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挥手,打断了他们的话头,正想叫他们废话少说,陡然脑中灵光一闪,不由自主,「肮地叫了一声。
戈壁沙漠并不是在说废话!
人的容貌各有不同,是因为人的头部骨骼的构造虽然大体相同,可是却每人都有差异,容貌由附看在骨头上的肌肉组成,也随之有差别。
所以给专家一个骷髅,专家就可以根据骷髅的形状,还原出这个骷髅生前的容貌来。
同样的道理,根据一个人的容貌,当然也可以知道他的骷髅的形状。
人的容貌会变,人的骷髅却自成长之后,除非有重大的意外,否则再也不会变化这保安系统通过辨别人头部骨骼的形状来运作,确然很新盈,虽然有些匪夷所思,却必然非常实用。
小郭一时之间还没有想到,我伸手指了指他的头,并且在他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他也立刻恍然。他道:「凡是靠镜头摄取认可对象的装置,都可以有漏洞,都可以破解!」
戈壁沙漠道:「那是因为一个非常简单的缘故:镜头不够多。镜头不够多,在镜头和镜头之间就有空隙,这空隙就成了漏洞。很多盗宝的电影中可以看到,那些神偷都是从镜头或者红外线的空隙之中进去的,很奇怪,那些红外线的网,为甚么不密一些,密到麻雀也飞不过去的程度?」
小郭道:「那电影就演不下去了!」
第七部无法可施
戈壁沙漠哈哈大笑:「这种极简单就可以防止漏洞的方法,实际上早已经普遍运用,不过这个保安系统运用得特别好而已。」
我道:「所谓特别好,就是说它大量使用电脑认可镜头——多到了甚么程度?」
戈壁沙漠道:「不能用「多」来形容,应该用「密集」,在需要保安的范围内,认可镜头一个挨一个:距离是十公分。譬如说一幅一百平方公尺的墙,就有一万个镜头,就算你变成了一只蚊于,要飞过去,也要飞得非常非常小心!就算你会隐身法,也没有用,因为电脑认可镜头使用热探测,所以那是万无一失的保安系统!」
纵使我和小郭一时之间还不能同意他们的话,却也实在无法想到有甚么可以破解的方法。
小郭愤然道:「是哪个王八蛋挖空心思,想出这样的东西来的!」
戈壁沙漠想来是心中得意之极,也没有注意到小郭在骂人,各自一挺胸:「就是区区在下!」
其实这答案早就在我和小郭的意料之中,要不然小郭也不会无缘无故出口伤人。
正因为我们料到了这份冠军设计是戈壁沙漠的杰作,所以才感到失望和无可奈何如果是他人的设计,以戈壁沙漠的才能来说,还有破解的希望,而今正是他们自己的设计,当然在设计的过程中早已经排除了一切可以破解的可能,看他们那种得意洋洋的模样,就可以知道根本不必再问有没有方法破解了!
没有方法可以破解那保安系统,就不能进入姚教授的住所去察看究竟。
虽然我们一点都不知道姚教授住所有甚么秘密,可是动用了这样的保安系统,可以推测其中必有古怪。
我想了一会:问道:「你们不觉得姚氏大厦用这个系统来防止他人进入顶楼,很是古怪吗?」
两人摊了摊手:「不见得所有古怪的行为,都可以成为卫斯理追究的目标。」
我瞪看他们,他们又道:「一上来我们就劝不要去惹这个保安系统,它还有一些非常古怪的装置,当不被认可者被电脑识别出来之后,会有玻璃或钢枝的笼子将闯入昔困祝」
他们说到住这里,顿了一顿,才继续道:「要是两位被困在笼子中,任人参观,这就——」
他们还没有说完,我和小郭就齐声喝道:「放屁!」
戈壁沙漠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还是表示如果我们不听劝告,就必然会有这样的下常而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形,那真是无法想像的可怕。
小郭还不服气:「可以通过侵入电脑,改变电脑认可的程序。」
戈壁沙漠对我比较客气,对小郭就不怎么样,两人冷笑:「你以为是美国国防部的电脑啊,那么容易被人侵入!」
他们言下之意,是这个保安系统的控制电脑,防止入侵的能力远在美国国防部的电脑系统之上!
