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鬼叟师徒发觉。
就算发觉,偌大一片树林,枝何纠结,不露阳光,躲上一个人也不易搜索到。
他一路严神戒备,深入十数丈远近,选择了一处枝叶茂密的大树,纵身上树,心中暗暗
忖道:“邙山鬼叟和那阴阳手马飞虹,原是一党,邙山鬼叟师徒守住地穴出口,可见司马长
弘,萧老丈、张老头三人,全已落入对方手中无疑,自己这该怎么办呢?”
他总究年纪不大,没有单独一人在江湖上走动过,一时大有孤掌难鸣,不知如何是好?
独自坐了一会,忽然想起自己爬出来的时候,曾要阿菊守住洞口,但自己出来了一会,
没有回去,阿菊等不到自己的消息,会不会也跟着出来?万一出来,岂不也要被邙山鬼叟捉
去了。一念及此,心头登时焦的起来,暗道:“无论如何,自己得回去看看。”
当下轻轻跃下大树,一手紧握短剑,一手当胸,暗暗凝聚了“黑煞掌”功力,摒息凝
神,耳目并用,缓缓朝那地穴出口找来。
他既怕对方发觉,不敢走的太快,只是藉着树木掩蔽,躲躲藏藏的行进。
那知这片树林十分绵密,纵是白天,透进来的阳光也十分稀薄,一眼望去,到处都是一
排排的树木,差不多全是一样。
他摸索前进,走了一阵,不但邙山鬼叟师徒一个不见,就是连那地道出口,黄泥上穴,
也找不到了。
唐绳武愈觉焦急。心中暗道:“莫非自己迷失了方向?”脚下不觉一停,仔细想来,自
己走的方向,应该不错。
正在思忖之间,突听身后疾风嘶然,一支寒锋,直向自己袭来!
唐绳武这半年来,武功大进,此时又是耳听八方,全神戒备之际,听风辨位身形飞快的
一个急闪,手中短剑,跟着往后击去!
但听“当”的一声金铁交响,树林间飞溅起一串火花,同时也听到一个女子的惊啊之
声!
唐绳武心头一动,急忙低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只听阿菊的声音惊喜的叫道:“你是唐少侠!”
人影一闪,阿菊从一株大树后面跳了出来。
唐绳武急忙嘘了一声,道:“你说的轻一些!”
阿菊凑上一步,眨动着一双大眼睛,悄声问道:“这树林里有对方的人么?”
唐绳武奇道:“你出来的时候,没遇上邙山鬼叟师徒?”
阿菊道:“邙山老鬼,谁是邙山鬼叟?”
她从没在江湖走动,自然不知邙山鬼叟是谁了。
唐绳武无暇和她解释。问道:“你爬出地道来,可曾遇到什么人吗?”
阿菊道:“没有啊,我出来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
唐绳武沉吟道:“难道他们已经走了?”
阿菊道:“你出来的时候,遇到邙山鬼叟?”
唐绳武点点头,间道:“那你怎会一个人躲在树林里,差点我背后挨了你一剑。”
阿菊脸上一红,急道:“谁叫你一声不响的朝我走来,我还当你发现了呢!”
唐绳武道:“我叫你守住洞穴,不可出来,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阿菊道:“你还说呢,出来了这许多时间,一直不回转去,阿兰被贼人擒住了,我不是
从地道中爬出来,也早被他们抓去了。”
唐绳武吃惊道:“什么,阿兰被他们擒去了?”
阿菊道:“我也不知道,只听大门口起了一阵叱喝,好像阿兰用针筒打伤了几个人,后
来不知怎的针筒被人夺下,把阿兰擒住,只听他们朝里面奔来,我看出情形不对,就从地道
爬了出来。”
她望望唐绳武,翘起小嘴,生气道:“我找不到你,不知你到底去了那里,心里急的要
死,跑出林去,又发现林外四周有几个穿黑衣的人,远远站着,只好又回过来,就和你遇上
了。”
唐绳武道:“阿兰是被马飞虹手下擒去的了。”
阿菊愤然顿足道:“人家和你说话,你一句也不听,只是阿兰阿兰的,老是记着她一个
人。”话声一落,赌气转过背去。
唐绳武被她说的脸上一热,怔的一怔道:“阿菊,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阿菊哼道:“不用解释,反正阿兰自有关心她的人会去救她的,我要找爷爷去了。”说
完,低着头,朝前奔去。
唐绳武暗自皱了皱眉,急忙喊道:“阿菊,我有话和你说。”
阿菊头也没回,说道:“我不要听。”
她口中虽说要找爷爷去,脚下其实走的不快,口中虽说“我不要听”,心里却巴不得你
追上去,向她柔声解释一番。
天下女人都是如此,阿菊自然不会例外。
唐绳武道:“我就是要说你爷爷的事。”
阿菊突然停步,转身问道:“你说爷爷什么?”
