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他很听话地将手臂伸向她的腰,环住她,“娘,死人有什么可看的?”
“她有奇怪的爱好。”这是她的回答,引来阿清的点头,还有某人的愤怒。
愤怒来自于包听听,她忿忿然地冲暗处瞪了一眼,不满这对所谓母子的可怕对话,低下头,看着柳风骨的遗体,面容安详的像是睡着一般,这令她大感疑惑。
她仔细地看着他的死相,令她觉得有点奇怪,难怪会有传言说柳风骨可能是死在睡梦里。
“老陈,你来看看。”她需要有人帮忙。
陈清卿很想就躲在暗处做个把把风的小角色,很想当作没看见,微微探出头,“不用吧,我不想看尸体。”
夜里会睡不着的。
“需要你帮我看看,他死的样子是不是太好看了点。”包听听真想一把这个胆小的女人揪过来,又怕动静太大,惊动了华山派上下。
“死人哪有什么好看跟难看的?”她远远地回一句,打定主意不过去看遗体。
死人还能分好看跟难看吗?不都是一个样的,她看着自己的脚尖,死人的区别只有是全尸或者是残尸吧。
阿清睁开大大的眼睛,也朝外探探身子,“娘,死的好看是什么?”
包听听不耐烦地从灵堂里走出来,拉起她,“去给我看看。”
陈清卿连忙站起,让阿清仍旧在原地等着,看他点头后,才猫着腰走进灵堂。
“你看看,我怎么看都觉得他死的样子好象是死得很满足似的。”这是包听听仔细观察了遗体后做出的结论,这结论令她心惊肉跳的。
被拉进灵堂的陈清卿只觉得迎面而来,阴风阵阵,腰猫得更低了,“死人哪有满足的?”
她硬是将目光落在地面,瞄也不敢瞄面前被白菊花包围的遗体。
包听听看她这副模样,忍不住伸脚踢向她,却被她轻易地避开。
“亏你还是江湖排名前十的,连个死人也怕。”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她瞪着眼前胆小却已经成名江湖十几年的家伙,“我忘了你一直没有杀过人。”
闻言,陈清卿立即挡住她暴料的大嘴,小心翼翼地四下里张望,确定没有任何人出现,才放开手,“仁者无敌,杀什么人呀。”
包听听兴致来了,不禁有些眉飞色舞,“不要学人华山派的名产虚伪呀。”推推她,“快点去看看呀。”
阿清一直等着,夜色将他整个人笼罩,隐隐间有些不安,忙站起身朝光亮的灵堂过去。
陈清卿刚想上前看看,衣袖有一股重重的压力,脑袋里“嗡”的一声,一下子令她冒了冷汗,侧头一望,竟是阿清,连忙伸手擦汗,装作很自然的姿态来。
“娘,我一人害怕。”阿清大大的眼睛满含希冀地望着她。
她缓缓地松口气,任他抓着袖子,向前倾身看向柳风骨的遗体,这一看,却是看出了点端倪,死的样子像是睡着般安详。
这有点不对劲!依柳风骨的武功来说,不至于在睡梦中就让人杀了,但脸上没有别的表情,只能粗浅的说明好梦酣眠时让人杀的,根本就来不及做别的反应,只能这么猜测。
她转头,对上包听听同样的疑惑目光,也顾不得对死人的避讳,一把解开柳风骨身上寿衣,僵硬的遗体,颈间有一道明显的伤口,薄而细长,自下而上由浅至深,直接割断了颈动脉,一击致命。
“有没有觉得这个伤口很像一种东西?”她看清了后,忙迅速地收回手,又拿过旁边的白菊花擦擦手,随手将残败的菊花丢弃地上,脑袋里闪过一种诡异的兵器,却一时间叫不出名字,但又好象在哪里见过。
阿清的眼睛追随着地白菊花落地,脚立即踩上去,得意地又重重地踩几下。
“轻薄的软剑?”包听听迅速地搜索着脑袋里储藏着的各种信息,“使软剑的人在江湖中并不多,能一剑杀死柳风骨的人,我想不出来。。。。。。”
她摸着自己的下巴,压低了了声音,在这阴冷的灵堂里显得特别诡异。
陈清卿拉开阿清,不让他再去肆虐地上白菊花,“软剑?”她想了想这种伤口,然后摇头,“不可能的,除非是有新出的使软剑的高手,否则我所知道的是没有人能轻易地将柳风骨杀死在睡梦里。”
阿清顺从地站在她身边,满眼好奇地瞅眼前的灵堂,又看了看柳风骨的遗体,依然站在她身边,没有再动一下。
“我确信没有出过什么高手。”这点包听听可以保证的,有什么人能逃得过她的耳目,惟一的败笔是老陈的所谓儿子。
据老陈提供的消息,她查不出阿清的来历,人生的污点。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不适合讨论问题。”
一听这话,陈清卿立即拉着阿清遁出灵堂,迫不及待的跑出去,反正人不是她杀的,管他死的是什么样子。
包听听收拾了一下柳风骨的遗体,才退出灵堂。
第九章
华山派给厨娘给的居所是一间极普通的房间,偏僻的茅草屋,令她们暗夜里的诡异行动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两张简单的床,两床被子,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摆设。
陈清卿苦笑着,这世上还有比曾无艳还抠门的人,真是太可怕了,她把阿清往床里推了推,自己也跟着爬上床。
包听听看着她的举动,好意地提醒着:“你是真把他当儿子了吧?他现在神智不清,总归是个男的吧?”
