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涵没想到这小子果然妄逞英雄,答应了单打独斗,心中不由一阵狂喜,心中暗道:
“小子,你死定了!”
他又道:
“按辈份,你不配和本座一对一动手。那个盂老头儿呢?”
“说俺老儿么?俺在这里呢!”
想不到,孟老头儿竟然答了腔!
连上官母女、达娜等人也大吃一惊,闻声寻去,原来,老儿坐在壁上的恶鬼像间,正骑在一个夜叉的脖子上。
他老人家原来早到了。
洞涵一惊,无奈,道:
“下来,与本座一决雌雄!”
梅奇大步走上:“洞涵老道,休再多费唇舌,出招吧!”
“好小子,让本座成全了你,早日飞升吧!”
“吧”字落音,老魔已经出手。
众人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特别是那些姑娘们,她们已成惊弓之鸟,生怕又让老魔占了上风。
上官莹冰更是一阵揪心,脸都白了。
万书韵也关切地注视着梅奇,担心他不是老魔对手。
对她来说,梅奇已不再是杀夫仇人。
正相反,女儿的举动,已暴露出内心的情感,他只能成为她家的人,成为上官家的乘龙快婿。
然而,她又担着心。
梅奇是否原谅她和女儿的过错,她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但是,她决心向梅奇赔罪。
这时,场中两大高手已拆了三十多招。
突然,他们分开了。
洞涵老道手上多了一片蓝色衣片,而梅奇手中多了一块灰布道袍。
他们打成平局。
接着,两人大吼一声,凶猛地向对手扑去,两个身影兔起鹘落,速度之快,已看不清他们的面目,只有两团虚无的影子在相互角逐。
也弄不清他们交手多少回合,只见他们又一次分开了。
梅奇额头上现出了鲜血,血并不多,像是擦破了皮。
看看老道,情形也好不了。
洞涵左肩袖完全被扯掉了,左肩处也有血迹,像是受了伤。
老魔头睁着血红的眼睛,像一头陷进枯井里的猛兽,仇视地盯着梅奇,牙齿咬得格格作声。
他决定以内家掌力取胜,招术上再打下去也将无益。
他运起了七成功力。
这七成功力虽有限,但击毙这小子绰绰有余。
他自己在拼斗后,顶多再受一点内伤。
梅奇知他用意,决心不再拖延,他要拿老魔头来试验寒冰凝血掌的威力。
双方都在调息提取真气。
四只眼睛眨也不眨,毫不示怯地盯着对方,要把对方置之死地而后快。
江狂浪等四人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便缓缓移动了几步,提起全身功力,要在梅奇危难之时痛下杀手,击毙狠毒的老魔头。
“嘿——!”
两人同时吐气开声,双掌并出。
“砰——”
惊天动地的一声惊雷,震得洞中嗡嗡回响,灰雾蒙蒙。
梅奇退了三步,胸中气血翻涌,五脏六腑似乎颠倒了位置,使他难受异常。
洞涵则退了一步,同样感到内腑不适,使他大吃一惊。
但他知道自己内力高了一筹,完全有把握第二掌击毙对方。
他怕江狂浪等人助阵,立即提起十成功力,一声嘶哑的吼叫,打出了力道万的的一掌。
而梅奇第一掌只用了六成功力,没有使出寒冰凝血掌。
他要让老道使出全力,才以此掌击他。
因为,龙虎宫有四天尊,他必须较多地了解对方的功力,必须不失手。
一掌之后,他有了把握。
于是,他现在运起了十成功力。
又是一声大震过后,洞涵发出了一声嘶叫,便像一具僵尸般直挺挺立在原地。
梅奇也一步不退,仅只双肩摇晃一阵。
周围的人突觉洞中热气降低,忽然间有如到了冰封雪地里,冷得一个个打起抖来。
洞涵为什么没有倒下,他在调息运功,准备再交手一回合么?
大家拭目以待,一面冷得打抖。
梅奇却一指悟真:“该你了,出招吧!”
悟真大惊,难道朱雀天尊真的败给了这小子么?他不相信。
他急忙走到不可一世的洞涵面前,这才发觉老道周身寒如冰人,连头发、脸上的眉头和唇上的胡子都挂着冰凌,一身灰布道袍已结满了霜,这位天尊哪还有一口出入的气?
