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别扭的家伙,她苦然一笑,他果然还是误会了她。摊摊手,算了,她又不是爱心泛滥,干嘛没事扯那么多烂摊子,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清风一阵,红梅飘香,她闭上眼,静静地闻着,脑海里浮现的那个身影愈见清晰了,秀美的五官,如雪脸容,乌玉墨发,翩翩飞舞的紫衣,身上带着白梅的香味儿,那个人果然是吟风。
“你喜(…提供下载)欢梅?”一句话不冷不热的在耳畔拂过,她睁开眼,淡淡地笑了笑:“梅多美啊,迎雪吐艳,凌寒飘香,愈是寒冷,愈是风吹雪压,开得愈是秀美。除了疏影清雅,花色美秀,她还象征着强大的坚忍不拔的精神力。”她吐了吐舌:“不过我不喜(…提供下载)欢凤府里的红梅,开得太过娇艳,反而失去了梅的灵性。”
也不知他听进去了多少,总之,在她动情又喋喋不休地演说之后,才恍然发现他早已走远,梅林深处,一抹纤华冷杀的黑影傲然而去,高贵而忧郁的王者,如疾风般穿行,转眼便消失不见。
他,根本就没在意过她。
然而,在她回到东守阁后,才听人说了,弘凤兮软禁的命令被秦王解除了。
她莞尔一笑,不知不觉地来凤府也有一年光景了,前半年被秦王杖责在床上昏厥度过,后半年弘凤兮醉酒调戏她被秦王软禁,日子过得还真是风风雨雨,不过倚仗着弘凤兮禁足西风阁,倒是帮了她与花信不少,毕竟容月不可能日日都在她身边,这便更有利于他们查探吟风的下落。
如今算是有了几分眉目,她倒是要去问问弘凤兮,那神医究竟是何方神圣。
步入西风阁,推开主卧的房门,他依然没有任何变化,悠然自得地半倚在榻上,云淡风轻,一身松松垮垮的暗红色袍子披在身上,因半年都足不出户,连腰带都懒得去系了。饶是天寒地冻,他也是穿得单薄,敞开胸怀,她上前握住他的手,温度比她的手还要暖得多,练武之人的身子,果然非(提供下载…)常人所能比拟。
“好'TXT小说下载:。。'久不见了,弘凤兮。”她含着浅浅的微笑,欣欣然地朝他望去,他支起半身,一手环过来耷拉住她的脖颈,暧昧的笑了笑,冲着她的耳际轻声道:“想你了。”
她努着嘴,玩味地冲他眨眨眼:“弘凤兮,你还是那么不知天高地厚,小心又被他关上个半年。”那个“他”自然指的是嬴政。
弘凤兮的脸上倒是几分笑意,略微正经的抱拳行了个礼:“那夜是在下鲁莽,对姑娘无礼了,请见谅。”他的一言一行,绝非调侃之意,正儿八经地端坐着,大抵心中真的觉得是有愧于自己。不过当晚她真的是吃了不小的亏,特别是他借着醉意亲吻、亲吻她的身体,顿时她一阵脸红,闪烁其词,只对他道:“那么久远的事,不要再提及了,我不怪你便是。”
然她倒是几分好奇弘凤兮那夜为何喝得如此沉醉,若非事出有因,凭弘凤兮的心智绝不会做出那样失去常理之事。毕竟寻他仇之人,数不胜数,时时保持清醒警惕,是一个剑客必备的素质。
环顾四周,她对弘凤兮的厢房倒是有了几分兴趣,到了凤府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来他的房间参观,左看看右瞧瞧,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有木质的、铜制的、金的、银制的战车、人俑,种类繁多的叫不出名字奇形怪状的物体,不过他不说那些东西是什么,怎么用,她摆弄了几下,觉得无趣,便丢在了一边。
在木柜下方摆放着一只大木箱,箱子是上等华贵的名木制成,镶着金质的镂空花边。她指着它道:“弘凤兮,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他悠悠然地朝她望来,唇角微扬,眼眸里略带几分好笑的好意,似是在说:你到我这儿不是来看我的人,倒是瞧起我的家当来了。
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早晓得那弘凤兮根本也就不会在意,他怡然自得地挪了挪靠在榻上的身子,道:“自己打开看吧。”
她一面打开箱子,一面想起了弘凤兮似乎不仅被软禁,还被杖责了,不晓得他的屁股有无开花了,便道:“弘凤兮,他身上的伤好了么?”话一出口,她的脸立刻便垮下来,问了也白问,简直是多此一举。
只见那箱子里装满了女子的肚兜、内衣、金银首饰,只要是女子日常里用得到的物品,这里面一应俱全。恶趣味,朝他白了一眼,看来这半年来他也没闲着,还能与女子做那什么什么,敢情那身子骨好得很。
他微微一笑,慢悠悠的走过来,单手在她脑袋上轻敲,俯□拨开了女子的衣裳,露出了数千支金银钗饰,道:“我晓得你喜(…提供下载)欢漂亮的发钗,这些你随便挑吧。”
