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毒……书生……并没有……死,现在……”
“现在何处?”
“在……在……”忽然他瞥见一尺之外,有一小根突出地面的石笋,一咬牙,翻过身去,把自己的太阳穴对正那石笋撞去,“扑!”的一声,红光迸现,不可一世的“雪山三尊者”之一“千手尊者”,就这样结束了生命。陈霖待到发觉,阻止已是不及,不禁恨得牙痒痒的!自言自语道:“你不说,还有旁人会说,我誓必得到这个答案不可!”“哟!什么答案?”语如黄茑出谷,珠落玉盘,悦耳清脆之极!
陈霖一怔神之后,冷喝一声道:“什么人?”
“何必这样凶霸霸的!”
话声中,一阵香风飘处,面前已立定了一个美艳如仙身着玄色劲装的少女,只见她生得琼鼻瑶口,眉黛春山,杏眼桃腮,口角上方,两道浅梨涡,望着陈霖嫣然一笑,这一笑有若百花齐放,春到人间,看得陈霖心头一荡。“这白发老儿是你杀的,嘿!白骨教的堂主!”
陈霖心头又是一震,把眼转向别处,冰冷至极的答道:“是我杀的又怎样?”
“你功力还不错嘛,你真的是‘血魔’的传人‘活阎罗’?”陈霖这一惊非同小可,看样子这少女必定隐在一侧很久了,所以自己方才说的话,全给对方听了去,自己被人隐身在侧,还浑然不觉,这跟头栽得不小!
“是又怎样?”
“咦,你真是狂得天下少有,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那少女口中说话,娇躯又向前移了数步,双方相距不到五尺,扑鼻异香,薰得陈霖心如鹿撞,只好转过头来,后退了两步,他这才又看清,这少女美则美矣,只见眉目之间,隐含荡意!
陈霖孤僻冷傲成性,面上依然一片冷漠之色!
那少女了无羞态笑盈盈的又道:“嗯!活阎罗,这名字太可怕了,当然这不是你的名字,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啊! 我忘了告诉你,我叫柯如瑛!”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这名字好熟,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不由脱口喃喃的念道:“柯如瑛,如瑛!柯……”
“对了,柯如瑛,那你的名字呢?”
陈霖冷冷的瞥了那少女一眼,道:“我没有名字!”
“嘻嘻!猪有名狗有姓,一个人怎么会没有名字,你不肯说罢了!”
陈霖冷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香风飘处,那身着玄色劲装的少女柯如瑛俏生生的横拦身前,樱口微张,露出一排编贝也似的玉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朝陈霖上下打量,满面春风的道:“你既然不愿说出名字,我也不希罕,我问你,你是不是跟你师父来的?”
“我师父?”
“嗯!三里坪中造成浩劫的‘血魔’你不是他的传人吗?”
陈霖心放宽了一半,原来这少女并没有完全把自己对“千手尊者”说的话全听了去,下意识的点头,算是答复,那少女又道:“你还在追问什么……什么……哦!‘四毒书生’,对吗?”
陈霖俊面倏寒,没好气的道:“这关你什么事?”
柯如玻脸上可有些挂不住了,三番两次的被这“活阎罗”奚落,粉脸一变道:“我高兴问,怎么样?” “可是在下不高兴回答你!”
“不高兴也得高兴!”
陈霖不由啼笑皆非,世上竟然有这样刁蛮的女子,他不禁想起那在“生死”外,所遇的白衣少女楚玲,有如幽谷百合,给人的印象是淡雅高洁,而眼前的柯如瑛,却是刁蛮任性,两相比较,恰好成强烈的对照。当下愤然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礼尚往来,我连我的名字都告诉了你,而你却未回答我半句问话!”
“在下没有要求你说出名字,是你自己说的,关我什么事?”
“不管,你非得回答我!”
陈霖气得鼻孔里直冒热气,怒哼一声道:“无理取闹,我可没工夫和你歪缠,一个大姑娘家……哼……真是不知羞……”说完又待举步……这几句话,可着实伤了她的自尊心,登时粉面罩霜,眉目带煞,娇斥道:“活阎罗,慢走!你在骂谁?”
“骂你!”
“好哇,别人怕你,姑娘我可不在乎,今天我要教训教训你,免得你以后再如此目中无人!”口虽如此说,可是她并不动手,从她的眼色里,可以看出她的目的是什么!
