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眸一闪,梵道:“是为了夜魅姬?”
淡淡一笑,圣道:“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呀,不错,就是为了夜魅。只要得到夜魅的心,不论是哪一界,都可成为天界的霸主,令万界臣服!……因为,夜魅姬,也正是血色战姬,是继承了远古前的血统,是天界最可怕的死神!”
梵呆住了,不知该有什么反应。是……吗?
圣摇头苦笑道:“提起来真是不好启齿,天界的人都只当东天帝是为了不令天界陷入混乱,才挟其至尊之姿将夜魅收入天宫,却不知,其实是为了要保持至尊之姿,才需要将夜魅禁锢。由于历代夜魅俱为东天所收,因此东天也一代一代地成为天界至尊,现在,只怕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会知道,这个至尊之位有多么脆弱。”
梵还是觉得无法置信,自己的存在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圣见了他的神情,不用猜也知道他在想着什么,微笑道:“梵,听说你在人间界,有个魔箫的称号对吧。”见梵不以为然的点点头,又道:“那你有没想过,你的音杀威力为什么这么强大吗?”
梵冷淡地挑了挑眉,道:“想不出,大概又是与夜魅有关了。”
圣无奈地笑笑,道:“是啊,音杀,正是夜魅与生俱来的能力。以前你身上一丝灵力都没有,还能施展音,若你恢复了你应有的法力,你能想象那时的情景吗?”
梵低头沉吟片刻,摇摇头。
“血色钧天!”
“啊?”
“血色钧天!这是在你们血液中流传着的,只有你们才有能力吹奏的曲子,也是这道曲子吹奏之后的景象。
天界,将成为血的地狱,宇宙,也都染成红色,星辰坠落,赤地千里,万物生机灭绝。”
……
……
梵被圣凝重的语气所迫,半晌不语,忽又冷笑道:“这就是各界想得到夜魅姬,你们要禁锢夜魅姬,以及封印我,抛弃我,又想杀害我的原因?”
圣摇头道:“你只答对了一半,因为我说的只是夜魅姬,而你不是纯粹的夜魅姬。”
“……”
“我以前就告诉过你,你同时继承了你母亲与我的血统。你不但有着来自你母亲的夜魅之血,还有着我的光之血统。所以,你的能力超出了历代的夜魅姬,你或许不记得,但是你在出生时,就因为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而在无意识中冲破了我的结界,令东天的防守出现了危机。
你的存在太危险了。以你的法力,若你吹响起血色钧天,我不知道这个宇宙会变成怎么样,会不会完全毁灭呢。虽然每代夜魅传承时,都会在天界引起动荡,但我们四界的天帝都会合力布下结界,将损失控制在最小范围内。可是你的强大,令我失去了信心,我不相信到时我们的结界制得住你。”
“……”
“身为帝王,有其应尽的责任。我必需为我的子民们设想。他们是无辜的,为了天界的和平,不安定的因素是不能存在的。就算作你是我仅有的最珍贵的宝物,我也……”
……
……
“是——吗——”低声自语着,梵终于打破沉寂开口了。“所以我就是死有余辜的了。我是不是该为了天界的和平而主动受死呢?”说着说着,梵轻轻地笑了起来,那笑容清逸绝雅,充满了断人魂魄的魅力。“所有在原因都讲完了?”
看着梵的笑容,圣也笑了起来,懒懒散散,与平时一般无二的笑容。“讲完了。”
两人的心思,都再次隐藏在面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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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问你最后一句。”止住笑,梵的紫眸冷得如冰,与唇边温和的笑容成了明显的对比。“你,为何会将这么重要的真相告诉我?”
“别误会别误会。”圣摆着手,连声笑道:“我可不是打算马上杀了你的,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地把你送去魔界,对不对。我啊,只是在尽我作为父亲的最后的职责,为自己最疼爱的孩子解惑啊。”
最后吗?……
“明白了。”薄薄的唇角向上一翘,似笑非笑,梵忽地搅过及膝的长发,骈指如剑,当中一划,劲气所过之处,发丝纷纷坠地。
甩甩只及肩膀的短发,梵微笑道:“多谢圣帝解惑,梵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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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然作响的门遮掩了决然而去的身形。圣脸上的笑容也完全消失。目光落在那绺断发时,痛苦之色再也无法掩饰。
站起身,走过去,小心而仔细地拾起那些黑发,圣在内心自语道:“割发代首……你是想与我断绝关系吧……从今以后,我们就是陌路人了……再也不是父子了……”拾着想着,他突然再也无法克制,一口鲜血就这么喷了出来。
呆呆地望着手上的血,苦笑着,圣干脆就这么坐在地上。
现在,我为你作的最后一件事,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让你自由了。你不能再对我有留恋了,梵!
