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防空洞?你家防空洞比外面还危险?”我们看着杨剑像看蠢蛋一样。这分明是个核能实验室,怪不得挖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还在这么深的地底。
杨剑现在能走动了,转了一圈便瘸着腿拄着半根伊拉克国旗杆,走到一扇自动门跟前,输入密码后打开门钻进了密室。快慢机没有跟进去,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监视着屋里杨剑的一举一动。
顾不得环境的诡异,我们赶紧跑上前去解开队长的绳索,却发现他老人家的病症已经非常严重了,脸色茄紫,看样子肺部已经化脓没有办法呼吸了。小猫倒是还好,只是肋骨断了,病症没有那么严重。
医生给小猫检查了一下,马上跑到队长跟前,看了一眼后忙从我胸前拽走医疗袋,掏出针头皮管做起了肺引流。看着灰黄带红丝的脓水流进真空袋里,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剧烈咳嗽起来。过了好一会儿队长的呼吸才稍稍有了些起色。
“完了,完了!”杨剑失魂落魄地从密室里走出来,颓然跌坐在翻倒的椅背上,抱着脑袋喃喃自语道。
“死了?!”我正四下打量这个摆满精密仪器的车间,意图寻找出监视者的摄像头位置,见他出来,便不经意地问了句。
“没有!”杨剑从口袋里掏出一部卫星电话,可才看了一眼,便气急败坏地将它砸了个粉碎。
“没有不好吗?”我看着屠夫他们四下探寻着出口,降到这一层后便只剩下一个电梯门,看来进出是通过它了。我们早有心理准备会掉进别人设好的圈套中,可是自投落网不代表我们就会束手就擒,来时的路上我们便做出了要拼个鱼死网破的对策。
“刑天,你个王八蛋!在佣兵界也混了这么多年了,装什么糊涂?!”杨剑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冲到我面前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吼道,“你不是有我舅舅的实时坐标吗?在哪儿?快给我!”
“抱歉,我骗了你!”失去了天才的技术支持后,我们已经得不到队长还有我自己的身份标识信号了,不然也不会摸索得这么辛苦了。
“什么?!”杨剑听到我的话先是一愣,然后大怒,挥拳便欲对我动手,这时就见一直跟在他后面的快慢机伸出狙击枪管在他小腿的伤口处外露的金属片上一捣,杨剑便如同遭电击般瘫倒在地上。
“刑天,你个王八蛋!你可知这下害死了多少同胞吗?”杨剑冲着我咬牙切齿地喊道,最后气没地方撒,竟然伸手捏住腿上的铁片硬拽了出来,痛得他几乎忘记呼吸,整个人定住半晌,才抱着脑袋呲牙咧嘴地呻吟起来。
“哼,你少在这儿给我唱高调。你那么绝情地对待我儿子,我为什么要帮你?同胞?难道比骨肉还要亲吗?”想当年我也是救过他一命的,却换回了这样的待遇,如果不是还用得着他,我早就一枪把他毙了。
“骨肉!嘿嘿……”杨剑听到这里猛地抬起头,满脸兴奋地盯着我。张嘴正要说什么,突然间,就见标有核能标志的那面墙飞快地沉入了地底,一群手里拿着家伙的人影从对面冒了出来。
哗拉一阵响动后,我们双方同时举起枪瞄准了对方,连躺在地上的小猫也从DJ怀里抽出了MP7指向对面。
“什么人?”我刚要扣动扳机,对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喝。说话人虽然讲着蹩脚的英语,但他充满力量与威慑的声音却如同雷击电劈一样将我轰愣在当场。
“哥!”我大叫道。对面没有人回答,刚才发出问话的声音陷入了沉默,两群人都满脸紧张却眼带迟疑地看着站在中间的我。
“哥!是我,刑天!”我迎上对面数十道投来的眼神中最闪亮的那双眸子,惊喜地喊道。
“小弟?”虽然对面传来了这声亲切的称呼,但那张抹了迷彩的刚毅面孔上仍浮现着不解和迟疑,
“大哥,是我呀,我是小天!”我拿着枪刚向前迈了半步,对面上扬的枪口便立即压到了我的身上,逼得我不得不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小天?”我哥站在对面的人群中,上下打量了我半天仍旧迟疑地问道。
“哎!”我赶忙应道。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你的声音……”我哥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疑惑。看来杨剑没有认出我并不奇怪,连我亲大哥都认不出我来了。难道这几年我真的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吗?我纳闷地摸着自己的脸,可是触手生疼的水泡和烧伤让我意识到,原来电梯里的火箭弹尾焰不光把我熏了个满脸黑,还灼伤了一块,怪不得我哥认不出我来。如果给我一面镜子,估计我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吧。
我哥看到我虽然惊讶但并不意外,他似乎已经心里有所准备会遇到我。
“哥,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看到他的反应,再联想到杨剑交待的身份背景,我突然回想起前些天监视卡利。克鲁兹的住所时,卡利。克鲁兹对那个奇怪的巴基斯坦人提到非常希望下次见面时见到一个他渴望一会的人,难道就是我哥?