她喃喃在心里道:你都是打哪儿听来的,不过她喜(…提供下载)欢收集各种各样的发钗确是不假,在魏皇宫里,她手头上最多的饰品便是钗,故远嫁秦国前都收好放置于箱内令人抬上了马车,哪知途中马车遭袭,也带不走那么多,便只随意取了几支,然而后来应急用钱,比如给蔚染修那把断琴,都典当掉了,如今只剩下与荆大哥逛集市时买的廉价木簪。
她吞了吞口水,眼睛瞪得老大:“弘凤兮,你真的这么大方,要把这些给我。”莫非落难公主真的遇上福星福将了?他浅笑吟吟,一只臂弯环过她的左肩头,搭在右肩上用力一紧,道:“你不要就算了。”嗳,瞧他那眼神,怎么像是给与他做什么什么的姬妾打赏一般轻松自在。算了,有人给你赏银子呢,谁人不爱财。
她蹲下地上,仔细地挑选一二,虽说他让她随便挑选,就算是整箱抬走,他大概也不会在意,不过做人嘛,要懂得分寸节制,要一支两支便足矣了。她选的是一支玉簪,通体是上等的白玉雕琢而成,对着光下观赏,玉色莹润透白,反射的光泽通透纯粹,应是相当名贵,却因素净的颜色显得极为朴实无华。
她轻齿朱唇,淡笑道:“我就要这支了。”他眼眸一闪,似是早就猜出了般,随意抿起唇一笑,心领神会的道:“还有一对与它成套的耳坠,一并给你吧。”
哇塞,还拿一送二,见他将那对漂亮的白玉耳饰放进她的掌心里,她微微一笑,道:“弘凤兮,你不会早就算准了我会选它吧。”他瞥过眼来,将食指竖在她的唇前,做了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
随后他伸过手只是随意地一取,便将她别在发丝上的木簪抽了出来,一头秀美乌黑的长发随之披散了下来,轻盈的落在肩上,发梢一直垂到她的腰际。他拿起一把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理着她的发丝,最后手指灵动轻巧,随意轻柔地反转几下,再插上那支白玉发簪,便绾好了一个扇形发髻。
她对着铜镜,一边一个快速将白玉耳坠戴上,左瞧右瞧,轻缓地笑了笑,道:“喂,弘凤兮,你觉得好看么?”他凑到她的耳际,轻声而淡淡地道:“你与她长得真的有几分相像,怪不得他会那么对你放心不下。”他附过来的动作稍显暧昧。
但那时,她听不懂他所说的话,直到很久以后,她才后知后觉的醒悟,“她”指得是晚晴,而“他”指得是吟风。
在醒悟后又过了很多年,当她已然进宫受封为秦王妃时,才从弘凤兮的口中得知,那白玉发簪与白玉耳坠并非他所选,而是吟风让他交予她的,是了,也只有吟风才知晓她十分喜(…提供下载)欢收集钗饰发簪的事,是他告知弘凤兮的。
而如今,令她十分感动的是,今日刚好是她的十八岁生辰,同时也是,晚晴的祭日。
是啊,也许你会觉得这日子是多么的恰好,可事实便是如此,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那时她便觉得,她与晚晴虽天人相隔,终生都无法一见,彼此之间却有着某种难以割裂的羁绊和默契,牵扯影响着身边男子的功败垂成。
她虽不清楚七年前,在吟风之与弘凤兮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残酷无情的吟风与逍遥自在的弘凤兮同时爱上了晚晴这位女子,而最终晚晴选择了弘凤兮,吟风便将冷漠的心封存起来了,远走去了魏皇宫,才有了后来与她相识相知。
吟风掐准这个时候送与这份厚礼,究竟是为了庆贺她的生辰,还是在祭奠晚晴的离世,很多年以后,她都未曾想明白过。不过她心知肚明得很,在他心中,自然是晚晴要来得重要,他无非是把她当作了她生命的延续而已。
弘凤兮的榻上摆放着晚晴的牌位,这个强大坚忍的男人即便再悲伤痛楚,从都不会对人表露心事,他潇洒自在的笑意不是装出来的,却被他用于掩饰那段匆匆而逝的绝爱。他喜(…提供下载)欢女人,却从不会留女人在他的房里过夜,能与他同床共枕相伴到天明的人,仅有晚晴一个而已,即便她已经死去,即便那只是个牌位。
她时常都会想,晚晴究竟会是一位怎样的姑娘,能让这世上最优秀的两位男子同时对她动了情,不可否认,她有些嫉妒。
然,若是将七年前那段埋入历史尘埃中的记忆再次揭开尘面,铺展而开,或许又会是另一段故事的开始……
历史,爱情,就那样埋葬于过去的好……
后来她问了弘凤兮关于府上住着那位神医的事,他一笑而过,知而不言,这便是她想方设法地自行查勘的缘由,他不愿告知的事,绝不会与你多说一言。不过告辞前,他对她说了一句话,神医并非她要寻的那个人,令她勿需多虑。
方回东守阁厢房,便有小厮来至报说,秦王要即刻见她,她应了声便悻悻地出门去了,这不是才见得面,而且不声不响地走了的人是他耶。怪人一个。
走至他的卧房门口,正欲抬手敲门,忽而听见里面传来女子轻柔关切的话语,这声音倒是有几分耳熟,会是谁在里面?
