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旅店的厨房偷来切菜刀,对准那个纤细的扭曲的曾被咬掉一块肉的脖子,高高的举起——
我听见屋外的闪电霹雳电光的响起,震得我双手一抖,菜刀咣当摔到了地上——我举起痉挛的右手,朝准地上的他噼里啪啦一阵乱抽,喘着寒气吼:“贱货!!起来!起来——给我睁开眼睛,我要你睁着眼睛看我杀死你——”
我的手抽得生疼,他终于缓缓睁开了眼,被血糊住的左眼只能勉强睁开一半。他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极度的痛苦,又像是最快乐的解脱。即使在这样挣扎的时刻,他还是这么好看,这么漂亮,让我已经疲软精竭的下身又窜动起来。我摸了摸他脸上的血糊,温柔的说:“宝贝,我终于想杀你了……我玩腻你了!”
他没有说话,哦不,是不能说,他左眼流露的点点余光仿佛在鼓励我——来吧,尽管杀了我吧……我的命,早就是你的了!
我再没有丝毫犹豫,抓起刀,重重插下,一片血光,没有惨叫。
静默,黑暗。
朦朦胧胧中,我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情景,我怀念第一次抱他的快感,我贪恋第一次想杀他的兴奋,我得意第一次把他和外界完全隔离开的手段……还有很多,很多,只是意识越来越模糊,什么也记不清了,我把我们喷血的身体缠在一块儿,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我的血,摸着他瘦骨嶙峋的身躯,听着他已经几乎没有的心跳,我还看得见满眼的血红色,闻得到满屋子的血腥味。
我想,我们的尸体被发现时,也会是两个紧紧抱在一起,再没人能把我们分开了。
刀锋穿过心脏的感觉,真好。
“Uncle……我想问你个问题?”
“可以啊。”
“我当年……是作为试管婴儿出生的,对吧?”
“……谁告诉你的?”
“我去医院查了出生时的资料,所以……”
“这个都不重要吧……最重要的……你爸对你好,不就够了吗?”
“我知道……可是爸爸……怎么那么命苦……双腿残废,不能说话,只有一只眼睛……简直……简直生不如死……而且还要……”
“小旭,你知道飞蛾扑火的道理吧?转瞬即逝的生命,就为了那唯一的一次光明燃烧躯体,死而无憾,这个,叫做命运,是注定的……你爸爸就是这样,明知道注定的悲剧,还是无怨无悔的走下去,牺牲自己的所有……”
“那……那个叔叔……他会醒过来吗?他和爸爸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弄成这样?”
“我想他是不会醒了……在选择毁灭的一瞬间,他把生留给了你爸,这已是他能做的,最终极的一步了……”
医院的病房。
一个男子静静坐在轮椅里,端详着床上沉睡的男人。那人身上插了许多管子,呼吸时断时续。男子凝视了许久,抓起男人的手轻吻起来,心电图上曲线的波动,陡然跃起。
《惡》番外 我是如此愛你
大署的下午,没有风扇。
我坐在书桌前写字,墨汁香浓甘幽,黄表纸糙粗平整。我坐得正写得稳,望着一窜窜留下的字符欣慰不已。我写了一张又一张,任汗水自由的流下、滴落、在黄纸上化散开去。我要多多的写,写得更好看些,好在妈妈的忌日烧给她看。
爸爸回来的时候,意外的热闹。他的好朋友,那个高瘦的叔叔也来了,身后还有一个站得笔直的男孩。透过虚掩的门缝,我看见他和我差不多年纪,五官刚毅挺拔的分明而耀眼。我的眼睛一瞬间就被吸引了去,我知道他的长相是多么符合爸爸的喜好——当然,也是我的。
叔叔和他在的时候,爸爸从不许我走出房门,他们三人锁上门待在卧室里。压抑的叫声,怪异的喘息,诡秘的气氛……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我从未停止对他的窥视。他每次都是一脸冷漠倔强的来,满身疲惫鄙夷的走。我看得出他对爸爸和这里的厌恶。虽然我们从未碰面招呼过,可我还是隐隐的难受,我多想走出自己的房间,和他认识,和他说话,和他成为朋友,可爸爸总警告我不许这样做。于是我只能凝神静气的写字,只是常常失神的在纸上勾勒出他的画像,痴痴的看着……许久许久以后的那一天,我终于有了冲出房间的勇气。只是,已经太迟了。
那一刻他站在卧室外狂放的笑着,摔下一柄长长尖利的水果刀,他的周身赤裸无痕,让我看清了那麦色的肌肤上有多少可怕的伤痕,黑紫的淤青,鲜红的血迹。我扑上去抱住他询问出了什么事,卧室里却突然传来爸爸垂死的哀叫。他用力甩开我,鄙夷阴冷的说:“我阉了这个烂猪头,等着给他收尸吧!”
我扑到爸爸的身上,看到那个断掉的东西只有几丝肉腱还连着爸爸的私处。他狂笑着穿衣服,在我的背后重重的踹了一脚说:“小子,你将来可别跟他一样乱搞!小心也被阉!”