“工作!”我哥虽然认出了我,可是枪口仍没有放下,直指屠夫。而屠夫他们也没有放松,两边人就那么隔着实验室互相指着。
“工作?”我回头看了一眼不敢正视我的杨剑,继续盯着眼前这个亲人相逢一点激动之情都没有的军人道,“你知道你在谁的地盘上工作吗?知道他和我什么关系吗?”
“知道!”虽然和我说着话,可我哥的眼神却一刻也没离开屠夫和快慢机他们几个人身上。
“知道你还来?”我端着枪张嘴骂了起来,“你是不是当兵当傻了?拿自己的命不当命吗?你死了,爹妈怎么办?”
“当兵报国是我的职责。如果都畏首畏尾,那谁还敢扛枪打仗?国家的利益由谁来谋取?”我哥的话在我十多年的求学生涯中也是奉之真理的,可是现在听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有点刺耳。
“哥,人家可是拿你换东西,送你来受死的,你知道吗?他们是想拿你对付我的。”我感觉我哥似乎跟我说的不是一回事,不会是有人把他骗来的吧?
“我当然知道,你们队长便是我抓来的。”大哥的表情看不出一点尴尬,似乎这是理所当然的。
“李明派你这么干的?那老小子呢?让他出来!”我冲着周围的监视器骂道,“李明,你个王八蛋!卡利那个死变态抢了老子儿子,你又要害我哥,难道我们一家人死光了,你能得到天大的利益?你给我出来!”
“你儿子?”我哥站在对面愣住了,“你有孩子了?”
“放肆!”他话音刚落,从对面人群传来的叫骂声便将他的声音盖过了,“小屁孩子吃屎了?嘴这么臭!”
“……!”我们这边的人也用枪指着对面叫骂起来,“再叫就***骂人了!不满意?不满意忍着!。!”
“别吵了!”杨剑夹在中间听了半天,突然伸手大声制止两边的叫骂,“我们两边没有仇恨只有误会。现在大家面临着同样的威胁,首要事项不是互相争斗而是同力自救。”他是中方高阶军官,说话有极强的权威。令行禁止,一句话说完,对面连我哥也顿时收声,全都静静地看着这边。我身后的兄弟又骂了几句,见没人还击,也兴味索然地停嘴了。
“刑风,李明将军呢?”杨剑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原来李明也已经提到了少将衔上了。
“将军去送货,走了!”我哥看杨剑没有顾忌地提起李明有点吃惊,看了看我,然后不情愿地说出了口。看他这副样子,我心中难受无比,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亲生哥哥会对自己有所顾忌。我感受到了一种隔阂,细微却又如天堑般难以逾越。
“该死!快联络他们,不要让他们回去!”杨剑仍在我手里,可是说话的时候又恢复了自己在部队时的感觉,“卡利。克鲁兹呢?”
“我们在80米的地下,天线已经被毁,跟他们失去联系好一会儿了。”我哥满脸疑惑地看着杨剑,“卡利。克鲁兹先生就在隔壁,他安排我们在这里等你。发生什么事了吗,长官?”
“他们被感染了致命的疫情,谁接近他们都会死的!”杨剑说到这里,用目光将对面他熟悉的部下打量了个遍,最后失望地喃喃道,“如果回了国……那……肯定会传染开的。”
“这样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突然一阵嘶哑的笑声响起,天顶一侧的铁板慢慢地升起后,画家推着卡利。克鲁兹出现在防弹玻璃后面,“欢迎各位!”
