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峰道:“老前辈只管吩咐。”
王修道:“蓝家凤率领的巫山群豪,实力莫测,咱们只能在暗中窥着,不能出手相助。”
江晓峰道:“如是那蓝姑娘不是敌手呢?”
王修道:“蓝家凤胸有成算,纵然落败,亦可能是故隐实力,咱们如是贸然出手,只怕坏了她的计划。”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老前辈别具高见,晚辈一切听命就是。”
王修道:“咱们守在一处,不可分开,万一遇上敌人,动手了起来,亦可相互救应。”
青萍子道:“我们一切唯王兄之命是从就是。”
王修道:“咱们走吧!”
强敌在前,三人行动十分小心,不敢顺着大路奔走,绕田中而行。
王修记忆之力,超异常人,虽然是在夜中,瞧了那庄院一眼,已把那四周的形势,默记在心,是以当先带路。
青萍子、江晓峰,在他引导之下,或借丛林掩护,或借林木遮挡,竟然在接近了庄外的杂林之中,未为发觉。
三人爬上一株大树,高居树上,借枝叶掩护,向下望去。
这时,蓝福所带之人,已然进人林中,逼近了庄院前面。
只见庄院大门紧闭,似是还不知强敌已逼近门前。
这座庄院除了四周一些林木之外,都是辽阔的原野,风势甚劲,吹得枝叶簌簌作响。
江晓峰打量了一下庄院的形势,低声说道:“王老前辈,看清形,庄院中的人,还不知道已经被包围,咱们要不要通知他们一声?”
王修淡淡一笑,道:“数十匹快马,奔雷闪电而来,静夜之中,声闻数里,蓝姑娘岂有不知之理?只是她精明多了,这等闭门不理,给蓝福一个莫测高深。”
江晓峰啊了一声,脸上却是一片疑虑不安之色。
青萍子忍不住焦虑,低声说道:“江少侠,如若咱们无法不出手相助时,江少快最好不要露出本来的面目。”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为什么?”
青萍子道:“因为……因为……因为……”
因为了半天,终于被他因为出了一个理由,接道:“因为江少侠此刻不宜被人认出。以江少侠的武功,用另一种不同的身份出现,必可惑乱那天道教的耳目。”
江晓峰略一沉吟,道:“道长之言,倒也有理。”
王修静静的听着两人争论,微笑不语。
这时,庄院内的情形,又有了新的变化,蓝福率领的人手,在逼近庄院大门之后,突然停了下来。
显然,蓝福对这等出奇的寂静,已生出了怀疑。
王修低声说道:“蓝姑娘的部署,已经有了效果,使蓝福等不敢再存轻视之心……”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在蓝福的想像之中,带着这多人手,一拥而至,见面之后,全力抢攻,大家不用多费后舌。如果蓝家风在林木之内设有埋伏,出手拦阻,那就很快的形成了一场混战,也许很惨烈,但却是打的全无意义,纵然能把蓝福打个全军尽墨,但收到的效果也不够大。”
江晓峰道:“甚么效果?”
王修道:“蓝家风目前的用心和咱们不同。咱们要隐匿实力,愈是隐密愈好。蓝家风却是要一战惊敌,打出名气,使武林中知道,有一股新生的实力,在和蓝天义抗拒,也使蓝福败的心惊胆战,明明白白。”
江晓峰道:“她的用意何在呢?”
王修道:“要借蓝福之口,转告那蓝天义。”
江晓峰道:“那不是自暴实力。如是被蓝天义认为是大患强敌,岂不是要全力追杀,自陷于不利之境。”王修笑了笑,道:“蓝家凤自有她的打算,在下无法看出她全部的用心……”
突然间,火光一闪,亮起了两校火把。
江晓峰凝目望去,只见那燃起火把的人,竟然是蓝福带来的属下。
这时,蓝福越众而出,直行到那庄院的前门,高声说道:“老夫蓝福,要见蓝姑娘,那一位执事,代老夫通报一声。”
青萍子低声说道:“他说的很客气。”
王修道:“形势逼人,他如是不客气一些,也许他根本就见不到蓝姑娘。”
只见那两扇紧闭的木门,突然大开,一个身穿灰农,留着长髯的大汉,缓缓行了出来,两道冷峻的目光,打量了蓝福一阵,道:“你叫蓝福?”
蓝福眉头耸动,忍着气,道:“正是老夫。”
灰衣中年道:“你要求见风姑娘?”
