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一直以来所缺乏的,她有一种感觉,在这里,她会过得比曾经都要快活。
“那接下来就要说小林同志的问题。”陈旅长看着林相宜笑道,陈旅长的目光让林相宜下意识的就挺直了脊背,也有样学样的立正行礼道,“我一切都听组织安排。”
不错,陈旅长满意的看了看林相宜点了点头,“现在你立刻去收拾行礼,等一会就跟我走。”
“是。”林相宜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但是她还有话和林朝宗说,所以拉了林朝宗便要出去。而林朝宗还等着旅长吩咐事情,并没有挪动一步。
“去吧,你们兄妹多年未见,如今刚见又要分别,好好说说话,一个小时候后出发。”陈旅长体贴的挥手让两人出去。
“谢谢旅长。”林朝宗行了军礼,便任由林相宜拉着出了屋子。
“哥,我就要走了。”林相宜看着这个和自己不过只相处了几日的哥哥,心里着实对血脉的力量感到惊讶,她之前和他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可是因为她成了他血缘上的妹妹,这种血脉上的相连,便让她心生信赖和不舍。
“不管到了哪里,一定要注意安全。”林朝宗是聪明人,知道刚刚陈旅长不把话说明就是不想让多余的人知道自己妹子的去处,只是感情上,他还是免不了担心,“本来哥从来都么有想过让你卷入战争,但是既然这是你的选择,哥就尊重你。但只一点,无论何时,都不能逞强,要保护好自己。”
眼角一酸,林相宜的眼眶就有了几分湿润,这样的关心,在她之前的生活中简直就是一种奢望。
“都二十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掉眼泪。”林朝宗未尝不想把妹妹留在身边,但是雄鹰长大了总要自己飞翔,他不能因为不舍就折断了妹妹的羽翼。
“没有,我只是有点不舍。”林相宜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瞪了一眼林朝宗道,“哥,你是不是什么时候都认我当妹妹?”
拥有过才会害怕失去,林相宜此刻心里就是如此。她明知道林朝宗如此对她,只是因为她占了以前那个林相宜的身子。但还是一厢情愿的骗自己,这样的情感是因为她只是她。
“怎么现在还多愁善感起来了?”林朝宗无奈的看着林相宜道,“妹妹什么时候都是妹妹,我认不认你都是我的妹妹,难倒我还能找爸妈退货不成?”
林相宜笑了笑,心中感情颇为复杂。她现在还是做不到完全忘掉那个无辜枉死的林相宜,她每一次面对林朝宗这个哥哥的体贴,她都会心生内疚,她既做不到坦荡荡的享受着原主应有的幸福,又实在不舍得放掉这样温馨的亲情。
林朝宗不会知道林相宜的想法,他颇为不舍的送走林相宜,转身便安排人去送穆博雅离开。
“闹了这么多天,突然耳根静下来还有些不习惯。”赵大海拍拍林朝宗的肩膀道,“回去吧,她那么鬼,一定不会有什么事的,你难道没看出来,和穆博雅比起来,陈旅长更喜欢相宜?”
