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殊清叱一声:“你还幸得了么?”
一道人影紧随着大囚堂主凌空电射而来,一脚喘在他后心之上。只听‘啪达’一声,天
囚堂主平窜出去的身子,立时扑地不起。
范殊飘身落地,冷冷一哼,道:“瞧不出你一身武功,倒是了得!”
戴良苦笑道:“路兆堂昔年有个外号,叫做一殿阎罗,不但武功极高,而且出手歹毒,
也手下从无活口,今天要不是两位老弟,只怕谁也制不住他。”
白少辉道:“我们也不能留下活口。”
手起指落,点了天囚堂主死穴,一面探手从他怀中,取出一串钥匙,递给戴良,说道:
“戴兄快去把查老哥放出来。”
戴良接过钥匙,匆匆开铁门栅,笑道:“老查快出来了。”
地行孙查贵跨出囚房,呵呵笑道:“老戴,你们如何混进来的?”
戴良朝白少辉一指,笑道:“全是这位白老弟出的主意,来,来,我替你介绍两个朋
友,这位是白少辉白老弟,这位是范殊范老弟。”
查贵连忙拱手道:“两位仗义相救,查贵感激不尽。”
白少辉、范殊连忙抱拳还礼。
白少辉道:“查老哥好说,只是目前咱们时光不多,而且大白天里,行动不便,兄弟之
意,想请老哥暂时改扮天囚堂主……”
戴良没待他说完,就大笑道:“白老弟此计不错,这么一来,咱们堂主、领队全有了。
老查,快换上路兆堂的衣服”。
查贵多年老江湖了,自然知道把握时间,迅速脱下囚衣,换上了天囚堂主的一身红袍。
白少辉迅速从怀中取出易容药丸,替他化装成天囚堂主的面貌。
这时戴良帮着把囚衣穿到堂主身上,拖进囚房,放到榻上,随手拉过棉被,盖在他尸体
之上,才回身退出,锁上了铁栅门。
白少辉看的暗暗赞道:“这戴兄果然经验老到,做的干净利落,丝毫不留痕迹。”
收好易容药物,一面朝查贵说道:“兄弟要查兄改扮天囚堂主,固然是为了行动方便,
但主要的还是想请查兄协助,救几个人脱险。”
范殊间道:“大哥,这囚房中有你的朋友么?”
白少辉道:“我认识的只是其中的两三个人,但此事关系极大,今后整个武林安危,全
在于此。”
戴良听的奇道:“有这么严重?不知白老弟要救的,究是何等人物?”
白少辉道:“少林大智大师、武当玉虚子、衡山南岳观主、和形意门的邵元冲……”
戴良只当自己耳朵听错了,少林方丈、武当掌教、和衡山派、形意门的掌门人,怎会在
巫山分宫天牢之中?忍不住问道:“白老弟你说什么?”
白少辉翻开手上羊皮名册,说道:“戴老哥若是不信,请看看这名册上就知道了。”
戴良朝名册上看了一眼,不由得惊然一惊,仔细看了一遍,摇头道:“这不可能……”
当然,若非亲身经历,谁看了都不会相信。
试想少林、武当、衡山,华山四派,和八封、形意两门,在江湖上号称六大门派,任何
一派,都有数百年悠久历史,门人子弟,遍布全国。
就是单单一个门派的掌门人遭人劫持,已足以震撼江湖,轰动遇尔,何况是少林、武
当、衡山和形意门三派一门的掌门人,全被掳来?若是确有其事,江湖上岂不早就闹得天翻
地覆,那会一无所闻,静褴如恒?地行孙查贵接口道:“老戴说的不错,这名册上的记载;
只怕不实。”
白少辉吹了口气道:“此事不但千真万确,而且是一项极大的阴谋,少林大智大师和武
当玉虚子兄弟虽未亲见。但南岳观主和大通大师,玉虚子三人,被贼人所掳,当时就有人冒
名顶替而去,乃是兄弟和一笔阴阳张果夫亲眼目睹之事,兄弟当日假装昏迷,和他们关一
起,并蒙南岳观主重托,以掌门金剑为凭,要兄弟脱险之后,前往衡山。转告南云道长。”
戴良道:“后来呢!”
白少辉道:“兄弟和张果夫赶上衡山,已是迟了一步,那假冒南灵观主的贼人,已然先
到,而且发现那南云道长,也是假的了。”
戴良心头猛震,骇然道:“白老弟,这般说来,那自然是真的了;唉,这等骇人听闻之
事,江湖上竟会连一点风声也没有!”