她第一眼看见陈霖,一颗处女芳心,便已怦然而动,但她却想不到对方一表人材,俊美飘逸,竟然冷硬如铁石,愈是如此,愈使她芳心相向。
她不顾少女的矜持,换来的却是冷眼!
陈霖怒极反笑道:“凭你也想教训人?”
“你不相信?” “不是不相信,而是你不配!”
柯如瑛自己何尝不知道她岂是“活阎罗”的对手,她之所以如此做作,只是一个字在作祟而已,这个字便是“情”,她对他已一见生情,现在被对方这么一扣,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玉齿一紧,出手就是三掌。
陈霖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右掌斜斜划出,把对方的掌式硬封了回去。
柯如瑛小性突发,娇躯一扭,玉掌翻飞,凌厉奇诡的一连攻出了九掌之多,名虽九掌,快捷的有如同时攻出,指向周身要害大穴。
陈霖心中不由一凛,别看小女子功力竟然不亚于已死的“千手尊者”,身形连连闪晃,才堪堪避过这一轮快攻,不禁动了真怒,大声道:“姑娘若再相逼,在下可要出手了!”
柯如玻毫不为意的道:“姑娘我不在乎!”说着,又是一轮疾攻。
陈霖一面躲闪一面忖道:“若不给她点厉害尝尝,恐怕不知要缠到什么时候!”心念动处,身形捷若电闪,诡如鬼魅般的欺向对方……柯如瑛只戚眼前一花,对方右手中指距自己的眉心不及一寸,避无可避,闪无可闪,不由芳容惨变,暗道一声:“完了,飞指留痕!”
双眼一闭……但奇怪的是久久并无动静,眼睛眯开一条细缝,偷偷看时,只见对方的手指,仍然没有移开,距自己眉心仅一寸之差,那俊美至极的面庞下,现出一种奇异的色彩。
女孩子心思最细,同时在某一方面,较之同年龄的男子更显得敏感,口里唔了一声道:
“你点呀!”整个娇躯向前一送……双方相隔咫尺,陈霖估不到对方会来这一手,一时手足无措,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如兰似麝的处女幽香,冲鼻而入,不由心里一阵荡漾,夹脖子通红起来,急忙里,双手向外一推,无巧不巧的触着两团软绵绵的东西,全身有如触电,倒退不迭。
而她也在他这一推之下,直跌出一丈开外,仆地不起。
陈霖怔怔的望着她的娇躯,不知如何办才好!
久久毫无动静!
陈霖心里暗道:“这可是你自作自受,谅来决无妨碍,你就多躺一会吧!”冷冷的眼神,再度瞥了一眼柯如瑛的娇躯,转身便走!
方走得数步,只听一声娇斥道:“狂徒,你与我站住!”
陈霖不由一愕,止住脚步,微风动处,柯如瑛脸上红晕未消,但眼中却透出骇人煞光,横挡在身前,一副娇躯,激动得如花枝乱颤。
陈霖语冷如冰的道:“姑娘唤住在下,还有什么要说?”
柯如瑛脸上顿时浮现一抹幽怒之色,瞬间又化为激愤之容,樱唇咬紧道:“我要杀你!”陈霖惊愣的退了一步,继之哈哈一笑,冷漠依旧的道:“为什么?”
“你欺负我!”
“我欺负你?这话从何说起?”
柯如瑛秀目一红,眼角登时蕴了两滴泪珠,陈霖的冷漠,确实伤了她的芳心,这真是所谓的“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送花落”了!
她恨陈霖太过冷漠无情,在推倒了自己之后,连理都不理,径自走开,这对一个情有独钟的人来说,这刺激够大够深。
世界上凡是渴欲得到而不能得到的东西,往往把它想得更完美,渴望的心也就更切,柯如瑛目前正是这种情形。
陈霖心里对这痴得可以的姑娘,未始不动心,人是感情的动物,决不可能冷漠到这种地步,何况食色性也,即使是圣贤,又有几人能跳出情感的圈子,一来陈霖幼遭惨变,独处“血池别府”直到成年,养成他愤世孤僻的习性,即使心有所感,面上亦不轻易流露出来,二来初见面之际,对方眉目之间的荡意,使陈霖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而且对方的举止,似乎也嫌轻佻,所以他对她可以说是不敢承教!
“姑娘要杀在下,就请动手,否则在下要失陪了!”
