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趁虚动手,时机一过,事情就麻烦了,唉,真是急死人了……”
悄悄一扯赫连雄衣角,卫浪云轻声道:“大哥,莫露形色!”
赫连雄搓着手道:“午时已到啦,兄弟……”
卫浪云镇定的道:“等着瞧吧。”
这时,古独航阴沉的道:“下一步,看看齐刚这老小子要怎么办,我琢磨他十之八九会恼羞成怒,来一场大开打!”
哼了哼,赫连雄道:“除非他不要脸了!”
古独航平静的道:“像齐刚这种奸枭之雄,没有做不出来的事,瓢把子,他若把脸—抹,还管什么仁义信诺?!”
赫连雄忿然道,“他如这样,老子也不含糊,大家大开打,有什么大不了?娘的,老子赤脚还怕他穿鞋?”
哧哧一笑,卫浪云道:“彼此彼此吧,早晚免不了—场混战!”
突然,赫连雄道:“齐刚回过身了。”
卫浪云瞧着面如严霜的齐刚,低笑道:“这老小子恐怕气疯心啦……”
对面,齐刚站定,长长吸了一口气,沉缓的启口道:“现在,我们继续下去。”
卫浪云嘲弄的道:“怎么?老齐,你不交待两句‘过门’?”
狠毒的盯着卫浪云,齐刚酷烈的道:“且莫得意过早,卫浪云,你切莫得意过早,从这里,隔着终场还遥远得很呢!”
—挥袍袖,卫浪云笑道:“少给自己脸上贴金,老齐,你心里有数,到底是谁才在最后笑,终场之时,大约不会是你们吧?”
齐刚凛烈的道:“我看却必然不会是贵方!”
卫浪云慢条斯理的道:“这恐怕难下断言喽!”
冷厉的,齐刚回头叱道:“上了!”
于是一一
“皇鼎堡”“天皇殿”殿主,武林中顶儿尖儿的高手—一“寒君”胡双玉缓步而出,他一身红袍,闪闪映亮,有如流灿着一身的血光,雍容又威猛的,他先向齐刚施了礼,冷漠站定。
齐刚看着他手下的第一位能人,语意深长地道:“全看你了,胡殿主。”
胡双玉平静的道:“死而后已。”
没有再说什么,齐刚默默退下。
有些怔愕,赫连雄小声道:“娘的,他们真是输恼啦!竟连这等厉害角色都派了出来,姓胡的可是,‘皇鼎堡’拔尖的高手啊!”
卫浪云低沉的道:“胡双玉乃‘皇鼎堡’第—殿‘天皇殿’殿主,也是‘皇鼎堡’自齐刚以下的第一个强者!”
抿抿唇,古独航道;“他显然是准备拼命来的,不可轻视!”
光秃秃的脑瓜顶上见了油汗,赫连雄忧虑的道:“我们派谁上呢?”
卫浪云一笑道:“还是我上去和他赌一场吧!”
古独航忙道:“不行!”
一皱眉,卫浪云道:“为什么?”
凑近了些,古独航道:‘少主别忘了他们还有一个最厉害的人物在一旁虎视耽耽的掠阵呢,这人势须少主对付一-一”
卫浪云道:“齐刚?”
点点头,古独航道:“正是。”
略—犹豫,卫浪云道:“不过,我们也还有——一”
不待他说完,古独航已抢着道:“这一阵,我上最合适,彼此的身份地位相似,而我自信功夫上也不会差他什么,少主与瓢把子留在最后压轴吧!”
赫连雄有些难下决断的道:“且慢,独航,我们再斟酌一下—一”
古独航凛然道:“不用再斟酌了,瓢把子,我去最适当,姓胡的可以做到死而后已了,我姓古的也不会输他一眼眼!”
赫连雄心烦意乱,正想再说什么,早已站在场中的胡双玉已冷酷又阴森的开了口,道:“我想,这一场我们是否可以变更一下方式?”
卫浪云生硬的回答,道:“什么方式?”
那么冰冷的一笑,胡双玉道:“我的意思,这一场,我想指定一个人出来玩玩,当然,假如那个人不屑于和我动手—一或者不敢与我动手,也可以免掉另换别人!”
暗骂一声,卫浪云平静的道:“你不用以口舌吊人,姓胡的,你不妨先说说看,你先生是相中了我们这边的哪—个?”
眼角一瞄,胡双玉傲凌的道:“凭我这个身份地位,当然不会看中那些不置—晒的小角色,这点,想阁下也心里有数吧?”
