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霜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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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霜月刀-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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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
  是的,他当然明白刚才那瞬息里的冰凉感应乃是什么——虽则他并没有看见,而越是如
此,便越令他心胆俱裂,魂飞魄散了……展若尘仍然像先前一样古并不波的道:“这只是告
诉你,你将来不及做任何呼救的举止,谢宝善,人的头颅连接在颈项上并不牢靠,尤其对我
的利刃及快速而言,要令头颅与颈项分家乃是非常容易的事,方才,你业已体验过我的警告
了。”
  干黄的面孔不由泛了灰青,谢宝善冷汗如浆,抖个不停的道:“你……你是谁?你……
你想要……要什么?”
  展若尘闲闲的道:“跟我走,姓谢的,我想问你几句话。”
  嘴巴翕张了几下,谢宝善无助的,却又期盼的回头朝着桥那边望了几眼;展若尘背向着
他,却似脑后生了眼睛般冷森的道:“不必期望那两个守卫者对你有任何帮助,谢宝善,在
他们到来之前,你早就魂断命丧了——如果你想试试,这便是我预先提醒你的下场。”
  谢宝善全身透冷,他呐呐的道:“你别误会……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展若尘生硬的道:“我不在乎,你有没有这个意思全是白搭,只要你叫嚷一声,你便活
不成,那两位也一样活不成,我可以打包票,叫你们在黄泉道上一路走!”
  干涩的咽着唾沫,谢宝善恐惧的道:“这位……呃,老兄,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展若尘一边挪步,一边头也不回的道:“跟我走。”
  谢宝善明白他毫无选择余地,咬咬牙,只好跟着展若尘朝前走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不徐不缓的走着,却是越走越偏僻,越走越黝暗,不久之后,已来在
一道土堤之侧,上堤外面,便是荒野冥寂了。
  不安的向四周环顾着,谢宝善心惊胆颤的道:“业已到了效野啦,老兄,有什么话,何
妨在这里就说?前头怪荒寒的不比这里还利便点——”
  站住脚步,展若尘“嗯”了一声,道:“不错,这里是比较利便点。”
  双手紧张的搓揉着,谢宝善惶恐的道:“敢问老兄尊姓大名?有何见教?”
  展若尘微微一笑,道:“你不认得我?”
  端详了展若尘半天,谢宝善愁眉苦脸的道:“老兄见谅,却是面生得紧……”
  展若尘背负着手,意态安适的道:“我提一个人,你一定熟悉,而且颇有交情。”
  谢宝善惴惴的问:“不知老兄指的是哪一位?”
  展若尘悠然道:“易永宽,‘飞龙十卫’中的易永宽。”
  面孔立时痉挛了一下,谢宝善随即掩饰性的干笑起来:“老兄是指永宽呀?熟,熟,我
与他当然熟,不止是熟,还是老朋友,我们经常在一起凑合,就是前些日子,犹一道喝了半
宿老酒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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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霜月刀》
第二十五章 欲擒故纵

  展若尘面无表情的道:“你当真把易永宽看作者朋友么?”谢宝善忙道:“我说——这
位老兄,我和永宽的交情可厚得紧,不信你去问他,人与人交的是个彼此称心,岂还假得
了?”展若尘阴冷的一笑,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摆道’坑他,害他差点送了性
命?”
  满脸的惊讶迷惘之色,谢宝善大瞪着两眼道:“你,呃,你到底在讲些什么?我几时坑
过易永宽啦?这话是从何说起?”
  向前凑近了些,展若尘定定的注视着对方道:“至少,我发觉,你有一桩本事——装扮
得似模似样,看来就和真的没有分别:姓谢的,这门功夫练到炉火纯青可也不大容易。”谢
宝善急惶的道:“老兄,老兄,你就帮帮忙,行行好,别再逼我了,直到如今,我连你的真
正来意都还搞不清楚,尚能扮弄些什么花巧把戏?”展若尘神色凛然的道:“谢宝善,我也
无须再与你绕圈子转着逗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前几日的那个晚上,你在遇过易永宽之
后,把他回答你的那句话传给谁了?”谢宝善是一副苦苦思索之状:“前几天的晚上……我
可是遇见过永宽么?我们经常把晤,照面的辰光更是不少;要叫我记,却是从哪里开始想
起?”
