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贼人,而且一直将贼人追出了京城,这又或多或少让他觉得心里稍安。加上方后拼死相拦,执意反对移居西苑,朱厚熜终于作罢。
鉴于唐善之能,况且先有顺宁公主推荐,后又颇受怀柔郡主欣赏。朱厚熜特意颁下圣旨,提升唐善为正四品御前带刀侍卫。
圣旨在手,陈寅有些傻眼。他有些搞不明白,区区一个唐善,为何屡受皇上赏识?刚刚被免去北镇抚司副使之职,转眼又被提升为正四品御前带刀侍卫。
听到陈寅亲口向他宣读的圣旨,唐善也有些傻眼。他也搞不明白,死皇上为什么偏偏同他过不去,非要提一个正四品侍卫给他,这下可好,他危及到了陈炯的地位,陈炯父子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他除掉。
“得想个办法,找个罪过,才好避祸!”
唐善原本就不敢得罪陈炯父子,现在皇宫大内是他唯一的保命禁地,他更加不敢在这个时候开罪陈炯。
接下圣旨,他便风风火火去找陈炯。可惜,陈炯不在宫内,被皇上放了外差。
翌日,唐善得到消息,陈炯已经回宫。
侍卫房,吴耀祖和几个大内高手正在闲聊,陈炯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并不搭腔。
唐善还住在自己原先的厢房里,虽然来侍卫房报了个到,但却并没有把行囊搬过来。
屋子里冷的出奇,吴耀祖等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内功深后,倒也不计较屋内的温度。陈炯却差了许多,虽然身上穿着裘皮大氅,而且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热茶,却还是觉得冻手冻脚。
门开了,唐善站在门外,一阵冷风刮入。
正在闲聊的几个大内高手顿时噤声,瞥眼看了看唐善,再又垂下眼皮,无人理会。只有吴耀祖站起了身,抱拳施礼,笑呵呵的道:“唐大人来了?”
“吴大人多礼了!”唐善急忙回礼,偷偷看向陈炯。
“唐大人?”陈炯龟缩在裘皮大氅中,阴阳怪气的道:“麻烦您带上门,陈某耐不得风寒!”
唐善捧着笑脸道:“陈大哥?”抬腿迈进屋内。还没等他随手关上房门,原本不畏寒气的几个大内高手嘟囔了起来,“哪儿来的野狗,门也不关?”唐善的手已经接触到房门,此时再又收了回来,板着脸道:“诸位,我跟陈大哥可是生死弟兄,虽然我们兄弟之间生出了一些误会,可那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不牢诸位多管闲事。”他也懒得关门,把手背在身后,向着陈炯踱去。但他只迈出一步,像是觉得自己的话分量不足,再又扭回头来,冷声道:“别让我知道你们几个的名字。否则……”
“否则怎么样?你还敢杀了我们?”有人不服气的接了句嘴。
唐善阴笑一声,道:“本官总会有放外差的机会。到了那时,我会把你们都带去。等到回来的时候,你们的家人就会得到抚恤银子!”
几个大内高手吓得脸色一变,看了看吴耀祖,看了看陈炯,自然是在向二人求助。
“看什么看?”陈炯噌的跳了起来,怒气冲冲的道:“唐大人是什么人?当年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就没有把我这个小旗放在眼里。如今人家已经是正四品御前带刀侍卫,连我都要看人家的脸色,你们敢对他不敬,那是你们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陈大哥,你这是什么话?”唐善佯作生气,“咱们是兄弟,岂能跟他们一概而论?”
陈炯坐回椅子上,捏着茶杯,慢声慢气的道:“我的兄弟有很多,这里的几位……都是我的兄弟。”
“是吗?这就是大哥的不是了,既然都是兄弟,您怎么从没给老弟介绍过!”唐善一边埋怨着,一边对着几个大内高手深鞠一躬,抱着拳道:“既然是自家兄弟,请恕唐善多有冒犯,唐善在这里给诸位兄弟赔礼了!”
“不敢!不敢!”几个大内高手急忙起身回礼。
“好了!”陈炯将茶杯丢在桌上,“唐大人,找陈某有什么事?有事尽管吩咐!”
唐善展臂相请,“陈大哥,借一步说话。”
“好!”陈炯撇着嘴站起身,一步三摇,出了房门。
唐善快步跟出,拉着他来到僻静处,苦着脸道:“陈大哥,救命啊!”
“救命?”陈炯挤着眼睛看来,如同母猪般哼了哼,道:“你我都是正四品带刀侍卫,你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也帮不了你!”