唐绳武道:“据我猜想,萧老丈和你爷爷两人,极可能都被马飞虹捉去了。”
阿菊听的吃了一惊,急急问道:“你说爷爷被他们捉去了?”
唐绳武道:“我想可能如此。”
阿菊道:“你怎么知道的””
唐绳武道:“方才我也差点被他们捉去了。”
阿菊道:“你快说呢,真急死人!”
唐绳武就把自己适才爬出地穴,被邙山鬼叟门下两个鬼徒扣住手腕之事,详细说了一
遍。
阿菊问道:“邙山鬼叟现在那里,咱们这就找他去。”
唐绳武摇摇头,道:“现在不能去。”
阿菊道:“为什么?”
唐绳武道:“我听萧老丈说过,邙山鬼叟朱友泉,乃是邙山派的掌门人,一身武功,极
为了得,尤其他的歹毒暗器,更是有名,如今又和马飞虹勾结,人多势众,咱们只有两人,
这时候还是大白天,女响能去?”
阿菊道:“那该怎么办呢?”
唐绳武道:“他们捉了萧老丈和令祖父,一定囚在冯庄之中,咱们等天黑了,才能摸进
去。”
阿菊一双俏目,只是盯着他,问道:“你有把握,把老主人、萧老前辈、爷爷、阿兰四
人,都救出来?”
唐绳武笑道:“救人不难,只要摸进去了,把他们捆在手上的绳索割断,就可自己出
来,又不用我把他们背出来。”
阿菊道:“这时候还不到午时,我们到那里去呢?”
唐绳武道:“就在这林千里等到天黑,那马飞虹不讲信义,咱们今晚好好的闹他一
场。”
阿菊道:“你不是说他们人多势众么?”
唐绳武道:“我说的是白天,晚上就不怕了。”
阿菊道:“那不是一样么?”
唐绳武道:“不一样,晚上到处都有暗阴,比较容易掩藏,使毒也比白天方便。”
阿菊忽然啊了一声,问道:“唐少侠,你身边还有没有针筒?”
唐绳武摇摇头,道:“没有了,那支针筒还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天王问心针唯一的缺
点,就是一次只能射出一支,敌人人数多了,你就来不及施展,我这里还有一个喷简,里面
装的是离魂草粉,用时只要站在风头,一扬手,就会喷出药粉,两丈以内的人,都会昏迷过
去,你且拿着备用。”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个尺许多的黄铜细管,递给阿菊。
阿菊惊喜的道:“你那来这些古性东西?”
唐绳武道:“这是先师傅给我的,因为离魂草属于麻药,毒性强而不烈,普通解毒药
物,都能解它之毒,不会置人死命,用来对付很多人围攻,最好不过,可惜的是这一筒,只
能用三次。”
阿菊喜孜孜的接过喷筒,唐绳武又道:“这喷筒你可以缚在左手腕底,用时只须扬扬
手,药粉就会喷出。”当下就教她如何缚在手腕之上。
阿菊喜不自胜,这就卷起袖,露出一段雪藕的玉臂,把喷筒缚好,一面偏着头,目光凝
注,朝唐绳武问道:“我们要到天黑了才能出去,吃饭怎么办呢?”
唐绳武笑道:“你怕饿了肚子?”
阿菊道:“人是铁,饭是钢,咱们若是一天不吃东西,晚上还有力气?”
唐绳武笑了笑,道:“你不用发愁,这里吃的东西多是呢!”
阿菊奇道:“这里?有什么吃的东西?”
唐绳武道:“从前我也不知道,后来我跟师父住在一处荒山深谷之中,离市镇少说也有
一二百里,师父教我去掘茯苓黄精来吃,师父还说这两种药,是大补真元的东西,吃久了会
强身养颜,好处说不尽呢!”
阿菊道:“你们把药当饭吃?”
唐绳武道:“黄精、茯苓虽然是药,但味道可不坏,可煮可烤,还可以生吃。”
阿菊听的甚是新奇,问道:“这要到那里去找?”
