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加油,来个乾坤大逆转。”
少年和这些大吼大叫的男生一一击掌。一身白衬衫黑长裤的少年,身手俐落,动作矫健,深深吸引了裕也。
“学长,把球给我……把球给我。”
从服装推断,这位同学应该是来见习的新生。他以变声后的成熟嗓音,大声的嚷嚷之后,单手接过负责传球的同学所抛过来的球。
“球去了!龙卷风发球!”
球随着他的叫声,从他的头部上方,以优美的抛物线射出,可惜触网了。
“哈哈哈……乌龙!”
“这是哪门子的龙卷风!”
和他一块来参观的同学立刻响起嘲讽之声。
接着——
“哼,接下来是狂风发球!”
开口圆场的就是金发美国佬。
“球去了!”
大叫一声后,呼一声将球挥出。对方连忙将球打回,这是一记成功的发球。
“呀呵,加油!”
“快捡起来,快捡起来!”
“动手,扣球!”
“捡到了,回来,回来。”
听着在一旁参观的人叫声此起彼落,裕也的眼神一直盯着追着球的金发少年。
身材修长的他,冲向球落点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一头矫健敏捷的猎犬。
白衬衫的袖子卷至手肘,露出一截古铜色的手臂,结合了力与速度之美,挥动着球拍,将球清脆的反击回去。
他那一头染成金色的长发和认真的表情,加上满场飞的动作,汗水从他的前额顺着发稍流下。
对方所打回来的球,对着蓝天画出一道大圆弧。
“哇,巨无霸!”
“接球!”
背对伙伴的声援,金发少年奔向球落下的方向,跳起来伸开手臂,在最高点,以最柔软的姿势,发挥瞬间的爆发力,捕捉到了那只球。
“哇……真的打到了。”
“漂亮,高竿!”
“真木,一级棒!”
在欢声鼓舞中,做出胜利手势的他,完全不同于裕也认知中身心不健全的问题学生。
露出口齿而笑的他,就像全身细胞沉浸在运动喜悦之中,生气蓬勃地讴歌青春……
“太令人羡慕了。”
裕也忘我的呢喃。
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如此,可是……
这是个性拘谨、多愁善感,顶着资优生光环的裕也,对同年级的真木发出强烈憧憬的一瞬间。
这一瞬间深深烙印在裕也的心坎里,如果真木是女生,裕也极有可能对他一见钟情。
总之,从那天起,裕也就悄悄成了真木的崇拜者。
只要有机会,就默默观察真木的动向。
五月的连续假期结束后,绿高开始为体育祭展开各种准备。未参加社团,却加入学生委员会的裕也,在学长的差遣下,穿梭于全校。这倒给了裕也观察真木的绝佳机会。
在委员的互选之下,裕也虽然当选为一年级的副会长,但是因实务经验不足,主要工作仍然是替学长们跑跑腿。不过,这可是裕也求之不得的。
例如,他之所以能够知道真木隆是一年F班的学生,就是受体育委员长之托,到一年级各班去收竞赛名册时才得知的。
在这之前,裕也活动的范围,几乎局限于从校门口到A班教室。但是现在他可以改变路径,通过F班教室再回A班。当然裕也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希望能够看到真木隆。
多亏体育委员长生性懒散,让裕也有数次造访F班的机会。最大的幸运,是在体育祭当天降临的。
因为兼任体育祭执行委员会的学生会干部,在田赛终点前的最高观展台处,搭了一个帐篷,充当临时总部。
担任跑腿工作的裕也,虽然不可能一直坐在篷内不动,但是却在近距离内看到真木冲过终点。更幸运的是真木所参加的啦啦队比赛,就在裕也的眼前演出。
绿高的体育祭竞赛,是将全校高一至高三的同学,混合为六队,互相竞技。因此就组成了红、白、黄、绿、蓝、紫等六支啦啦队,分别为六支竞赛的队伍加油。在下午的竞赛登场前,就先由这六支啦啦队点燃战火。
真木是蓝队啦啦队的队长,为一年F班、二年B班、三年D班所组成竞赛队伍加油。当真木在众人面前威风凛凛展现舞技时,裕也不但看得目不转睛,并为真木的帅劲神魂颠倒。
随着咚咚咚的大鼓节奏,戴着白手套的真木,凌空挥拳,一个回转,身手俐落。悠扬飞舞在背后制服外套上的篮色缠头巾,更增一份华丽。
看似空手道的舞蹈动作,在真木流畅的动作演出下,形成一幅力与美精致结合的画面。令现场的女生不时发出娇嗔并拍手狂叫。
“这小子……更有一手。”
听到会长的声音,裕也下意识地立刻收起笑脸。裕也的缠头巾是黄色的。
“他是一年级的吧?”