蓝福道:“嗯!她在不在?”
灰衣人道:“在,只是不知道她是否愿意见你。”
蓝福道:“她该知晓老夫的身份,非见不可。”
灰衣中年摇摇头,道:“凤姑娘神威难测,阁下别太相信自己的判断。”
蓝福颚下白髯,无风自动,显然心中极是气忿,但他却强自忍了下去,道:“劳驾代为通报一声,见与不见,要快决定。”
灰衣中年微微颔道:“可以……”
目光一掠蓝福身后排列的剑手,接道:“这些人要他们退后一些,带剑佩刀的样子难看,其实,他们派不上用场。”
蓝福道:“你口气很大啊!”
灰衣中年冷然一笑,道:“如若你阁下不见怪的话,我想献丑一下。”
蓝福微微一怔,道:“怎么一个献法?”
灰衣中年人道:“伤他们一个给你瞧瞧,自然,你如见怪,在下就不便出手了。”
蓝福略一沉吟,道:“好,老夫也想见识一下。”
灰衣中年人目光转动,注视的是一个身佩单刀,面目凶恶的大汉,站的距离最近,当下说道:“阁下如此吩咐,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
身子一侧,抱拳一礼。
蓝福早已在暗中运气戒备,生怕借机施展鬼谋暗算自己。
但那人并无鬼计,一抱拳,立时放下双手。
蓝福冷漠一笑,道:“你客气了……”
只听哇的一声,那身佩单刀,面目凶恶的大汉,突然张嘴吐出一口鲜血,身形向后倒去。
蓝福冷哼一声,回手一把,指未及衣,但凭一股指上的力道,竟然把那佩刀大汉给生生抓到身侧。
伸手一摸。竟是已经气绝而逝。
蓝福心头大震,暗道:“我和他相距如此之近,竟然不知他如何发出了掌力。”
他本想立时发作,但他有了警觉之后,忍下气忿,道:“阁下好深厚的内力!”
灰衣中年人神色一直是十分平静,杀人前后,全然无甚异样,淡然说道:“我说过,他们帮不上你的忙……”
语声一顿,不待蓝福接口,又道:“在下去替你通报了。”竟自转身而去。
庄院大门未开,那灰衣中年大汉去后,也无人守护,蓝福只一挥手,数十人即可冲过去,但那灰衣大汉露了一手之后,已使蓝福感觉到遇上强敌,庄院中的形势不明,竟是忍下来未动。片刻之后,只见六燕、七燕,各举着一盏纱灯,缓步而出。
那灰衣中年大汉,走在二婢身侧,近门之时,抢先一步,行了进来。
二婢左右分开,蓝家风一身翠绿劲装,缓步而出,行至门外台阶上,停步不前。
蓝福两道满含怒意的目光,盯住在蓝家风身上瞧了一阵,道:“姑娘……”
蓝家风嗯了一声,接道:“甚么事?”
蓝福道:“你好像不认识老夫了。”
蓝家凤一颦秀眉,道:“你说什么?”
蓝福目睹蓝家风对自己一派不屑理顾的味道,不禁心头火起,怒声喝道:“老夫是天道教下的总护法,除了教主之外,人人都要听老夫之命。”
蓝家凤道:“在天道教中,你是总护法,但在我们蓝家呢,你不过是一个老管家罢了……”
蓝福怒声叫道:“小丫头,你……”
蓝家风不理会蓝福的激怒,仍然笑意盈盈的说道:“在镇江蓝府之中,你对我说话时,一向自称老奴,对么?”
王修等隐在树上,听两人对答之言,低声对江晓峰和青萍子说道:“蓝家凤修为大有进境,深通攻心为上的兵法之道,看来今日,蓝福有得苦头好吃了。”
突然间,蓝福闭上双目,似是在运气调息一般。
蓝家凤微微一笑,问道:“蓝福,你怎么不敢瞧我了?”
蓝福睁开眼睛时,脸上的忿怒之气,已然大为消退,轻轻嗯了一声,道:“老夫在想一件事。”
蓝家风道:“你想什么?”
蓝福道:“想你说的话,并非是全然无理,在天道教中,老夫固然是总护法,但在蓝家,老夫确是府中的老管家,这也没有什么不对啊!”
