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沃尔夫·克鲁什从地质局局长那里得到了杰克愿意帮忙的消息,他非常高兴,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计划终於有了实现的可能,也并非杰克·艾格哈特是他父亲和地质局局长都非常欣赏的人才这么简单,他曾经见过杰克,在五年前的冰瀑之旅中,那时候他还不是策划部的经理,只是到那个活动去实习。在苏必利尔湖上他们的探险爱好者队伍遇到了麻烦,当时多亏了有杰克的帮助——虽然杰克认为能够摆脱麻烦,主要的努力还是大木筏的专业人士们。沃尔夫从那以後就一直希望有机会能够再见杰克一面,以确定自己对他是否真的存在那种钦佩的感情。只是遗憾的是,杰克并不记得他,白天在地质局和他见面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像是陌生人,不过沃尔夫一眼就认出了杰克的背影,他仍然是那个可靠的人,在探险界早就享有盛誉但却从不自傲的杰克·艾格哈特。
如果上一次的经历没有能让杰克记住他,是因为当时只是众多接受他帮助的人中的一个,那么这一次,当他们两个变成搭档之後,杰克·艾格哈特应该就会记住他——沃尔夫·克鲁什了吧。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间里,沃尔夫·克鲁什一直期待着接到杰克的电话,可是一通也没有等到。杰克被「警告」的事情他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但是追查下去却发现线索很快就断了,他也怀疑拉兹科,但是没有证据是不能把任何人告上法庭的。沃尔夫雇了保镖在这一个月里保护杰克的安全——暗地的,他本人也时常的去杰克的公寓楼下散步,可是他没有碰到过杰克,如果不是那些保镖说杰克很安全,他大概会以为他出了事。
也许他应该更主动一些,毕竟这件事从开始就是他在寻求杰克的帮助,可是即使是再狂妄的年轻人骨子里也会固有的那份腼腆让沃尔夫开不了口。
他们甚至没有相约坐同一趟班机抵达基多。
所以沃尔夫和杰克的再一次碰面是在距离一个月後的基多酒店。
在酒店的大厅里,沃尔夫惊讶的发现杰克抵达的时间是在三天之前。
「这么说您就是沃尔夫·克鲁什先生。」酒店老板递给他一个钥匙牌,「杰克说你可以直接进屋去,不过他现在不在屋里。」
「那您知道他去哪里了么?」沃尔夫问道。
「那谁知道?他总是有很多地方可去。」老板想了想,「等一等……也许他是去看赤道纪念碑了,上次他来的时候就很想去看看,可惜却没有足够的时间。」
「上次?……您认识他?」
「当然,杰克·艾格哈特,我在见到他本人之前就已经知道他了,我看过他的地图,那简直棒极了,非常精确,几乎所有的探险者都用他的地图,不是么?」
「当然。」沃尔夫点点头,这也是他所知道的杰克。但是,除了这些,他还想知道些别的,例如一些其他人不知道只有他才知道的事情。
房间里面很整齐,桌子上摆着几本介绍亚马逊的书,里面夹着书笺,应该是看到了一半。冲了个凉水澡,然後躺在床上补了一觉,沃尔夫醒来的时候杰克还是没有回来。
「那个纪念碑距离这里有多远?」沃尔夫来到大厅,考虑著要不要去找杰克回来。
「您不用担心。」酒店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杰克刚才就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餐厅呢。」
听了老板的话,沃尔天才觉得自己也有点饿了,他推开餐厅的大门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用餐的杰克。
