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堡则死。”
那四个鲜明的血红大字便是竖立在堡前五十余公尺处,雪花已将那四个字遮的有些不明显。但,四周的过往行旅都晓得左三怪的威名,若非得已,决不会往这条路上行走,就是一般武林人物,大多也绕道而行。
左撇子,善用那只左手,出手之狠,江湖上能接下那一击的人不多;左拐子,更是拐出人亡,有袖里拐之称的左拐子,令多少英雄人物尽丧拐子之手;左锥子——黄蜂尾上针,其毒无比,逢敌准死。兄弟三个就是凭了左家的这块牌子在道上闯出左三怪之名,扬名立万下,能与左三子为敌的人物不多,而堪与其敌者惟大龙堂之主了。
左家堡里女人很多。这是江湖上的传说,三怪个个见色如命,只要好看的女人。他们总想染指,堡内尽是他们的女人。于是,这附近百里内,几乎所有漂亮的女人都偷偷的跑了。所以左家堡又名女人窝。
此刻,白雪飘飘,片片雪花在飘舞中,使大地蒙上一层寒气,在这样的天气里,路上渺无人迹,仅有几个路客行旅。
风啸中,在这样的寒天里,却有一顶轿子冒着寒风疾雪向左家堡缓缓而行,四个扛轿的夫子虽在严寒下,依然额上透着汗珠,而跟在轿子后的十几个汉子个个披着蓬套,紧随着轿子之后,缓缓而行。
这一行旅,很快让堡楼上的汉子发现了,当当的响起了锣声,左家堡果然有一股令人无法疏忽的力量,刹那间,堡楼四周立时站满了人手,个个站在寒风雪花里,望着这一行人。
缓缓地行进,堡楼上已有一个汉子叫道:
“来者何人?”
那汉子体型健壮,威猛有神,在这样严寒的天气下,他仅着一身单衫,敞开着前胸,露出丛丛黑毛,那就是锥子,是左家的老三,他双目如铃,鼻嘴间冒着丝丝白气,站在那里,威武雄猛。
在近堡门之前,轿子倏地停了下来,立刻有人喝道:
“开门。”
左锥子闻言哈哈大笑道:
“又是精武门那些杂碎……”
轿帘子陡然一开,黄玲坐在轿子里,与东方独孤并肩而坐,她杏目一瞪,大声道:
“锥子,你不是要姑娘嫁给你么?”
左锥子瞄了东方独孤一眼,哈哈大笑道:
“敢情带来了帮手,嘿嘿,黄玲,除非你答应我,否则你就命令你那些杂碎攻进来,不然我不会开门……”
黄玲冷冷地道:
“你放了辛达,我就嫁给你。”
左锥子嘿嘿地道:
“真好……”
黄玲嗯了—声道:
“不过我要先问问辛达,如果他愿意自动退婚,本姑娘就进你们左家门……”
左锥子得意的道:
“那不是问题,辛公子在我这里是如鱼得水,和我那个九姨太正火热着呢,他早告诉我了,不是他爹逼着他,他才不会娶一个女江湖呢……”
此语落在黄玲耳中,那颗心真如被刺穿了一样,只觉有种被愚弄的感觉,她千辛万苦,拉着弟兄出生入死的硬闯左家堡,为的就是要救出那个未见面的丈夫。几次硬闯,折损了数十条人命,没想到他却在左家堡和些不正经的女人厮混。她心里一痛,呸声道:
“你胡说,哪有自己的老婆送给别人的道理。”
在锥子哼声道:
“这你就不懂了,我那个九姨太天生的骚货,夜夜需要男人侍候,我锥子早已玩够了,辛达看上她,她也喜欢辛公子,嘿嘿,我和他就来个交换……”
黄玲不屑的道;
“无耻。”
锥子眉头一皱,道:
“我们兄弟虽然好色,却从不占别人便宜,任何女人只要进了本堡,她原先的丈夫和情人,我兄弟一定会送他们一个女人,两不吃亏,一个换一个,辛公子很同意这种做法……”
黄玲全身颤抖的道:
“我不信,让我问问他……”