闻言,陈清卿心下一个“咯噔”,看了看一眼躺里侧的阿清,对上清澈的眼睛,心里又软了下来,“他就是个孩子,没事的。”
包听听也不多言,这话是讲给阿清听的还是说服她自己的,懒得管,“你再多说一点他的事吧,我实在想不起他出自哪的?”
阿清静静地听着,将头埋入她的颈间,像个孩子似的闭上眼睛,“娘,不要把我送走。”他压低了声音,趴在她的耳边说着。
陈清卿伸手就想推开他,偏偏他如蜘蛛般抓住就不想缩手了,“不会的,你放心好了。”好吧,她已经接受了阿清的存在。
“我知道的都跟你说了,找不到就找不到。”
“说不定是黑衣楼看上他美貌了。”包听听很热衷于猜想,立即来了个幸灾乐祸的猜想。“反而是吃让人打得全军覆没,这叫偷不鸡反蚀把米。”
阿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更加不喜欢这个女人,又是朝身旁的人挤了挤。
陈清卿伸手捏了捏了他的脸,柔嫩的令她心下大悦,“如果黑衣楼有这种打算,只能说他们识人不明。”
阿清扭捏着又往她怀里钻了钻,不留一点缝隙。
美丽的花都是有刺的,不是普通的刺,全是有剧毒的,碰到就能致人于死地。
当时她见到阿清时也是差点吓破胆的,现在好多了,如今的阿清在她的眼里就是个孩子。
天朦朦亮,包听听率先起床,惺松的睡眼四下里一张望,愣愣地看着另一张床,好象只有一个睡着。
“老陈,老陈。。。。。。”她连忙推推熟睡的陈清卿,武林高手,竟是一点警觉心也没有。
受到推搡的陈清卿微微睁开沉重的双眼,揉揉双眼,不明所心地瞅着包听听焦急的样子,“怎、怎么了?我还要睡?”
厨娘的活还不是任何人都能干的,累死她了,再加上前些日子的风餐露宿,令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江湖上排名前十的陈清卿就是其实就是个彻头彻尾、没心没肺的家伙,包听听微扯下嘴角,给这个女人下了个结论。“你的儿子咧?你都没发现他人不见了?”
闻言,刚想重新再睡下回笼觉的陈清卿立即清醒过来,连忙穿上外衣,跑出门外,到处去找人,就怕阿清会出什么事。
包听听也跟着出门,跟她相反的方向去找人,她们是混进来的,千万别出什么特别的事才好。
屋子外的空旷处,没人,四下里也没人。
转了好一圈的陈清卿始终没有见熟悉的人影,转到厨房处来看看,却在厨房外的水缸旁站着一个身影,他手中的木桶被举起有半身高,正将里面的水倾倒入大大的水缸里。
仿佛像是注意到什么似的,他侧过头,用袖子擦去额头的汗,看到出现的身影,蓦地绽开笑容,“娘——”
陈清卿面色不善地上前,正想怒斥一番,不意对上他的笑靥,人皮面具下的绝魅容颜被隐藏,然而眼睛里的真挚笑意令她不由得缓解了心中的焦急。
“快点,把水缸里的水弄满,待会就吃早饭。”她双手插腰,试图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却忍不住破功的露出笑容。
“嗯。”阿清嘴上应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娘,你真好看。”
陈清卿微一愣,然后瞪大了双眼,说话的身影已消失,她缓缓地转头面向追上来的包听听,“我刚才有听错什么吗?”
