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华琅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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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华琅玉-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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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孤傲地笑起来,振臂一挥衣袂,冷笑道:“寡人只给你两条路走,其一,将晓晴楼的□招出,寡人免你一死;其二,你决不会有机会从这儿走出去。晓晴楼的、奸细。”他锐利的眼眸狠狠地眯起,在“奸细”二字上加重三分语气。
  她依然淡淡地道:“我不能、招降。”
  他走近一步,大力地扳起她的下巴,深邃的眼神透着难以捉摸的光,重声说道:“你喜(…提供下载)欢我。”语气里带着绝对的自傲与自信。他震慑人心的目光告诉她,只要招降,她就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一切,比如入宫为妃,长久地陪伴在他左右,她有一点点动心。
  她绝美的脸容慑得苍白若雪,慢慢地低了下头,眼眸闪烁不定,自知是避无可避,沉默了许久,终是道了声:“给我时间考虑。”
  他爽快地应了声好,便大步走回榻上斜倚着,深黑色的眼眸犀利地盯着跪于地上的女子,他有十分的把握她是会招降的,紧抿的唇角缓缓勾起,俊美的容颜在昏黄色的灯光映照下,更加得英气逼人,一举歼灭叛逆者,指日可待。
  她道:“我可以归顺于你,告知一切晓晴楼的内情,但是你必须处死魏祢祯。”哪怕是嫉妒心理在作怪,也在所不惜。
  他道:“奸细,没有资格与寡人谈条件。”随即眼眸一眯,他轻声道:“况且,祢祯,她还有用。”
  
  ****止***
  当晚秦王为了掩饰自己出宫的行踪,便派了若水留守咸阳宫,在凤府的贴身护卫仅容月一人,而容月为了避讳机密之事,远远地在外边守着,故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一夜,那间小屋外面还虚无缥缈地立着一个人,她就是,祢祯。
  
  碧绿的无垠湖水,终是化透了冰,她独自漫步在岸边,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昨夜之事,想乏了便执意脱下长靴,挽起裤襟,将腿浸入三月冰冷的湖水里,痛定思痛。她无意回东守阁去,那里的侍女小厮都在置办着新婚事宜,悬挂着红色丝布,贴着喜庆的红字,艳羡庆贺的声音此起彼伏,而被祝福的人却不是她。
  今日一早,便从咸阳宫里传来一道命令:册封追月为秦王女御,下月昭然入宫,常伴秦王左右。东守阁一时之间热闹喜庆至极,然暗地却有人议论着,东守阁的两位大丫鬟都有幸得到秦王的承宠,却不知是喜是福——先前彩凝也是在入宫前夕死得不明不白,追月是否会步她的后尘。
  她无心再往下思考那么多琐碎之事,毕竟除了失心之痛外,还须顾及晓晴楼的生死存亡,追月怕是已被秦王招降了,而追月与萧敬潜入的任务,恐怕她也一一供出,萧敬若是不知此情,必定按期执行任务,到时候怕是来个人赃并获。而自己又与萧敬生分得很,提醒不得反倒会弄巧成拙。
  这唯一可行之人便是花信,同是晓晴楼密探,花信的排行又在其之上,萧敬当是会听信才是。然而花信近来一直在北玉阁养伤,据容月所说,他当日被弘凤兮一剑劈断了三根肋骨,伤势极重,伤筋动骨一百天,病患应是不易为好才是,他很少出阁一步,除了容月以外,谁也不愿见。而容月不在时,他会来顶替她的保镖一职,容月一归来,他便自顾自地走了,为此她也有许久未曾见到花信了。
  而她亦没有十分把握,花信会听信与她,无论走哪条路似乎都行不通,纠结之时,弘凤兮翩然来至,立在她身后,慢悠悠的说:“你都知道了。”她晓得他指得是秦王纳了新美人之事,便点头应了声:“嗯。”
  他分开下摆,挨着她的身侧坐下,望着远方道:“君王都是若此,你也不必太过介意,人是会麻木的,若是真的入宫,久而久之,你就会发现这也不过如此,荣宠只一时。”
  她强装振作,盈盈笑道:“弘凤兮,有的时候我都在想,若我不是公主,若我不是政治婚姻的牺牲者,能生在寻常人家,也是一种万幸,找一个好郎君嫁与,不论富有贫穷,都比如今都要强上百倍,不是么。”
  他的眼底有一丝诧异稍纵即逝,随后眼中含着浅浅的笑意道:“其实现在你也可以。”她不解其中的含义,便歪过头疑惑的凝视着他:“此话何解?”