东方独孤坐在她身旁,已感觉出她在发抖,那表示她已愤怒到了极点,他轻轻拍拍她的手,道:
“别激动,也许那是锥子的诡计……”
摇摇头,黄玲愤愤地道:
“你不知道,我早听说辛达也是个渔色之徒,他的种种,有许多人传给我了,但是,我还没想到他会无耻到这种地步……”
东方独孤沉思道:
“咱们要设法进入堡中,才能解决这件事……”
黄玲一定神道:
“好。”
她大声叫道:
“锥子,开门吧,本姑娘要问问清楚……”
锥子嘿嘿地道:
“黄玲,进来容易,出去难,我虽然喜欢女人,但讨你进门后,决不会亏待你,精武门往后有任何事情,左家堡决不会置身事外……”
黄玲冷声一笑道:
“那是以后的事,先给我把辛达找来……”
锥子一挥手,道:
“开门。”
在雪花飘舞中,那两扇厚厚的大门在吱呀声中启开了,但见大门两旁站立着数十个劲装持刀汉子,俱怀有戒意的凝注在这些人身上。那四个轿夫将轿子抬进堡里,一直抬到石阶前,沿着石阶通往左家的堡的大堂。
蓦地里——
黄玲突然一声叱喝道:
“杀——”
那跟进来的精武门兄弟似乎早有默契,剑刃自黑袍里闪出来,动作真是快极了,寒颤的长剑已如电光般的向两旁的汉子砍杀过去。
血光顿时崩现,鲜血点点洒出——
左家堡的兄弟面临这突起的变化,似乎尚能沉稳的住,虽然他们的兄弟已躺下了十几个,但他们应变的能力的确够强,立刻有人围困上来,将精武门的兄弟给拦了下来,而凌厉的攻势令精武门高手难跨一步。
锥子吼道:
“通通住手。”
对精武门弟子一出手就伤害了他的手下,他似乎并不觉得意外,他清楚黄玲下手的原因,因为精武门几番攻击中,曾伤亡了不少弟兄,所以黄玲会在进堡当口,发泄一下那积怨。
左家堡兄弟听见三当家的吼声,立刻撤剑疾退,虽然他们眼见自己兄弟躺下了那么多,但是他们对自己的主的话是绝对的服从和尊敬,不管他们心中何等的愤怒,他们还是忍住了。
左锥子嘿嘿地道:
“黄玲,这就是你给老公的见面礼……”
黄玲面色铁青道:
“你可知道我兄弟死了多少?”
左锥子想了想道:
“不多,二十几个……”
黄玲怒声道:
“我不杀你,很难向精武门交待……”
左锥子冷冷地道:
“黄玲,凭你精武门那点道行决进不了左家堡,左家堡敢放你进来,必然有相当的把握,今夜我锥子娶定了你,识相的,叫你的手下放下剑来,大伙喝一杯……”
黄玲不屑的道:
“你作梦……”
忽然间,那大堂里传来一声朗笑,道:
“老三,朋友进了堡,怎么不请人家进来坐坐。”
左锥子立刻道:
“是。”他朝黄玲一拱手,道:
“我大哥有请黄姑娘……”
黄玲略一沉思,已斜睨了东方独孤一眼,他还真沉的住气,斜靠在轿子里略略垂闭着双目,先前的杀伐和攻击,似乎全跟他没有关系。此刻黄玲的目光才移过来,他已懒散的道:
“咱们先会会撇子——”
黄玲嗯了一声,向那些跟随着的兄弟略略施了一个眼色,依着东方独孤向大厅里行去,那沿石阶拾级而上。大堂里一阵辉煌的灯光照耀着,两边各站着四个劲装配剑汉子;而在那张太师椅上斜靠着一个面色红润、精神奕奕的中年人;而在他的身旁则站着一个绿衣美妇,手里捧着一杯热茗,脸上挂着一抹醉人的笑意。
左撇子目光如炬,在黄玲和东方独孤身上那么一瞄,突然满面惊异的啊了一声,道:
“真没想到精武门请来了高人。”
那是指东方独孤,他只是抿了抿嘴,没有吭声。
黄玲却哼哼地道:
“你就是左三怪之首的撇子?”
嗯,撇子淡淡地道:
“不错,黄姑娘,我要恭喜你。”
黄玲一怔道:
“这是什么意思?”