「好。」他走过去坐在杰克对面的空椅子上。
杰克拾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醒了?睡得还好么?」他还是有点不适应沃尔夫的声音。
沃尔夫伸手招来了侍者,「为什么不叫醒我?」
「又没有必要,为什么要叫醒你?」杰克半是疑惑的看着沃尔夫。
「你提前三天来的?」沃尔夫换了个话题。
「嗯,我想提前适应一下。」这是杰克的习惯。
「那个……」沃尔夫停顿了一下,「那件事……真对不起,把你拉进了浑水。」
「那件事?」杰克歪着头想了想,「你是指我的公寓被破坏的那件事?」
「是的,就是那个,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对你作出赔偿。」
「好啊。」杰克微笑着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我损失了一盏落地灯和一打珍藏的书籍。」
可是沃尔夫却觉得愧疚起来,他决定等到回去之後一定要赔偿杰克的损失。
「别这么严肃,我跟你开玩笑的。」杰克倒觉得沃尔夫实在没有必要为这种事情自责。
等到侍者把沃尔夫的晚餐端上来的时候,杰克已经开始暍咖啡了。沃尔夫突然想起来这一个月里他们都没有见过一次面的事情。
「和我搭档会让你觉得不舒服么?」虽然对自己很有信心,但是因为对方是杰克·艾格哈特,沃尔夫还是不那么自信。
「我想不会。」虽然对沃尔夫的了解还不是很深,但从局长的口中得知,他应该是个很出色的搭档,「怎么这么想?」
「我以为你这一个月都在躲着不见我。」
杰克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很快又笑了起来,「你想知道我这一个月都在做什么?」
「是的。」
杰克作了个打枪的姿势,「我在练习枪法。」他可没有忘记自己在梦里的决定,尽管那只是个梦。
第二章
杰克比沃尔夫大将近十岁,不过二十出头和邻近三十在其他人眼里都还是年轻人,现在,这两个年轻人正在一边品尝着哥伦比亚的咖啡,一边商量着他们的行程。
「这里你比我熟悉。」杰克看着沃尔夫波澜不惊的脸,「而且你应该已经有计划,说出来听听。」
沃尔夫抿着嘴牵动了一下嘴角,很轻微。「我们坐飞机去我母亲的部落,在那里能弄到独木船,亚马逊河的主干很危险,但是上游的支流并不那么可怕,而且水流很急,非常适合漂流。」
「听起来你非常熟悉那里。」
「那是我的家乡。」沃尔夫回答之後,沉默下来,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的母亲了,虽然他们之间经常通信,而且互寄照片,但是这些并不足以弥补他对母亲的思念。
「那么等漂流到了主干之後呢?」如果他们只是普通的游客,当然可以在最近的城市登陆,然後打道回府。可是这一次杰克还有任务要核实亚马逊河的航道,所以他们得一直漂到下游去。
「我们换木筏。」沃尔夫说,「等到了真正的亚马逊河。」
沃尔夫·克鲁什信步在基多的街道上,大街上有很多人,有西班牙血统的公民,也有披着披肩的印第安人,这里有印第安人与葡萄牙人的混血儿,但是他不是。从小到大,他总是觉得自己和别人有点格格不入。其实杰克也面临着相同的问题,而且也同样独自苦恼着。
沃尔夫要到他认识的一个爱尔兰驾驶员的家里去,他想要让他开飞机送他和杰克去亚马逊的上游。
赤道就在基多城外经过,可是这里全年的平均温度却只有摄氏十三度,因为它很高,它位於海拔两千八百一十九米的高山地区,是拉丁美洲位置第二高的首都。沃尔夫走的很慢,这里的空气有些稀薄,而且,在鹅卵石铺成的道路上,他感觉到有一个人在他身後不紧不慢的跟着。
一开始他并没有在意,但是当他故意绕著广场走了一圈之後发现那脚步声还是跟着他,就担心起来:他们跟着来基多了!
