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地说:“子骏哥哥,先别急着走嘛,还有一场好戏没开演呢?”
她不提醒,子骏还记不得,根据生死状上的约定,输球的三年六班球员们要当着大伙儿的面叫二年一班的队员们一声“爷爷”。他回头望向球场,三年六班的球员们全部无精打采地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像等候死刑的犯人,同时有好多三年六班的女生在二年一班的同学中东说西说,看样子正在说情什么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子骏怪可怜三年六班的球员的,但愿赌服输,要怪只能怪他们夸下的海口太大。不过这件事,子骏可不能不理:得饶人处且饶人,若二年一班得势不饶人,非逼三年六班喊“爷爷”,三年六班男生的自尊心受辱,就非干架不可了。他忙叫过灵芬和雨滢说:
“我没带钱包在身上,你们有带钱吗?”
灵芬调皮地说:“你要借钱啊,好说!不过钱债肉偿,我要你今晚陪我~~”
子骏哭笑不得,正色说:“别废话啦!你快去买二十支雪糕来。”
“买这么多雪糕干嘛?我吃不了。”
“谁说给你吃?快去!”
灵芬遂和雨滢买雪糕去了。子骏走到二年一班阵营中,班上学生正在讨论倒底要不要让三年六班喊“爷爷”,女生大部分反对,说给别人留些面子,男生里,除了东园和辰亮,其他人都很固执,坚决要履行生死状上的协定,三年六班的女生们则在说情。子骏动用校长助理的权威,很轻松就说服了男生们,然后又把灵芬和雨滢买来的雪糕派给两个班的球员们。球员们有东西吃,又听子骏说了几句笑话,心情稍好,因此不复争斗,各回宿舍去了。子骏又召过凯文,叫他安抚安抚风派,做完这些善后工作之后,子骏搭上球衣,无精打采地回到自己的宿舍。
七十 致命的重逢
道路又弯又窄,路灯也很暗,令人有种走在蛇背的感觉。
子骏仍记得这条旧的小巷,六年前,他和小青在这里上演了一出捉迷藏的好戏。当时,小巷两旁的楼房仍有人住,不过现在它们已面临拆迁,那间木屋,也没有了。
在见不着小青的时候,回忆成为子骏的寄托,他沿着小巷缓缓走着,一直走着,想了许多许多。不知走了多久,前方渐渐亮起来,是一片拆迁的工地。
一位少女的身影出现在一处破垣断壁边,她蹲着,用一支树枝使劲地往地上戳个不停,口里念念有词:“大头鬼啊淘气鬼,老色鬼啊调皮鬼,大酒鬼啊冤死鬼,饿死鬼啊花心鬼,鬼吓鬼啊活见鬼,我不管你是个什么鬼,再不出来啊你就是胆小鬼!”
少女身穿红衣,头上扎着好几条辫子,她眼睛睁得滚圆滚圆的,鼻头微微有点翘,小嘴如樱桃,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子骏认出她是谁了,悄悄走到她身后,猛地捂上她双眼。
“别动我!”这少女便是宝雯,她扭了扭身体说,“别玩了,子骏哥哥,我正忙着呢。”
子骏颇惊讶,松开手问:“你怎么一下就猜出是我?”
宝雯说:“因为我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了。”
子骏立即闻闻自己的腋下,“没味呀,我洗完澡才出来的。”
宝雯笑道:“不是人的味道,而是鬼的味道。”
“鬼的味道?”
“是的——我待会儿才跟你说,现在我很忙很忙。”
说着,宝雯又专心致志地叨念起刚才那段像咒语一般的话来,子骏蹲在她身边,好奇地问:“你在这干什么?这里在拆房,不安全。”
宝雯答:“我在捉鬼。”
“捉鬼?”
“对——哈!捉到了!”
只见宝雯用手掌往地上一盖,动作就像捉蛐蛐似的,然后,她把手里的东西一个劲地往一只小瓶子里塞。这瓶子是个药瓶,有一股柚子的味道。子骏一点没看见她往瓶子里塞的是什么东西,奇怪地问:“你捉到什么了?”
“鬼呀。”宝雯扭紧瓶盖,得意地抛抛瓶子说,“今天好有收获,被我捉到了一只万年老色鬼!”
子骏说:“可我什么也没看见啊?”
