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装备和枪支都放在行李仓内,为了谨慎考虑,杰克选了两支合手的左轮手枪,还有长距离的猎枪,以便他们的不时之需。
小飞机颠簸着慢慢顺着草坪跑道滑行,逐渐加速。
当飞机以每小时一百二十公里的速度摇摇晃晃的行驶的时候,突然一阵风从侧面吹过来,使得飞机拐了个弯,冲着一辆救火车直冲过去。爱尔兰驾驶员拉了制动器想要让飞机转个方向。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飞机的制动器突然出了毛病。
「制动器坏了!」爱尔兰人尖叫着,他无法停机,撞机警报器在机场上空呼啸。救火车上的小夥子们像爆玉米花似的从车里蹦出来。
沃尔夫的手用力的捶向自己的膝盖,他早该想到的,他早该想到他昨天碰到的那个人不会那么简单就罢手的。
杰克自己也开过飞机,所以他知道现在他们面对的情况有多危险,他把双手交叉起来放在大腿上,手心里都是冷汗。
「加速。」杰克从後座拍了拍爱尔兰驾驶员的肩膀。
聪明的爱尔兰驾驶员马上就明白了杰克的意思,他以他那爱尔兰人特有的不可思议的勇气,孤注一掷。他们都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死在这里。他把油门加到最大,飞机吼叫着在跑道上飞驰,救火车就在正前方。
飞机能上升到足够的高度么?
机头的起落架已经离开了地面,另外两个起落架轻轻跳动了几下也跟着升上去了。飞机在距离救火车仅仅十几厘米高的地方擦过,腾空而起。
飞机里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杰克与沃尔夫劫後余生的互相对视了几秒钟,也许和他们一起来到亚马逊的还有命运女神吧。
飞机下停的上升着,厄瓜多尔重峦叠嶂,耸立着三十座大火山,基多四周被巨人似的高山包围着。前面的石壁慢慢的隐退,一条山峡在他们眼前展开,峡谷两边,巨大的悬崖以逼人的气势压下来。只要飞机再高一点,就可以完全避开这些危险。
突然,飞机猛地下降。
「嘿!不行了!」爱尔兰人惊叫着,竭力让下落的飞机抬起头来。
「又怎么了?」沃尔夫开始觉得这次行程似乎多灾多难。
「没关系,只是遇到了下降气流。」杰克语气轻松的安慰着沃尔夫,可是事实上,无论是杰克,还是勇敢的驾驶员,他们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他们挣脱了下降气流,但是飞机距离怪石嶙峋的谷底却没有多远了。爱尔兰驾驶员拚命的让飞机上升,却没有成功。为了避开那些峭壁,小小的飞机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侧飞、盘旋。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顺着七拐八弯的岩壁飞行,并且请求命运之神保佑他们不要再碰到下降气流。S型的拐弯和转角不断出现,石崖一个接一个地冲向机窗,几乎贴着机身擦过。勇敢的爱尔兰人静静的坐在驾驶员的座位上,此时此刻,杰克非常信赖他,虽然他们还算不上认识,但是他操纵着飞机,锐不可当的盘旋在巍然不动的重峦叠嶂之间,他身上的确具有所有时代英雄的气概。
峡谷的底部终於沉了下去,狰狞的峭崖在後退,飞机最後猛地使劲一加速,胜利的冲出了峡谷,冲进一个新的世界。
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杰克看到了机下连绵不断的森林郁郁葱葱,这儿永远都没有干旱之虞,婉蜒流淌在绿野中是弯弯曲曲的银色小溪。他有一点激动。
然而在飞机准备在沃尔夫的部落降落的时候,他们同时又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在一片林间空地上他们试图把飞机停下,可是那片空地太小,而且,他们的飞机没有制动器!