  展若尘道:“我可以帮你回忆——那天晚上,易永宽从‘大金楼’匆匆行出,恰巧和你
碰头,你硬要拉着他去喝酒,易永宽却因有事不克奉陪,你追问他什么事,他告诉你要到前
面去约晤那展若尘——”一拍脑门,谢宝善连连点头:“是了,是了,经老兄这一提,我总
算想了起来,不错,有这么回事……”
  露齿一笑,展若尘道:“你记得起来就好,现在告诉我,你把易永宽回答你的这句话去
向谁透露啦?”
  又是一面孔的茫然,谢宝善似是不明所以的道:“我,我去透露给谁啦?老天爷,这又
不是什么军团大计,至高机密,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内容——他要去约见那姓展的而已,这
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那天晚上我独个去喝了一顿闷酒,回房便蒙头大睡,任是谁也没
多讲上半句话……”展若尘摇头道:“不然。”
  呆了呆,谢宝善道:“什么不然?”
  展若尘道:“易永宽无意问告诉你的这句话,若是无心之人,自则听过便抛诸脑后,但
如传到一个蓄谋不轨的人耳里——譬喻这人早与某一班叛逆勾通,甘作爪牙,狼狈为奸,—
—情况便大大的不同了。”
  谢宝善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卷着舌头道:“我……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展若尘侃侃而谈:“如果是一个有心刺探消息的奸细之属,在他闻及易永宽这么一说之
后,他所得的内容便决不似这句话浮面般的简单了,至少,他将会分析归纳成下面几项——
其一,易永宽及楼主的心腹死士,寅夜匆匆前往约见展若尘,十之八九为受命而去,受谁之
命?必是楼主无疑;其二,展若尘虽非‘金家楼’嫡系,却与楼主别有渊谅,承恩蒙惠之
外,楼主对他甚为赏识,中宵召晤,必有不为人道的机密相商;其三;‘金家楼’近来迭生
事故,暗潮隐隐,由于时、地的不比寻常,再加上楼主约晤的对象大违正理,这皆是某些不
轨者所急欲探悉的内情——”额头上又见了汗,谢宝善期期艾艾的道:“老兄……你说了这
么多,不管对不对……但,但却与我有何相干?”
  展若尘道:“当然与你有着牵连,楼主召见展若尘的事,异常机密,只有楼主本人及她
的两名心腹严祥、易永宽知道,可是到未了却走漏风声;楼主不会泄密,严祥和易永宽也不
会,除了易永宽在无意中对你说溜了嘴外,更无他人知晓!”
  谢宝善赶忙道:“那展若尘,老兄,那展若尘却不一定靠得住啊!”
  微微一笑,展若尘道:“那展若尘一定靠得住,所谓‘一定’,并非只是指他信守忠义
之道,深怀报恩之念,更重要的是,楼主交付他的任务乃是由他独力玩命的事,他还不想冤
死。是而他便不会泄密!”
  搔着脑袋,谢宝善惶惶的道:“这个不会,那个不是,却是谁走漏的消息?”
  展若尘道:“很遗憾,算来算去,抽丝剥茧的结果却不幸指向阁下你的头上,所以,我
才不揣冒昧,亲来求教,这个问题,还得请你给我解答。”
  猛退一步,谢宝善大惊失色:“你……你开什么玩笑?我又如何能给你什么解答?叫人
背黑锅也不是这种背法,这分明是栽诬,是坑害,是欲加之罪……”
  展著尘叹了口气,道:“谢朋友,事理的脉络,着重在推论及研判上,蛛丝马迹,俱乃
揭露真相之钥,有了线索,循而追析,好歹总能理个头绪出来,这是极为公正的,没有人要
栽诬你,症结只在于你能否替你自色做一个辩白——当然是合情合理的辩白。”
  谢宝善气急败坏,口沫四溅的嚷嚷:“我要做什么辩白?根本与我无干的事,我毫不知
情,更不曾泄密,你又叫我说什么?你们办事不慎,出了纰漏。却妄图随便找个人替你们顶
罪,简直无法无天,心狠手辣到了极点,你们别以为我好吃,逼急了我,我通通给你们揭出
来,看看是谁玩儿完——”
  笑笑,展著尘道:“你倒真能撑,谢朋友!”
  谢宝善双眼泛红,咬牙切齿的道:“不管你怎么说,想冤我顶罪却决办不到,横竖都是
剐,我和你们豁上了!”
  展若尘安闲的道:“那么,你是不承认这泄密通逆的指控了?”
