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是你画的?”天君问神瑛。
“是啊!那天小的画完这幅画,它就自己飞走了,竟然被天君捡到,真是献丑献丑。”神瑛的声音。
“画上的仙女儿在哪里?朕要见她。”天君下了命令。
神瑛马上道:“她就在王母宫啊,我去把她找来就是了。”
我听了心里一惊,傻神瑛,即便你找来我又如何,天君压根见不到我啊!
没想到一幅画让神瑛陷入了一场不小的灾祸,我没想到,神瑛也没想到。
神瑛傻不愣登去王母宫找我,我怕他扑个空,赶紧化作一缕烟,先他一步在王母宫宫门口等他。
神瑛从瑶池边跑来时,远远地 ,就看见了我。
他向我招手,兴奋地喊:“绛珠——”
我抚平纷乱的心绪走向他,走到瑶池边,两相对望。
“找我何事?”我佯装什么也不知情。
“天君要见你!”神瑛说着就来拉我的手,见我止步不前,他回头困惑地看着我,“怎么,你不去见天君?天君的旨令,你可不能违抗。”
我淡淡道:“你同天君说我病了,暂时不宜面见圣颜,而且千万不要透露我的名字,为你好,也为我好。”
神瑛一凛,彻底地犯了糊涂。
正文、第两百四十章 神瑛禁足
我回到天君寝宫时,天君正四处找我。
我赶忙化作草身飞回翡翠盆子里。
“绛珠,你去哪里了?”天君有些气急败坏,说话的声音也微微便得急躁。
我大气不敢出,道:“我就在寝宫里溜达啊,没去哪里。”
天君却是不信,“朕适才四处都找过你了,怎么没有看见你?”
“你现在不就看见我了吗?我哪儿也没去啊,我除了这翡翠盆子还能去哪里?”
天君还要再说我些什么,神瑛便来了。天君无瑕顾及我,便出了轻纱垂幔到偏厅召见神瑛。
“那仙女儿怎么没来?”天君急切地问。
“她……她病了。”神瑛撒谎,所以显得底气不足。
“病了?什么病?严不严重?有没有让神医给她看治?”
“小的不晓得。”神瑛嗫嚅。
“什么晓得不晓得?晓得就是晓得,不晓得就是不晓得,什么又是晓得又是不晓得?”天君自己给自己绕晕了,我在翡翠盆子里听得忍俊不禁。
只听神瑛隐忍解释道:“小仙不晓得。”
天君这才会意,“那仙女儿叫什么名字?朕自己去找母亲了解她的病情就好了。”
听天君打听我的名字,我整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偏厅内陷入一片沉静,神瑛显然在犹疑着要不要告诉天君我的名字。我在心里默祷:神瑛,你可千万不要说啊!
“怎么?说个名字都吞吞吐吐的,你到底凭什么本事到天庭来当神仙的?”天君大动肝火。
神瑛这才道:“小的,不,小仙和那仙女儿只有一面之缘,并不曾问她叫什么名字。”
“一面之缘,连名字都不知道,居然就能替人家画下肖像来,你这个神瑛侍者也是够轻佻的。回到潇湘馆面壁思过三个月!”
算是飞来横祸吧!神瑛就这样被禁了足。更令我悬心的是天君还要去王母宫探寻那画中的仙女儿。
我担心天君去了王母宫,我便要漏出破绽马脚来,便等神瑛一走就开始劝说天君。
“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仙女儿,还病病恹恹的。天君要见她何必急在一时?不如等她病好了,再把她召来问话,岂不稳妥些?”我好言相劝。
天君开始动摇:“可是那神瑛侍者并不知道这仙女儿的名字,所以如何召唤?”
我道:“不如,我替天君去王母宫走一趟,向王母娘娘打听一下最近有哪个仙女儿病了,再去瞧瞧那仙女儿,如果和画中人长得一样,不就是了?”
天君应允了我的提议。于是我一阵烟飞出了天君寝宫,碧绿的草叶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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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急着去王母宫。而是先去了一趟潇湘馆。
潇湘馆的宫门紧闭着,我直接从空中落进了园子。
神瑛正给他的竹子浇灌,并没有懊丧的神色。
我猛不丁出现在他身后,吓了他一大跳。
“绛珠,你怎么来了?”神瑛吃惊道。
“对不起啊。都是我害得你被天君禁足。”我充满歉疚。
而神瑛更加吃惊道:“你怎么知道我被禁足?我这才刚从天君寝宫回来,你的消息也太快了吧?”
