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泉茶楼的一楼大堂里坐着一个人,如果他算是客人的话,那么他的架子的确够大。
寻常人像他这样,脚踩着椅子,坐在桌子上,双手掐着腰,绝对是装。逼找揍的表现。这个人以前有没有挨过揍,挨过多少揍,都已经无从考究,可最近十几年里的确没有人敢揍他。因为他是当今天子,大明朝的建国之君——朱元璋。
小道士跨进大门的时候,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他也斜着眼睛看回。可他马上看出,这个小道士的脾气好像不大好,在他面前装。逼,很容易挨揍。所以他急忙跳下了桌子,打了一躬,道:“弟子朱元璋,见过道长!”
“唔!”小道士应了一声,把头扭去了一旁。
“皇上怎么来了?”阳少进入茶楼,微微皱眉。看他的模样,像是刚刚还清了欠下的债,自己没剩下几个大钱,可刚进家门,就见到了一个前来借钱的穷亲戚。
“尊主救命!”朱元璋急急的道:“想我大明建国十余年,兵戈不止,战事不休。而今刚刚平定元廷诸部,不想却又再起祸端。亿兆黎民百姓,即将陷入无尽的兵火之中,还请尊主再次相助,救我大明百姓于水火!”说完,一躬到底,躬身不起。
“啪……”阳少回手拍在额头上,用力搓了搓,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前传 前传十一:大元灭亡
元廷宫帐在捕鱼儿海遭蓝玉突袭,元帝脱古思帖木儿与太子天保奴及丞相失烈门、知院捏怯来等率余众逃向和林。行经土刺河,也速迭大王联同瓦刺斡亦刺惕合兵偷袭。太子天保奴被杀,帝脱古思帖木儿与知院捏怯来仅率十四骑逃出。
也速迭大王又命宗王火儿忽答孙等部领兵追击,火儿忽答孙擒获脱古思帖木儿,以弓弦缢死。
失烈门、捏怯来率部东归,遣使南京降明。
袭杀元帝的也速迭大王是一百多年前与忽必烈争夺汗位的阿里不哥大王的后裔,子孙世袭王位。也速迭夺得了脱古思帖木儿的汗印,在和林自立为王,称卓里克图汗,不再奉大元国号,也不再建年号。国号仍称蒙古。蒙古汗位由忽必烈一系转为了阿里不哥一系,忽必烈建立的大元王朝终于灭亡了。
明人开始改回宋时的旧称,称其为鞑靼。
元廷灭亡,元帝脱古思帖木儿的次子地保奴也就没有了用处,被朱元璋远迁琉球安置。
明朝西邻的察合台汗国在元朝时期合并了窝阔台后世王孙的封底和畏兀儿亦都护的领地,但到元朝后期却逐渐分化形成相互对立的两大地区。
西部地区以河中地带为中心,农业为基础,接受突厥文化,信奉伊斯兰教,自称察合台人。
东部以别失八里为中心,从事牧业,保持蒙古传统文化,自称蒙兀儿人。
蒙古诸王贵族之间频繁争夺汗位,一直到元朝末年,出生于突厥巴鲁刺思部的驸马帖木儿在河中地区被拥立为王,称古儿汗。占有西部广大地区,成为中亚盛国,被称为帖木儿王国。假冒察合台也花不花后裔的秃黑鲁帖木儿在东部阿克苏被立为汗。秃黑鲁帖木儿与其子亦里牙思火者、黑的儿火者多次被帖木儿打败。死后,黑的儿火者被立为汗,迁都别失八里,被称为东察哈尔汗国。
朱元璋建国,先后亲征鞑靼、瓦刺,但对帖木儿王国、东察哈尔汗国遣使修好,相互间使臣、商旅来往不绝。
可就在元帝脱古思帖木儿被杀,元廷被毁,大元王朝灭亡的时候,帖木儿却坐不住了。
帖木儿先是打败东察哈尔汗国,黑的儿火者一蹶不振,再也对他构不成威胁。再者向西打败奥斯曼帝国,俘掳了奥斯曼帝国的苏丹。整个中亚为之臣服。
而今,帖木儿亲率一百六十万大军,扬言要为元帝脱古思帖木儿复仇,夺回大都,征服明朝。
元军溃败的时候不见他发兵相助,大都被破的时候不见他来收复,元帝脱古思帖木儿是也速迭、火儿忽答孙杀死的,关明朝鸟事?
侵略就侵略,别学得像欧美似的,竟找借口!
