的罗汉,铁打的金刚不成,三木之下,我还没有见过问不出的口供!”
王大人双手乱摇,道:“不行,不行,他不是凶嫌,我们不能动刑逼供,真要动刑,也
不是府衙中班役能够胜任,逼急他,来个反击屠杀,就不知要死亡多少人了……”
张宝善道:“这……这……”
“别打如意算盘,贾英不是吃素的人,”王知府道:“他很精于算计,不会任你摆布,
何况,到目前为止,他没触犯任何法纪。”
“这个人,不可为敌,他能够帮助我们,”铁翎道:“但且要动之以情,说之以理。”
“两位说的是!”张宝善道:“既不能妄加人力干预,只有坐待变化了。”
“案情至今,似已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王大人道:“天下五大捕头,都将会聚扬
州,案子就交给他们办了。事实上,我相信已到了扬州的大捕头们,可能早已卷入案情之中,
他们也有办案的底线,能掀起多大风浪,如何善后,也许早有计划了。”
“对!未会见刑部总捕头之前,”铁翎道:“也只有坐以待变了,属下还要回金府,参
与合捕梦幻之刀的行动,暂行告退了。”
抱拳一揖,转身而去。
望着铁翎远去的背影,王大人苦笑一下,道:“大案子、大案子,非借重刑部之力不可,
扬州府已无能行动了。”
杜望月扮作了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推一车糖葫芦,在几家大酒楼前面游荡。他久年办
案,常扮作各种不同身分的人,而且不惜牺牲,改扮的入木三分。
现在,他不但穿一身破旧的衣服,也把英俊的脸庞,涂的黑污片片,连露在外面的手臂
和双手,也擦的一片黝黑,真是不露一点痕迹,也瞧不出任何一点可疑。糖葫芦本是北方特
产,但扬州府繁华冠全国,各地的名产小吃,也都在扬州集中了。
杜望月推着车子走,在一家大餐馆门口停了下来,北、中、西,三大名捕都爱吃,相信
他们如到了扬州,定会到这家有名的大餐馆,吃一顿扬州大菜。这家餐馆叫作富春楼,是扬
州最有名的菜馆之一。
杜望月很有耐心,破衣飞丝,站在寒风中,一直站了一个时辰之久。由近午开始,直到
午饭过后,没有见到三位老朋友中任何一个,却卖了不少糖葫芦。眼看这半日的辰光,是白
忙了,正准备离此他往,换个地方,再去碰碰运气,忽见一个手执算命招牌的中年人,缓步
行过来。
这个人青衫布履,长髯飘胸,看身材似曾相识,但肤色面孔却十分陌生。事实上是天下
的算命先生都一样,把自己打扮的仙风道骨,表示他是得道之士。再不然,打扮的像个落第
秀才,装出胸有经书的饱学先生样,外型上先要让人信服,才能胡说八道地骗钱。
但那布招上写的一行字,却又给了杜望月一个启示,写的是:中州杏花客铁论相。
杏花客就杏花客吧!加上中州两个字,就有点画蛇添足了,那是说明来自中州,但中州
没有名满全国的相师,中州最有名的是大捕头吴铁峰,逢门三不过,一笔镇中州。
杜望月推着车子迎了上去,道:“大相师,来晚了,富春楼已经打烊,就余下残肴剩酒
了。”
这一开口,真相全露,大相师目光盯注在杜望月脸上看。
这时,两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正好走过来,近两人身侧时放慢了脚步,前面一个说道:
“老表啊!要不要看个相啊!近几天运气不好,输的吊蛋精光,看个相去去霉气……”
大相士转过头,接道:“行!铁口直断,不灵不收钱,不过,两位要稍候片刻,这位卖
糖葫芦的老弟,先到……”
后面一人一拉前面的人,道:“大相师有客人啦!咱们晚上再看吧!”
两个人说着话,匆匆走过。
吴铁峰吁口气,低声道:“杜老弟,扬州城厉害呀!我上午到,中午就被人盯了梢。”
“落了店吗?”杜望月道:“什么样一个客栈?”
“一家小客栈,但还干净,”吴铁峰道:“叫作绿扬居。”
“我看不用再住绿扬居了,卷起招牌跟我走吧!”杜望月道:“我租了一间民宅住,地
方很雅静,女主人烧的一手好菜。当然,我没有这个苗头,是扬州府的安排。”
“不行,”吴铁峰道:“我带来一个伙计,还留在绿扬居,他们盯上我,也摸清了我的
住处,难得的机会呀!如何能放过,我想看看他们是何方神圣?”
“我知道绿扬居,晚上去找你,”
杜望月道:“于兄和岑兄,是否也到了?”
“都来了,总捕头该到了,但还没有碰上头。”吴铁峰道:“听说总捕司中的精锐,小
文、小雅、姑娘,连同阿横、阿保,全都下了扬州,只留下素喜姑娘守家,好像刑部也得到
一个讯息,是件大案子。
现在,你给二十文钱,咱们分手,最好明天午时再来绿扬居找我,我要先弄清楚盯上我
的,是哪一路牛鬼蛇神。”杜望月掏出了二十文钱,一个一个地数给了吴铁峰,看上去这二
十文钱付的很心痛。
主要是有两个青皮流子,躲在不远处的一株大树后在偷看,两个人就做作十足了。
“小心一些,扬州府的总捕头,也在市面上布了眼线,”杜望月道:“真相未弄清楚之
前,最好别下毒手,伤了自己人,不好交代。”
“这消息很及时,我会小心,”吴铁峰道:“挥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明天中午再叙
旧。”
杜望月推着车子走了,临走前还对吴铁峰鞠了一个躬。
吴铁峰很想笑,但还是忍住了,有人在暗中监视啊!但却大声说道:“老弟,小心啊!