他惊得魂飞天外,一时竟呆住了。
上官母女等众侠见此情景,也都感到骇然,不明白梅奇使的是什么功夫。
他原来还有如此惊世骇俗的一手,却从来不见他显露过。
“悟真,快出手!”梅奇又道。
江狂浪等四人逼了过来,悟真急得不如该往哪儿躲了。
他一咬牙,大喝一声,一把亡魂针撒出,同时飞身而起,想冲破江狂浪等人的阻拦,逃出洞外。
江狂浪、杨鹏、欧阳吉、骆震坤同时大吼一声,纷纷出手,四股巨大的罡气不但震飞了那些小小的亡魂针,也震飞了悟真偌大个身子。
他像一片树叶,被狂风卷起,重重地摔在壁上的雕像上,哼都未哼一声,便追随洞涵老魔到地下去了。
江狂浪等人又一一检查了龙虎宫人,发觉他们均已死去,无一例外。
他们有的本来只受了重伤,但无人救治,伤重致死。
这一拨人已全军覆没。
侠义道一方,蓑衣客金旭、管家金浩、南少林四位武僧,在武林中尽到了他们的本分,溘然撒手人寰。
其余人伤势轻重不等,多数为重伤。
一场酷烈的拼斗,到此收场。
第二十九回 松萝共倚
那夜江狂浪等四人去探查阴阳洞,也历经了一番惊骇与奇遇。
来到阴阳洞前,周围并无动静。
四人艺高胆大,直接闯进了阳洞,然后再到阴洞。
他们没有看见什么,无法确定熏人的毒烟从哪儿吹出洞来。
在阴洞里,四人议论着。
就在此时,他们又嗅到了一股异味,有些辛辣,又有些苦味,像艾叶又像……
脑中的念头还转不了几下,他们便失去了知觉,什么也不知道了。
后来,最先醒过来的是江狂浪,他一睁开眼便跳了起来。
他发觉自己睡在一片林子里。
低头看,欧阳吉等三人各睡在一棵树下,也刚刚睁开了眼睛。
他们互相瞧着,惊愕万分。
各自试运真气,真气流转,功力并未失去。
他们中的是迷魂香一类的东西,对人尚不至于有害。
是什么人从什么地方对他们下手?是什么人对他们下了手又不加害于他们,却把他们像搬树桩一样搬到了这里?
这个人不是敌,但也不像友。
咦,真让人猜不透!
欧阳吉不服气:“走,再到阴洞去,瞧瞧是哪个王八羔子敢捉弄大爷们!”
骆震坤道:
“这事也太蹊跷,总不能这么糊里糊涂回去!”
杨鹏道:
“不弄清真相,回去该怎么说?”
江狂浪道:
“看来此人并无恶意,只是不让我们在阴洞停留。依在下之见,暂时不去惹他,先回去再说。”
三人想想,大敌当前,不必节外生枝,也就不再说什么。
四人从林子里出来,却不认识路。
这一带,他们未到过。
从林子里望下看,似乎是下山之道。
因为地势往下倾斜,背后是高山林子,林子外草木稀疏,往下走自然该是出山才对。
四人便沿着斜坡直往下去。
突然,走在前面的江狂浪停住了。
山腰上,有个人坐在树枝上打瞌睡。
他一只细腿搁在横枝上,背靠树干,状极悠然自得。
这不是孟老儿这位前辈么?
“孟前辈,好自在啊!”江狂浪上前打招呼。
孟老儿睁开了眼,笑嘻嘻道:
“咦,狂生,你怎么也摸到这里来了?”
江狂浪就把刚才的遭遇说了。
孟老儿也颇感惊奇:“哟,真有趣,居然没有把你们给宰了!”
“梅老弟呢?”
“小老弟在下面一棵树上蹲着呢,等俺老儿把他叫来。”
他抽出腰上的唢呐,放到嘴上吹了一声,这声音极像狼嚎。
俄顷,从一棵树上飞下一个人来。
这正是梅奇。
大家互相见礼。
杨鹏、骆震坤对他一招杀死蒙面人的功夫颇为佩服,彼此一见如故。
听了四人的遭遇,梅奇“咦”了一声,但没有说出下文。
“二位在此修真养性么?”狂生微笑着问。
梅奇道:
“不,蒙面人就住在下面的峡谷里,我和师叔好不容易盯上了他们。”
原来如此。
孟老儿笑道:
“那天与你们分手,俺老儿就和小老弟四处找这伙王八,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一伙人找到。
另外那一伙人,现在还没影儿呢!”