笑了笑,卫浪云道:“当然,嗯,当然—一”
做了个奇特的表情,他又道:“让我猜猜,胡大殿主,你选上的可是----在下区区?”
冷兮兮的一笑,胡双玉道:“胡某人对少主你,还不敢高攀,更明确些说,你的劫数并非应在我手上,不用多久,自然会有人来超渡少主你!”
卫浪云淡淡的道:“我等着,倒要看看是哪—位有这般好心。”
不耐烦了,赫连雄大声道:“胡双玉,你他娘少在这里卖关子,没人有这多闲功夫和你磨牙,你说,你想找我们哪一个来制你?”
寒冽冽的一笑,胡双玉慢吞吞的道:“就是你吧,赫连雄大当家!”
赫连雄微怔之后随即狂笑,他手指点着胡双玉道:“姓胡的,你挑我?”
微微颔首,胡双玉毫无表情的道:“怎么?你还有什么高见?”
秃顶发亮,双目圆睁,赫连雄吼道:“你以为,姓胡的,你就能翻上天了?”
胡双玉冷然道:“至少,我想宰着你试试!”
哇哇怪叫,赫连雄气得筋浮目赤,咆哮道:“宰着我试试?好个不自量力的狂妄东西,就凭你?他娘的,老子看你是叫鬼迷了心窍啦!”
夷然不惧,胡双玉严静的道:“光在那里大呼小叫是呼不住人的,赫连大当家,你就平平心,静静气,替你的手下们树立一个不惧不畏的好汉楷模吧!”
猛一咬牙,赫连雄简直连肺都快鼓破了,道:“你一你他娘的红口白牙,胡扯八道,你在放你娘的些什么狗臭屁?你当老子是含糊你?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胡双玉寒森森的道:“既是不含糊,大当家,你还在等什么?”
这时一—一
古独航挺身而出,冰凉的道:“胡双玉,你要与我们瓢把子较手,恐怕还不是那块料,我古某人不才,便陪你走上两趟!”
阴侧侧的笑了笑,胡双玉道:“我不找你!”
厉烈的,古独航道:“那么,你也不配与我们瓢把子对垒!”
一仰天,胡双玉道:“只怕是他不敢!”
大吼一声,赫连雄叫道:“独航回来,我本是想留在后面等着掂掂齐刚的份量,不愿与这等奴才角色耗力,如今人家既然坚持送死,老子不成全他还反叫他看扁了,娘的,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不抖漏他他还自以为就是天下武林道众人的祖师爷了!”
迟疑着,古独航小声道:“合适么,瓢把子?”
赫连雄气涌如山,道:“管他什么合适不适合,老子这遭不活剥了姓胡的小子便誓不下场,独航,你与卫少主押住阵脚!”
古独航低促的道:“瓢把子……请再斟酌!”
怒吼一声,赫连雄吼道:“不用说了,还斟酌个鸟!”
静默不言的卫浪云此时仿佛也决定了什么,他小声道:“大哥,你如今下场也好!”
赫连雄愤恨的盯着场中卓立的胡双玉,气冲冲的道:“老子非剐了那厮不可!”
凑近半步,卫浪云道:“胡双玉功力之佳,也已达于顶层,大哥虽说造诣浑厚无比,亦千万粗心大意不得,免为所乘!”
哼了哼,赫连雄道:“知道了!”
卫浪云低沉的道:“大哥上阵吧,这里一切有古总掌旗与我在,错不了的,再请大哥小心!”
赫连雄咬牙道:“我要先敲掉那小子满口白牙!”
就在赫连雄庞大的躯体开始朝外移动的时候,古独航靠近了卫浪云,他低促又紧张的道;“少主心中是否已有腹案?”
轻轻点头,卫浪云道:“不错——”
他目光四扫,又快又轻的道:“赫连大哥与胡双玉这一仗打下来,不和孰胜孰负,跟着起的必是一场大混战,原因很简单,若是胡双玉打赢了,我们定然军心激愤,不可收拾,反之,赫连大哥赢了,对方亦会有同样反应,这两个上阼者全是双方壁垒中最重要的人物,任是哪一边也忍受了那种吃瘪的打击一—”
古独航连连颔首;急问道:“少主之意是?”
卫浪云决断的道:“不论赫连大哥胜负,我们都要趁势反扑,全面攻击敌人!”
顿了顿,他冷静的笑道:“赫连大哥如现败象,我们万不能坐视不救,因而必须展开混战,赫连大哥如果胜了,‘皇鼎堡’那边不待我们动手,也会先行撒野的!”
古独航疑惑的道:“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岂会背信?”