三年级的会长矢岛问话的对象,是二年级的书记远山学长。
“是的。他是一年F班的真木。蓝队啦啦队的团长木田突然因为盲肠炎开刀住院,就由他临危受命了。看来他可以比木田多争取点分数了。”
和远山堪称最佳拍档的二年级副会长长田学长,听到远山侃侃而谈,马上瞪了远山一眼。
“喂喂,这些话得留着背后说。”
矢岛会长一脸苦笑。
裕也再退回啦啦队席,痴痴的望着真木的背影。
(临危受命?那今天的演出……哇,真木果然是帅呆了。)
会长他们仍持续刚才的话题。
“他的运动神经真的很发达,他参加了哪个社团?”
“你是说真木?他是回家社的。”
“回家社?真可惜。那些社团的社长都没采取行动吗?”
“说破了三寸不烂之舌,仍然被回绝了。”
(这件事,我也知道。)
这是裕也内心的声音。
因为裕也看到几位三年级的学长,在午休时间及下课后,走进了一年F班。他们都是各社团的主要干部,企图游说真木加入他们的社团。虽然真木是每个社团期待网罗的人材,但是真木还是辜负了每一位社长的期待。
“不管他进哪个社团,势必都是主力选手。”
听到会长所下的结论,心里想著“那当然”的裕也,头部突然被敲了两下,立刻转过头来。
长田副会长用指头指了指总部旁的来宾帐篷说:
“红色啦啦队是最后一支队伍,表演完毕后,马上去收回来宾的票,开始计票。”
“是。”
裕也定神一看,这才发现缠着红头巾的啦啦队,已在篮球社社长的带领下开始表演了。
“别忘了校长和训导主任的票也要收。”
远山在旁叮嘱。
“是。”
“嗯。回答的好。”
远山笑着摸了摸裕也的头,裕也羞得连耳根子都红了。
或许裕也本人并不自觉,但是裕也真的动不动就睑红。脸一红低下头时,平日惯有的优等生神气尽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天真烂漫的纯情。
发现裕也有此特性的正是远山。此后,远山三不五时就籍着各种事情,逗着裕也睑红。所用的方法很简单,只要夸裕也几句,裕也立刻双颊飞红。再摸摸裕也的头,搂搂裕也的肩,生性害羞的裕也,顷刻之间就连耳根子也胀红了。
不过有两三次,也引起了裕也的抗议。
“学长,你……”
“嗯?啊,对不起……对不起!把你的头发弄乱了。”
这种说词,又为远山制造了碰裕也的理由。因为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拿起梳子,为裕也打理并不乱的头发。裕也一头乌黑的秀发,柔软异常,远山非常喜欢轻抚裕也这头秀发的感觉。
看在长田的眼里,“这家伙驯服人的本事更有一手”不觉有些羡慕。
从生物社所饲养的小动物到在马路上看到的小猫、小狗,甚至附近幼稚园的小朋友及像藤本裕也一般的大男孩,只要一碰到远山,就乖乖被驯服了。远山不是圣人、不是君子,也不是善人,怎么看他都只是个老奸巨猾的无赖。可是不知何故,连具有强烈警戒、心的人遇上他,都会欣然接受他。这只能说远山具备了一般人所没有的特质吧!
