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尽管这一切都是按他所想的进行,可他仍是无法觉得满意,甚至是在他高兴的背後,有股无法宣泄的怒气正在越积越深。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呢。。。。。。是因为杨箫至始至终的冷淡,还是因为杨箫之所以会答应成婚全是为了另一个人。。。。。。
他想不通,也疲於去想,那只会败坏他的好心情。总之他就是看杨箫不顺眼,既然自己不能开心,他也要杨箫不能好过,这是打从两人见面的第一眼起就注定的事。
凤绮罗的神情骤然变得阴翳而可怕,沧海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但不明所以,月明却只觉得痛心。这样的侯爷,终究是个在感情上懵懂的孩子,叫她放心不下。
〃侯爷,起风了,请回房吧。〃
凤绮罗点点头,他是真的醉晕乎了,才会在这吹冷风。
月明扶他起身,又扫了一眼兀自站著发傻的沧海,唤道,〃还不快过来,送侯爷回房。〃
这次没再多耽搁,只见三道轻盈的身影在月夜下一晃,已到了张贴著大红喜字的醉云轩门前。这里是凤绮罗的卧房,也是他今夜的洞房。
凤绮罗猛的一脚踹开门,推开月明和沧海几欲搀扶的手,一步三晃的走了进来,带著无比的快意嘲弄道,〃娘子,等久了吧,为夫的这就来看你了。〃
房中一片昏暗,四根喜烛只点亮了放在窗台上的那一根。因而除了门口有丝光亮,里面全是一团黑,且有种山雨欲来的冷意,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蔓延。
月明要点火,被凤绮罗阻了,冷笑道,〃娘子是知羞了,还是怕无脸见为夫啊。〃
杨箫坐在床头,身上的喜袍早已被他脱下揉成一团扔在一边。他的周身泛著不欲与人亲近的冰冷气息,丰神俊朗的面容上却有丝似有若无的懊恼。
他盯著那个正晃晃悠悠向自己走来明显是醉了的凤绮罗,意外的,头痛多於怒意。凤绮罗的一再挑衅,在他眼中无异於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在无理取闹,不予理会便罢,实在是不值得花心思去计较。
但凤绮罗若是懂得什麽叫见好就收,他就不是那个让京城中人谈之变色的乐平小侯爷了。乐平,乐平,他的快乐可是建立在别人的不太平上。
〃你干嘛不说话。〃凤绮罗最不能容忍别人无视他的存在,偏偏这个杨箫从未将他放在眼里。〃杨箫,我告诉你,你现在已是我的人了,最好有点自知自明,不然後果会如何,你应当很清楚。〃
杨箫本不待理他,闻言目中一寒,一把钳住凤绮罗的右手,力道之大让他痛的直抽冷气。〃凤绮罗,你若再敢对他下毒,我就废了你的两只手。〃
〃放开我。〃凤绮罗吃痛的厉害,突然一掌扫去,趁机抽回了右手,但手腕上已是一圈青紫。他胸中怒气炽盛,也顾不得两人实力相距甚远,乌鞭脱袖而出,如灵蛇猛的向杨箫挥去。
〃我要做什麽,还轮不到你杨箫来管。别忘了,条件是你心甘情愿答应下的,你现在若想反悔,就拿他的命来换。〃
杨箫他凭什麽敢说要废自己的双手,他还没动过下毒的心思,杨箫居然就先威胁他。那好,那他就真的再下一次毒,让杨箫的顾虑彻底成真好了。
凤绮罗越想就越气恼,手上的乌鞭更是发了狠的挥舞,所到之处无不木石尽碎,一片狼藉。
杨箫见他是真动了怒,反而放了心,这证明凤绮罗此前还没再动过下毒心思。秋歌的病已经很重了,再容不得一丝半毫的损伤,否则颜芷就算是华佗在世,也将无力回天。
凤绮罗察觉到他一时恍惚,顿觉有机可趁,身形一侧,脚下一个回旋,乌鞭直奔杨箫的胸口而去,同时左手的袖中剑也一并刺向他的面门。
沧海暗叫一声〃不好〃,刚想上前却被月明一把扯住。〃别去碍事,他们不会有事的。〃
杨箫只觉眼前寒光大盛,方想闪身避开,才惊觉自己已被逼到角落处,而此时乌鞭已先快一步的向他的胸口袭来。以凤绮罗的力道,此击若成,杨箫的胸骨必会如那些被乌鞭扫到的木石一般。但他避无可避,反倒是站定不动了。
