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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何啻经经过一场生死搏斗,虽然未耗尽真力,但这种内力相拚,也幸得铁头书生早已融会释道两家武学,才能事半功倍。
故这几个时辰休息,对他本身言,何如久旱之得甘霖,在这一连串的声音过去,他并未迅速起来,只静静地躺在那里未动。
他体会得出他的武功,又经过了一次非常的变化。
当然这变化的根本原因,他并未悟出,因为此时他略一行功之后,平时不易到达之经脉业已畅通,更无那冷冰冰的感觉。
虽然他还未曾将那绝世高人所输功力完全融会,就此,亦足抵别人十年面壁苦修之功。
房门上,发出几下轻微的响声。
铁头书生仍是未作体会,微闭著眼,静待变化。
忽然,一阵破锣似声音,响彻夜空。
铁头书生闻言,骤然一惊,心说:“此人好精湛的内功,但不知他们究竟又在玩些什么花样?”
再听去,则声息寂然。
铁头书生再也毫无睡意,且精神振奋异常。当下故意将门启开,想找店家再送些饮食,他是欲作一个局外人,来静观一场恶斗。
因为他那文诌诌的味儿,别人决看不出他有何特殊武功,虽然他已发觉这附近隐有高人,但他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店家经他招呼之后,又送来些酒菜,他低眉浅酌,好似有著很大的心事,故不时地向外张望。
表面上,他是在望著院中的夜景,其实他已在留心周遭的变化。
这时,远处竟飘来一阵歌声,是说出人生的真实景况。
那歌声铿锵有力,发自一个内功至高之人的口中,但如果非武功有特殊成就,也听不出来。
歌声越来越近,似一个疯和尚的口吻,但听得人也更为心烦。
蓦地,院中树叶一紧,竟飘落一个胖大和尚,穿一件破旧衣衫,虽然是补钉叠叠,却十分清洁。
胖和尚著地,铁头书生故作惊讶之状。“啊呀!大师,你会飞呀。”
胖和尚也哈哈一笑,“会飞的人太多,我这点微末之技,怕不给人笑掉大牙。”
说时,竟望著铁头书生,咧著嘴大笑。
铁头书生心中也不觉一动,但却故作镇静,好在他的武功,在他融会释道两家武学时,早已精华内敛,故也不需掩饰。
又朗朗地笑道:“以大师的武功,还说是微末之技,这要是换了旁人,怕不早就跌为肉泥。”
胖和尚看他脸色和眼神,又听他朗朗的笑,竟也楞楞地,口问心,心问口,究笑是也不是。
当下又咧嘴一笑。“小檀樾,清夜独饮,真是好兴致,实在逼得我和尚真馋得直流口水。”
铁头书生微微一欠身道:“剩肴淡酒,大师如不嫌弃,敢请畅饮三杯如何。”
胖和尚一听,早又咧著嘴,哈哈大笑,他也毫不客气,提著酒壶,咭嘟咕嘟一阵,壶底朝天。
更不用筷子,两只手抓著乱塞一通,霎时间,那几盘菜肴,便就风卷残云一般吃个乾乾净净了。
胖和尚抹一抹嘴,道:“小檀樾!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既然请我和尚,怎么好要我吃个半饱呢?刚刚将我的饥火撩起就没有了,唉!”
言下好生难过。
铁头书生虽知这个和尚,武功高绝,而且今夜来此决非无因,说不定就冲著自己而来。
“大师!我倒是存心想请你,但此时店家均已就寝,过了今天有明天,那时再好好请你吃个饱,喝个足如何。”
他的话,说得半点不露形迹,胖和尚楞楞地看著他,虽然胖和尚两目神光暴射,铁头书生却故意撇转头去。
陡然间,胖和尚在桌上一拍,“好个小娃娃,几乎将我瞒过,今日若不还我公道,怕你走不了。”
说时身形暴退,竟立在院中。“娃娃!我们也不必在此惊世骇俗,我在东北方,松树林相候。”
语落,人竟拔空而起,快好!似飞鸟,似飘风,这是数日来,敢公开向铁头书生寻□之人。
铁头书生本欲掩饰几句,但胖和尚已去远,但他本是眼高于顶的武林奇葩,心说:“你既然寻上门来,我当然只有逆来顺受。”
当下立身院中,略一辨认方向,晃身之间,竟早已飘过墙头,他此时的武功,虽只是半日间工夫,又不知精进多少倍。
只看他起步换形之间,已渐突出释道武学之中,那已是在心念发,意识动,心随意转之间,渐趋武功之极致。
他人在空中,驭气于飞,较之胖和尚,要快出好几倍。
但当他赶到时,这一座森林,虽感到杀气腾腾,夜风吹得树枝乱响,黑森森地,好不怕人。
胖和尚的影子,早已不见,更找不到半点迹象。
忽然,一声长长的叹息,发自林中,在这肃杀的秋夜,更增恐怖之感!
