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一伸,又道:“拿来!”
张二爷左右看看,他心一狠,道:“要是我不给你呢?”
龙在山道:“我们去杀你老板沈一中。”
张二爷道:“南阳府是个有王法的地方,你就不怕官家捉拿你呀,小子!”
龙在山道:一要你瞎操心,你拿不拿来?”
张二爷叹口气,道:“你哟,小子呀,你失了人性,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他在身上掏,他掏出一把银票来,上面单是盖的图章,每一张就有十几个。
龙在山伸手接,张二爷暴退一大步。
龙在山道:“怎么了,你不给?”
张二爷道:“给,只不过我老人家几句忠告你听着。”
“说吧!”
“你今取了这么多银子,赶快找地方藏起来,吃喝嫖赌你不沾,足够你吃上二十年也花不完,你改邪归正当好人,你爹妈能活一百年,你若不改仍乱来,小子呀,小心天打雷劈你……”
龙在山一听,忍不住的笑道:“张朝奉,我说你怎么朝奉工作干起来,就听你这一席话,你应该出家。”
“出家?”
“是呀,出家人才劝人为善,哪有朝奉心眼宽的,当铺朝奉我知道,洛阳城就有七八家,朝奉们拿了可怜典当人的东西最狠心,宝物也叫不值钱,当一两给二钱,两眼一闭喝人血,你……说对不对?”
张二爷大怒,立刻把银票递过去,道:“呶呶,拿去,拿去,娘的皮,够你全家人买棺材的了。”
龙在山见了银票忘了张二爷骂他,他还吃吃笑,一张一张的数起来。
数了一遍数二遍,张二爷叱道:“何不脱了靴子,连着你的脚趾头一起算。”
龙在山不理会张二爷,地算了三遍才算完,答道:“够了,够了,一共一万八千两。”
他把银票往怀中塞,笑道:“张大爷,真是辛苦你了,咱们再见了。”
张二爷沉声道:“谁同你这个强盗再见,走!”
龙在山一笑转身便往树林中行去,他笑的好自在。
张二爷有些气结,虽说银票不是他的,眼看着大把银票自他手中交给别人,免不了心中有气。
张二爷骂不绝口的回城去了。
猛古丁自大树后伸出一只手,生生拉住龙在山,龙在山还吓一跳,当他看清楚抓他的人,便笑了。
抓他的人当然是尤道士。
尤道士为什么不出面?这就是他诈的地方了,这些时尤道士明白一件事,他是在玩火,他向恶人去勒索,少叫人知道他的模样最好不过了。
尤道士甚至连张朝奉也不见面,收银子由龙在山代劳出马,他却远远的躲一边。
此刻,他揪住龙在山冷冷道:“拿来!”
龙在山一笑,道:“我不就是在找你呀!”
他自怀中取过银票,又道:“一万八千两,你数数。”
尤道士当然数,而且数的很仔细,然后他看看龙在山吃吃笑了。
尤道士取了一张百两银票交在龙在山手中,道:“徒儿呀,这一回你的功劳大,而且还在身上挨了扎,这一百两你留着用吧!”
龙在山十分感动的道:“这是给我的?”
尤道士道:“是呀,跟在我身边办事情,吃香喝辣少不了你的好处,对不对?”
龙在山笑了。
自南阳府至登封县,朝北要走三天半,尤道士为什么去登封县,那是因为少林寺就在登封县。
如今尤道士心中乐透了,因为身边多了个龙在山。
尤道士绝对想不到龙在山还有一身本事看上去比他还要强,原是以为龙在山会死在白河岸,尤道士便打算不出面,再设法子治那沈一中的,因为尤道士心中明白,他绝对应付不了沈一中与铁雄二人合击,谁会想得到,龙在山把这二位当年红莲教护法摆平了。
尤道士想到这一段,忍不住哈哈笑了。
尤道士笑,龙在山也笑,因为龙在山此刻又有赌本了,这一百两银子就是赌本,不赌那怎么成?
龙在山有银子闹不住,他想到了赌桌上的几粒骰子在滚动,太妙了。
忽的,尤道士走在前面对龙在山,道:“我可爱至极的好徒弟呀!”
龙在山立刻笑道:“师父,你只要不再伸手打我就好了,何必把我说得那么可爱呀!”
