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手一掌,劈了过来!她劈出的掌势,既无破空掌风,亦无激荡潜力,似是轻描淡写,
随手推来。
白少辉面色凝重,横移半步,挡在范殊身前,暗运内力,力蓄掌心,硬接对方的掌势。
“拍”的一声,双掌击实,白少辉但觉对方这一股暗劲如山,势道极其觉重,身上一
震,不由自主被震的向后退了一步。
那黑衣老抠看他出掌硬接,心中暗暗冷哼!在她想来,这一掌白少辉决难承受,纵不当
场重伤倒地,也得被自己内力震伤内腑,后退上七、八步。那知一掌接实,白少辉仅仅后退
一步,自己也居然被对方逼的向后退出。
这一下,大出黑衣老妪意料之外,不禁呆的一呆,双目精光暴射,盯注在白少辉脸上,
冷厉的道:“瞧不出你果然有点门道。”
白少辉岸然卓立,微笑道:“在下方才说过,老婆婆若是出手,在下或可不死。”
黑衣老妪冷冷一哼,独臂挥动,接连拍出三掌。这三掌一晃而至,快疾无匹!
手掌距身尚有两三尺之远,白少辉已感右肩、左胁、胸臆三处,同时有一股暗劲涌到,
心中也不禁暗暗凛骇:“不知这独臂老妪究是何等身份之人,竟有这等深厚功力!”
口中朗笑一声,塌肩滑步,身形斜退,左手竖在胸前划起一道圆圈,使的是武当派“太
极初动”。
指风嘶然,一招之间,把对方攻出的三股暗劲,悉数摒诸门外,右手食中二指急出,直
向黑衣老妪迎面点去。
黑衣老妪似是想不到对方年龄不大,竟然身具这等上乘武功,左手指出,人却后退了半
步。两人近身相搏,一合即分,虽然看不出什么惊人威势,但在行家眼中看来,却是极为凶
险的搏击。生死之分,间不容发,出手之速,变招之快,如同电闪雷奔!
直看的飞鼠戴良暗暗惊凛,忖道:“这老婆子出手奇诡,要是换了我老戴,只怕一招也
接不下来。”
黑衣老妪退后半步,嘿然道:“原来你是武当门下,快说,是谁派你卧底来的?”
武当派掌门人玉虚子,师弟玉真子全被囚在天牢之中,也可以说浣花宫已经完全控制了
武当派。
如今突然发现这假扮神龙堂卫士的人,竟然会是武当门下前来卧底的,此事重大,她自
然非问问清楚不可。
白少辉岸然卓立,朗笑道:“武当派连掌门人都是你们委派的人,那里还会有人前来卧
底?”
黑衣老妪神色微变,目中寒光暴闪厉声道:“你听谁说的?”白少辉道:“若要人不
知,除非已莫为,武当派掌门人,被你们浣花宫瞒天过海,以假换真,江湖上已有不少人洞
悉阴谋,难道在下说的不对?”
黑衣老妪两鬓白发,突然无风飘动,狞笑道:“就凭这句话,你是死定了!”
陡地晃身欺来,左臂挥动,一掌直劈而下。
白少辉左掌护胸,右掌迎起,硬接对方一掌。但听“砰”的一声,两股潜力,撞在一
处,激起了一阵摇曳轻啸,但这一掌硬拼,两人衣袂被无形暗劲,吹得拂拂飘飞。却谁也没
有后退。
黑衣老妪一掌出手,陡地脚踩“飘花步”,飘忽来去,绕着白少辉一掌快过一掌,劈击
而出。
这一轮疾攻,当真风起八步,一片掌影,迅若雷奔,招招不离要害,只要被她掌指扫
中,顿有杀身之厄!