“能!”唐善紧紧抓住他的手,低声道:“想个法子,给我找个罪过,把我降回五品仪卫。”
“你……你……”陈炯发了会呆,脸上渐渐布起疑云,问:“你没毛病吧?别人都争着抢着向上爬,恨不得挤破脑袋。你呢?升到仪卫就知足了?”
“知足,知足了!”唐善连连点头,“陈大哥才是正四品,小弟无论如何也不能跟大哥平起平坐,能够坐稳仪卫的位子就不错了!”
“够了!这些都是官场上的客气话!”陈炯板起脸,沉声道:“给我一个解释?只要你说得出理由,我就帮你这个忙。”
“解释?”唐善当然不能告诉他实情,只能装傻。
陈炯自然看出他在装糊涂,冷声道:“我知道,你的城府的确要比我深,可我也不是白痴。如果你上次真的是因为得罪了郡主,从而失去了北镇抚司副使的职位,那么此次慈济庵之行,郡主绝对不会选你做她的侍卫。自从我听说怀柔郡主选你陪伴她去慈济庵,我就想清楚了,所谓的冲驾不过是你俩合伙演的一出戏罢了。现在皇上提升你为正四品御前带刀侍卫,你又不想做,为什么?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唐善苦笑一声,道:“陈大哥,你的父亲是陈寅陈大人吧?”
陈炯愣了愣,斜着眼睛看来,道:“宫里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在暗中调查我?”
“算了吧!”唐善嘲笑一声,道:“你还以为这是什么秘密吗?恐怕连宫里扫地的太监,还有那些站桩的大汉将军都知道你们的关系!”
陈炯叹了一口气,道:“那又怎么样?”
唐善无奈的道:“既然你的父亲是锦衣卫指挥使,而你如此年轻,就已经是正四品御前带刀侍卫,我想你父亲的位子早晚都是你的。如果我们不是生死兄弟,我当然会拼命往上爬,甚至去窥伺你父亲的宝座。可谁让我们是兄弟呢?!你年长于我,我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兄长,如果我升了上去,岂不挡了你升迁之路?所以……我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品级高过你,哪怕是平起平坐也不可以!无论如何,小弟不能成为大哥仕途上的阻碍!”
陈炯的眼神飘忽不定,像是无法认定他的话是真是假,将信将疑的道:“你为了兄弟情义,甘愿放弃高官厚禄?”
唐善双手抱拳,深鞠一躬,道:“小弟只求平安多福,还请大哥成全!”
“快请起!”陈炯急忙将他扶起,“唐老弟,你如此相让,成全大哥,大哥……很是惭愧!”
唐善径直道:“陈大哥,我们是生死弟兄,就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了。您帮小弟想个法子,看看小弟应该惹下一个什么样的祸事,才能受到一个降职留用的惩处?”
陈炯咧嘴一笑,悄声道:“打架!”
“诶?!不行,不行!”唐善明明知道这个法子可行,可他却连连摆手,装出一副惶恐的模样,道:“在宫内私斗要被判流放,你不想让我活了?”
“放心!”陈炯拍着他的肩膀道:“私斗这样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可以运作。我再请父亲为你求求情,你只会受到降职留用的处罚。”
唐善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但还是装出忧心忡忡的模样,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用力点了下头,道:“好!我听大哥的!”
打架是个好法子,可无缘无故找谁打上一架呢?
陈炯瞥了眼侍卫房,唐善心领神会,刚刚那几个大内高手对他不敬,正好是个借口。
侍卫房内,吴耀祖还在同几个大内高手闲聊。哐当一声,房门被人踢开,满脸怒气的唐善闯了进来。
吴耀祖噌的站了起来,惊声道:“唐大人,这是为何?”
“不关你的事!”唐善指着几个大内高手,狂妄的道:“陈炯现在不在这里,没人给你们几个撑腰了吧?都给老子滚过来,跪在地上,给老子磕三个响头。”
“唐大人,您不是在开玩笑吧?”有人接去了话。
啪……他的脸上多出了一只紫红色的掌印。
唐善背手冷笑,“依你们看,本官是在说笑吗?”
“唐大人!”吴耀祖急忙跑来,拦在他身前,劝道:“宫里有规矩,私斗是要流放千里的。还请大人息怒,息怒!”