铁头书生,也楞楞地,呆立当地。
第十五章 有志能移山倒海
当铁头书生经胖和尚挑□之后,也就追踪而出,他施展出驭气于飞之术,自是快捷无俦。
但他到达松林之时,竟找不出胖和尚来,更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铁头书生当下不由一楞,心道:“我既然已经来此,就得进去看看,没的被人遗以口实。”
当下竟大踏步地向前走去,他还未挤入林中,就被那破锣声音所止住,“小檀樾!林中已被贼人施以药物,若误为闯入,当被贼人所乘。”
铁头书生猛地旋身,一见是那胖和尚立身在二丈之外,正咧著那张大嘴,只管发笑不已。
铁头书生脸下一沉,“和尚,你既约我来此,有何赐教,我当洗耳恭听。”
胖和尚倒是不急不徐地,哈哈笑道:“娃娃,倒看不出,你却将我和尚瞒得紧紧地,这是什么地方,你却安心在那里睡觉,更敢挑灯独酌,哎!你这娃儿,可知道近来这里的几件大事。”
他的话,说得颠三倒四,弄得铁头书生敌友难分,当下好生不解,但听口气,又明明在关怀自己。
也就微微一笑“敢问大师上下怎样称呼。”
胖和尚先不答覆铁头书生,竟凝神静听了一回,才向铁头书生问道:“娃儿!你先别问我,你比我先到,看到了些什么?”
铁头书生被他问得丈二和尚摸不著头“我到时,因为见不著大师,仅听得一声长长的叹息。”
胖和尚闻言,先是哇哇怪叫道:“好娃娃!你既然听到了长长的叹息,为什么还问我的名字,难道这叹息之声,你也听不出来。”
几句话问得铁头书生大急,因为他知道这和尚似非敌人,但这林中叹息之人为谁,却无法判知。
尤其听和尚恁般一说,更不好再问他的称呼。
故红著脸,一言不发,但他不时向林中望去,虽觉得冷森森地,杀机重重,但表面上,却也看不出异样来。
胖和尚见他不时望著林中,更是得意之极,好似他已做了一件精心杰作似的。
当下故意破著喉咙笑道:“娃娃!里面困著一个与你极有关系之人,我是没有本事救他,是他自己说的,只有你可以解他此厄。”
铁头书生闻言,也就不理会胖和尚,振臂挥拳,一招“铁拳惊四海”,登时狂风大作,数株古树,应声而倒。
胖和尚先是一楞,复又哈哈笑道:“妙哉!妙哉。拳风起,树枝折,真个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
铁头书生早又是一拳击出,这一拳较初次一击,力量更猛,不仅数株古松立折,数丈之内,树枝飘落,飞沙走石,鸟兽乱飞。
真个是山河变色,四海皆惊。
胖和尚早已大声叫道:“娃儿!慢来,慢来,你这崩拳是何时练的。”他的话,好生托大。
铁头书生早已不耐,低低地喝道:“和尚!你再不说,我就要你尝一点苦头,不要认为我好欺侮。”
说时,两目神光暴射,虽只是一瞬之间,也看得胖和尚心中微微一楞。
胖和尚本来还咧著那张大嘴想笑,蓦闻旁边衣袂之风动,真以为铁头书生要向他下手,肥躯一转,不禁脸色大变。
原来他身旁立著一个又矮又黑的小老头,两片乾瘪瘪的嘴唇,欲说无力地,半天压不出一个字来。
铁头书生不识得其人,连这和尚是友是敌,亦未弄清,虽然胖和尚对这小老头,似是十分畏惧,自己如果可以置身事外,也就看一场热闹。
小老头的出现,令人虽觉得突然,但铁头书生却也并未惊异,那怪小老头也好似未看见他似的。
先是冲著胖和尚吐了一口唾沫,胖和尚忙不裂地,滑步旋身,堪堪避过。
但闻得一片丝丝之响,那唾沫竟射在二丈之外的一棵树上,那棵碗大的松树,竟然应声而折。
铁头书生不免心中微怔,暗忖道:“宇宙之大,真是无奇不有,看这小老头,其貌不扬,内功却有如此之精湛,能以唾沫击物于二丈之外,所幸刚才胖和尚闪让得快,否则怕不横尸当地。