“胡说些什么,我怎么没看出来。”林朝宗知道这是老搭档怕自己难过才过来变相的安慰自己,“相宜从小性子就跳脱,陈旅长不过看她还是个小孩子性子包容一些罢了。你看看穆同志,比相宜就大了三岁,那可成熟不少。”
“我看你才是胡说,我看相宜妹子就比那个小穆同志厉害,能文能武还有一手好医术,这可不是谁都能求来的。”赵大海搂着林朝宗道,“走,回去了,你林家是祖坟上冒青烟,这后辈一个比一个厉害。”
“我不求别的,只求相宜平平安安的。”林朝宗叹了一口气道,“老赵,你不知道,这一次见了相宜,我总觉得她变了,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以前她会抱着我撒娇,一见我就要炫耀她又学了什么新本事,可这一次,亲密之外还多了一点生疏。”
“我看你想多了,女大十八变,如今八成是害羞了。”赵大海笑道,“再说了,就是变了也怪你,小小年纪你就把她送走了,她一个姑娘家,你可有想过如何一个人在异乡生活?成长总要有些磕磕绊绊的。”
“许是我多想了。”林朝宗不知道,自己其实只有一点点距离就可以窥视真相。不过真相总归是太残忍了,他还是不知道最好。
“你本来就心思重,想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现在咱们要想的是怎么去县城里弄点东西过年。”赵大海拍拍自己衣服上的褶皱,整理好军装道,“这一次被你妹子把我的大事给搅和了,真是让我心疼。要是当时我来那么一个回马枪,这鬼子可就只能滚蛋了。”
“还在为那事耿耿于怀呢?”被赵大海这么一弄,刚刚因为离别弄出来的伤感也没有了,“旅长都说了,这一次他们肯定背后有什么大的阴谋,我们还是放长线钓大鱼的好。”
“哎,这想起来我这就心肝疼,多好的机会啊。”赵大海心里知道老搭档说的都对,但是这嘴上还是习惯念叨两句。
☆、第10章 奸细
窗外的北风把已经凋落的树干吹得一院子都是残枝,林相宜一个人斜靠在炕上,看着窗外在打扫院子的小战士发呆。她从半个月前被陈旅长带到了这里后,一心就是治病救人。
“林医生,首长醒了。”窗户被人砰砰敲得作响,林相宜哭笑不得地朝着外面喊道,“小牛,跟你说了几百回了,有门不进,怎么老喜欢敲窗户,人都要被你吓死了。”
“我忘了。”小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林相宜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便从炕上下来。
小牛大名叫王二牛,年纪不过才十五岁,因为爸妈都被日军杀了,他便一直跟着救了他的陈旅长,而林相宜来了之后,他便被派来当相宜的下手,给她帮帮忙。而相宜也比较喜欢他这种憨憨的样子,没什么坏心眼,相处起来会比较自在。
林相宜从炕上拿起灌满热开水的输液瓶,出了门就把它塞进了王二牛的手里。
“林医生,你拿着,我不冷。”王二牛忙把热水瓶塞还给林相宜。
“啰嗦什么,手都冻得通红,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林相宜自己是不怕冷的,在屋内有炕她还好,但是只要出门,她都会运气防寒。
“谢谢林医生。”王二牛看林相宜一脸固执,也就不客气的把热水瓶抱在怀里,“林医生,首长的病能治好吗?”
“要是之前让我来动手术,当时要不了多久就一定能好。现在只能慢慢养着,等到开春首长身子能经得起一场手术了,我得把没有彻底取出来的弹片拿出来。”林相宜没好气道,“你们是哪里找来的医生,什么水平都敢给首长开刀!”
一提起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病人,这林相宜性格里的吹毛求疵就显示出来。之前那个医生已经是他们能找到最好的了,更甚者,他比林相宜的名声要大得多,要不是在战地医院转移的时候不行被榴弹炸死,这也就没林相宜什么事情。
可是林相宜现在不仅仅是个年轻的中西医了,她本就还是一名天赋极高的炼药师,如今三个天赋全都集于一身,这眼界自然就高了。看着比自己差的,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
王二牛一看自己一句话又把林医生给惹生气了,也不敢多说话,屁颠屁颠的跟在她身后。
“小林医生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刘师长半靠在墙上,手上还握着一本刚刚打开的书,看见林相宜进来,便笑着打趣道。
一进屋林相宜眉头就不自觉地皱在了一起,屋内的药味不太对劲,多了一味药味。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不动声色的看着炕上的刘师长道:“首长今天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林相宜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无形之中改变了很多,现在的她活的有滋有味有目标,每一天都过得十分充实。她身边的人对她都十分友善,而她也投桃报李。整个人都看起来鲜活了不少。
“就是有点呼吸不畅,别的都还好。”刘师长看着林相宜道,“小林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好?”