尤道士道:“放心,以后我连你一根头发也不伤,我把你当成我的心肝宝贝一样。”
龙在山吃吃笑了。
尤道士道:“徒儿呀,咱们今天早住店,你在店中想吃什么要什么,我要先去个地方办件事,完了我回来再找你,咱们一齐上少林。”
龙在山道:“我同师父一起呀,行不行?”
尤道士伸手扬起巴拿要打人,因为龙在山又出主意了。
只不过他的手可未打下去,吃吃一笑收起来了。
“不行,这件事也只有我一人去办,多一个人也不行,你听话,就在客栈等我了。”
龙在山也发觉尤道士的巴掌,却是未打他,倒也令他心中一宽,立刻点头,道:“好嘛,我在店中等你回来。”
尤道士愉快的又道:“千万别走开哟!”
龙在山道:“不会,不会的。”
龙在山一心要学尤道士的那一手赌功夫,他尽是在委屈求全充乖少年。
绕过伏牛大山边、前面快到宝丰县,这儿县城虽不大,住的人可不少,两条小街连到城门外,有几家客栈就是开在南城外。
尤道士与龙在山二人刚出现,六七个伙计迎上去,六七个伙计不是一家的,他们抢着拉生意。
尤道士不听伙计的叫,他带着龙在山走进那家“中原大客栈”,两个伙计已跟在后面笑开怀了。
“爷们住店住对了,咱们客栈最齐全,山珍海味虽没有,五肉小菜最齐全。”
另一伙计接道:“大房间,小房间,大小房间十几间,一张棉被三寸厚,虱子臭虫一只也没有。”
龙在山忽然回头问:“蚊子多不多?”
那伙计一笑,道:“一把杂草烧到三更天,蚊子一只也没有,哈……”
“哈……”龙在山也随之笑了。
“中原大客栈”的客房相当干净,至少龙在山就觉得还不错。
尤道士对伙计吩咐,道:“弄几样最好吃的小菜送过来,酒嘛……一斤二锅头”
他转向龙在山,道:“徒儿,你再来上五十个饺子吧!”
龙在山一听便笑了:“行,五十个水饺我吃得了。”
那伙计还冲着龙在山笑,道:“小师父,你真能吃。”
龙在山道:“你怎么叫我小师父呀!”
伙计笑指尤道士,道:“这位道爷叫你徒儿,你不就是小师父呀!”
龙在山道:“我并末出家呀,伙计。”
那伙计吃吃一笑,道:“俗家弟子也一样呀,小师父,你说是不是?”
他笑着便出房门去拿吃的了。
尤道士对龙在山道:“怎么了,你不愿当我徒弟呀?”
龙在山道:“我不打算出家嘛!”
笑笑,尤道士道:“我也不会作法呀,娘的,我尤大浩也是走投无路呀!”
二更天还未到,尤道士对龙在山,道:“徒儿,你先睡吧,我要出去办事情。”
龙在山道:“不用我跟去?”
尤道士道:“不需要,时间快的话,我明天晚上就回来。”
龙在山道:“很远呀!”
尤道士道:“我亲爱的徒儿,你又忘了为师的作风,我不喜欢你问太多的话。”
龙在山不开口了,他只能点点头。
龙在山就没想过,凭他现在的功夫,尤道士也打他不过的,又何必受尤道士的摆布?
只不过龙在山的心中充满了一个“赌”字,他是一心要学尤道士的“赌功”,倒忘了他的武功了。
大街上传来梆子声,只一声便知道敲的是二更大了,这时候宝丰县城已进入黑暗世界,连一点灯光都看不到,加上这夜月黑头,便十尺外也看不到人影子。
尤道士离开宝丰往回返,他一路奔到伏牛山脚下,那已经快是五更天了。
化路不好行,但山道上立了一块石碑,写的是“烈妇崖”三个字。
这烈妇崖在这一带根出名,说的是一位妇人被强盗掳到大山里,她拼命不从而自一处断崖下跳下,活活的摔死在这儿,后人敬她贞烈,立碑纪念。
尤道士当然不会管这些,他一路奔进山谷中,真荒凉,他直入谷中五里深还没遇上一个人。
现在,尤道士登上一座半山峰腰往深沟中瞧过去,林深处露出一座大茅屋,再细看,好像有个汉子在劈柴。
尤道士对那个劈柴的不陌生,劈柴的当年在红莲教中掌管着大伙房,红莲教的“大斧头”石涛就是他。
这石涛乃忠义人,当年教主尤化云被杀,红莲教人四散奔逃,这石涛便拼命的探着尤五娘与小儿胡少卿逃出来,他们三人便住在这烈妇崖深谷。
这一住就是十年,日子过得真辛酸。
尤道士一路往沟中小道走过去,到了沟底他才发一声喊,道:“石涛,我来了。”
茅屋前劈柴的大汉猛抬头,不由扛起斧头叫:“哟,是你呀,侄少爷!”