白少辉也自施展一身所学,双手齐发,忽指忽掌,避敌还击,身形不住的闪动。
片刻工夫,两人已然搏击了二十余合,依然不分胜负。
飞鼠戴良站在一旁,愈看愈是焦急,要待出手相助,就是感到自己插不上手去。
打到三十招左右,白少辉渐渐感到对方掌式愈打愈见奇诡,自己一身所学,除了师傅的
十八式箫招,那就是义父薛神医从各门各派学来的一鳞半爪,串缀而成。在全力施为之下,
仍然无法破解对方绵密而来的掌势。
从自己出道江湖,也遇上过不少顶尖高手,但从无一人有黑衣老妪这样使自己穷于应
付,左右支继的。
白少辉空自有着双手,连对方仅仅一只左手攻出来的掌势,已是接应不暇。
黑衣老妪的攻势,愈来愈见凌厉,白少辉已无还击之力,双掌愈来愈慢,对方每一招
式,都在竭力思索之下,才能勉强化解。但他每一出手,却是潜力潮涌,逼得黑衣老妪不得
不收回掌势。
黑衣老妪自然不知道白少辉练成“九转玄功”,心头也愈打愈觉惊奇,暗暗付道:“小
子武功虽杂,也并无出奇之处,那来这么深厚的内力””
飞鼠戴良更是惶急,眼看黑衣老妪攻势凌厉,白少辉双掌已滞,每一招都是在危机一
发,似无挽救之下,才勉强化解开的。
看的人比动手的人还要焦的,这片刻工夫,他已然急出了一身大汗。回头望望范殊,只
盼他早些把迷香逼出,但范殊却一直双目紧闭,坐着不动。
尤其那玉扇郎君此刻也正在运功疗伤,若是他先行醒转,更是不可收拾,心中暗暗骂
道,“这老虔婆不知是何来历,竟有这般厉害?”
就在此时,突听厅外上空“嗤”“嗤”两声,两道紫色火花,冲天而起!
飞鼠戴良见多识广,自然知道这是巫山分宫的紧急信号,心头更是惶急,暗暗叫了声:
“不好,敢情已经惊动分宫中人,一个老虔婆,已是应付不下,若是再有后援赶来,那是万
难脱身了!”心头一急,忍不住喝道:“白老弟,怎不使用兵刃,还和她缠斗则甚?”
他这声大喝。也正是时候。
白少辉在黑衣老妪单掌抢攻之下。正感左右支绌,情势逼人,此刻除了施展师傅的箫
招,实在无法再支撑下去。双掌朝外猛甩,右手疾翻,迅快的从身边抽出竹箫。
黑衣老妪听到那两声信号,不禁脸色大变,攻势同时一缓,一张鸠脸,更见狞厉,冷声
喝道:“好小子,你们原来想里应外合,俞袭巫山分宫而来?”
白少辉先是一楞,接着淡淡笑道:“在下并没和人约好,也许那是你们的对头寻来
了。”
黑衣老妪瞧了白少辉竹箫一眼,冷笑道:“很好,进入巫山分宫的人,反正一个也逃不
了,老太婆先收拾了你再说。”
随着话声,突然从身边抽出一柄长约两尺五寸,阔如手掌的奇形短剑,喝道:“小子,
你有多少能耐,就使出来吧!”
白少辉看她左手使剑,突然间想起紫蔽坛主曾经告诉过自己:“还有一位铁站婆,派在
外面,负责考核本谷人员功过,你此番出去,遇上左手使剑的老婆子,要特别留意,不可开
罪了她。”
想到紫蔽坛主,心头不自禁的升起一丝怅触,怔怔出神,似在想着什么心事一般,她自
恃身份,岂肯乘人不备?厉声喝道:“小子,你小心了!”
白少辉蓦然惊觉,不由脱口道:“你是铁姑婆!”
黑衣老妪目露诧异,盯注着白少辉,问道:“你怎会知道老太婆的?”
白少辉道:“在下听人说过。“铁姑婆冷森的道:“听人说过,就该知道厉害,铁姑婆
剑下从无活口,你小心了!”
突然阔剑一振,刷的一声,闪起三朵海碗大的剑花,直向白少辉飞来!
白少辉疾快绝伦的斜退半步,横里移身,竹箫扬起,一记“画龙点睛”,朝铁姑婆脉门
点去。
铁姑婆回剑一旋,剑花朵朵,笼罩了五尺方圆,白少辉身形游动,又是一记“神龙抖
甲”,竹箫幻起一片萧影,迎击而出。
两人再度交手,展开了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斗。但见剑光电闪,箫影流动,两条人影,盘
旋交错,全被一圈光影所缀绕,无法分辨敌我。
这真是一场罕见的恶斗,除了那交错光影,只听不时传出金铁交鸣之声。
铁姑婆虽然只剩了一条左臂,但剑招精绝,挥手之间,剑光如电,愈打愈恶毒凌厉。恶
斗到三十招之后,白少辉的箫势,又渐渐相形见继,被她强劲剑势,压制下去。
剑光箫影之中,响起铁姑婆一阵赚臃怪笑,喝道:“原来你是黑煞游龙门下,嘿嘿,游
龙十八招,也不过如此!”
剑势突然一紧,但听强烈剑风,声若裂帛,匹练横飞,席卷而来,刹那之间,已把白少
辉圈入一片寒光之中。
白少辉出道江湖,可说从没遇到过这等厉害的人物,但觉一阵寒风,直涌过来,自己左
右前后,尽为对方剑光笼罩,心头不觉大骇!