“本官说过了,不关你的事!”唐善伸手拨向吴耀祖的肩膀。吴耀祖手腕一转,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掌。猛然间,一股浑厚的内力经由吴耀祖的手中涌出,经由唐善的手臂,攻入他的体内。
几个大内高手自然看得出,吴耀祖已然在为他们打抱不平,同唐善比拼起内力来。
吴耀祖是什么人?他们最清楚不过,那是大内第一高手。放眼整个江湖,没有人可以在内力上胜得过他。
唐善是什么人?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如果不是依靠顺宁公主、怀柔郡主的势力,他连给御前侍卫提鞋都不配。
几个大内高手各自哼了一声,冷眼看来,看看唐善如何跪地求饶。
可惜,唐善要让他们失望了。
不仅要让他们失望,而且要让他们心惊肉跳。
唐善漫不经心的看了看吴耀祖,大刺刺的点了点头,道:“好功夫,不愧是大内第一高手。你的九转神功已经突破了第七重结障,放眼天下,很少有人是你之敌。”
吴耀祖开始时只用了三成内力,可他的内力却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大惊之下,他迅速调集真气,瞬时将内力提升至极限。却不曾想,唐善竟然照单全收,而且还是先前的模样,笑呵呵的看着他。
“难道他已经突破了九重结障,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
吴耀祖瞪大了眼睛,惊愣当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
唐善收回手掌,对着呆若木鸡的吴耀祖道:“如果你想突破九转神功第八重结障,你可以来找我。有空的话,我会指点指点你。”他挑起嘴角,冷笑一声,转头看向几个大内高手,怒声叫道:“都给老子滚过来,跪在地上磕头。”
“放肆!”门外传了一声严厉的呵斥,陈寅板着脸跨进门来。
前传 185:信使
“陈大人!”唐善刚想跪地参拜,却见陈炯在门外偷偷看来,轻轻的摇了摇头。
“参加指挥使大人!”吴耀祖以及几个大内高手纷纷趴在地上。
陈寅寒着脸面向唐善,严声训斥道:“唐侍卫,你好大的胆子,见了本官竟敢不拜?”
“下官不敢对大人不敬。”唐善一脚踢翻了跪在身边的大内高手,“教训过他们,下官自然会向大人赔罪。”
陈炯在门外点了点头,怒斥道:“唐善?你干什么?”跨步进了房来,对陈寅打了一躬,“下官参加大人!”
唐善假惺惺的呆愣了片刻,”陈大哥,你怎么又回来了?“陈寅拨了拨手,示意陈炯免礼,对唐善怒声道:“唐大人?昨日圣上刚刚颁下旨意,将你提升为正四品御前带刀侍卫。可是今天,你却当着本官的面殴打同僚。”他摇头叹息,“本官即刻前去面圣,告你狂傲不驯,宫内私斗。恳请圣上,将你流放千里。”
陈炯偷偷使了使眼色,唐善急忙跪拜在地,“下官一时糊涂,还请大人恕罪。”
陈炯面带难色,凑在陈寅身后,低声道:“大人,怀柔郡主……”“什么郡主?”陈寅瞪眼喝问,道:“就算怀柔郡主护着他,他也不能坏了宫里的规矩。”
唐善偷笑,暗道:“你们父子真不简单,还知道抬出怀柔郡主,为从轻处治找一个说辞!”
但听一声娇叱,“本宫怎么了?”怀柔郡主站在了门外。
“郡主?”陈炯父子连忙施礼,垂头互视,面面相觑。
“参见郡主!”吴耀祖等人再又参拜。
唐善苦下脸来,暗道:“小姑奶奶,你怎么来了!”
怀柔郡主谁也不理,径直来到唐善面前,问:“唐善,怎么了?你闯了什么祸?”
“回禀郡主,这几个侍卫对下官不敬,下官略加惩戒,陈……陈大人要……”唐善脸上抱屈,可心里却暗暗叫苦,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怀柔郡主看向众人,道:“陈大人?诸位侍卫?此事看在本宫的情面上,就这么算了吧!”
“大人开恩!”唐善恨得牙直痒痒,低垂着头,暗暗祈祷,“陈大人,千万别这么算了。我真没想过挡你儿子的路,你赶紧想个法子,免去我这个正四品的头衔!”
陈寅不卑不亢的道:“郡主,别说是区区一个唐善,就是王子犯法也要与庶民同罪。既然唐善在宫中当差,那他就不能破了宫中的规矩。还请郡主见谅,下官不能从命!”
唐善暗暗在心中叫了声“好”,再看其他人等,脸上也都露出崇敬之色,想来也是心生敬佩。
“好,好,本宫和你一起去见皇上!”怀柔郡主步出门去,在门外定身,道:“陈大人,走吧?”
“郡主请!”陈寅面露微笑,举步行出,陪着怀柔郡主离去。
“吴大人,请起!”陈炯将吴耀祖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