江晓峰低声说道:“蓝福的口气变了。”
王修道:“不错,所以,任何事情,都不能言之过早。不过,这一来,咱们亦可了然一些内情,在这段时间,蓝福的内功又精进了不少。”
江晓峰道:“一个人的喜怒,和内功有关么?”
王修道:“是的,武功精进到某一种境界,喜怒之间,可以分辨出人的修为。因为内功练得到某一限度,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情。”
但蓝家凤沉吟不语,显然,他对蓝福的转变,亦有些揣摸不透。
蓝福重重咳了一声,道:“凤姑娘,老夫来此之时,曾得教主老主人一番嘱咐。”
蓝家凤道:“那一定是很动听的谎言了。”
蓝福道:“姑娘可以不听,但老夫一定要说。老主人告诉我说,他过去对你太苛了一些,但你总是他的女儿啊!”
蓝家凤道:“还有什么?”
蓝福道:“你那位兄弟,天生的不是练武材料,一练武功,就练个走火人魔,如今成了一个废人。你爹爹虽然功参造化,持有丹书、魔令,但一样无法挽救你那位兄长的命运,唉,老主人原本有着一套很精密的计划,希望一发动,在两年时间之内,就可以统一武林,但想不到少林寺一番抗争,竟成了一个僵持之局。神算子王修又从中作梗,连息隐多年的松、兰双剑,竟也在暗中插手,以致破坏了你爹爹的计划蓝家凤笑一笑,问道:”这些事,和我有什么相干呢?“
蓝福道:“怎么会不相干呢?姑娘,你爹和我,都是花甲以上的人了,大半个身子都进了棺材,这天道教一旦统治了武林,日后教主之位,还不是落在你凤姑娘的身上?那时,天道教统治着天下,你以教主之尊,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蓝家风摇摇头,道:“够了,很好的动人说词。不过,这些我都没有兴趣,有劳你蓝总护法,代我回覆教主一声,就说他如能及时悔悟,现在还来得及,解散天道教,遁迹深山,他昔年名满人间,一度为万家生佛,功过相抵,也许还能落个悠游林泉蓝福冷笑一声,接道:”蓝姑娘,这是一个女儿对她爹爹应该说的话么?“蓝家凤道:“我想,你应该早知道了,我不是蓝天义的女儿,蓝天义却对我有养育之恩,但他几度存杀我之心……”
蓝福接道:“胡说,教主如有杀你之心,岂容你活到现在。”
蓝家风道:“那是因为他心中有所顾虑,才不敢杀我。”
蓝福道:“以教主在武林中的地位,他还有什么顾虑,加个件逆不孝罪名,杀了你,反将博得天下赞美,家教有方。”
蓝家风冷冷说道:“别拿这些帽子压我,你若还认为我是一年前的凤姑娘,那就错了,那时我一切都不了解。”
蓝福道:“现在,你又了解些什么?”
蓝家风道:“蓝天义不杀我,他是害怕我娘;他不敢公然在武林发动战乱,也是为了害怕我娘,所以他一直忍耐着……”
蓝福皱皱眉,正待出言反驳,蓝家凤却冷冷说道:“你先别打忿,听我把话说完……所以,他处心积虑,先杀死我娘,虽然一个有心一个无意,但他的武功,终是无法强过我娘,所以,他不敢和我娘正式翻脸,只是想找机会暗算我娘,终于被他如愿得偿。但他忽略了我娘的绝世智慧,早已洞悉了他的阴谋。我娘顾念夫妻之情,总希望他能够悬崖勒马,及时回悟,所以,处处忍耐,想不到,他竟心狠手辣到全无情义的地步,终于杀了我娘。因此,无论如何,我和蓝天义有着杀母之仇。”
蓝福冷然道:“这些事,定是那神算子王修编出来的,用以挑拨姑娘和教主的父女之情。就老夫所知,王修在教主和老奴都不在府中时,他潜入了镇江蓝府。”
蓝家风淡淡一笑道:“大约是你来此之前,已与蓝天义有过一番商量,所以,说起来头头是道。但这件事,不用冤枉人家王修,因为蓝天义的一切举动,都在我娘的预料之中。蓝天义擒住我两次,都被我轻易脱身,也是我娘早已替我安排好的策略。这法子我已用了两次,计不过三,自然是不能再用第三次了……”
语声一顿,接道:“我的话到此为止,你也可以走了。”
蓝福冷笑一声,说道:“老夫来此之时,奉有教主严命,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