空地的那头有几间茅草屋,飞机急剧下降,冲过空地,压倒一间大茅屋的草墙,然後,在大惊失色的一家人中间,在他们的客厅、饭厅、卧室里刹住了。
印第安人马上抓起刀和长矛,还有一些印第安人冲进茅屋,他们人人都带著武器,妇女的尖叫,孩子的哭喊,还有武士们恫吓的吼叫声在林间空地上不断的回响。
这样的见面礼,恐怕是沃尔夫·克鲁什所始料不及的。
三个人之中第一个从惊慌中反应过来的是杰克·艾格哈特,但是对於眼前这些不知道是受到了惊吓还是正在愤怒的印第安人来说,杰克却是最没有说服力的,他既没有经常和他们保持来往的关系——像那个爱尔兰人,也不是这个部落的一员——比如说沃尔夫。他坐在飞机的後座推了一把他们的驾驶员,然後动手摇了摇坐在他身边的沃尔夫。
虽然形势显得有点剑拔弩张,但是印第安人一个受伤的也没有。
终於,杰克的两个夥伴也镇定了下来。满脸笑容的爱尔兰人从飞机的座舱门伸出头去,兴高采烈的向一位老人高声问好,随後沃尔夫有些激动的打开舱门走了出去,印第安人愤怒的声音在一瞬间平息……他们认得沃尔夫·克鲁什,甚至其中有的人是看着沃尔夫从小长大的。虽然他後来离开了他们的部落去白人的学校读书,但是在他们的眼里,他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永远都是他们部落首领的女儿的骨肉。
「祖父。」沃尔夫微笑着,冲着刚才和爱尔兰人打招呼的老人。
老人对於他们的重逢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喜,但是他走到沃尔夫的跟前给了他一个有力的拥抱。
沃尔夫把杰克介绍给印第安人,於是,他们说着欢迎词,排着队伍穿过村庄,把他们三个人带到首领的屋里。村庄的房屋很漂亮,这使得杰克有些诧异。「幸亏我们撞倒的是一间茅草屋,不是这些房子。」杰克说。村子里的房子大都用结实的木材修筑得很漂亮。村子里还有不少的玉米、大豆和香蕉。
在湍急的河滩上,停泊着用圆木精心凿空的独木舟,那样的独木舟,杰克只在书上看到过。
印第安人很聪明,而且十分骁勇,杰克知道,一直都知道,他们是不可征服的民族,只是从来没有如此之深的体会到。他们有着健壮的身躯和聪慧的头脑,一面接受着现代的文明,另一方面保持着他们的粗野。印加人没能征服他们,西班牙人也只能统治很短的一个时期——後来,印第安人造反,把西班牙人赶走了。现在,厄瓜多尔的政府也不敢惹他们。
是亚马逊造就了这样的一个民族么?这么一群强悍的人。杰克暗自思索着。
在首领的屋里,四面墙上都挂满了飞镖吹筒、长矛、弓箭、漂亮的虎豹皮、还有枪。印第安人离不开他们武器,或者说,印第安人在这片丛林中离不开武器。
沃尔夫向他的祖父说明他们的计划,并且用手指着墙上的那些武器,说,「我们需要这些东西。」是的,他们需要,虽然那些箭支和长矛看上去很原始,但是却很有用,一只美洲虎需要好几发子弹可能才能结束生命,但是换作印第安人的长矛,只要一击就足够了。
他们抵达的时间正好,在那间屋子里,他们享用了一顿印第安人的午餐:鳄鱼蛋和鬣蜥尾巴烤制的肉排。沃尔夫和爱尔兰人吃得津津有味,可是杰克突然又开始怀念速食店里的炸鸡块,同时他不无悲惨的想到,他们可能很快就会吃到比这些东西还要古怪的食物。
午餐过後爱尔兰人驾驶着他的飞机又回到基多,当然,他简单的修理了一下飞机的制动器,并且发现制动器的确是被别人动过手脚了。
(以下由花园录入组·纱树·录入)沃尔夫的脸色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阴沉了许多,但是很快又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而明朗了起来。
他见到了他的母亲。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永远不能融合。」杰克扭过头,发现正在和他说话的是沃尔夫的祖父,「沃尔夫的父亲,他虽然爱着我的女儿,可是他们还是一个印第安人和一个白人,他们已经有十年没有见面了,我的女儿很想念他的丈夫。」
杰克沉默着,有很多时候,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惧怕印第安人,这种隔阂似乎是没有必要的,但是却又是根深蒂固的。
「你觉得我的外孙是个怎样的人?」老人问了杰克一个问题。
杰克和沃尔夫并不熟,他所了解的都是从局长那里听到赞扬,就个人而言,杰克觉得沃尔夫的声音有点冷,对别人的态度也有些阴晴不定,初次见面的时候沃尔夫表现得对他有些冒犯和轻浮,可是第二次在基多酒店再见面的时候,他们之间似乎又奇怪的多了些没有必要的距离……而且,沃尔夫似乎一直隐藏着什么,也许,他是把他自己隐藏起来了。
「他很有男子汉的气质。」最后杰克这么回答老人,沃尔夫很高,而且长的很硬朗,所以他才这么说,至于其他的,杰克没有答案。
「你真的是这么想吗?」老人深邃的目光停留在杰克的脸上,「我们都用这里去看一个人。」他把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而你们,总是习惯用这里去看。」他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用心去看一个人吗?