小郭没有再说甚么,戈壁沙漠向我道歉:「对不起,我们在设计的时候,已经堵塞了一切漏洞,所以我们无法破解自己的设计。」
我也无法可施,在告辞离去之前,我道:「算是纯粹为了好奇——这样的装置,大概要多少钱?」
戈壁沙漠道:「成本大约是三千万英镑,保安公司收顾客多少,我们不清楚。」
我点了点头,三千万英镑对富豪来说,并不算甚么,可以得到百分之百防止侵入的效果,非常值得——问题是,这样的防范只是为了不想被打扰?
问题又回到了老问题:姚董事长不想让人家知道的究竟是甚么?
在离开的时候,我和小郭都很沮丧,小郭异想天开:「找天工大王去,天工大王会有方法。」
我苦笑:「要找天工大王,比设法进入姚氏大厦顶楼,还要困难很多!」
可能是刚才受了戈壁沙漠的奚落,小郭非常之不服气,他想了一会,道:「不管在姚氏大厦顶楼有甚么事情在进行,只要还在进行中,总不可能是一个人关起门来做,一定会和外界有联络,从现在起,我全面紧盯姚董事长,全面调查哪些人是由电脑认可可以进入顶楼,广泛查询顶楼和外界的任何联系——姚董事长总不能自己负责清洁工作吧!」
我明白要进行这样全面广泛的调查,相当困难,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不过小郭既然这样说了,他一定可以做得到。
我拍了拍他的肩头:「很好,这就开始。」
小郭得到了我的鼓励,很是高兴。他问道:「我们可能会有甚么样的发现?」
我苦笑:「可能甚么发现都没有!」
小郭神情很坚决:「我相信天下没有发现不了的秘密。」
小郭性情相当天真,他既然这样相信,而且这种信念成为他工作的动力,我当然没有必要去和他争论——每人都有根据自己信念生活的权利,他人何必干涉?
所以我没有再说甚么,和他告别,他自去做全面调查的安排,我回到家中,痛快地听了两小时音乐,稍减心中的闷气。
我曾经想过,是不是应该动脑筋去破解戈壁沙漠设计的保安系统,然而才一想到,就不由自主摇头,因为结果早就放在那里:肯定百分之百徒劳无功!
人各有专长,那是戈壁沙漠的专长,我自问不如,就不必多费脑筋了——这个道理听起来简单之极,可是要真正明白,知道自己有许多地方不如他人,再努力也追赶不上,却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一般来说,和人生阅历的丰富与否有关——年少气盛,绝对做不到这点。
第二天,白素从哥伦比亚来了电话,她的声音听来很兴奋,第一句话就道:「你没有胡来吧?」
我苦笑:「想,可是在戈壁沙漠那里了解了情况之后,不想被关在玻璃笼子中示众,所以打消了念头。」
白素一时之间显然不明白「玻璃笼子」是甚么意思,我道:「说来话长,等见面再说。」
白素道:「好。我这里有好消息,我立刻就回来,我们很可能用最直接简单的方法,进入姚教授的住所。」
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声追问,白素却道:「说来话长,等见面再说。」
九个字,和我刚才所说的竟然一字不差!
虽然只不过不到二十小时,却今我像是老了二十年——我怎么想也想不出用甚么「最直接简单」的方法,可以进入姚教授的住所。所以在机场一看到白素出来,我就扑过去问:「甚么方法?甚么方法能够进入姚教授住所?你一定对那里的保安系统一无所知,所以才会以为有方法可以进去!」
这是我想了二十小时得到的唯一结论——因为不知道虽然这绝对不是白素行事的作风,我也不得不这样想。
白素看看我心急的样子笑:「我为甚么要了解那里保安系统的内容?」
我征了一征,叫了起来,声音太大,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我叫道,「不通过那里的保安系统,怎么进去?」
白素眨眼,道:「找姚董事长带我们进去啊!」
这就是我在前文提到过的意外之事。
当时我也只会眨眼,说不出话来——这确然直接简单之极,我竟然没有能够想出来!