撇子冷冷地道:
“能嫁进左家之门的女人,哪个不心满意足的过着豪华舒适的日子,我们左家在方圆千里之内,可说是家大业大,虽不能说是富可敌国,也是雄霸一方……”
黄玲不屑的道:
“精武门的黄玲并不比你们差……”
撇子点头道:
“那是门当户对……”
黄玲气的一阵抖颤,道:
“姓左的,你太抬举自己了,贵兄弟,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在一般人来说应该是心满意足了,而你却到处找漂亮的女人,难道你不怕上天谴责么?”
撇子大笑道:
“那是我们得天独厚,我们有本钱有能力,多娶几个老婆又算得了什么?黄玲,老三看上了你,是给黄家面子,今日你送进门来,我看你就认命吧。”
黄玲呸声道:
“可惜黄玲不是轻易认命的人……”
撇子嗯声道:
“我明白,你是念着辛达……”
黄玲冷冷地道:
“我总要见着他后,再决定如何行动。”
撇子忽然凝重的道:
“黄玲,我劝你别见他……”
一愣,黄玲道:
“为什么?”
撇子摇摇头道:
“他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美好,说句不客气的话,辛公子比我们兄弟还好色,此人自进了左家堡后,好死不死的居然看上老三锥子的九姨太,嘿嘿,他已同意将你送给老三,为的换取那个老九……”
黄玲的心陡然一震,道:
“我不信。”
锥子上前道:
“大哥,让她见见吧,不然她不会死心的……”
一击掌,撇子高声道:
“传辛公子。”
在一阵轻声笑语中,自大堂后缓缓行来一个艳光四射的美妇,她肤色细白,柳眉小嘴,一副媚妩多情的长相,而在她身边紧紧贴着一个面色略白的汉子,两个人似乎亲密的已不知这世间还有别人存在。他轻轻扶着那艳妇,目中无人般的嘻笑而来。
黄玲心弦一震,那是辛达,是她即将入门的丈夫,两个人虽不认识,但是,她曾经在双方家长文定之后,偷偷去看了一次,而辛达却不知自己的妻子早已偷看过他,所以他并不知道眼前的女人就是他的未婚妻子。
那艳妇格格一笑道:
“锥子,我和辛公子还在下棋呢,你传我们来干什么?反正我已是辛公子的人了,你可不能……”
辛达握着辛夫人的手笑道:
“我正要谢谢左三爷,他赐了我这么一个最懂男人心意的女人。哈哈,我爹永远不会了解我,居然给我找个像野男人的女人……”
黄玲气怒的道:
“你……”
辛达并不知黄玲是谁,一见她怒视着自己,道:
“姑娘,你瞪着我干什么?”
九夫人却满面笑道:
“别跟那种女人一般见识,看她那个样子,像要杀人一样,哼,在左家堡可由不得你撒野……”
黄玲突然上前,道:
“辛达,你知道我是谁么?”
摇摇头,辛达冷冷地道:
“我管你是谁?天下的女人太多了,我哪能一个个都认识……”
黄玲此刻已不再生气了,嗯了一声道:
“我叫黄玲……”
这两个字一落进辛达耳中,辛达这才如梦清醒般的愣了一下,他作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未婚妻会突然在此出现,一呆之下道:
“你……”
黄玲将头一甩,道:
“自今而后,咱们两家一刀两断……”
辛达满面羞红的道:
“黄玲,一个男人在外面偶而……”
黄玲听他这种论调,叱道:
“无耻!”
她再也不瞧辛达一眼,那种男人不再值得她去留恋,不再对她重要,虽然,那是父母给她订下的婚事,她也决定要将这桩婚姻推翻,并决心反抗到底……
左锥子哈哈地道;
“黄玲,这头没希望了,你还是嫁给我吧。”
黄玲恨声道:
“休想!”
锥子瞪起眼来,叫道:
“妈的,给你脸不要脸,黄玲,你如果不答应,今日我要你和你所带来的人,全都死在这里……”
左撇子坐在那里,嘿嘿地道:
“老三,把大门掩上。”
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精武门的兄弟登时各自将手按在剑柄上,他们久经训练,已有相当的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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