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日探查到的地方可以看出,龙虎宫徒众只怕上千,规模之大,令人咋舌。因此不能鲁莽,不如回到工棚里去,和师叔汇合再商量对策。
他在山上七找八绕,终于回到了工棚,只见人们正在露天地里起火造饭,他便大摇大摆走了过去。
来到所住工棚,孟老儿还躺在地铺上。见他来,老儿道:
“如何?被人发现了?”
梅奇将昨夜情形说了。
孟老儿道:
“恭喜恭喜!”
梅奇一愣:“喜从何来?”
“上官那丫头对你一定改变了初衷。”
“我根本就没让她见,她怎知道?”
“哼,小丫头兰心慧质,哪有不知道的。俺老儿这个煤又有指望了。”
“师叔,此事休提吧,说说你老的见闻。”
“俺可没什么说的,一没遇到大姑娘,二没和人交手,平平淡淡,不足为奇。”
“那儿也是一片房屋,没有奇特之处?”
“和你所见差不多。”
“我们这批人招来干什么?”
“不知道,饭后便有分晓。”
饭后,有星官来领人。
“你们叫大爷张星官,大爷就管你们的事。走!”一个粗鄙锦衣汉子说道。
领他们上山的三个星官却没有露面。
张星官走在头里,把他们沿右边路带,这条路正好是他二人未探过的道。
走了三十多丈,迎面是一大斜坡,和梅孟二人所见一样盖满了房屋,中间也有一座三层楼。
张星官径自直向紧靠山崖的一座小屋,原来此屋后面无墙,是一个洞口:
张星官道:
“跟大爷进洞。”
几百人鱼贯排队,顺序而入。许多都是老手,不以为奇,新来的就感到新奇了。
这洞似乎很深,走了二十来丈后又分岔成三个洞。苦力们人分三拨,一拨送土到左边的洞,另两拨则分在两个洞挖土搬土。
梅奇和孟老儿趁乱又走了回来,在离洞口五丈处停下。
“师叔,原来还有洞,我们怎么办?”
“走,出去再说。”
两人出了洞口,见小屋前站着两个卫士。卫士一见他俩便喝道:
“大胆,不在里面干活,跑出来作甚?”
孟老儿笑嘻嘻道:
“张星官说……”
“说什么?大声点!”
孟老儿凑过去,抬手一指,将二人点了穴,梅奇便拖一个进来。
“说!这洞通向何处?”
“是是,通向龙虎宫。”
“你们山上有几处地方?”
“三处。这里叫紫微星座,中间的叫太敝星座,左边的叫天市星座。”
“三座星座都有洞相通吗?”
“是、是的。”
“龙虎宫分龙宫虎宫对么?”
“是是,分龙宫虎宫。”
“怎么个走法。”
“小的不知。听说龙宫在天市星座下面的洞里。虎宫在太微星座的下边。不过……”
“怎么?”
“不过小的拿不准,也可能龙宫虎宫都在另外的洞里,小的真不知道。”
“你没下去过?”
“两宫都不准随意下去,就连星官也要奉召或是有事才能进宫。”
“每个星座有哪些头目?”
“紫微星座共有十六名星官,由北方散仙悟通仙长主管。太微星座也有十六名星官,由南方散仙悟明仙长主管,天市星座也是十六名星官,由中极散仙悟真仙长主管。”
梅奇暗想,昨夜交手之人就是这中极散仙了吧,此人功力在东西南北四散仙之上呢。
“你们这里为何挖洞?”
“听说是洞还未连通其他星座地道,也未通龙虎宫,所以……”
“那不是暴露秘密了?”
“不会的,挖洞的人一个也不会活着,洞挖好就……”
“好狠毒哪!”
“大侠,饶了小的一命吧,小的也是被哄骗来的……”
“饶你好让你报给星官么?”
“不敢,小的已招供,星官知道了,小的一样没命!”
梅奇点上他的睡穴,又把另一个卫士拖进来,回答的话完全一样。
孟老儿道:
“龙虎宫惨淡经营,规模宏大,不好对付呢!”