前传 前传十二:圈套
千里草原,一望无际。
雪还在下,风还在呼号。
阳少和小道士如同雕塑般站在风雪中。
他们的身上并没有沾染雪花,雪花距离他们三尺,被无形逼退。
就连呼号的北风也没能吹动他们的衣角。
“一百六十万大军,出现在远方,会是什么样的景象?”小道士眯着眼睛看向远方,似乎在期待,百万大军,迎风踏雪,瞬时出现时威武雄壮的画面。
“一百六十万?”阳少语带嘲笑,“帖木儿王国有那么强大的国力么?恐怕是帖木儿在虚张声势吧!”
小道士回应道:“蒙古人的军队多少,不能以国力计算,有人就有兵,而且无需粮草。即便一百六十万或许失实,百万雄兵总还是有的!”
阳少嘻嘻一笑,道:“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有趣!有趣!”
小道士也是一笑,突然问:“你发现了么?”
阳少不屑的道:“我又不是白痴,当然分得出什么是白雪,什么是羊毛!”
小道士对着身前的雪地挑了挑下巴,道:“喂?趴在雪里多久了,你不冷么?”
在他身前一丈,雪地上慢慢鼓起一个雪包,雪包升起丈八高,一个健硕的汉子现出了身形。高颧骨、高额头、高鼻梁,一看就知道个鞑靼。
他的右耳扎了个巨大的铜环,手中握着一把巨大的弯刀,瞪着巨大的眼珠,吼道:“你们是什么人?闯入我们青狼会的领地,想要做什么?”
“青狼会?”阳少嘀咕了一声,这才注意到,他那犹如铜浇铁铸的右臂上刺着一个呲牙的青色狼头。
阳少摇摇头,回道:“不做什么,路过。”
健硕的汉子已经在雪地里趴了半天,眼见二人一步步靠近。但不知他们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而且停在了他的弯刀可以攻击到的范围之外。
现在他明白了,两人早就发现了他的存在,但却并不点破,偏要让他一动不动,趴在雪地中,多多享受一阵子冰雪的滋味。
掀去披在身上的白色毛毯,抖落其上的积雪,汉子用弯刀点了点小道士,再点了点阳少,道:“擅闯青狼会……”刚刚开口,他忽然觉得手中一松,瞥眼看来,手中的弯刀竟然不见了踪影。
弯刀已经捏在了阳少手里。他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刀尖,挑起嘴角一笑,问:“你的刀够不够快?”
健硕的汉子瞪着眼睛道:“够快,绝对可以砍下你的脑袋。”
“是吗?”阳少将弯刀握在右手,左手变掌,向着锋利的刀刃砍去……
汉子的双目再又大睁,堪比牛眼。
“咔……咔……咔……”
阳少的手掌像是刀切豆腐般,一截、一截、又一截,沿着锋利的刀刃,将弯刀一次次砍断。
汉子的双眼骤然回缩,疑声道:“你是萨满大神?”
此时,阳少手中的弯刀已经仅剩下刀柄,他松开手,将其丢落,道:“不,我是中原的修士!”
“来了!”小道士提醒了一声。
阳少抬眼远看,但见天边遮起了一小片黑云,沿着冰雪覆盖的草地,慢慢挺进。
“那是古儿汗的大军!”汉子欢呼了一声,脸上带着崇敬之色,仰起头,对着天空,再又发出一声凄厉的狼嚎。
帖木儿王国的兵马刚刚出现在草原的尽头,远在数百里之外。
汉子的嚎叫只是一种发泄兴奋的方式。
可他没有征求阳少的意见,而且阳少并不觉得兴奋,反而感到他的嚎叫有些刺耳,所以才会随手拨出。
嘭……
阳少只是随手一拨,可汉子却像是遭受了千斤之力的冲撞,凌空飞出四五丈远,重重的摔在了雪地上。
“我们走,砍下帖木儿的脑袋,让他的大军送他回去!”阳少对着小道士笑了笑。
小道士皱了皱眉头,道:“这里是青狼会的领地,吓吓他也就是了,何必杀人!”
他的顾虑没有错,不管青狼会的势力如何,随意杀了人家的人,一定会引来麻烦!
嗖嗖嗖嗖……
雪地中射出数十个同样的汉子,都是身高八尺,耳挂铜环,臂刺狼头,手握弯刀的强壮男子。
阳少咦了一声,咧着嘴笑了起来。因为那个刚刚被他一掌击飞,本该死去的汉子,此刻竟然动了动,哼了哼,再又爬了起来。
一个腰中扎着条黄金腰带,长着四方脸的壮汉,从几十个虎视眈眈看来的汉子中大步奔出,用他那粗壮的手掌,用力拍了拍这位汉子的脸颊。像是认定了汉子无恙,这才转身面向阳少,怒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伤害我们青狼会的勇士?”