唐绳武笑道:“这里多的是,足够你吃上一年半载,也吃不完。”
说着,就和阿菊一起动手挖掘起来。不多一回,就掘了许多茯苓、黄精,两人吃了个
饱。
阿菊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些新奇的东西,也是第一次单独和异性在一起,心头有着说不出
的愉快,脸上也一直带着喜悦的笑容。
两人并肩坐在树根上。听着唐绳武述说桃花宫里的惊险机关,和他们如何涉险深入,化
险为夷,直听的阿菊忽惊忽喜,好不紧张。
青年男女在一起的时候,就会觉得时光过的很快,一会工夫,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下来。
又过了一会,天色已然全黑。
唐绳武霍地站起,低声道:“咱们可以走了。”
阿菊跟着站起,一手摸摸长剑.微有怯色,仰首问道:“咱们如何去法?”
唐绳武道:“你跟在我后面,一切自有我来对付。”
阿菊睁着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凝注在唐绳武脸上,柔声道:“不,我是问你如何进
去?到了里面,又如何救人?”
她不待唐绳武回答,接着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咱们先商量好了,免得临时手忙脚
乱。”
唐绳武微微一笑,道:“你会不会轻功?上屋没问题吧?”
阿菊点点头道:“大概没问题。”
唐绳武似是极有信心,说道:“这样就好,他们没人阻拦的住我,咱们找到了囚人之
处,你不用下去,只管留在屋上,由我下去救人。”
阿菊还待再说,唐绳武继道:“事情贵在临机应变,商量好了也没有用,咱们快走
吧!”
两人摸索着穿出树林,举目四顾,林外倒是没有监视的人。
这时天色早已黑了一会,山林问一片黝黑,唐绳武走在前面,连短剑也没有出鞘,那是
怕被人在远远看到剑上的光芒,两人只是小心翼翼的进行。
快到冯庄,唐绳武脚下忽然一停,不再向前移动,伸手朝身后打了个手势,隐入黑暗之
中。
阿菊眼看唐绳武忽然停下来,心中觉得奇怪,正待低声发问,突听一阵脚步声,传了过
来。
暗影之中,转出两个黑衣汉子,并肩朝自己隐身之处行来。
快到一丈来远,只见唐绳武左手忽然朝前一扬,两个黑衣汉子便自悄无声息的倒了下
去。
阿菊看的大奇,心想:“他不知使的是什么手法?”
心念方动,只听唐绳武低喝一声:“我们快过去。”
话声入耳,突觉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了自己掌心,拉着往前奔去。
阿菊只觉心头小鹿,剧烈的跳动,任由他拉着奔到墙下,两人一下躲入了暗处。
唐绳武握着他纤手,并没有放开。低声道:“这道围墙至少在两丈以上,姑娘快提真
气,咱们上去。”
阿菊知他怕自己纵不上去,自己确也没有把握,这就点点头,立即提吸真气,和唐绳武
同时一点双脚,双双纵身而起,跃登墙头。
唐绳武依然拉着她手,低喝道:“咱们到对面屋上去。”
阿菊这时变的十分柔顺,又点点头,两人足尖在墙上一点,跃飞到对面一座屋面之上。
就在两人堪堪跃落屋面,北首屋脊忽然现出一条人影,双方相距,不过七八尺远近。
唐绳武拉着阿菊的手,身形已露,再也无法闪避,急忙低声道:“快伏下身子。”
右手轻轻摔开阿菊直握着的手掌,双足微一加力,重又跃起,直向那人扑去。
那黑衣汉子正是黑衣堂武士,屋上发现敌踪,同样的跟着飞身扑起,朝两人停身之处掠
来。
唐绳武那容他出声,身形扑起,左手也同时挥了出去。
那扑来的人刚到中途,就已中毒死去,唐绳武伸手一抄,接住他尸体,放到屋瓦阴暗之
处,转身朝阿菊招招手。
阿菊看他一下就把人制住,心头大喜,急忙奔了过去,脚下一个不慎,“格”的一声,
踏碎了一块屋瓦。
唐绳武道:“你走的轻一些!”
阿菊粉脸一红,忽见那黑衣人扑在屋上,一动不动,心头甚是害怕,颤声问道:“这人
死了么?”
唐绳武道:“我不杀他,咱们行踪岂不泄露了?”
阿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