梅奇道:
“师叔,先救出人再说。”
孟老儿道:
“剥下两个星官的衣服,就可以往洞里闯一闯。”
梅奇便将卫士衣服剥下,自己穿上,道:
“师叔,你跟着我走。”
两人一前一后,大摇大摆在房舍间行走。
一幢房子跟前,站着一个星官。星官衣服并无规定,只是肩上披风画有一颗大星,故一看就知。
那星官看见他俩,有些奇怪。目注他俩走过来,问道:
“这老儿是干什么的?”
梅奇手一指,一缕指风戳出,星官一下子不能动了,正要叫喊,又被点了哑穴。
他把星官拖进屋里,把衣服剥下,又在房里找出一套衣服,让孟老儿穿上。
孟老儿个子小,衣服宽大,只好挽起袖口,卷起裤腿,勉强穿着。
两人决定到太微星座一探。
刚走到中间那座太微星座,就碰见两名星官,见了他们,不觉一愣。
“喂,二位,是哪个星座的?”
“紫微,二位往何处去?”
“奉命到虎宫。”
“啊,彼此彼此,我们也奉命到虎宫。”梅奇顺水推舟。
“二位是新来的么?”
“不错,来了还没几天呢。”
“贵姓?”
“免贵姓索,这位姓胡。二位呢?”
“在下姓黄,这位姓王。”
“请二位多多指教!”
“不敢不敢,龙虎宫招纳天下武林豪杰,每日来投奔的不下二三十人,照此下去,天下武林精英将荟萃于此,那就要成为天下第一宫、领雄群豪的最大门派了。二位及时投奔,今后前程无量。”黄星官三十岁左右,讲起话来滔滔不绝。
说话间来到了中间那幢三层楼,梅奇注意看了看,除守门的卫士,里面似乎无人。
绕过楼房,来到后面傍山崖的一幢平屋,黄星官王星官每人摸出了一个铁腰牌,交给守屋的卫士查验。
梅奇、孟老儿一愣,相互对个眼色,两人同时出手,点倒了两个星官和两个卫士。将四人拖到屋角,点了睡穴,便朝洞内走去。
洞内暗黑,看不清楚,两人慢慢试探着走,发觉洞道呈斜坡,似乎往深处走去。
行了二十丈光景,两人停住了。只见前面足是有五股岔道,也不知该往哪里走。
孟老儿到每股岔道前去看了看,发现洞壁上刻着字。依次为“金木水火土”。
“咦,这用的是五行,糟了糟了,天知道该走哪条道才是吉路,俺和你小老弟都是和尚教出来的徒弟,这五行八卦是一窍不通!”孟老儿叫苦不迭。
梅奇也只有干瞪眼,拿不定主意。片刻,他才说:“抓一个带路的,如何?”
孟老儿道:
“那要等天黑,大白天怎么干?总不能在这儿等一天呐。”
梅奇还未回活,突听洞道传来脚步声,听出是两个人进洞来了。
孟老儿小声道:
“糟,没地方躲。”
梅奇道:
“正好送上门来,等着抓吧。”
“嚓嚓嚓嚓……”
脚步声越来越近。
第十六回 共历艰危
“快走!别磨磨蹭蹭的。”
“是是,在下脚扭伤,走不快……”
“少噜嗦!”说话的声音一女一男。
梅奇不禁叫苦,这女的不是上官莹冰又是谁?
显然,她又闯到山上来了,而且抓了个带路的。唉,胆子也太大得离了谱!
孟老儿嘻嘻轻笑:“有缘千里来相会。”
“啊,有人,快呀,二位星官,有奸细……”
被押解的人在灰暗的光线中,瞧见两名披大星披风的同门,喜得一面叫一面冲过来。
跟在身后的上官莹冰猝不及防,被他逃离了跟前。她“铮”一声,抽出长剑,就要上前动手。
孟老儿一把拉住跑过来的星官,伸手就点了他的穴,嗬嗬笑道:
“来得好来得好,俺老儿正愁没人带路呢!”
梅奇见上官莹冰要出手,连忙道:
“上官姑娘,是我们。”
上官莹冰一愣,仔细瞧了瞧,认出是梅奇和孟老儿。
“咦,你们……”
“小姐,有缘有缘,幸会幸会!”孟老儿嘻嘻自乐。
“姑娘,为何只身前来,不是太危险了么!”