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笑着,笑着,大笑出声,圣笑得泪水都快流出来了,只觉得空空洞洞,飘飘荡荡,没个依处。
心中的洞永远也不会有填满的一天了……因为,全是自己亲手断了这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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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定地踏出御书房,小心避开偏殿,坚定地向着来时的路走去。梵清澈的紫眸中,却是一片茫然之色。得到预料中的答案,并没有让他沉闷的心轻松多少。茫茫星海,他将何去何从呢?
踏上初次来到始天界时,真炎与怜夕伴着自己走过的小径,景物依旧,却是人事全非了,今后,他再也不会踏上这条小径了……望着绿草如茵,繁花胜锦,在奇花异草间悠闲游玩着的珍兽们,梵的脚步慢了下来,目光定定地落在其中一对上。
那是一对凡间不曾见过的珍兽,很明显是一对母子。母兽亲昵地用鼻子蹭着幼兽,想让它吃下自己叼来的朱果,幼兽却只是撒痴撒娇,左磨右蹭,任母亲跟前跟后,就是不肯咬住朱果。母兽也不恼,只是用舌头舔着幼兽光滑的皮毛……
人不如兽,这个闪电般划过脑海的念头,令梵对自身的软弱厌恶不已。甩甩头,眨眨有些酸涩的眸子,他正要往前走,却见到不远的树下,一人白衣若雪,正闲闲地咬着根青草,抱臂靠在树干上。见他注意到自己时,露齿一笑。
“孤?!”呆住了,梵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和怜夕他们在偏殿吗?”
“可是你不希望我在偏殿啊。”笑咪咪地,孤走了过来,道:“所以我只好如你所愿,在这里等你啊。”
“如我所愿?”梵沉默片刻,笑道:“是了,我的举止心思都瞒不过你,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明白,我会很难堪的。”
孤听着梵木然无情的声音,望着他泫然欲泣的紫眸,止住微笑,温柔道:“难堪的话你就哭吧,这样的话我就会记住了,下次不会再让你难堪了。”
“混蛋!”捏紧手心,咬紧下唇,梵深吸口气,仰头望天,想让差点被孤引出来的泪水流回去,却冷不防被孤拉进怀中,听着他道:“你还是小孩子呢,何必这么倔强,小孩子哭哭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真是该死的混蛋,梵咬紧牙,听着孤在耳边絮絮不停地说着,心中狠狠地咒骂着他,干嘛一定要逼自己哭呢?有什么可哭呢?要怎么哭呢?心中模模糊糊的想着,双手却自动攀上了孤的肩,紧紧的搂住他。
感觉到颈间温热的液体,孤微笑着,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抚着梵只及肩颈的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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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本来不知道。”
“现在呢?”
“ 人间界,我想回人间界。”
血色钧天 尾声
走过回廊,穿过庭院,正欲进入小屋,却见残阳如血,血光中,一道修长的人影迎着自己而来,和风卷过,拂起一地落英缤纷,纷纷扬扬地落在那人红艳如血的长发中,竟出奇的绚丽。
金眸对上了金眸。
“你终于放走了他?”
“他总是我的儿子。若连我也不怜他,那天地间谁来怜他呢?”
“不错,你总算会如此想了,可是你这般任他独行,与让他送死有何差别?”
“这是我的事。”
冷冷的,双方擦肩而过,一段对话就此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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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宫殿中,阴冷湿寒的气氛完全没有改变,一道同样阴冷湿寒的声音道:“你是说,圣打算退出了?”
“是的,先生。你看是不是要除去他呢?”
“哦,为何要除去他?”
“象他这忘恩负义,不念他们东天历代都受先生护持之恩德的人,留之何益。”
“哼哼哼哼……算了,反正这次行事他本来就没加入多少,所以他要退出也由得他吧。”
“先生!”
“安静。他是夜魅的父亲,而且是天地间唯一的一个。让他留下,对我们也是有益处的。此事不用再谈了。”
“是的,先生高见,臣下越逾了。不知接下来……”
“继续临视吧,看着夜魅和他的同伙会有什么举动,一一回报。要让人去打扰他们也成,只要别闹太大,坏了我的计划就是了。”
“臣下明白了。请先生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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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漆黑的空间中,彩衣女子对着水镜,目放异彩。
“好像开始热闹了,我是不是也该加入一手呢?”
咬着雪白的小指,目流横波,滟潋动人,显已心动了。不过,天孙瞄了眼身畔的银芒,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嗯,还是再等一段吧,等到更热闹时我再出去好了。唉,好无聊啊。”
(第二部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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