我抬起头,看见他那愤恨痛苦的双眼斟满了泪水。他是那样悲伤可怜,却用强硬的态度刻意掩饰着。他看爸爸的眼神明明是极度的愤恨狂怒,却淡然的含着浓浓的悔恨和哀怨。他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的狂涌而出,溅落在我的身上。我被那晶莹的液体、那罕见的眼神、那美丽的双眸更深的吸引了去。明明是这种危机的时刻,我的心里却情不自禁的感叹而出:他是那样……英俊!我被他的狂野吸引的几乎迷醉,甚至忘记了垂死的爸爸,跪在地上仰望着他,他的脸孔,他的身体,无一不让我贪婪迷恋,丑态毕露。直到他鄙夷的摔门而去,我还痴痴沉沉的流连他的背影……
爸爸去世于几年后的夏天。
走的时候他向我忏悔,说从没好好待过我,说他这一辈子都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者。他娶妈妈只为了生育后代,他和叔叔保持了多年的不正当关系,后来,竟又看上了叔叔的儿子。他说他爱那个男孩,爱到疯了,自己对不起他的太多,所以就算被杀死,也绝不敢抱怨。
咽气的最后一瞬间,爸爸用混黄的眼睛不舍的望着我说:“好好……照顾自己……别像我……一样……糟蹋了……一生……”
我没有给他承诺,因为我知道,我注定,是要走他走过的那条路。
几年后,我顺利的大学毕业,找到工作。除了比常人沉默寡言胆怯懦弱之外,没人知道我的秘密。凯文是我大学四年唯一的朋友,他对我的好不计其数。毕业的那天,他把我带到他豪华的家里,在封闭的阳台抱住我说:“我爱你”。
虽然万分抱歉,我还是没能给他回应。那一瞬间我朦胧的想着:如果说这句话,抱住我的人是“他”,该有多好。我憧憬到甚至觉得如果这个愿望可以实现,就算死也心甘情愿。这样的想法让我不断唾弃自己,我知道自己的内心根本是个完全的女人,我想要记忆里的他,想让他抱我、吻我、进入我……日日如此,年年如此,我想他,想到痴狂。
凯文常喜欢撮掉我掉在脸上的睫毛,他说每掉一根睫毛就许个愿望,久而久之这个愿望就能实现。我信以为真,每次都许着相同的愿望,每次都在心里暗暗祈祷让我再见到他,让他也……喜欢上我。可许久过去,愿望仍然完全没有实现的契机。我有些沮丧,想念他的心情却随着日子的流逝有增无减。
后来我终于耐不住撕心的煎熬,真的开始去找他。这一找,才知道他家早已家破人亡,叔叔病死了,他妈妈自杀了,他也不知所踪。我很想登个寻人启事之类的,总又觉得太过唐突,暂罢了一段时间。然而我终究耐不住寂寞,偷偷的跑去一些低下的gay
bar,可我从不敢进去,只在门口流连,因为我知道这个圈子里的关系有多么混乱。我不是怕染污了自己,而是期盼着如能再见到他,只想把干净的自己献给他。这种有些下贱而娘娘腔的想法连我自己都有些不齿,可我就是不能自已的这样想。而后来,也确确实实这样做了。
那个闷热的夜晚,我兀自徘徊在这个城市里据说最黑暗下流的gay
bar外,有人说长相最帅、性能力最强的gay都聚集在这里。我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而从那阴暗房间里屡屡传来的猥亵和刁刻目光,更让我有一种恐怖而兴奋的预感。
我的预感没有错,却又错了。
那个人从里面跑出来抓住我的时候,我害怕的几乎要哭。他不由分说的吻住我,几乎咬破我的嘴唇和舌头,他抱紧我的力量几乎要折断我的肋骨,我终于害怕得咬了他,他推开我,狠狠的扇了我几个巴掌。我流着血抬眼看他的时候,一瞬间电光火石——是他!
他,真的是他!我想念了这些年,刚毅倔强而阴冷残酷的影像伴随我度过整个青春期的人——那个残酷的男孩,眼前这个高大颓废的年轻人,真的是他!
那一瞬间,我多想紧紧的抱住他,向他诉说我的真心和想念,邀请他和我一起共度剩下的时光。可他没给我任何机会,冷酷的举起扔进了那个充满怪味的屋子。他面无表情的扑上来撕掉我的衣服,扯开我的腿。
我知道他想做什么,这不也正是我多年期盼的一刻吗?可心里却是空绝的难受,肉体则更是如此。他抽插的那样生硬狂暴,打我的双手也是那样毫不留情,好像我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尚可以发泄的尸体。我闭上眼睛随他动作,心里想着也算是偿还爸爸对他作的孽,另一更深的缘由则是——因为我喜欢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便是,在此前的多年一直是,如今,再次见到他更是确信无疑。我喜欢他,所以愿意承受他对我做的一切,管它是殴打、折磨、凌辱、强暴,还是什么……可是我的肉体终于到了极限,巨大的疼痛让我哭着向他诉说我心底的期望——我只想找个伴,只想要他作伴,真的!他丢下钱面无表情的离去,临走前抛下那句话,更让我确信了我们之间注定的孽缘——
“因为你碰到的是我。”
是的,因为是你,所以注定毁灭;因为是你,我死而无怨。
我是如此……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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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积静绰 公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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