「我并不信赖你,年轻人。」老人再度开口,「但是沃尔夫他相信你。」
「不要辜负他对你的信赖」
杰克突然感到一阵沉重,是啊,再也没有什么比一个人无条件的信赖更加令他感到沉重。或许他还是应该拒绝这次的合作吧,在一瞬间,杰克突然有种冲动想要在这里结束他和沃尔夫的搭档关系,如果是在这里,他们还来得及。可是他到底还是没有那样冲动,虽然具体的原因杰克还没有弄清楚,但是他想,或许是时候体验一下与以往都不一样的探险,多了一个完全信赖他的……搭档。
为了准备足够的东西上路,以及有充足的时间让那些印第安人完成为他们特制的独木舟,杰克和沃尔夫不得不在那个部落留宿一夜。
他们的晚饭是巨莽的肉,杰克一边用餐,一边在抬起头来的时候第一次注意到有个东西挂在沃尔夫祖父的床头。
「那是我的祖父,」老人用一种十分缅怀的口气向杰克介绍说那是一个经过特殊处理的人头。
杰克吓了一跳,可是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我很爱我的祖父,所以,希望他永远在身边。」
听老人这么说,杰克又看了那个人头,然后他看了看沃尔夫。
「我们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我们的敬意。」沃尔夫知道杰克不太能接受,虽然他曾经在基多酒店的房间里试图问过他关于这种砍人头的习俗,但是亲眼见到之后,还是和想象中的大不一样吧,所以,沃尔夫向杰克解释着。
然后,那些印第安人让杰克在另外一个屋子里看到了一架子的人头,他们就像杰克家里那些书一样整整齐齐的排放在架子上面。那里面只有两种人,被他们所爱戴的,和他们的敌人。
晚上沃尔夫睡在他母亲的房间里,杰克留在沃尔夫祖父的房间,他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第一次和这么多的印第安人这么亲密的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和沃尔夫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杰克的感觉还有这么强烈,毕竟沃尔夫的血脉中只有一半印第安人的血液,而这一次,他身边躺着的却是一个纯种的印第安人,多么不可思议啊……
「那条河很危险。」老人在还算得上是静谧的夜里对杰克说,「但是愿你们平安。」
天快亮时,杰克醒了,他躺者,倾听着四周森林中响起的嚎叫声,他已经置身于野兽出没的地方,他开始考虑他们前面即将面对的危险。
沃尔夫也醒了,不过他啊想到的却是在基多见到的那张脸,那张被他的手电筒光照亮的脸如今在哪里了?那跟踪他的脚步声会不会也跟着他到这里来呢?
杰克和沃尔夫开始装船了,那是一条用一段圆木挖空而成的独木舟,大小够装三到四个人和他们随身携带的物品。
这种圆木制成的独木舟沃尔夫喊熟悉,杰克却有些陌生……或者应该说是概念上的印象与现实存在差别。它比杰克想象中的要大,不过这正好,可以放得下他们所有的设备和工具,而且这个独木舟没有龙骨,它在水上面不停的滑动,他们那些沉重的行李可以帮忙稳住船身保持平衡。
他们把携带的物品按重量平均包装。船里面留下划桨的空间,行李表面平整,以便他们两个人在需要调换位置时爬过或跳过。枪支捆在他们随手就能拿到的地方,所有不能浮在水面的重物都放在作板底下,系牢,这样一来,即使翻船,他们也不会沉入水底,一去不回。在所有的物品当中最引人注目达的并不是那些枪支……它们对于随时都在准备战斗的印第安人来说太习以为常了,倒是杰克带来的那套全球卫星定位系统,引起一阵骚乱。
等到所有的东西都装好,他们就准备出发了。
沃尔夫和他的亲人做了最后的告别,他们有些依依不舍。
几分钟之后,沃尔夫和杰克把船从岸边撑开。印第安人的首领和他的武士们都站在岸上,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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