于是自茅屋中奔出两个人,这二人一男一女,那女的已四十多岁了,一身的干净打扮,男的不过比龙在山大不过两三岁,二人站在石崖边上看下来。
尤道士拔身跃上去,急步走近那女的,他双手抱拳就施礼,道:“姑姑,你们都好。”
那女的乃尤五娘,她乃尤化龙的小妹,嫁了姓胡的,也是为了逃命,带着儿子来到这深山中。
胡少卿认识尤天浩,小时候也曾一起学武功。
胡少卿迎着尤道士,道:“天浩哥,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乡?”
尤天浩苦笑,道:“那得改朝换代了。”
他拍拍石涛,又道:“阿涛,真难为你一片忠心呐!”
“大斧头”石涛呵呵一笑,道:“侄少爷,你不会冒着危险打从老远的前来说这句话吧?”
尤天浩道:“板荡识忠臣,咱们进去说话。”
尤五报沉声叱道:“天浩,你莫非干上没本生意了?我不花这样的银子。”
她用力拉过儿子胡少卿,又道:“咱们宁过苦日子,也不会叫你去冒这种险。”
尤道士道:“姑姑呀,天浩有分寸,我怎么会去抢?这些银子也是应该取的呀!”
尤五娘道:“哪儿弄来的?”
尤道士道:“姑,我找到了七大护法。”
他提到红莲教七大护法,尤五娘全身猛一震,石涛急问,道:“龙大海他们呀!”
尤道士道:“不错。”
尤五娘道:“记得当年他们七人联手对付姚家堡,那段仇恨弄得双方警同水火,可是,唉……”
尤道士道:“七大护法得手了,姚家堡几乎血洗,可是咱们的老根却又被官家抄了。”
尤五娘道:“天浩,你是怎样找到龙大海他们的?”
北道士道:“天下再是大,人海再茫茫,他们七个人总会被我碰上一个的。”
他得意的一笑,又道:“十年之间,头五年我老老实实的当道士,后五年风声小了,我便开始去找人,洛阳城找找到了龙大海。”
尤五娘道:“龙大海怎样生活?”
尤道士道:“洛阳城地开了万象更新两家绸缎庄,他当起仕绅过好日子,我再打探,知道他们七人当年血洗姚家堡,抢了不少财宝,七个人分了之后便分道扬铺,他们忘了咱们这一帮了,姑,我在设法整他们,我要他们拿出银子来,想一想,当年若非大伯,他们七个还木是江洋大盗坐地分赃的恶混混。”
尤五娘道:“天浩,你只好言去说,千万别动气,须知他们七人都有一手好功夫。”
尤天浩嘿嘿笑了。
于是,尤道士便把这些天他的行动,对尤五娘三人细述了一遍,听的三人也惊喜不已。
尤五娘对于尤道士的机智十分高兴,又听得尤道士低声,道:“姑姑呀,大娘同尤干兄弟住在朱仙镇上种菜为生,日子过的平静,我……唉,也送了银子了。”
尤五娘很激动的道:“真的?晤,大嫂与干儿他们还在人间呐,谢天谢地。”
尤道士道:“姑姑,我先睡一个时辰,醒了我还要赶路回宝丰。”
尤五娘道:“你睡吧,我为你把风干的狼肉煮一块,等你醒来吃了好上路。”
尤道士拍拍胡少卿,道:“莫忘了练功夫,功夫扎实才管用。”
胡少卿道:“我同石叔过招,石叔教我不少咧!”
石涛一边吃吃笑了。
尤道士刚躺下,尤五娘对他说:“天浩呀,我这里用不了这么多银子,千儿八百两足够了。”
尤道士道:“留着,姑姑,也许时运一到,咱们红莲教东山再起,那时候还用得着的。”
尤五娘道:“天浩呀,我们已无争逐江湖的雄心壮志了,但求平静一生。”
尤天浩道:“我为大伯抱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