例如藤本。藤本的成绩顶尖、个性超级拘谨,长田不小心说溜了一个低级笑话,就会被取笑。照理说远山对于这种人应该会觉得相当棘手。
但是,远山洞悉藤本之所以难以接近,完全是因为他内向的个性所致。于是改以一面照顾一面挑逗的方式亲近裕也。这种做法可谓相当高明。
另外,自认比远山更了解藤本的长田,因为慢了一步,所以至今与藤本的亲密关系,仍不及远山。例如刚才远山抚摸藤本的头,藤本睑儿发红,可是在这之前,长田也抚摸了一下藤本的头,藤本则是怒目相向。
当然这可能是因为这个动作太突然,藤本给吓坏了使然。可是最近长田就是常为这种小事,觉得懊恼不已。
顺道一提,体育祭结束的隔周,写真社的同学在走廊贴出体育祭时所拍的精采照片,并以一百圆一张的代价,加洗贩售。其中卖的最好的三张,都是由蓝队啦啦队长真木担纲演出的。
大部分的同学都同时购买三张。
当然,买主绝大部分都是女生,裕也因为没有勇气选购,只有忍痛放弃了。
总之,经过体育祭的大放异彩,原本因为染发而被隔绝于外的真木隆,一跃而为全校最受欢迎的人。
“我知道绿高也有‘美国佬’,可是他却完全不同于一般的‘美国佬’。”
“嗯。他真的和其他‘美国佬’不一样,听说他既不逃学也不跷课。”
“喔?你跟他谈过话?”
“我是听一年F班的朋友说的。”
“怎么样?请你朋友把他介绍给我们认识吧!”
“你想和他交往?”
“嗯!因为他实在太有个性了。”
“好是好,不过听说他的私生活很不检点耶!我是听初中和他在一起的朋友说的。他说真木隆和有夫之妇、上班小姐拍拖喔!”
“真的?”
“只是传闻啦!不过和他一起回家的女生,经常换人倒是真的。”
“唉?”
“你敢直接向他告白当然最好,不过我看你还是算了吧!免得被玩了。”
“唔……”
在女同学之间传的真木隆“钓马子”的八卦,传进了男生耳里之后,更是变本加厉。虽然说绿高以升学挂帅,但是男同学们脑子里所想的并不只是三年后的升学考试,他们就像一般青春期的男孩,会渴望交交女友,寻些乐子。
所以就有人认为,如果可以待在真木隆身边,或许可以捡到现成的便宜……
因此,真木隆非但受异性青睐,连同性都非常喜欢他。于是在远处听着别人谈论著真木,成了裕也的“乐子”。当他看到真木快乐,自己也会为他高兴。真木俨然成为裕也高中生活的一大救星。
到了六月,学生会干部改选,由长田出任新会长,远山担任副会长,辅助长田。
在一周后所举行的学生总会上,裕也获得所有人的赞同,顺利当上一年级的副会长,成为学生会的正式干部。
“难道之前是暂时的?”
裕也问远山。
“这是形式上的程序。”
远山给裕也的回答就是这样,但是后来裕也由他处得知,事实上,前段时间就是试用期。所以好像有人被认为不适用而遭到汰换的命运。另外,长田更告诉他,有人是因为不想参加社团活动,才逃进学生会里。这句话刺痛了裕也的心。
不过,这件事对裕也来说,终究只是一个小插曲,并未造成任何涟漪。
连休假期中的星期六,妈妈的大哥娶媳妇,也就是裕也的大表哥要结婚,藤本全家都出席了这个喜宴。地点在千叶,应可当日往返,但是妈妈的兄弟姐妹难得聚会,决定在外婆家住一宿,当然藤本家也就全家留下来了。
在喜宴上,大人们纷纷报告各家人的状况,把小孩冷落在一旁。
裕也不知道提起这个话题的是哪个阿姨。
“裕也也要考东大吧!你们家孩子真了不起,每位都这么优秀。要读哪个科系?”
阿姨看着裕也问这问题,但是回答的却是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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