骆震坤、杨鹏十分奇怪,这一老一少的称呼怎么也合不了谱。
哪有师叔叫师侄小老弟的,又哪有小老弟称老哥哥师叔的?不过,这不好问,放在心里吧。
梅奇道: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我们上阴阳洞外是从前山上吧,那么,这里就是后山,奇怪么?”
四人大惊。
是谁把他们送到这儿来的?这一段路就算不远,可也不近,总得半个时辰吧。
然而,从昏迷到醒来,决没有半个时辰。
的确让人想不透。
想不透的事再想也白搭,不如抛诸脑后。
孟老儿道:
“蒙面人手中拿着两件宝贝,只有盯住他们,伺机下手。你们来了也好,人多些可以惹惹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了。”
梅奇又回到坡下的树上,取来了馒头麦饼之类的干粮,还有些酒肉鸡蛋之类的好菜,大家吃了个饱。
他们决定天黑后行动,下到沟里去探查一番,有机会则把玉佛和剑谱抢回来。
入夜,六人潜下了峡谷。
峡谷中有条溪水,沿峡谷蜿蜒而过。
静夜中,只听见流水潺潺,山风絮语。
梅奇走在最前,绕了个弯后,停下来指指前面,意为小心,已接近了蒙面人。
其余五人连忙屏住呼吸,以灌木为掩护,悄悄往前移动。
突然,离他们七八丈外,有人喝道:
“什么人!”
六人吓了一跳,以为被人发现,还未有所动作,就听峡谷的另一方坡上,离他们不过三四丈,有人答话。
“龙虎宫四路游神,奉二天尊之命,来见幽冥堂主,望乞通报!”
“王堂主来了么?”
“先由我等面见邢堂主,再……”
“你们等着,这就通报。”
梅奇等人暗笑,明明人就在附近,双方对话都听得真真切切,偏偏还要端起架子,履行一套通报手续,这是在山沟里呀!
另外,“幽冥堂主”的称呼,以及昨日龙虎宫人称那被梅奇一掌震死的偷袭者为“幽冥使者”,说明他们是一个神秘的帮派。
还有,蒙面人和龙虎宫曾是“故旧”,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呢?
六人极其关注,仔细听着动静。
不一会,站哨的人道:
“龙虎宫四路游神,堂主有请!”
之后,没了声音,大约到蒙面人住地去了,离他们估计在二十丈外,连说话的声音也听不见。
又等了一会,便见四个黑影蹿上了对面山脊,没入黑暗中去了。
梅奇又沿峡谷慢慢行进,走一段便停下来,默察四周有无暗哨。
使他惊异的是,并无发现。
不知不觉走了二十来丈远,竟阒无人迹。
孟老儿道:
“人家开溜了,上哪儿找去?”
杨鹏道:
“会走得那么快?”
欧阳吉道:
“分开找找,把他们搜出来!”
六人分头查找,坡上坡下,谷底弯道,果然已无一人。
六人不禁叹气,咒骂这伙人已成了精。
一夜折腾无功,六人议论着到阴洞去探查,究竟什么人在阴洞里弄鬼。
小店里静悄悄。
为了让大家养伤,小店的两个院子全包下了。
徐宛珠母女最是忙碌,抓药煎药喂药忙个不亦乐乎,只有杏儿能帮个忙。
杏儿被留在店中照料衣物,未遭劫难。
由于龙虎宫和蒙面人就在附近,梅奇等六人不敢有丝毫疏忽,日夜轮班值哨。
杨鹏只要有空,往花素秋房里去得多。
花素秋和上官莹冰、杨燕住一屋,不是杨鹏来就是骆震坤来。
上官莹冰盼望的梅奇,两天来从未进过门,面都未见。
她心中难受已极,脸对着墙,流了不知多少眼泪。
莫非梅奇还在恨她怨她以至对她毫无一丝情意,她对他的恋情,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
她哪里知道,梅奇有梅奇的想法。
晓月宫一别,他可是寒透了心。
孟老儿却不当回事,骂了一通什么:“老的糊涂,小的也跟着糊涂,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