地行孙查贵突然一拍巴掌道:“对了,我想此事只怕军师早就知道了。”
戴良点点头道:“兄弟记得军师说过:‘当今江湖,已是一片妖风,咱们南北帮,除了
孤军奋斗,没有一个靠得住的门派,可以合作,’如今想来,这话当真应验了!”说到这
里,不觉抬目问道:“眼前咱们全听白老弟的了,不知老弟有何打算?”
白少辉道:“在下兄弟原是为了一个名叫香香的女子,被玉扇郎君韩奎,杀母劫女,一
时感于义愤,追踪寻来,但如今既然发现少林、武当四派掌门,全被囚禁于此,此事关系着
今后武林大局,自然非把他们救出去不可。如若只有一两个人,此地有查兄改扮天囚堂主,
再有戴兄、殊弟两位,以领队身份在外接应,自可瞒过分宫中人耳目,但难却难在被囚的
人,又不在少数……”
戴良道:“元字牢一共只有六个人,咱们想想办法,也许可以混得过去。”
白少辉摇头道:“不,亨字牢中,还有十四名囚犯,也都是武林中人,咱们自不能弃之
而去。”
戴良道:“这就难了,若要把二十个人一齐弄出去,怎么也无法瞒得住人。”
范殊道:“大哥,咱们既要救人,那就放手干他一场,难道区区巫山分宫,还拦得住咱
们?”
白少辉道:“硬闯,那是最后一步棋,不到万不得已,还是避免冲突的好。”
戴良道:“白老弟说的极是,咱们能不和他们正面为敌,那是最好不过的事。”
范殊道:“除了硬闯,还有什么法子?”
白少辉道:“只要擒住一个人,这问题就不难迎刃而解了。”范殊急急问道:“大哥,
这人是谁?”
白少辉道:“玉扇郎君韩奎。”
范殊道:“这有何难?”
白少辉道:“如论武功,要制住他,大概还不成问题,但咱们只可智取,不能力敌。”
范殊眼珠一转道:“大哥一定想到法子了?”
白少辉笑了笑,和二人低低说了两句。
范殊喜道:“大哥不说,我怎会想不到呢?”
戴良笑道:“这叫做即以其人之道,还诸其人。”
白少辉探手人怀,取出一个磁瓶,交给地行孙查贵,说道:“大智大师等人,神情木
然,被百花谷‘无忧散’迷失了心神,这是无忧散的解药,查兄收好了。”
查贵接过磁瓶,立即揣入怀中,贴身藏好。
一行四人,离开囚房,回到天囚堂上,胡管事立时迎了上来,躬身行礼。
白少辉朝查贵略一抱拳道:“兄弟金令在身,不克久留,打扰贵堂主了。”
查贵连忙欠身道:“使者好说。”
白少辉话声一落,转身朝范殊、戴良两人说道:“兄弟此行,事关机密,便未泄露身
份,出了天囚堂,仍由两位领先,知道么?”
范殊、戴良同声应“是”。
白少辉挥了挥手道:“咱们可以出去了。”
查贵神色恭敬,直把三人送到厅前,才躬身道:“使者恕卑职不送了。”
胡管事侧身抢在前面,在甭道上点起琉璃灯,然后开启了铁门。范殊、戴良昂首阔步走
在前面,白少辉依然恢复了姚能的身份,即随两人身后而行。
走出甬道,只见徐荣、张能、王虎三人,分两边站在那里。
戴良挥了挥手,就和范殊朝前走出,早有一名汉子,打开大门。
戴良拱拱道:“胡兄请留步了。”
胡管事陪笑道:“是,是,两位领队好走。”
范殊、戴良率领四人,一路疾走,回到自己屋中,差不多已是申未西初。
戴良走到阶前,回头朝张能、王虎两人吩咐道:“这里不用伺候了,你们也去休息
吧。”
范殊接口道:“徐荣,你去吩咐厨下一声;晚餐要在天黑以前送来。”
徐荣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白少辉匆匆入房,取出一个纸包,塞到戴良手上,一面低声说道:“那王老儿曾说,这
包入口迷,足可用上十次。”
原来他递过去的,正是从快嘴老王那里弄来的迷药“入口迷”!