我自得绝世高人,传授轩辕三绝招之后,所遇江湖人物,无一不是出类拔萃,数一数二的能手,这个小老头的武功,似更有过之。
今晚若要全身而走,恐怕要费一番手脚。”
这意念只是闪晃而逝,他早已暗自将先天罡气施出。
当下即听得那小老头冷冷地笑道:“我道你是去找什么五湖四海的高明人物,原来是这么个小小子,这也用得我自己来动手。”
他的话好生狂妄,早气得铁头书生瞪著一双星目。
他也就冷冷地向胖和尚问道:“大师,这小老鬼,是人,还是鬼,是你亲自来教训他,还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那胖和尚面上顿时泛起一片红光。“好个娃娃,我和尚不成,劳你驾,好好地揍他一顿。”
胖和尚好似有了依靠似的,精神百倍,那破锣似的声音也就更响。
铁头书生原本不想插足其间,如今听胖和尚恁地一说,也就准备出手,但他一向十分慎重。
虽然他对面前的形势还未曾辨明,何况这小老头的身分也未清楚,当然他不会先行出手。
但那小老头咄咄逼人的态度,却又令人难以忍受,铁头书生几度均欲发作,但终于忍耐下来。
蓦地,林中那长长的叹息,又频频传来,众人都为这叹息之声一楞。
在场之人中以铁头书生年纪最轻,好奇之心也更重,早已对林中的事物,欲予以查知端倪的……。
霍地,身形掠起,人如冲天一鹤般,竟有三四丈高下,斜身飘落,迳入林中,立身在那棵古松之上。
藉著微微月色,向林中望去。
凭他此时目力,黑夜观物,明辨毫发,但却恁地作怪,不仅刚才叹息之声寂然,偌大林中,连一丝可疑痕迹均无。
他虽立身树梢头,不仅以先天罡气护住全身,更以真气纳入丹田,一个身体,轻飘飘,宛似飞燕。
这是他谨慎之处,也是近来所遇强敌太多,尤其他曾听胖和尚,说这林中偏布毒物,恐为贼人暴袭。
正当他四处了望,倏然脚下一阵风动,跟著一阵天崩地裂之声,那株合抱大树,竟齐根折断。
登时枝叶纷飞,响声此起彼落。
铁头书生早有预防,当脚下风动之时,他身形早已拔起,故树倒枝折之声起,他已斜身飘落。
那小老头瞪著两只细眼,恨恨地一掌劈到,他这凌厉的一击,无异响,无掌风,快捷无俦。
快接近胸际时,铁头书生始觉得被一股罡风袭到。
要躲,已是不及,欲发掌相拒,亦为时过晚,这要换上别人,只有挨上一掌,即使不横尸当地,也必重伤。
但要想在他面前,有所作为,真是谈何容易。
铁头书生不仅不闪不避,两臂微张,胸脯向前微挺,他微笑之声起,小老头在一声冷哼之后,踉跄跄连退七八步。
原来小老头已经施展出百步神拳,尤因他曾经练过玄阴掌,故发掌之时,无异响,无掌风。
小老头曾以此种武功,击败过多少成名人物,在江湖上也曾享誉一时,并被称为“无音掌”。
尤以他那长相奇特,又多不受人注意,故每多败在其掌下,往往还不知究竟其系为何许人物。
因之,“无音掌”之名乃不胫而走,江湖中谈名而变色。
这时,见铁头书生轻身功夫特异,举手投足之间,皆为罕见罕闻之诡谲武学,知此为不可轻敌之人。
正欲藉他不防之际,施以暗中暴袭,况其“无音掌”威力强大,平时击巨石于千仞之上,如摧枯拉朽般。
何况血肉之躯的人,以其全力一击,怕不有千斤之力。
不料铁头书生,竟不闪不避,两手一摊,轻轻将来势化解。
而“无音掌”那雷霆万钧之一击,正如击在一堆败絮之上,那反弹之力,较之“无音掌”一击之势,更胜数倍。
故顿时一条臂已似成废物,内腑震裂之势,更如山崩土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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