别多管闲事,明哲保身最重要,不听话,出了毛病,你可别怪我的相法不准啊。”
声音不低,两个树后的青皮流子,也听得十分清楚。
杜望月绕了一个大圈子,先把余下的糖葫芦处置好,才绕回住处。
吴铁峰给了他很大的警觉,总捕头大张旗鼓下扬州,绝不止为了马公子这一件命案,定
是听到了更大的案情,才把精锐战将全带来了。
看来,这是又一场大拚杀。
是的!只是一件命案,不会把中、西、北三大捕头,全数集中了过来。
真是江湖风云变幻急,战鼓摧人换征衣。
回到住处,洗了一个热水澡,杜望月又恢复了英俊的容貌,女主人已经备好菜饭,送入
了杜望月的房中。
当然,世上不会有这么多好事,这是扬州府副总捕头王坚刻意的安排,菜饭可口,茶和
酒供应不缺,住的地方不豪华,但清静舒适,女主人不够娇美,但干净雅致,行止温柔,而
且,除送饭供茶,绝不打扰,竟引起了杜望月早日成家的念头。
已数日不见惜玉,也听不到她任何讯息,不知她是否会被自己拖累。虽然她自负才慧,
足以应付变局,也独居独行惯了,但一个少女,要对付一群凶残凶险的老妇人,艰苦之情,
可想而知了。
想着、想着,情怀大动,急乎按耐不住,想到四凤楼文阁去查个究竟。
但他还是免强忍下了,倒杯茶,自行品尝。
茶是好茶,仙霞雀舌,是茶中极品,王坚花了不少工夫,才弄到一罐送过来。但好茶要
有闲情逸志,才能品出茶味,杜望月现在情怀惆怅,就没有这份品茶的心情了,真是牡丹花
开在田畦上,糟蹋了这份高贵。
幸好,王坚来了,王坚换了一身便服,而且陈旧不堪,显是很小心的行动。杜望月起身
迎客,笑道:“什么风吹来了副总捕头?”
“铁头儿回了府衙,见了大人,也带了一些消息,大人要我把消息递过来,”王坚道:
“以供杜司主参考。同时,大人也想听听你的高见。”
杜望月振起精神,道:“好!你说。”
王坚很仔细地把金府中半夜激战的经过说了一遍。
当然,这些都是铁翎告诉王大人的。
杜望月听到两个黑衣人时,突然心中一动,但却忍下了,未作任何表示。王坚说完经过,
希望杜望月能给他一个交代,但杜望月一直在沉思不语,忍不住,只好再开口,道:“杜司
主,要在下如何向大人回话?”
“告诉他,扬州府暂时别动,一切等刑部总捕头到达之后,再作决定。”杜望月道:
“王副总捕,最好也把高手集中在府衙中,要他们改穿一般衙役的衣服,以保护大人的安全
为主,近日中我会有所行动,不要再来看我,有必要时,我会到府衙会见大人。”
“好!司主怎么说,我就怎么回话。”王坚道:“这里的一切开销都已付清,而且可供
两个月以上之用,司主想吃些什么,只管吩咐这里的主人,我告辞了。”
杜望月道:“这里只见到女主人,男主人呢?”
“没有男主人,”王坚笑一笑,道:“所以,一切都很方便,女主人除了烧的一手好菜
之外,也擅长为人推拿筋骨,不论什么事,只要她本人同意就行。”这话就说的有点暧昧了,
但也表示的很明白。
王坚是老实人,说完这几句话,自己也觉着不好意思,起身而去,连头也不回一下。
杜望月不是圣人,办案太紧张,偶而也会眠花宿柳一番,但必是在有空暇的时候。而且,
绝不留恋,也就是说不和一个妓女作第二次交易。
需知杜望月年轻英俊,又健壮,对女人也很温柔,接触过他的女孩子,虽只一夜夫妻,
分手时,都有些依依不舍,杜望月就不敢再去招惹她们了。
这也使他有些逃避女人,谭惜玉是例外,不但给了他一份情思,也给了他一份急欲再见
的想念。
算算日子,明天午时之后,去见吴铁峰。当然,也希望早见到长安于承志,那个刀出如
闪电,寒芒破长空的西方名捕。
关东名捕岑啸虎,也是杜望月急于要见的人,这四大名捕各居一方,辖地数省,成立东、
南、西、中四分司之后,不但人手增多,权责也加重了,也负责侦察辖地官员的贪污行动。
不过,只管提供证据,报入刑部总司,如何处置,就不用他们管了。
这是一种保护他们的措施,以免分司和地方官员,搞的格格不入,办事的效率上,就大
打折扣了。
两天之后,是会晤惜玉的日子,尽管瘦西湖风景如画,是文人雅士会集之地,但杜望月
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