“凡胎肉眼,看不见也不奇怪,你不用自卑。”
匪夷所思。宝雯不知想到了什么鬼主意,眨巴眨巴莓子似的大眼睛“秋波”子骏,讨好地说:“子骏哥哥,今天你好帅喔~~”——起初,当子骏听到女生们对他的赞誊时,常常沾沾自喜,但后来他明白了,女生们赞他,其实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想捞他的便宜。果不其然,宝雯接着就拐弯抹角说出她的用意:“啊呀,出来好{炫&书&网}久了,我有些累了。子骏哥哥,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好不好?”
比起有些女生来,宝雯占男生小便宜的造谐还说不上高超。子骏可不上这个当,坏笑说:“找地方坐一坐是吧?没问题——去我家如何~~”
“真小气~~”
“嘻嘻,面对现在的女生,还是小气一点好。俗话说:小‘气’驶得万年船。”
“哼!”宝雯撇过脸,假装不理睬。子骏笑道:
“反正我今晚无聊得要命——走,就带你玩玩去。”
夜晚的城市浮华而妖娆。子骏和宝雯边走边聊,很快来到一间酒吧门前。宝雯抬眼一看招牌,兴奋地说:“是PLAY WITH FIRE 耶!好地方呀,我总听同学们说这里好玩,但是没有机会来,子骏哥真好!”
两人进入淡宁居,大堂里小青的蜡像依旧散发出惊人的魅力,子骏深深凝望了它一眼,然后逃也似的一头钻进舞厅大门。靠舞厅墙边安设的全是舒适的沙发座位,子骏领宝雯来到靠远角的一处沙发座位上。这里既不会太吵,整个舞厅的景象亦可一览无余,宝雯看见桌上“留座”的牌子,说:
“小骏哥,这位子已被人预约了,我们不能坐这里。”
“只管坐就是。”子骏将“留座”的牌子丢到一边,一屁股坐下。这个位子是小青年的专座,每家PLAY WITH FIRE,都没有一处她神圣不可侵犯的专座,不管她来与不来,专座都始终搁着“留座”的牌子。子骏可没答应要与小青分手,当然照坐她的专座不误。宝雯明白过来,笑道:
“原来这位子是专门留给你的,小骏哥就是小骏哥,无论什么时候都派头十足!”——宝雯知道子骏大魔头的身份,据说她是算命算出来的,子骏帮她介绍兼职,因此她答应保守秘密——子骏耸了耸肩,将菜牌推给宝雯说:
“喝点什么?啤酒还是饮料?”
“当然是啤酒啦!”宝雯的身体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摆动着,“一次拿半打来吧!”
“你喝得了那么多吗?”
“别小看我!白酒我都能喝一斤,啤酒算什叫么呀。”
“你正在发育呢,少喝点好。”子骏点了两瓶啤酒和一些小吃,和宝雯边吃边聊天。
随着时间渐晚,舞厅里的气氛越来越狂野了,当穿着性感的领舞小姐风骚的在舞台上大跳钢管舞时,整个舞厅像引爆了一枚重磅炸弹,霎时间狂花乱舞,一切都几近痴狂。子骏并没有玩乐的心情,只做为宝雯的陪衬,宝雯玩得很开心,背上汗湿一片,在一旁吹着空调。这时阿财来了,他在网吧打机打饿了,下来找东西吃。
“阿财。”子骏问,“这几天你有看见小青吗?”
阿财面露惊讶,“什么?你居然不知道?”
子骏不解,“小青她出什么事了吗?”
阿财答:“她和阿三、阿四他俩去外地参加《魔兽争霸》游戏大赛中国区选拔赛了,三天前就去了。怎么,她没告诉你?”
子骏鄂然,掩饰说:“阿三阿四去了,为什么你们不去?”
阿财摊摊手说:“《魔兽争霸》不是我们的强项,只有阿三阿四比较精通。我们沟女奇兵是CS战队,同时我们每个人又另有所长。小青姐是玩游戏的天才,玩什么精什么,不过她一直都抱怨奖金低,不愿去参赛,没想到这次会去比赛,真意外。”
子骏明白,小青去参赛是为了避开他。他心里郁闷极了,不再说什么,垂头用牙签戳着叠里的食物。沟女奇兵都是职业游戏玩家,他们的经济收入来源,除了来自……参加游戏比赛的奖金外,还来自……经营CS主题公园和帮小青看PLAY WITH FIRE的场子。宝雯不时去程树杰的餐馆打零工,数次见过沟女奇兵,和阿财很熟了。宝雯原来也会打游戏,所以对阿财去参加游戏比赛的经历很好奇,东问西问的,和阿财聊得很投机。子骏试着去拨小青的手机,但还想前无数次一样,她始终关机。这时侯又来了一个人,他是淡宁居的酒保,名叫张石千。石千是小青高中时代认的一个干哥哥,他和子骏年龄相同,不过,子骏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开罪过石千,他一路对子骏半冷半热的,所以两人的交情深不起来。石千是淡宁居里出名的人物,倒不因为他耍酒壶的技艺高超,而是因为他极会泡妞又脸皮极厚——他一见到美女,没有不上去搭讪的,话不到三句就问“一夜情好不好?”子骏听沟女奇兵说,石千最近惹上一个小麻烦,他把省委宋副书记的小女儿给上了,她哥要收买道上的人揍石千,不知是真的不是。
“来啦,骏哥。”石千只随便向子骏唱个喏,然后大大咧咧的往宝雯身边一坐,语气登时一变,“小美眉,你今天‘做’了没~~呵呵,相见也是缘份嘛,可否用你那最迷人悦耳的声音,向我倾诉你最美丽高贵的芳名?”