突然间,灵光一闪,想起自己还有一记怪招,尚未使出!
这一记怪招,还是自己在岳阳之时,重伤被擒,经一位人指点,当时一举就击退了青鸾
坛主,此后屡试屡验,可说神妙无比。
但唯一为难的是这一记怪招,必须和敌人在互相抢攻,见招拆招之时,箫头一昂,直点
对方“章门”,才能克敌制胜。可是眼下自己已被铁姑婆圈入一片剑影之中,只见剑光流
转,不见对方人影,又如何使法?但此刻形势已急,那还有他考虑的时间?心下一横,突然
大喝一声,振腕发箫,也不管对方人在那里?箫头一昂,朝前点去。
那铁姑婆剑势如匹练缀绕,一举把白少辉圈入剑下,眼看他除了不住招架,已无还手之
力,正待骤下杀手!
瞥见一点箫影,悄无声息的从自己剑光中穿射而出,直向“玄机”穴点来,心头止不住
暗暗一凛:“这小子还有这一手!”
心念一动,人已向旁移出,那知明明看到了对方箫影点来,就是避让不开,身形才动,
“噗”的一声,正好击在“章门”穴上!
这一下倒像是她自己送上去的一般,口中闷哼一声身形摇晃了一下,向后连退数步,敢
情还伤的不轻!
白少辉真没想到自己糊里糊涂的使了一记怪招,居然会一击奏功,不觉楞了一楞!
就在此时,那正在盘膝运功的玉扇郎君突然长长嘘了口气,站起身来。
也就在此时“嗖”“嗖”两声,两道人影,疾如鹰隼,飞落阶前,朝厅上冲入!
只听其中一人大声喝道:“老妖婆,大势已去,你还不束手就缚?”
这两人一使铁杖,一使招扇,同时向铁姑婆欺来。
只见铁姑婆凝立不动,她似是伤的极重,此刻正在运气行功,根本未听到两人之言。。
要知“章门穴”在第十一胁骨之端,与背后“精促”家相对,为胁胁要穴,点击较重,
立可致命,尤以右穴为甚,位在肝脏之尖端也。白少辉这一箫,任她铁姑婆功力深厚,也是
承受不起。
两人来势极快,一下行到铁姑婆面前,两件兵刃,同时出手,朝她攻到!
这一下来得突然,谁都没有看清楚。
这时但见人影一闪,玉扇郎君疾快绝伦的闪到铁姑婆的身前,玉扇倏张,硬挡一记。但
听“当”“当”两声人玉扇郎君终究伤势初愈,被震得向后连退了三步。
铁姑婆突然双目一睁,冷冷喝道:“唐镇乾,你反了!”
唐镇乾,那不是神机堂主么?”
白少辉在这一瞬之间,也已看清了两人面貌,那使杖的是一个五十出头的者者,身穿古
铜绸衫,面如重枣,敢情就是神机堂主唐镇乾。
另一个使捂扇的,脸型瘦削,身穿青衫,赫然正是神能堂主玉扇郎君韩奎!只是玉扇郎
君已被范殊砍断左臂,这来人却是两手完好,但神情形态,竟然无不维妙维肖!
白少辉暗暗皱了下眉,忖道:“这倒好,自己正要改扮玉扇郎君,如今又冒出一个玉扇
郎君来了。”
玉扇郎君纳下一口真气,说道:“乾娘,这两人都是假的。”
白少辉听他称铁姑婆“乾娘”,心中不禁暗“哦”一声:原来铁姑婆就是巫山分宫的总
监?”
那另一个玉扇郎君哈哈一笑,手中招扇朝玉扇郎君一指,喝道:“你是什么人?四肢不
全,也敢冒充起本座来了!”
白少辉不知这两人真正来历,但觉情势复杂,不愿插手其间,只是手持竹箫,岸立不
动。
这下连多年老江湖的飞鼠戴良,也深感诧异,一双鼠目骨碌碌的转动,兀自难辨敌友。
范殊却在此时一跃而起,眼珠转动,瞧到眼前情形,心中大奇,忍不住拉着白少辉的
手,问道:“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只听唐镇乾沉喝道:“老妖婆,巫山分宫已土崩瓦解,凭你一个人还支撑得住么?”
铁姑婆敢情也发觉情形不对!试想这许多人闯入分宫,但除了方才两支紧急讯号,四外
竟会听不到一点声音,平静得和没有发生事故一般,这就显得分宫已经发生了极大变故!
她冷历目光,朝厅中诸人一扫,铁青着脸,冷喝道:“奎儿,随我出去。”
身形一动,左手横剑,疾然朝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