非但在过去的二十小时中没有想出来,老实说直到这时候,我还是不明白如何可以使姚董事长带我们进去。因为看起来,要做到这一点,比破解保安系统更加困难。
这疑问自然要白素来解答。
原来当我们一听到姚女士去了哥伦比亚,都以为她是故意避开我们,等到白素追去,才知道不然,姚女士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参加。
白素在会议休息期间和姚女士见面,姚女士看到白素出现,非常惊讶,白素开门见山,说出了来意,表示一定要仔细察看姚教授的住所,才能解决疑问。
姚女士显然不明白白素这样说的严重性。
白素这样说,是表示我和白素将会动用一切我们可以动用的力量,来查清楚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情。在这样情形下,纵使我们暂时不能成功,可是事情会长期纠缠下去,至少会使对方形成很大的困扰。
言下之意,当然是要姚女士和我们合作——就算姚女士不能做主,也应该设法说服她的父亲:继续和我们作对,绝无好处。
白素用了这样的方法,并不合乎她一贯的行事作风——倒很有些像卫斯理或温宝裕,意存威胁,略见无赖。所以我听了,感到相当有趣。
可是白素的话,在只知道地质学、不知道我们可怕的姚女士身上却完全不起作用,当时姚女士望看白素,非常讶异,道:「事情还有甚么可以调查之处?」
白素耐心究竟比我好很多,若是换了我,听了姚女士这样说,就算不动手,也非「君子」一番不可——整件事情就是由她要来找我们开始的,现在她竟然说没有甚么可以调查的了,岂非混蛋到了极点!
白素沉住气,道:「事情根木还没有得到任何解释,可以说调查才开始,当然——」
白素话还没有说完,姚女士就哈哈大笑,拍?白素的肩头,道:「没有事情了,没有了……」
她一面说,一面笑看摇头:「……没有再需要调查寻找解释的事情了。」
白素问道:「连你父亲找人制造了那样的一个假人头,都不需要解释?」
姚女士继续笑:「我明天就可以回去,你是不是可以考虑和我同行——我有自己的飞机,方便很多。」
白素还想再和她说话,她却急?要去开会,白素一把抓住了她,道:「我自己会走,不过事情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完——」
姚女士挣脱了白素的手,道:「等我回来,等我回来之后,就会和家父一起来请你们到伯父的住所去,到那时候,就甚么问题都不再存在了!」
听白素说她和姚女士会面的结果,听到这里,我不禁跌脚,叫道:「你这就相信她,就这样算了?」
白素望看我:「那是一个国际性的会议,而姚大湖女士是主要的主持者,难道我大闹会场,将她绑架不成?」
我苦笑:「那是你不知道我们根本无法进入姚教授住所的缘故,不然也就只好那样!那姚董事长不知道在捣甚么鬼,怎么会带我们去看姚教授的住所!姚女士一定是上次我们离去之后,挨了痛责,所以才向你打马虎眼,你真的相信了?」
白素却很平常地点了点头:「我相信。」
我只好继续苦笑:「根据甚么?」
白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根据我当时的感觉——我强烈地感觉到姚女士的确已经放下了一切心中的疑虑。所有的疑虑完全从她开始,她既然可以放下,就证明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我立刻问:「合理的解释是甚么?」
白素竟然道:「现在我也不知道,等姚女士来了,应该就会有答案。」
说来说去,她还是相信了姚女士的话!
正因为她相信了姚女士的话,所以在我和她通电话的时候有最简单的方法进入姚教授住所,她并没有等姚女士开完会,就先回来了。
我没有和白素争辩——因为我很相信白素的感觉,可是我却想不出如何解释心中的疑问,所以不由自主摇头。
白素知道我在想甚么,她道:「我也想不出任何理由可以使姚女士心中的疑虑突然消失。」
我继续摇头,白素道:「只不过我相信其中必然有理由,只是我们想不出来而已。」
我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