犹豫片刻,还是在门上敲了三声,听闻秦王的沉声应允,大门便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位美人手扶在门边,眼底有几分冰冷,美眸潋滟,眼底有几分波光媚色,见是她,便是一愣,随后与她四目直直相对,她俩愣是半天都没吭一声,像是彼此都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是她。
那美人仅穿着丝薄透明的白布裹胸,胸口被水打湿,原本已是通透的裹纱,宛若无物般遮盖着她姣好的胸型,其间春光乍泄,隐约挺立着晕红的两点,纵然她也是女子,看得都有面颊烧红,瞥开眼看着别处,很不自在。
目光顺沿着朝里边望去,木桶里盛着的热澡水不断地升腾起氤氲的雾气,他一面系着衣裳,一面朝她看来,孤傲的唇瓣似有若无地浮起一丝淡笑。再一眼便看见满地凌乱的衣裳与裙络,干柴烈火,说这房内没发生过什么什么,才有假。
眼下的美人并不太友好,转身便飘然进了屋,一件一件拾掇起衣裳穿好。他淡淡地说了声:“追月,你先退下。”说着,他那双冰冷犀利的眼眸深深地朝她看来。
追月并未抬眸,清冷地应了声,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她静静地站立在门外,望见了她擦过她面前时冰冷淡漠的眼底,似乎折射出从所未见的陌生和敌意,这与之前她认识的追月,仿佛判若两人。
“你还不进来。”他敛眸朝她望来,淡淡地道,眸光里似有迟疑,便又再撇开不再理她。她思量了半晌,一横心便大步进去,轻轻关上了房门,但不敢走得离他太近,便在远处的榻上坐下。
“放肆!魏国公主你好大胆,既不行参拜之礼,连礼数都免了吗?!寡人还未让你坐下,你便十分不客气的随意不拘起来!”他愤声说得义正言辞,她听得毛骨悚然,可这时候都坐下了,又站起来,总不大好吧。
她暗忖若是此时此刻站起,摆明了是承认自己不拘礼数,他便是欲在她身上加诸罪名,又何患无辞;若不站起赔罪,于情于理上绝对是对君王的大不敬,这简直是叫她进退两难,只怪她为何如此大意,本以为他支开了追月,无外人在,便可若在梅林那儿般放松自在,无须多礼,岂知这秦王是那么阴晴不定。
眼见他朝她这儿踱来,心中忐忑不安,一时间想遍了所有可能的责罚,愈想愈惊恐,瑟缩地往后退了退,脚边便是榻子,堪堪一绊,便让她重重地摔下去,那姿势哪是一般的难看,饶是背对榻子,一屁股狠狠地跌在上头,摔了个四脚朝天,而他往她这走来,又恰恰停留在了她眼前。
刹那间,四目相迎,他居高临下地瞅着她的眼神,略带了几分好笑的意味,他原是阴深暗沉的眼眸约莫散开了许多,轻轻地展开颜,淡笑道:“你还要保持这样滑稽的姿势多久?”听出了他话语里已无怒意,她慢慢地翻过身来坐起,脸略微发红。
瞧他那番模样,哪里像是发过火,敢情他纯粹是吓唬她而已,杀杀她的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