  他伸出手置于她身前,云淡风轻地轻轻一笑:“我带你走,去到天涯海角。”
  她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打落了他横于她面前的手,虽说她晓得弘凤兮此言绝非玩笑,却也深知这是绝无可能的。她道:“弘凤兮,我们到哪里去?政,他不会放过我们的。即便你很强,我也不想看到你为我受伤。既然宿命如此,我便认了,一如既往的走下去,总会看到黎明的曙光。”其实说这些话,不仅是在安抚弘凤兮,更多的是在自她催眠。曙光?她根本看不到。
  他不在意的收回手,在她肩头上轻轻一拍,道:“我晓得你不喜入宫过着勾心斗角的日子,这不适合你,若有哪一天想开了,便来找我吧,我带你去过想过的生活,浪迹四海,泛舟湖上。”
  浪迹四海,泛舟湖上。曾几何起,她便有了那样的夙愿,只盼她获得自由之身后,会出现那么一名钟情男子,带她游荡四海、淡定生活足矣。
  可一切都已成空。她爱上了最不该爱上的男人。平静的生活终是会离她远去。
  她望着弘凤兮离去的背影,心里充满了不舍,多想就那样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心,轻轻地说一声:“我跟你走。”那样便才是实至名归的自己。
  当生命里真的出现了那么一名钟情男子,可以带她去浪迹四海,仗剑天下时,她的心意竟然毫不知觉地变了,政,他到底对她有多重要,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而她很明白,纵然是心中并无所爱,也不会与弘凤兮执手相去,毕竟她非他心中所爱,他是把她当作了爱妻的幻影,这并非是她想要的爱情。
  眼见天色不早,她慢慢地起身,将冻得通红的腿自无垠湖水中抽出,微微发麻,双手捶了捶腿骨,有些无知觉,待风干了双腿,重新穿好了靴,站立起来时有几分吃力,腿脚冻僵得太过,竟然使不上力,歪歪斜斜地扶着树干走了一段路,才略微有所好转。
  三月春暖还寒,已然是过了梅子花开的时节,泥土路的两旁皆是凋零掉梅的光秃秃的树叉,她缓慢的走在其中,看着遍地落梅竟有几分心酸。忆起数月前他尽派手下的兵力,连夜快马加鞭去往魏皇宫将这些白梅赶至送达,不惜收敛扩张的野心与魏王签订停战协议,只为博得美人一笑,物是人非,想不到短短时日,他便要娶了别的女子为妃。
  她默默地提起衣裳一角,微蹙娥眉,细细地轻移莲步,怕踩着了泥土上的落梅,忽而听至车轮轧地之声,似那雷霆乍惊,轰隆轰隆震耳欲聋,驰道上宫车辘辘而行,绕转过了梅林从另一侧行了过来,停在十丈以外之地。
  她缓下脚步驻足观望,毕竟来凤府如此久了,还未有人胆敢擅自驱车而入,不免几分好奇车上之人会是谁。只见小厮连忙上前掀开门帘,从车上下来一位冠貌端正、略带威严的中年男子,他的容貌俊朗,虽是过了年少轻狂的时期,仍亦是显得风流倜傥,一身奢靡华服,一言一行极具威慑力。
  中年男子不疾不徐地走至她身前,(。。)整 理了番衣袖,恭敬地做了个揖,眉目间威严更甚,道:“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的嘴边扯过浅浅的淡笑,吕不韦啊,你终是找上门来了,一年前嬴政带她策马飞驰、宣告征服的暗夜,在城楼之下,这个男人无所忌惮地转头盯了她片刻,看来,果真认出了是她。
  
  吕不韦领她至了马车,恭敬如宾地礼让她先上去,随即跟着上来,伸手分开了门帘,好让她进去。马车内部并不大,但该有的铺设一应俱全。入席而坐,身前的桌案上摆着一只金赑屃香炉,焚着静幽的香味儿,炉心笔直地升腾起青烟,又随雾散去了形,不觉令人定了定神。
  他方坐于她对面,一派威严肃穆的脸容,掀起窗帘,遥望着凋落之梅,抿唇一笑道:“陛下前个儿为博得娘娘一笑,竟然不顾我的劝阻暗地里派兵去魏国,取回的这些无用的梅树,你瞧如今都谢得七零八落了。”言下之意,责怪她劳民伤财,连秦王都一并连带指责进去,这吕不韦到底在打何算盘。
  她慢声启齿道:“吕丞相教训的是,奴家确有不该之处,不过有些话当可直言,有些话只管放在心里便好,否则陛下若是听此所言,怕是心里会略有不爽,你我当是难辞其咎。”在摸清他的意图前,她只好以退为进,静观其变。
  他闻言微诧,随后又立刻镇定自若的道:“陛下岂会怪责本相,本相问你,若你是魏王,当日以梅相交换,与你魏国签下的和平条约,可算数否?”