“这得慢慢养着,过几天,我要进山一趟,找点药材制药,药材齐了,天一热,咱们就做手术。我保证首长手术后还像以前一样,想干什么干什么。”林相宜如今手上可用的药材不多,而部队里也是药材匮乏,就是要从其他地方运过来,这也要经过敌人的层层关卡,而且拿到手了又发现药效不够,林相宜无奈之下,也只能决定挑一个稍微暖和一点的天,亲自去深山走一趟碰碰运气。
“当真?”刘师长很是意外的看着林相宜道,“之前的医生可都说是子弹擦过心脏,以后怕都会落下病根,不能剧烈活动。”
“我从来不说假话。”林相宜边说边把刘师长的手腕放在自己的左手掌心上,右手开始把脉,“如今师长身子太虚,之前的手术又做的太仓促,等到您身子养好了,我得亲自开刀,彻底把那块碎弹片给拿出来。”
“要我说一个小玩意,只要影响不大,不拿也罢。”刘师长毫不在意地说道。
“怎么能不拿?那东西就是个□□。”林相宜很不赞同的看着刘师长道,“莫不是因为别的医生都说手术危险性太高,首长就不相信我?”
“你怎么又急了?”刘师长无奈的看了一眼林相宜,觉得她什么都好,就是只要一有人怀疑她的医术,她就不高兴,他还记得林相宜刚来,自己之前临时找的主治医生就说了她一句奶娃娃还差的远,她竟然就把人家给收拾了一顿,如今那医生一看见她都是绕着走的。
“首长,我最不喜欢你这个病人不相信我。”刘师长要比林相宜大了二十多岁,就像是一个长辈,而他又是林相宜的第一位病人,对待他,林相宜可是用足了心思。
“你真的有把握?”刘师长说白了也是怕鞑虏未除,自己就没了。这对一个常年征战的将军来说,那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
“当然。”林相宜没好气道,“要是当时手术是我做的,我保证首长这会就能去前线指挥了。那什么医生,还敢说是留洋回来的,我都替他臊的慌。”
“真是个孩子脾气。”刘师长看着林相宜道,“你给我再弄点药,不然一到晚上呼吸不畅,很难入眠。”
“不用用药了,等会我给首长针灸一下,保证你不会再不舒服。”林相宜给刘师长掖好被子,便对着门口站的王二牛道,“去我的房里把我那一套金针拿过来。”
王二牛一出去,林相宜就板起了脸。
“首长,你今天都见了谁?”刚刚把完脉林相宜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是碍于王二牛在,她便没有表现出什么,这会把他支走了,林相宜才仔细的询问刘师长今日都见了谁。
“可有什么不对劲?”刘师长是身经百战的人了,见林相宜这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忙仔细想着他今日见的人,“早上你一直都在,中午用了午饭你回去之后,我睡了一会,醒来之后见了老陈,就再也没见其他人了。”
“陈旅长绝不会是,二牛身上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林相宜把这两个人首先排除在外,“首长你再想想今日还有谁进过你的房间。首长身上有一股药味,要是对中药不了解的人绝对闻不出来,这几日首长天天喝药,就是混了别的药味,也很难被人发现的。但是就是这味药,却对你的身子有损伤,十分不利于心脏恢复。早上我来的时候还没有,那么一定是我走以后的事情,你再想想。”
“炊事班的小李,还有我的警卫员小马。”刘师长脸上表情很差,他怎么都没想到,在自己的地盘上竟然还会有敌军的奸细。
“小马?”林相宜一下子就把目标锁在了这个陌生人身上,“这小马我怎么没见过?”
“前段时间人手不够,我派他出去做事去了,今日刚回来。”刘师长提起自己的警卫员,还是十分信任的,“这小马从长征起就跟着我,已经六年多了,想害我的话,早就害了。会不会是你闻错了?这几日我房间的药味很重,能混了也是正常的。”
“首长,我从小就闻中药材,这要是都能闻错了,那我还当什么医生。”林相宜很是严肃的看着刘师长道,“请不要怀疑我的专业。”
“那你怀疑我的警卫员?”刘师长道。
林相宜点了点头道:“不仅是他,炊事员小李也是有嫌疑的。但是首长的警卫员嫌疑最大,他一回来首长就不舒服,这让我不得不怀疑。”
“不过也有一种可能,这炊事员小李故意摆了一个迷阵,想要迷惑我们。”林相宜不等刘师长说话,又把自己的另一个猜测说出来,“这味药药效很短,只要首长的房间一通气,没多久就散了,那么有所图谋的人想要达成所愿,那必须要经常能进来首长房间,他们一个是警卫员,一个是一顿三餐都往这里跑的炊事员,两人都有这个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