“救人,我不能见死不救!”上官莹冰冷冷地回道。
她心里实在矛盾已极。
父亲之死真相未明,梅奇仍脱不了关系,她毕竟付他还不了解。因此,她不能就和他尽释前嫌,免得以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但她心里又向上苍祈祷,唯愿梅奇不是杀父仇人。
为什么要这样,她也不知道。
这时,孟老儿道:
“小姐,让这星官带路,俺们和你并肩子闯,如何?”
上官莹冰十分为难。想了想,问道:“你们要进去作什么?”
“夺回玉佛,把龙虎宫搅得个天翻地覆……”
“好,二位请自便,这家伙是我捉来的,他给我带路。”
原来他们为的是玉佛,为这稀世之室。哼!好一个侠义道。没准想用玉佛去换什么浑元无极修身功。那么,说不定爹爹就是梅奇这小子下的手,邢天波说得对,旷古武功秘籍,练武人谁不想得到它?
她真想立即拔剑相向,但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只有暂忍下一口气,把人救出来以后再说。量这小子跑不到哪里去!
孟老儿是信口而出,不知道又埋下了祸恨。他不愿说他俩进洞也是为了救人,以免有顺水推舟讨好于人之嫌
听上官莹冰这么说,不觉一愣:“姑娘,你不愿与俺们为伍?”
“不错,各行其道,又何必粘连在一起!”
“俺们也是去……”
“救人”二字未及说出,上官莹冰把剑尖对着被俘星官喝道:
“带路,走!”
星官无奈,就朝左算起的第四条道,也就是火道走去。
“慢,为何走这条道。”
“女侠,这金木水火土五条道,只有火才是到达龙虎宫的通路,其他四条道都走不通,而且机关重重……”
“有些什么机关?”
“这个,在下不知,所有机关都由龙虎宫中的总星官掌管,余人一概不晓。”
“哼,你要是骗人,我一剑捅了你!”
“是是,在下不敢,只求女侠手下留情。”
“快走!”
“是是。”
孟老儿道:
“走,跟着去。”
梅奇道:
“小姐不是说了嘛,让我们另走一条道。”
“看你说的,这不是只有一条通道么?”
孟老儿边说边走,声音老大,旨在让上官丫头听见,她总不能叫别人走死路吧?
果然,上官莹冰明知他俩跟在后面,也故怍不知。
四人鱼贯而行,这“火”道越走越宽,而且光线也明亮起来,使人心中稍安。走了二十来丈,曲曲弯弯,虽也有几条盆道,好在有人领路,不至于走错。
星官把他们领进了一间丈余方圆的石室,道:
“女侠稍候,这里机关复杂,要……”
一进石室之际,三人就被这里的器物引去了注意力。
室内中间有只三脚大鼎,鼎下三只脚十分粗大,成圆筒形。除了这只鼎,别无它物。
那星官说到“要”字便没有了下文,只听一声机括的“咔嚓”声,“轰隆”一下,室门落下了一道铁栅,而星官却站在了铁栅之外。
“哼,小子们,你们上了大爷的当!死吧,贱婢!把你烤干,烤成灰!……”
三人大惊,直奔铁栅,却撼不动分毫。
“哈哈哈,大胆的贱人!待会炉中火一起,你就要喊爷叫娘的了,这是你的活报应!刚才不是挺威风的么?贱人!还有你们这两个贼坯,竟敢冒充星官,也不照照镜子,龙虎宫也是你们随意来去的地方么?现在后悔吧,痛哭吧!求饶呀,快喊大爷饶你们的狗命……哎哟!”
梅奇点出一楼指风,打得那小子踉踉跄跄退后下几步。
“好好好,待大爷报功请赏去。你们就等着瞧!”他拐着腿顺原路走了。
就这么个大鼎,也不知作何用。三人愣怔地望着大鼎,因为听到了一阵“嘶嘶嘶”的声音。接着,鼎内冒起一股青烟,渐渐变得浓了,三人忙退到墙角,眼也不眨地注视着。
陡地鼎中跳出了一朵火焰,这火越烧越旺,嘶嘶声也越来越响。俄顷,大鼎喷出的火达六七尺之高,散发出阵阵热气,令人喘不过气来,手、脸袒露部分,直灼得生痛。三人忙移到铁栅一边,这里还通着气,把脸朝铁栅,以背对火焰。但这只是刚转向铁栅时好受些,隔了一会连衣服也烫人,依然忍受不了这股逼人的灼热。
上官莹冰娇喘着,满头满脸是汗。
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