柯如瑛眼角的两滴泪珠,终于滚了下来!恨恨的道:“活阎罗,目前我可能不是你的对手,但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这话说得陈霖为之心头一寒……好半晌才吐了一口气道:“姑娘既然立意如此,在下在江湖中随时候教!”
柯如瑛粉面之上,一片惨然之色,如果不是她好胜心强,不愿在陈霖面前示弱,她真想大哭一场,以发泄心中的哀怨。
蓦然…不远之处传来一阵女人的呼唤:“小姐!小姐!……”声音由小及大,由远而近。
柯如瑛粉面又是一变,一双秀目,朝陈霖狠狠的瞪了两眼,咬牙切齿的道:“活阎罗,记住,有一天我必杀你!”
说完,娇躯一晃,朝呼唤声传来的相反方向,电闪逝去。
陈霖望着她逝去的背影,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然后瞥了一眼一旁的“千手尊者”的尸体,缓缓步出这隐蔽之所,行了不及十丈,一条娇小人影,迎面射来!陈霖不由止住了身形!
“噫”随这一声惊噫,那条人影,已落在身前不到两丈之地!原来是一个青衣小婢,看年纪在十四五岁之间!
那青衣小婢,长得姿容不俗,秀丽非凡,似乎被陈霖的俊美所吸引,只顾怔怔的看着他,半晌无言!
陈霖也懒的理她,见她不说话,举步又走!
“喂……你……你……哦,相公,你可曾见我家小姐?”
陈霖心里知道这青衣小婢必是来寻柯如瑛无疑,故作不解之色道:“你家小姐,谁是你家小姐?”
青衣小婢,不由面上一红,讪讪的道:“对不起,相公,是我说得太急了些,不曾说清楚,我家小姐,叫柯如瑛,美赛天仙,年方十七,身穿玄色劲装……”
陈霖不由莞尔一笑,摇摇头道:“不曾见过!”
青衣小婢,面上现出一抹失望之色,自言自语道:“一会工夫,又去了哪里,害得人好找!”说完之后,又把眼光注到陈霖的脸上,天真的道:“相公,你好英俊呀!如果你见到我家小姐,哼!你们真是一对。”
这几句天真的话,说得陈霖面红过耳,心里说道:“哼!一对,你家小姐口口声声要杀我呢!”心里想,口里可没说出来!
青衣小婢见陈霖那副冷若冰霜的面孔,小嘴一撇,转身驰离。
陈霖独对林空,懊丧已极,满希望能从“千手尊者”的口中,探出杀母仇人的下落,谁知功亏一篑,竟让“千手尊者”自尽而死,他仔细的分析一切经过:“ 白骨教”头目以下的教众,在听到问及“四毒书生”的下落时,面上均现茫然之色,而堂主以上的人物,却又是一副讳莫如深之态,“千手尊者”在将要说出之际突然自决,看起来这内中大有文章!
由此他也联想到素未见面的父亲,连他的名号都不知道,生死难明!
“风雷掌钟子乾”叔叔临死时说,自己还身负另外的血仇,仇家都是不可一世的人物,要自己在艺成之后,找到“飘萍客李奇”就可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血仇呢?
难道父亲他老人家……他不敢再往下想。
目前,除了向“白骨教”追询“四毒书生”的下落外,就是寻到“飘萍客李奇”的踪迹,才能揭穿这个谜底。
他也想到自己的功力限于时间,仅只练到五成,师父遗书指示,除非另获奇缘,可望速成,否则的话,要勤修一甲子……一甲子是六十年,那还谈什么报仇……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嗥,隔山遥遥传来!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忖道:“此地仍属桐柏山范围,莫非“桐柏一剑西门俊”等人,在人山途中又遭遇到什么……既然有‘风雷掌钟子乾’叔叔这段关系在内,我可不能不管,如果坐令桐柏派从此灰飞烟灭的话,将何以对为自己舍命的钟叔叔!”
他想到就做,身形一展,施出“血影冲霄”盖世轻功,如一抹淡红色的雾气,向那惨嗥之声传来的方向冉冉飘去。
越过两座峰头之后,已渐闻喝斥怒骂之声,夹着金铁交鸣,劲风呼轰!
陈霖的身法更紧些!
几个起落之后,只见双峰夹峙中的一小片平阳之上,人影纵横起落,剑光霍霍耀眼,地上已横陈了数具尸体,场中人竟然有二三十之众。
一钩斜月,在群星环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