这真是一个坏消息,他的探险计划的破坏者就像烦人的苍蝇一样,他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
沃尔夫很生气,他加快了脚步。跟在後面的那个人看来并不是本地人,因为没过多久他的喘气声就变得很粗。沃尔夫把那个人甩开很长一段距离,然後一个跨步进了爱尔兰驾驶员那幢房子门廊的阴影里,从口袋里掏出手电筒等着。
一直在跟踪他的那个陌生人走过来了,他有点儿举足不定,在每一家人家的门廊前都驻足片刻,最後,他来到沃尔夫藏匿的门廊。
沃尔夫摁亮手电筒,照在那个人的脸上。
他是个中等身高的白人,身上的肌肉很发达,看上去会叫人联想起职业拳击手或者芝加哥大街上的歹徒。在强烈的灯光下,他的脸扭曲变形,凶残阴险得难以形容。
「你在跟踪我。」
那个人眨眨眼睛,「什么?你疯了。我只不过在散步啊。」
「可笑,你散步怎么老跟我走一样的路?」
「你怎么会这么想?」他企图推托。
我认得你的脚步声,我到哪儿,它们就跟到哪儿,甚至跟着我在街上绕圈。」
陌生人威吓的逼近门廊,但是沃尔夫比他高,而且吵闹起来,附近的居民都会出来。他的脸色忽然缓和下来,露出温顺的笑容。「说得对,夥计,我是在跟踪你。但是我并没有恶意,我看得出你会讲英语,我……嗯……我只不过想打听一下,到旧金山教堂该怎么走。我只是个普通的游客,听说那里很值得去参观。」
如果他这番话是对杰克说的,那么他准能蒙混过关,可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沃尔夫,一个印第安人的混血儿,谁能一眼就看出他准会说英语呢?况且沃尔夫的身体里还流淌著一半英勇善战的印第安人的血脉。
不过就像那个陌生人一样,沃尔夫也不想在这里惹麻烦,他还要去亚马逊河。於是他告诉了陌生人旧金山教堂的位置。
「非常感谢。」陌生人说,「後会有期。」
可是那样的神情让沃尔夫心里分明感到,那人说的是,「别得意得太早……」
沃尔夫在爱尔兰驾驶员的家里稍坐了片刻,他们以前有过一些交情,所以叙了叙旧,他经常开着他的飞机去沃尔夫母亲的部落运输货物。
「明天早上能飞么?」沃尔夫向他确定着。
「当然。」
「好吧,拂晓,停机坪那儿见。」说着,沃尔夫站起来要走。
「要不要我这个保镖护送你回酒店?」
「我对付得了。」沃尔夫摇了摇头。
他没有走原路,而是绕了条远道,一路上他随时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平安无事。回到酒店的时候,杰克还没有睡,以为他多半是在看亚马逊河的简介,可是杰克手里拿著一张类似於信纸的东西。
「信件?」有谁能够预知杰克现在会在基多酒店,而且提前写好信给他呢?☆油炸☆冰激凌☆整理☆
「不是信。」杰克看到沃尔夫回来跟他打了声招呼,「是传真,刚才领事馆的人送来的。」
「有事情发生?」
「不,没有。」杰克平和的笑了笑,「是艾默斯,他祝我们旅途顺利。」
「艾默斯……」沃尔夫想了想,「你的那个秘书?」
「对,就是他。」随後杰克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们更多的交情是在私底下,我们是朋友。」
沃尔夫表示了解的点了点头,可是随後马上就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搅乱了心绪,他想起了那天在地质局的办公室里杰克和他的秘书,那个叫艾默斯的交谈甚欢的情景。那是他不知道的杰克·艾格哈特,虽然地质局局长也知道很多他所不知道的关於杰克的事情,但是对於几乎同龄的艾默斯,沃尔夫有著奇怪的排斥感,原因是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又在床头的灯光下看了一会儿书,杰克才决定早点睡觉。他们熄灭了房间里所有的灯,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这样舒适的床铺,从明天开始就将暂时离他们而去了,亚马逊河的岸边偶尔会有供探险者居住的小木屋,但是在更多的日子里,他们只能睡吊床。
沃尔夫闭上了眼睛,可是很长的时问里他都无法入睡,杰克·艾格哈特就躺在他的身边,他们同住在一间房间里,而且今後的日子里他们还要一起在亚马逊河上漂流,只有他们两个人……简直像做梦一样。
基多的夜晚很宁静,杰克的呼吸声轻柔却又蕴含着力量,沃尔夫知道这样的机会很难再有第二次,他无法估计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会有多久,但是多久都不够用。他必须利用所有的时间去了解杰克,这个他钦佩得如同他的偶像一样的人。至少,他所了解到的关於杰克的事情,不能比杰克的秘书所了解的少。沃尔夫隐约的察觉到他这种对杰克秘书的复杂心情应该叫做嫉妒,可是对一个男人产生这种心情,又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这不是很可笑么?虽然沃尔夫这么对自己说,然而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如果是为了杰克·艾格哈特,其实嫉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清晨的基多空气清冷,很难让人相信这里是赤道附近。
「欢迎登机。」爱尔兰的驾驶员稳稳当当的坐在小飞机的驾驶座上,一边对身後的沃尔夫和杰克说着,同时加快了飞机马达的转速。
他们的装备和枪支都放在行李仓内,为了谨慎考虑,杰克选了两支合手的左轮手枪,还有长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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