沧海几乎惊叫出声,所幸她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没敢真的发出声来。而她的手被月明攥的死紧,手骨都被捏的咯吱生痛。但两人皆浑然不觉,目光只追随著那一鞭一剑而去。
凤绮罗也以为此击必中,不由大喜过望。
哪知杨箫的墨箫一出,只在手上挽了几个花,就缠住了乌鞭,且牢牢的锁在他那一端,使之动弹不得。随即他轻巧的向左一跃,连带著扯动了紧握乌鞭另一端的凤绮罗一个踉跄,那本该直击向他面门的袖中剑就偏了准头,一剑划到墙上,被他一掌断下。
〃你。。。。。。可恶!〃凤绮罗的乌鞭被制住使不上力,袖中剑又被夺去,一时又羞又恼,怎麽也咽不下这口气,干脆丢开乌鞭,双手化掌为风,扫向杨箫。
〃你闹够了没有。〃杨箫迅速的在凤绮罗身上点了几个大|穴,拎起全身虚软的他,砰的一声扔到床上。看都不再看他一眼,转身欲走。
凤绮罗恨恨的倒在床上,气红了眼。〃杨箫,你尽管得意去吧。不过我就是给了你解药救他,他也不会属於你。楼秋歌此生只爱蒋澄一人,他不会爱你的,你就枉费心思去吧。〃
杨箫脚下一滞,心头隐晦的苦涩无法遏止的蔓延。是啊,他就是在秋歌做尽了一切,秋歌依然只把他当好兄弟。相逢恨晚,他若能比蒋澄早一步遇上秋歌,或许今日能与秋歌双宿双飞的人就会是他了。
但饶是如此,他也却绝不会因为秋歌无法回复他的感情而至秋歌的生死於不顾。何况若不是因为他与凤绮罗结了怨,这个任意妄为的小侯爷也不会为了报复他而把毒下在秋歌的身上,以至於秋歌如今性命堪忧。
杨箫无声的叹息,既已决定做守护秋歌一生的好大哥,就断然不会因任何人或任何事而动摇,他又还有何好彷徨的呢。
〃明日辰初,我会来拿解药。〃他冷冷的说完两人先前的约定,却因沧海的一声惊呼而再度暂缓了脚步。
凤绮罗此时整个人半趴在床边,手扣著床沿,面朝下,不住的呕吐。
他本就喝醉了酒,又在庭院中吹了冷风,再加上方才的一番打斗,腹中早已是翻江倒海闹腾不休,现下能吐出来,人反而好受了许多。但见他面色惨白,神情委顿又可怜的模样,实在是与先前的盛气凌人相去甚远。
沧海和月明一人给他抚背一人喂他进水,两人又怜惜又无奈的表情倒真像是在对待一个受了委屈急需呵哄的稚子。
杨箫看著这样娇气的凤绮罗,心里倒生出些困惑。他是怎麽了,居然跟个孩子较真,甚至是一再的牵扯不清。
其实凤绮罗本性并不坏,只是任性蛮横心高气傲又太缺乏管教,才会一再的犯错,但尚有悔改的余地,否则他也不会一再的容忍凤绮罗的那些所作所为。
〃你看什麽看,怎麽,是知道心疼为夫的了。〃凤绮罗精神稍好些,抬头一见杨箫还倚在门口,没由来的心里一紧,嘴上却不依不饶。〃不然,你过来认个错,我就原谅你。〃
杨箫见他即刻又倨傲起来,又好气又好笑,〃你想如何?〃他记起秋歌曾道这个混世小魔头是吃软不吃硬,想著不如干脆就依他一回,否则这一整夜怕是都要被他闹腾的不得消停。
凤绮罗不曾料到杨箫会应的如此爽快,一时到不知要如何了。忽然瞥见摔碎在地上的一壶女儿红,脱口便道,〃我要你陪我喝酒。〃
〃不行。〃杨箫不及细想,便开口驳回。
都已醉成这副模样,他居然还想著喝。杨箫突然很想把这个不知轻重的小侯爷丢进外面的荷塘,让他好好的醒醒脑子。
〃为何不行,你还没和我喝交杯酒呢。〃话一出口,凤绮罗自己也愣了,随即不自在的想要掩饰些什麽。〃你虽与我同为男子,但礼不可废,既已拜堂成亲,那剩下的自是一样也少不得。〃
他言未尽,耳根却已熏红,看在他人眼中,无疑有欲盖弥彰之嫌。
杨箫冷不下心再拒绝他,只得敷衍道,〃下次,我补给你。〃
〃那。。。。。。洞房呢?也改日一并补来?〃凤绮罗存心取笑他。
杨箫冷哼一声,〃我以为,洞房早已提前入过了。〃
凤绮罗顿时如遭雷击,面色乍红乍白,倒不知是羞恼多些,还是气恼多些。只瞪著杨箫,一张俏脸扭曲成一团,有种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的狰狞。
还是月明打了圆场,〃侯爷,这间房今晚是不能住人了,还请侯爷也换间房歇息吧。〃
凤绮罗一怔,这才意识到房里早叫他毁的一团糟,眼下的确是不能再住人了。
不知怎的,他竟松了口气,想著这样也好,今晚就到此为止了吧,反正来日方长,他还有的是机会去好生的折磨杨箫。