我一怔,只好掩饰道:“我是神仙,难道我不会掐算吗?”
神瑛不置可否,对我的话将信将疑。
“被禁足,你真的没事吗?不生我的气?”我担忧地看着神瑛。
神瑛翻了翻白眼,笑道:“我生你的气干嘛。又不是你禁我的足。”
“可是如果你向天君说出我的名字,天君可能就不会生气罚你了。”
“只是可能,君威难测,不可揆度,他说不定更重地罚我,也未可知。所以谁知道呢?你不要再有心里压力了,我没事的。”神瑛十分轻松地笑笑。
“真的没事?”我不确定地反复问着。
“禁足又不会让我少块肉,这天庭我本来就没有什么朋友,相熟的也就你一个,禁足不禁足。对我来说,没什么差别的啦,所以,你安心啦!”神瑛将手里的水瓢扔进水桶里,伸手拍拍我的肩。
见我还犹疑不决,面露愧色,神瑛便笑道:“你要是害怕我被禁足的这三个月会无聊,你就常到潇湘馆陪我唠唠嗑呗!只不过不要被人发现了,否则连带你也被禁足了。”
“我答应你,我会常来看望你的,悄悄来,不让其他神仙发现。”
神瑛安心地笑笑,忽而眉头一皱,追问道:“只是,绛珠你为什么不肯见天君?连名字都不让他知道?”
神瑛问到点子上,我心里一慌,忙找借口逃之夭夭。从潇湘馆出来,我心绪有些烦躁,一路郁闷地向王母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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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王母在大殿上等着我,我出现在她面前时,她还是那么高端霸气盛世华服的模样。
我垂着头走上前,静静地跪下,“绛珠拜见王母娘娘。”
“在天君身边呆得可好?”西王母不怒自威,言语间含着不容人抗拒的力量。
我点头,“甚好。”
“那你来见哀家做什么?”
听西王母如此问,我心下不禁狐疑,难道西王母对天君和我的事情不再关心了吗?她对我们新近发生的事情竟然懵然不知?
“绛珠遇到一件急难的事,还请王母娘娘指点迷津。”
现下,我除了向西王母求救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什么事?”西王母微微蹙起了眉头。
我遂将天君要见画中人的事细说与西王母,并道:“天君想要见画中的仙女儿,怎么办?那仙女儿就是我,而天君他根本无法见到我的真容。”我说出了自己的为难。
西王母不动声色,反问道:“难道你还希望天君见到你的真容不成?”
我被西王母的话噎得倒抽一口凉气,一股闷气郁结于胸。
“你自回到天君寝宫去,明天哀家会亲自到天君寝宫看望天君。你把这个消息提前告诉天君吧!现在,你自去吧!”西王母下了逐客令,我闷闷不乐起了身,兀自出了王母宫。
不知道西王母明天来天君寝宫又会同天君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正文、第两百四十一章 诡异白狐
忐忑不安过了一夜,次日,天君照旧上朝去。
红日三竿的时候,天君下朝回来。他看起来闷闷不乐的,也不同我说话,背着手兀自看着鸡翅木衣架屏风上的那幅画。画中的我,手托腮帮子,一脸怅惘,若有所思。
天君喟然一声低叹,喃喃自语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朕每每看到你就觉心神不宁?”
我在翡翠盆子里默默听着天君的话,心下怅惘。即便,他逃过了旷古情劫那场大地震,亦逃不过隐隐的余震。
这时,寝宫的门哐当开了,脚步声由远及近、
“谁?”天君提高了音调。
“是哀家!”西王母威严的声音传了进来。
天君忙迎了出去,轻纱垂幔掩住了他的身子。
天君大抵是将西王母领去偏厅谈话。不知道他母子二人到底谈些什么。
过了许久,天君回来的时候情绪十分振奋。
他说:“绛珠,朕即将给你找一个新朋友作伴,你可高兴?”
天君眉开眼笑的,我心下一颤,不知道他指的新朋友是谁,大抵是王母宫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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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数日,颖梨从东海回了天庭。
杨戬特意告诉了我。因为颖梨怀孕,我也想向她道喜去,便趁天君去凌霄殿上朝的时候,悄悄溜出寝宫,去了天庭真君府。
颖梨已经怀了三四个月的身孕。开始显怀,宽松的袍子下,浑圆的肚子若隐若现,整个人肤色红润,沉浸在一片将为人母的喜悦之中。
“绛珠——”颖梨见到我十分欢喜。她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眼睛笑得弯弯的,“许久不见,你气色不错嘛!”