戴良点点头,低笑道:“这个不劳吩咐,江湖下五门的玩意,兄弟还懂得一些门道。”
白少辉迅速退到阶前,垂手而立。
不多一回,徐荣回来覆命,他身后跟着一名老婆子,替两位领队送来晚餐,在中间客堂
上,摆好碗筷,躬身道:“两位领队请用饭了。”
戴良挥手道:“这里没你的事了”那老婆子躬身退出。
戴良朝范殊招呼道:“陆兄,快来吃饭了。”
范殊答应一声,从房中走出,两位领队各据一边,在上首坐下。
戴良下巴一抬,朝外面大声说道:“姚能、徐荣,你们也一起来吃吧。”
白少辉躬身应“是”,转身朝阶上走去。
徐荣跟在他身后,走入堂上,朝戴良跪了下去道:“两位领队在上,小的不敢,小的但
求孙领队赐与一颗解药,小的感恩不尽。”
可怜他一直耽心着肚子里的子午穿肠毒,午不见子,哭丧着脸,连连叩头。
戴良眼珠一瞪,喝道:“该死的东西,你急个屁,本座答应过你,还会不给你解药?这
时赶快吃了饭,还有正经事要办,你耽误正事,咱不要你狗命,看你们堂主会饶过你?”
白少辉趁机道:“老徐,还不快起来,孙领队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吃了饭,领队
还有吩咐呢!”
徐荣连声应是,站起身来,和白少辉两人,在下首坐下。
大家匆匆吃毕,天色业已昏黑。
范殊朝徐荣吩咐道:“今晚还是咱们第一队的班,你传令下去,要弟兄们特别戒备,不
准擅离岗位,没有我的命令,不论发生任何事情,不准妄动。”
徐荣迟疑的道:“领队不亲去检查岗位了么?”
范殊道:“不用了,你传令之后,就在队上代我值班,如有差遣,我自会着姚能传
话。”
徐荣答应一声,正待退下,戴良道:“慢点。”
徐荣站停身子,欠身道:“孙领队还有什么吩咐?”
戴良道:“你要张龙、王虎传我命令,第二队的弟兄,今晚全体齐集队上,听候差遣,
没有我孙一方亲自指挥,谁都不准出来。”
徐荣又应了一声“是”,匆匆走出,传达命令去了。
戴良等徐荣一走,立即呼的站起身来,低声道:“该是时候了,咱们走吧!”
白少辉、范殊点点头,跟着站起,三人走出院门,折入甬道,这里和神龙堂只有一墙之
隔。
飞鼠戴良四顾无人,身形一弓,唆的一声,朝风火墙上跳去!他外号“飞鼠”,当真快
得像一头会飞的老鼠,在墙头上轻轻一闪,便自不见。
白少辉怕他有失,赶紧朝范殊打了个手式,两人同时飞身跳起,越过墙头,飞落院中,
闪身隐入暗处。
举目瞧去,原来这里是神龙堂后进,但见沤廊曲折,雕栏敞轩,看去敢情是一座花厅,
此刻院落深沉,不见一点灯火。
白少辉暗暗忖道:“堂主和领队,在职位上只差了一级,但起居排场,却有天渊之
别!”
心中想着,诅目四顾,这一瞬工夫,飞鼠戴良已然不见踪影,不知他去了那里?就在此
时,忽听右首墙角,发出“吱”“吱”两声尖叫,似有一头地鼠,连跃带跑,朝迢廊上奔
去。
白少辉微微一笑,心想“这位戴老哥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范殊抿抿嘴,低笑道:“大哥,那是戴兄在叫我们吧!”
白少辉嘘了一声,以“传音入密”说道:“我们快去。”
迥廊右边,是一道朱栏,栏外种着一排花木,夜色之中,清香袭人!
两人沿着走郎奔去,脚下丝毫不带声息,堪堪绕过花厅,瞥见前面一排落地长窗上,透
出柔和的灯光!
白少辉走在前面,赶忙身形往后退了一步,贴壁站停。
这一路行来,始终不见戴良的影子,正待仔细打量,瞥见栏外花影之间,正有一团瘦小
黑影,迅快的伏地爬行而来,转眼工夫,已到近前,那不是戴良还有谁来?飞鼠居然变成了
地鼠!
只见他身形一停,朝两人招招手。
白少辉拉了范殊一下衣角,两人翻出栏杆,藉着花影掩蔽,一齐蹲下身去。
白少辉低声问道:“戴兄可曾看到什么?”
戴良笑道:“自然摸到路数了,那边是韩奎的书房,书房右首一间,就是他进餐之处,
此刻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