只是再望向已空无一人的门口时,他的心头也跟著空空的,有种怅然若失的迷茫。
4。
凤绮罗素来贪睡早觉,没有早起的惯例,但今日却破天荒的卯初便起了。待沧海月明服侍他梳洗了後,他就捧著一个碧石镂金的匣子坐在床头,也不知出神的在想些什麽。
直到月明来请他去前厅用膳,一连请了好几声安,他才似从梦中惊醒般跳了起来,瞪著月明半晌後又坐了回来。〃都撤了吧,我没胃口。〃
〃侯爷是否身体不适?月明这就去请大夫来看过吧。〃
〃不必,我只是没胃口。〃许是心里有事,凤绮罗不大提的起精神,人也显得不耐烦。但见月明坚持不肯离去,想了想,又道,〃不撤也成,那就等杨箫来一起用膳吧。〃
月明这才领了命去。
沧海跟在她身後,小声嘀咕,〃侯爷又是著了什麽魔,居然睡不安饭不思,难不成是因为昨晚没与夫人洞房成,心里还惦念著。月明姐姐,你说我猜的对麽?〃
结果自然是惹来月明的几个冷眼。
杨箫很是守时,辰初时来,被人领到前厅。凤绮罗已坐在那等著,见他来便来了精神,笑道,〃娘子来的可真晚,这早膳都要凉了。〃
杨箫一眼瞥见凤绮罗手里捧著的那个匣子,想著楼歌是有救了,心中一阵激荡,生冷的面色也缓和了许多。
〃陪你用膳,药拿来。〃他说完便落座,瞧也不瞧凤绮罗一眼,已动箸用膳。
凤绮罗的好心情遭了这般冷遇,顿时就垮了脸色。但转念一想,又得意了起来。〃我答应交出解药,可也没说要给你啊。〃
〃什麽意思?!〃杨箫总算是正眼望他,眼中一片冰雪。
〃这解药是给楼秋歌的,我当然是要亲自交给他啊。〃
〃不必。〃
〃我要去见他,你凭什麽拦我。〃凤绮罗存心与他唱反调,〃再说,我也许久没见秋歌了,想念的紧啊。〃
凤绮罗的声音本就又脆又酥,这一声〃秋歌〃,更是刻意添了几分暧昧,叫人听著心痒痒的。
杨箫皱著眉,压下心里的异样,倒也不再反对。他的确是没有理由拦著凤绮罗去见秋歌,但是这个说翻脸就翻脸的小侯爷实在是行事不按常理,叫他不得不防。
用过早膳後,凤绮罗早叫人备好了马车。杨箫要独自骑马,他便晃了晃手中的匣子,〃你不怕我一不小心摔了、碰了或是扔了?〃那神情摆明了倘若杨箫不按他的意愿来,这一路上就保准会出些事。
杨箫不想节外生枝,就遂了他的意,两人同乘一辆马车。
沧海和月明被留在了侯爷府。沧海望著远去的马车,不无担心的道,〃夫人怎麽一早就没给侯爷好脸色看,也不知会不会又像昨晚那样打起来。〃
月明没吭声,脸色却也不大好看,但她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凤绮罗的早膳是用过了,但吃的并不多,而且是喜欢的不喜欢的都吃下了肚。小侯爷一贯嘴刁,平日里不爱吃的东西可是一口也不愿沾,今儿个倒是从早上起就反常了。
沧海见月明不说话,只当她与自己想的一样。〃咱们这个夫人啊,若英姿俊朗倒是没话说,若论漂亮还敢不上侯爷。武功是挺高的,就是人太冷,也不知侯爷怎麽就给看上了。〃
沧海月前回了老家一趟,故而凤绮罗与杨箫之间的那些种种过节她并不清楚,只在回来後听旁人提过几句,但大多是以讹传讹,臆测居多。
月明在她的脑门上重重的弹了一记,〃你就少想些有的没的吧,不然哪天侯爷要拔你的舌头,我可不救你。〃
沧海捂著额头直喊痛,委屈的抱怨道,〃我这不是担心侯爷麽,你没瞧见侯爷从昨晚起就古古怪怪的,愈发是难伺候了。〃
不过沧海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凤绮罗和杨箫两人一路无言,倒也相安无事。
到了潮海阁,颜芷已侯在门外多时。他接过凤绮罗手中的匣子试过药性後,大喜道,〃不错,这正是罔相思的解药碧华梦,秋歌有救了。〃
杨箫和蒋澄闻此言後俱是神情一松,心头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蒋澄拍拍杨箫的肩,纵是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此刻也只化为一句,〃好兄弟,难为你了。〃
杨箫与他击掌相握,亦是感慨,〃好兄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