“你气色才是真真不错,珠圆玉润。红光满面。”我笑道。
“都是因为怀孕,整个人臃肿了。”颖梨将手抚在肚子上,一脸幸福。
我心里涌满感动,真诚地为一个母亲祝福:“颖梨,恭喜你。”
“这有什么,结婚生子。不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吗?不过我们身为仙女,被天条束缚,这寻常不过的事情对我们来说难如登天,好在命里有时终须有,我和杨戬,以及我们孩子的缘分是天注定的。所以我要好好珍惜我们来之不易的缘分。”
颖梨说着,将她从东海娘家带回来的各种美食、玩物同我分享。
她拣出一块七彩贝壳递给我道:“上回我生日。你送了那么大一颗夜明珠给我,我没有什么好酬答你的,这回回东海,我父皇将这个七彩贝送给我,现在我转赠给你,这七彩贝可不是一般的宝贝,你吹出七个音律的时候便成召唤神龙。听你号令,所以你要好好珍藏。”
“ 吹出七个音律便可召唤神龙?可是我又不懂音律……”我接过七彩贝放在手里。有些不知所措,就像捧着个烫手山芋。
颖梨笑嘻嘻道:“找个精通音律的乐师教你啊!”
我第一时间想到了神瑛,他的笛声出神入化,想来是极通音律的。
又在真君府吃了午饭,陪着颖梨说了一会子话,颖梨身子重,觉得疲累了,我便放她睡午觉去。自己没有忙着回寝宫,而是去潇湘馆看望神瑛。他禁足也有小半月了,我还没有依承诺去看望他呢!
躲过天庭的仙娥仙童、天兵天将,我闪进了潇湘馆。
神瑛正坐在竹林内吹笛,悠扬的笛声飘满整片竹林。盛大的绿色背景中一袭白衣显得单薄而新鲜。
笛音蓦地停止,神瑛抬起头来看见了我,脸上的笑容立刻油彩一样铺展开来。
他起身小跑着奔向我道:“绛珠果真是好朋友,我没有看错人。没有因为我被天君禁足,而对我避而远之,还真的能来看我,我以为那一天你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你真的会来看我。”神瑛很兴奋。
我扬了扬手里的七彩贝道:“你错了,我不是专程来看你,我是来拜师学艺的。”
“拜师学艺?”神瑛惊呼。
“不错,颖梨送我的七彩贝,说是吹出七个音律,便能召唤神龙听我号令,可是我不会音律啊!所以来向你求教。”我热切地看着神瑛。
神瑛看着我手里的七彩贝,为难道:“可是我只会吹笛子,并不会吹七彩贝啊!”
“音律不都相通的吗?反正你也被禁足了,闲来无事,你就仔细研究着,等你摸索透了,再来教我,到时候我们一起召唤神龙!”我将七彩贝往神瑛手里一塞,转身出了潇湘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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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天君寝宫,一撩开轻纱垂幔,我就吓了一跳。
寝宫内站着一个仙女儿,她背对着我,面朝窗子,不知在看些什么。一袭绿裳,竟和我身上的一模一样,瀑布般的青丝垂落肩上,黑缎一般。
“你是谁?”我好奇地问道。
那仙女儿转过身来,我猛吃了一惊。眼前人竟和我生得一模一样,我看着她就像是在照镜子。这太诡异了,我的身子向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重复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又是谁?你怎么也会在这里?”那个仙女儿咄咄逼人,气势上竟将我压倒了。
我一时无法抚平凌乱的情绪,着急得就要往外逃去。可是我刚一转身,还来不及迈开步子,迎面而来的压力就将我的身子又挤压回了一株小小的草儿。
粉红的轻纱垂幔一撩,天君便走了进来。
“绛珠,你怎么躺地上?害朕还四处找你,以为你又溜到哪儿玩耍去了。”天君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捡起我的草身,将我安置在桌上的翡翠盆子中。
“白狐叩见天君。”那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仙女儿恭恭敬敬地对着天君伏下身子去,她那么虔诚地伏在地上,一副惹人怜惜的模样。
天君已上前扶起她,一直将她拉到我的面前来。
“绛珠,朕向你介绍一下,她叫白狐,就是神瑛侍者所作的画上的仙女儿,刚从王母宫过来,我母亲将她拨到寝宫来当差,整好与绛珠你做个伴儿。”
原来天君说的与我做伴儿的仙女儿就是这白狐,只是她竟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太过诡异了。
我心下慌乱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