卫浪云冷笑道:“若是不信,总掌旗,你瞧着吧!”
现在——
赫连雄已经和胡双玉面朝面的对上了,两个人中间的距离,大约只有五尺左右。
尔雅的一笑,胡双玉道:“请取兵器;”
赫连雄大声道:“兵器?什么兵器?”
长长“咦”了一声,胡双玉故作恍然之状,道:“我倒忘了,几十年来,赫连大当家素无敌手,仅凭一双肉掌便打遍天下群英了,不错,用不着兵器,你这双手,便等于是兵器了……”
怪笑一声,赫连雄狞厉的道:“去去去,给老子耍什么花招?你拿你的家伙吧,谁也知道我姓赫连的只靠一双肉掌起的家,从来没有使过一块破铜烂铁,你犯不着绕弯子证明你的无赖,没有人说你这样做是占我的便宜!”
胡双玉刁滑的一笑,道:“如此甚好,我也正怕人家说我欺侮你赤手空拳!”
赫连雄怒道:“只怕要你狗命的就正是我这双赤手空拳。”
微退半步,胡双玉道:“命在这儿搁着,赫连大当家,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来取!”
“嗤”了一声,赫连雄气涌如山,道: “我就叫你试……”
胡双玉的行动宛如一片飘忽的风,只是那么—晃,整个身体也已凌空,有若一朵红云般腾飞而下!
暴叱如雷,赫连雄钉立原地不动,两掌交叉猛挥,旁人眼里仅只看见他这—动作,其实,他已经劈出二十六掌了!
赫连雄的掌劲,是正宗的“大力金钢掌”,此等掌力乃纯粹阳刚之劲,含有至精的内家真气,可以碎石如粉,洞壁颓革,威势之大,弥足惊人,当今这世,练有这种来自正统武学的掌力者,也已有如晨星了……
斗然间——
胡双玉在半空飞快翻滚,一个空心跟斗紧接着另一个空心跟斗,竟然—口气悬虚做了二十六次翻滚,而赫连雄的二十六掌,便全部带着呼轰罡力,稍差一线的掠过胡双玉身侧统统落空!
似乎来自九天,那猩红的袍袖膨胀旋舞,胡双玉长射而至,手中银芒如电,璀灿耀目一—一柄奇异古怪的缅刀,一柄宽窄如人食指,软韧似带,长逾丈许的精炼锋利缅刀!
这种又细又长又锋利的缅刀,是所有兵刀种类中最罕见,最珍贵,也最难练的一种,它有个名字,叫“一丈红”,所谓“一丈红”,其中也有名堂,因为有心练习这种兵刀的人,必须接受的要求就是要有不怕自己受伤的胆量及决心,这“一丈红”抖开长有寻丈,但练不到家的人只要抖刀出手,哪怕丝毫生错,也极可能自家先被软韧锐利的刀身割伤,不过,要是练成了功,则大多抖刀出手立即创敌!这种名叫“一丈红”的缅刀便是这个意思:不管执刀者是谁,舒展刀身之后必将涉血(红)——敌人的血,或是自己的血!
细窄闪耀的刀刃划破空气,响起尖锐的啸声,那啸声像是鬼哭,也宛似—头受伤的野兽在凄号, “嗖” “嗖”,“嗖”……
庞大的身形运转得有似狂风赶云,赫连雄以一种奇特的回旋步法荷摆柳摇般急速腾挪,只见银蛇也似的电闪一溜溜擦过他的身边,倏现又灭倏灭又现,串连成—条条的光带,仿佛流星的曳尾在交相穿织,明亮灿耀,令人目不暇接!
于是,很快的,他们已交手七十招了!
空气是寂静的,不,是凝冻的,生涩的,也是血腥与颤栗的,斗场中人影在飞,在闪、在转、在奔,看不出谁追谁,也看不出谁迫准,两个人幻成了两条淡蒙蒙的烟雾,而烟雾又融隐在弥漫的尘灰里,只见银亮的寒光在以惊人的快速掠射,雄浑的劲力在呼号中冲激,双方的出手换招,攻拒挪移,早就不是大家所能看得清楚的了,这,可不是一场龙争虎斗?
一身深沉若谷的古独航此际也不禁面上变色,他暗暗吸了口冷气,忧虑的压着嗓门道:“少主——想不到……”
卫浪云目不转睛,全神贯注的留意着场中发展,他眼角也不斜一下,低缓反问道:“什么想不到?”
古独航沉沉的道:“胡双玉这小子的功力竟然高到这等地步!”
点点头,卫浪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