他的嗓门大得出奇,怒喝声如同落雷。若是寻常人听了他这般吼叫,怕是当即便要被吓得瘫倒在地。
阳少觉得有趣,伸手指了指起身的汉子,道:“他又没有受伤,伤害一词从何说起?”
人影一晃,香风拂过,冰天雪地的草原上立即焕发出诱人的春色,沁馨来到,站在四方脸壮汉与阳少之间。
如此一位国色天香的人间尤物,俏生生的立在众人的面前。连同四方脸壮汉在内,所有的汉子都直着眼睛,愣在当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动也不动。
阳少哼了一声,道:“跟了我们三天,终于肯现身了?”
“这是一场误会!”沁馨没有理会阳少,而是含笑看向四方脸壮汉,道:“有人设下了一个圈套,想要引起你们的争斗!”
如此俏丽的佳人,莺歌一般的声音,四方脸壮汉早已经迷失了神智,嘴角不觉间挂出了一条谗涎。
小道士疑声发问:“沁馨姑娘,是谁设下的圈套,为什么要设下圈套害我们?”
得见四方脸壮汉垂涎欲滴的恶心模样,沁馨禁不住蹙起两抹妙眉,扭过头去,对小道士道:“应该是朱元璋和聂魂,如果不是他们两个联合起来……”“够了!”阳少喝断了她的话语,板着脸道:“你难道不记得我上次说过的话了么?我说过,不要再让我见到你。如果再让我见到你,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别怕!”四方脸壮汉终于恢复了神智,吸了吸嘴角的馋涎,道:“有本狼主在你身边,谁也不敢碰你!”
“是吗?”阳少反问一声,阴沉着脸,道:“的确是个笨狼主!”说话间,挺直右臂,张掌推出。一团小碗大小,如同火球般的红色烟气,经由他的手掌冲出,直扑所谓的狼主。
唰……
一把七尺多长,一尺多宽,无比巨大的弯刀显现在自称为狼主的壮汉手中。只见他横刀旁拨,啪的将扑来的火球般的红色烟气击飞。
轰的一声,烟气在半空炸响,赫然变成一团巨大的火球,再又瞬时消散。
随手一刀便解除了危机,自称狼主的壮汉本该得意,可他的脸色却变得很难看,筋着脸上的横肉,道:“你是武宗弟子,寒掌教手下的人?”
阳少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不是因为一招无功,而是因为壮汉提到了寒泉。
正因为涉及到寒泉,阳少不得不问问清楚,所以他收回手臂,背在身后,道:“本座是新任的武宗掌教大修士阳少,你说的寒掌教是我的结义兄长。你是何人?”
自称狼主的壮汉道:“我是青狼会的狼主克尔列多,自从忽必烈建立大元,本狼主与你们中原武宗、释宗、法宗、魔宗,四大宗族掌教大修士共同商定,各自固守自家领地,互不相犯。而今大明兴、大元亡,难道你们想违背当年的承诺,侵犯本狼主的领地不成?”
阳少无言以对,只是傻傻的眨眼,随后偷偷看向小道士,低声询问:“你在释宗可曾听说过此事?”
小道士摇了摇头,低声回道:“他说的是一百年前的事,那时候我还没悟道。等我悟道了,即便真有此事,那也变成了陈年旧事,谁会闲来无事,把它翻腾出来,唠叨唠叨?”
“狼主!”沁馨勉强捧起笑脸,道:“如此说来,更加证明沁馨刚刚所言,这的确是一场误会。我们无意侵犯狼主的领地,只想借路而已,请狼主放我们通过。”
“可以!”克尔列多倒也爽快,将那把巨大的弯刀抗在肩头,侧身让开,道:“如果按照一百年前的约定,你们这些修士侵入了蒙古草原,本狼主随便怎么处置你们都不算过分。可今天既然是这位美人为你们开口求情,本狼主便放你们一马。”
阳少和小道士拱了拱手,也不说话,抬腿便去。
等他们逢面行过,克尔列多的弯刀再又挥下,拦在沁馨的身前,道:“你不能走!”
沁馨挑眉看去,道:“狼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嘿嘿!像你这样的美人,本狼主怎么舍得放你走?”克尔列多的脸上带出淫。笑。
“喂?克什么多?本座奉劝你一句,识相的话,你就别多事。否则的话,本座一举捣毁你的狼窝,你信是不信?”阳少返了回来,与沁馨隔刀相望。
沁馨的脸上带出娇羞的俏丽模样,痴痴的看着阳少,对克尔列多劝道:“你最好听他的话,要不然……你一定会后悔!”
克尔列多的嘴角再又挂起馋涎,不知死活的回道:“只有放走了你这样的美人,本狼主才会后悔!”
“好!”阳少点点头,侧目看去,身上立时散发出浓浓的煞气。
率先出手的却是克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