宝雯先吓了一愣,然后掩起嘴直笑,好奇地注视着石千。子骏深知石千的德行,怕他手脚不规矩,忙说:“喂,石千兄,人家还是学生呢,别搞。”
石千坏笑,“现在的女生发育得很早又很大哩,早知道我也去做老师了。”阿财笑道:
“假如让石千哥做了老师,学校里的男生都泡不到妞了。”
“你是在赞我呢,还是在损我?”石千打了个哈欠,点起支烟,懒洋洋地问,“对了,我的干妹子小青呢?怎么没夫唱妇随,跟骏哥一起来?”
阿财说:“小青姐没跟你说吗?她去参加游戏比赛了。”
“不是回来了吗?”石千指指外头,“我刚还在外头看见过她。”
他一句话引起子骏的高度注意,“你说她回来了?”
石千又打了一个哈欠,像不太耐烦和子骏说话的样子。“对呀,我刚才看见她在外头停车场上站着。怎么,你们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他话音刚落,现场便卷起一阵狂风,子骏像被风刮走了,眨眼就没影没踪。石千吓了一大跳,抚抚被卷乱的发型,怔怔说:“想和小青上床,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才三天而已,他还真没耐性……”
停车场上,确实站着一位小青般的女子。
她一米六出头的个子,身影窈窕。
她的眼睫毛很长、很密,令她此刻微含忧郁的脸上增添了不少灵气。
她的胸部超级丰满,有两只叠在一起的鼠标那么高,形状更加绝妙,像包在衣服里的两只大汉堡。
她一身相当少女的打扮,绘有两条白色的嘴对嘴热带鱼的蓝色短衫,配以低腰牛仔裤和红色休闲运动鞋,斜挎着一只圆形的小包。
她仰头望着天空。下了那么多天的雨,难得今晚有个好天气。天空中有许多星星,虽然它们并不算清晰,但在霓虹映天的都市里,有这种规模的星空已是罕见了。
良久,她垂下头去,似乎想着什么。又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像疲倦了,又像自嘲,把手提放回挎包里,然后向停车场投去最后的一瞥——一个男子出现在停车场上,他举目四望,目光落定在她的身上。她下意识地垂下头,正准备要走,却听见背后响了一声:
“小青!”
她没理,继续向前走。可是又听见喊:
“小青!你别走!”
她回头扫了一眼,那男子分明在向她跑来。不过他背着光,看不清他的五官。
“难道又会被陌生男人搭讪吗?好烦,今天已经是第十九次了……”她暗叹,加快脚步,折向马路的方向。
“小青!”那男子又喊,已越跑越近了。她心里开始不安起来,回头又扫一眼——
“叭——叭——!”
一辆汽车从男子身前驰过,他差点撞上,不得不停下来。雪亮的车前灯从他的脸上一滑而过,她这才看清他的脸——竟然是那张脸!她僵住了……
“叫你还走……”男子来到她面前,相距少于半米。他温和地笑笑,手伸出去,要牵住她,而她却“扑嗵”一声跌坐在地上。
“他怎么了?”他忙来扶,而她的身体像粘在地上,又沉,又软,而她的眼睛却睁得滚圆滚圆,脸色煞白。他正在奇怪,她突然掏出把手枪对准了他的脸。他大惊失色。
“吱……”
手枪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随即一道水柱射出来,射在他的脸上。他又好气又好笑,拭着脸怨:“你还小啊,居然玩起水枪来……”
——没错!那相貌,那声音,还有那眼神!她似悲似喜地一声大喊:“哥!”
“?”他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