  谢宝善扭曲着那张千黄面孔,显得愤怒又委屈:“皇天在上,我在‘金家楼’干了近十
年的司帐,对主子始终是尽心尽力,忠诚不二,你无凭无据,只以莫须有三个字便栽我一个
‘泄密通逆’的罪名,假使我不能抗辩,被你诬陷至死,是非也必有个公论,我倒要反问
你,我向谁泄了密,又私通了哪些叛逆?你说出来,指出来。但能摆明了,不用你动手,我
自家便抹脖子给你看!”
  展若尘目光炯亮的盯着谢宝善看,这位司帐先生昂头挺胸,双手后背,大有一副理直气
壮,问心无愧的凛然架势,于是,展若尘搓了搓手,模样透出几分犹豫的道:“看情形似乎
不会是你,莫非我们搞错了?”
  谢宝善气咻咻的道:“一定是你们搞错了,休说我对楼主一片忠耿,断无二志,而我只
是一个人微职卑的小小司帐,无智无勇,便真有什么人想谋反,也不会找到我头上,我更也
承担不起!”
  展若尘不觉颔首道:“说得也有道理,可是,谢朋友,这泄密者若非是你,又会是什么
人呢?”
  谢宝善提高了嗓门道:“你问我,我去问谁?这是你们的事,我哪里能够凭空瞎猜?”
  又迟疑了一下,展若尘无可奈何的道:“好吧,你的罪证不足,我也不能仅以推论便坐
实你的行为,待我回去向楼主禀报之后再请裁示;不过,谢朋友,眼下未曾逮捕你,并不是
说你的嫌疑已经洗清,在找出那真正的泄密者之前,你仍然被列为审讯的对象,因此你的行
动即将受到限制,在通知你事件完全查明之前,你不准擅离小帐房左近,随时听候传召,否
则,只要有一次找不到你,便以畏罪潜逃论处!”
  谢宝善极难察党的透了口气,眼梢唇角的皱招也微微舒展了,他却仍然摆出那种愤愤不
平的冤屈状,悻悻的道:“你放心,我胸怀坦荡,仰不愧天,俯不作地,自问行正立稳,无
牵无涉,我什么好怕的?我会留在住处随时听传,就算你们不找我,我犹要主动找你们还我
清白!”
  展若尘道:“这就最好不过;谢朋友,今晚上的事,切切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免得再为
你惹上麻烦!”
  谢宝善硬梆梆的道:“遭到这种冤枉事,业己够晦气的了,我还会向谁去嘟哝?不必你
说,我自省得!”
  拱拱手,展若尘道:“多有打扰了,谢朋友,得罪之处,尚请看在我们职责在身,不容
苟且的份上,曲予包涵。”
  哼了哼,谢宝善不领情的道:“犯不着这么‘前踞后恭’,净在嘴皮子上卖弄些浮词,
你们‘刑堂’的这一套我比谁都明白,只是因为你们拿不出真凭实据,又栽不了我,方才施
布几句好听的,但有丁点把柄落在你们手里,恐怕我这身老骨头早就叫你们给拆散了!”
  展若尘嘻嘻一笑,道:“言重,言重,谢朋友,你却怎的看得出我乃属于‘刑堂’?”
  谢宝善恨声道:“举凡‘刑堂’所属,就全似你这个调儿,像是出自一个模子所铸!”
  展若尘耸耸肩,道:“上命所在,为了整个组合的安危着想,有时候便难免不为自己人
所谅解,可是当了这门差,又有什么法子!谢朋友你就多担待吧。”
  说着,他不再磨蹭,转身消失于沉沉的黝暗之中。
  谢宝善独自站在原处愣了半晌,又猛一跺脚,喃喃的咕呛出两个字来:“糟了——”
  这位司帐先生,急匆匆的拉开步子便奔,但是,他奔跑的方向却不是他居住的小楼,乃
是与小楼形成斜角的另一处所在。
  那是一处仓房,一处地靠斜坡风林之侧的仓房。
  仓房是石砌的,灰白的大麻石,四四方方的形式显得越见高大宽广,前门是两扇坚厚的
桧木包铁角巨扉,在这个辰光业已闭拢,但仓房的左边却留着一扇小门,门中犹有微弱的灯
火透映出来。
  谢宝善一路闪闪缩缩,鬼鬼祟祟的奔入仓房小门之内,临窜入以前,犹还探头探脑向身
后四周频频查视,直待他确定无碍了,方才抢步而进。
  果真是“无碍”了么?当然不是,展若尘此刻便隐匿在隔仓房只有丈许远近的一株树干
后面,他是一路跟随谢宝善淌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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