  她笑吟吟道:“那自然是算数。明君当是若此,否则何以服天下。”为了遮掩心中的不安,她随手斟倒了杯茶水,慢慢地喝着,顺带揣摩吕不韦的心思,他似在怒火上。
  他笑道:“你可知晓当下时局,楚王做协约长,春申君监军,赵将庞暖为总指挥,五国合纵伐秦,魏王非但不承认与秦先前之约,反倒是堂而皇之与我大秦为敌。”
  她虽无法推测吕不韦此今来意,但大体可以看出他绝非为了以上所说之事,泄愤与她而来,如此聪明的老狐狸,定是要借此秦王与魏皇兄慑服于她,先行来个下马威,好让她听话办事。未经市面的小姑娘或许可以哄得过来,对本公主此法绝对慎行之,因她从不吃这一套。
  如此看来,他应是有求于她才是,内心增加三分把握,但绝不可轻敌。她轻轻一笑道:“吕丞相何必乍费口舌,奴家听得出你话中有话,不妨直言,奴家洗耳恭听便是。”
  这一次,他狡黠的目光未再流露出诧异,而是缓缓与她相视而笑道:“本相果真是未看错于人,既然娘娘聪慧过人看出了老夫的来意,我便直言了,老夫恳请娘娘即刻入宫,辅佐陛下左右。”
  她放下茶杯,低笑道:“吕丞相何出此言,奴家何德何能,劳烦丞相大人亲自相迎。加之素来后宫干政皆落得凄凉下场,奴家未曾想过要踏这滩浑水。”
  吕不韦放纵地挑眉一笑:“虽娘娘说得句句在理,可老夫看得出娘娘天赋聪颖之质,深具辅佐治国之才,埋没了岂是我大秦的一大损失。”
  她细细打量了他一番,他肃穆的脸容上看不出一丝破绽,便道:“奴家绝非自谦,书画琴诗也许还能露上两手,辅国之事吕丞相当是过分赏识了,若有所闪失,奴家当不起那个罪。”
  他奄然一笑,眸中若有所思道:“既然同是死罪,娘娘是想早死一些,还是晚死一些?”她微微一愣,不明所以,故无法轻易言及其他,他会若此说,代表着手中握着她的把柄。会是什么呢?
  他勾起唇,又是自信满满的一笑,道:“娘娘若非是真正的娘娘……”他狡诈地宛若狼盯着猎物般,阴冷淡笑,一句话点到即止。
  她的面色明显的暗沉下来,静心忖度着一二,他究竟知道了多少她的底细。但未避免情绪太过异常,她便又扬起唇笑,提醒道:“吕丞相,话不可以乱说,子虚乌有之事,随意按在娘娘身上,罪名亦是不小。”
  他眸光一闪,随即将一白一棕两只倒盖着的茶杯取出,在她面前摆放好,道:“本相听闻魏国长公主素有倾国倾城、国色天香的卓绝之姿,譬如这只上好白陶茶杯,一眼看上去它的外表便是无人可以企及,绝非这只淳朴的棕色茶杯可攀比,棕色的茶杯无论怎样装,都无法成为白色的茶杯,你可晓得?”
  她微皱眉头,这厮敢情在说她是那棕色茶杯,暗讽她的姿容丑陋,不过在这风头上不与他一般见识。她想了片刻道:“吕丞相有所不知,我自幼长在深宫之中,姿容美貌、倾国倾城之流皆是人以讹传讹,这你岂是也肯听信。”你敢嘲讽我容貌,我嘲讽你无知。我怒!
  他笑了一阵,似是早就晓得她会如此一言,便道:“既然你还不肯相认,那么本相便一一说与你听罢。”他品了口棕色茶杯里的茶:“你乃是魏国庶出公主,名为魏祢祯,当日接到秦国诏书后,甘愿替长公主魏祢媃代嫁,出使秦国,以示友好。”
  她的手心湿漉了一片,他竟然连祢媃的名字都唤得出来,可见他应是将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调查了个遍,眼前的男人岂止是万年狐狸可比,他怕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来此见她。
  他继续道:“祢祯公主当日所想,便是既可顾及身体柔弱的长公主,又无碍于秦、魏政治交好,出发点并不坏,可你有无想过若是身份暴露之后,死得不止是你一人。”
  是啊,还有千千万万的魏国百姓,也会接连遭殃。嬴政一怒之下,定是会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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