“没想到你竟然陷害我们!”失魂落魄的杨剑回过神来,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冲卡利。克鲁兹骂道,“你跟狼群有仇为什么要陷害我们?你要什么我们给你什么,甚至连张破桌子都找法国人给你千里迢迢地运了过来。为什么?”
“这是我同美国人的协议,他们要所有偷取了他们情报的人付出代价。”卡利。克鲁兹笑了笑,冲我挥挥手,“猜猜谁做的中间人?”
“他虽然也很有挑战性,不过最后……”画家摇着脑袋,手里转动着一把军刀,那是扳机的武器。这还用猜吗?“他说出来后便知道自己回不了头了,于是就回旧老板那里全心全意地服务大众去了。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人心总是最难测的东西!”画家嬉笑着冲我指了指,继续道,“感觉自己背叛了你们,没脸再见你们。可惜,你错过了这场好戏!”
“但是我们验证过你给我们的情报,是真的,为什么?”杨剑看着卡利。克鲁兹,一脸的不解。
“我和你们的条件便是用刑天的哥哥来交换你们破译的加密法则和暴露的情报人员,这跟美国人没有关系。你们做到了!我也是个守信用的生意人。”卡利。克鲁兹做事的方法让人充分感觉他的心理已经极端不正常,“美国人送来的两张总统赦免令和一支针管,本来只是让我给研究人员用上,我觉得这东西如果用来对付你们,肯定比真刀真枪来得容易,于是就挪用了一点,希望他们不会介意!”
“反制措施!”小猫在后面解释道,“保证自己的情报到不了活人的手里。”
“我看你倒是没有得这破病!”我明知故问。
“当然,我们有血清。美国人如果光送病毒来的话,还怎么表示他们的诚意呀!”卡利。克鲁兹阴森森地笑着,“你不用套我的话,让你们知道了也无妨,那东西就在那上面挂着。”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信箱模样的方盒子挂在实验室的墙上。
“别动!”屠夫突然叫了一声,本来准备去够那个箱子的一个士兵被他用枪逼住了,“慢一点!打开箱子,然后后退到一边。”
“那个箱子里面有只够七个人用的血清,真是不好意思!”卡利。克鲁兹冲着我们得意地笑了笑。
“让我们自相残杀就是你的意思?”我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这么少的血清,就是只有我们一支队伍在这里都不够用,更不要说还有我哥他们。两边同时意识到这一点后,原本因为同是受害者而稍微缓解的形势立马又严峻起来,枪口一个个又端得笔直。
对着哥哥的枪口,我百感交集,现在的情况让我怎么办呢?一边是亲生兄弟,一边是血肉同胞。我们都知道,现在不是对峙的时候,谁先开枪谁沾光,可是屠夫竟然还没有下令,已经算给了我天大的面子。可是背后这么多兄弟,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把他们全都送进地狱。我能看到对面哥哥的目光中也满是痛苦的神色,责任让他也没有选择权!
就在这时身边的墙面突然传来连续的震动,周围的摆设和物件纷纷倒地。
“怎么回事?”大家看着头顶上晃动的吊灯,希望不是头顶的地表建筑受到攻击,不然这么深的地下都能感受到震动,那上面的爆炸强度简直难以想象。
“轰!轰!”突然间边上的墙壁中传来几声巨响,随之翻开的活动窗吓了我们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面巨大的电视墙,上面一片焰尘翻腾,长焦镜头拍摄下,几架阿帕奇直升机正悬停作业,机炮拉出的火线和导弹的光晕密布在夜视仪拍摄的绿色天空上,爆炸声中无数建筑摧枯拉朽般倒下。画面在镜头的切换下不断变化着,虽然背景昏暗,但结合头顶传来的震动,任何人都能猜测到被攻击的是我们头顶的建筑。美国人最终还是追到这里来了“天杀的!天杀的!”骑士两只眼在瞄准镜和电视屏幕之间快速来回切换。上面的兄弟即使有防红外探测军服掩护,但在这种火力的攻击下不死也得伤,唯一的希望是这些家伙比直升机提前行动,早早地逃离了建筑区。
“咳!咳!……”躺在地上的队长看到电视墙上的画面和骑士的反应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过于急切地想向我们印证猜测,结果一激动呛了口血,直接把自己憋晕了,吓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