包听听紧急地在半空中下来,冲击力太大的缘故,差点落地不稳,不过耳朵特别灵,所以听到了。
“你真打算带着这个人,每天跟着你喊娘?”她一手搭在陈清卿的肩上,语重心长地说道。“以后你会嫁不出去的。”
本来就没有人敢追求她这位江湖排名前十的高手,现在又带个特大号的儿子在身边,这下嫁人的事更加渺茫的。
“还有他是黑衣楼要杀的人,你想想你能对上一个黑衣楼?”
嫁人,她没有打算,提起黑衣楼,她的头皮不由得一紧绷,对上整个黑衣楼,不敢想象这种结果,还是暂时不要想了,想太多脑袋要疼的,到时再说。
“当时黑衣楼的人全死了,没人知道是我救的他。”
“你确定当时的人全死了?”包听听犀利地问道。
“我当然确定的,当时全是死尸,而且是身首异处。”毛骨悚然的一个夜晚,她不想再提起,太可怕的夜晚,再提起恐怕又要做噩梦的。
包听听还是有点不放心,“我怕你惹上不应该惹的人,能让黑衣楼追杀有人,背景应该不会太简单。方誉坐上黑衣楼主的位子已经四年了,阎无赦的消息至今没有,真想找人混入黑衣楼探听下消息。“
陈清卿一听阎无赦这名字,不由得一惊,有一个秘密在心里好多年了,师姐的儿子,她的小师侄就是让黑衣楼的前楼主抓去的,训练成江湖排名第一的杀手,就是阎无赦。
四年前,小师侄就是杀了前楼主才坐上黑衣楼楼主之位,后来回家了,也就跟黑衣楼无关了。
“你要是还想活着弄你的消息,我劝你还是别去黑衣楼,不然咋死的也不晓得。”
包听听吐吐舌头,“我只是想想,又不是真的去,我不会嫌命长的。”
阿清一直来回提水,不时地冲陈清卿笑笑,乖孩子的模样。
太阳出来了,清晨的朝霞映红包听听诡异的满是皱纹的脸,“走了,先煮点我们吃的,然后再好好干活。”
第十章
“冰糖莲子羹。”
包听听熟练地盛在蛊里,盖上盖子,递给一旁的陈清卿,“送去给外面的人。”
陈清卿鼻间全是甜羹的香味,恋恋不舍地端给华山派一名小弟子,“华山派好象挺有钱的样子。”
阿清在灶后烧柴,火光映得黑漆漆的脸通红一片。
包听听开始煮燕窝粥,给柳风骨的未亡人准备的。
陈清卿还是第一次知道这柳风骨居然娶了四房妻妾,除了正房的妻子外,其余三个小妾是颇有姿色的,不由得佩服起这个柳风骨起来。
“没有钱哪来这么大的排气,再说人家怎么说也是八大门派之一,没钱像话吗?借钱也是维持一下门面的吧,不然哪有人入门派呀。”
从没听说过一个穷得惨兮兮的门派还能招到新弟子的吧,何况是八大门派之一,怎么也得有个大门派的架式吧,不能像陈清卿似的,穷得连个徒弟也没有,只有不知哪捡的“傻儿子”。
她们很忙,让陈清卿觉得曾无艳还是个好老板时,她几乎快要崩溃了,终于在下午阳光灿烂时,没人再进厨房管要吃的时候,他们三个躺在厨房后的草地上,感叹着“悲惨”的人生。
阿清眯着眼睛,一脸满足地躺在阳光下,窝在陈清卿的身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她与包听听的对话。
“我还是没想起来会是什么人将他杀了。”包听听说得有些咬牙切齿,这是人生的耻辱,“所有的可能性我都想过了,都搭不上边。”
陈清卿舒展着自己的腿,眯着眼看着头顶的太阳,“管他怎么死的,跟我没关系。”
人在江湖,总是有这样的事,说不定哪天要是风云暗淡,她也就一刀没命!她看得开的,人在江湖飘,出门哪有不挨刀!
阿清跟着点点头,也不管有没有听懂,更加挨近了她。
包听听一把坐起身,身上一身的油烟与汗味,这是厨房的活给的光荣印迹,三个人都是一个样。“我非得查出个子丑寅卯来不可,不然有失我家世代包打听的名号。”
包打听是什么很光荣的名号吗?陈清卿漫不经心地用双手揉揉自己的脸,个人觉得这是非常危险的行当,包打听这三个字就足以表明危险性,相信任何人也不愿意自己的秘密让人打听到的吧,她也不例外。
“情杀?仇杀?”她随便说着,提供一些无关痛痒的意见。
“仇杀?”包听听在脑海里过滤了一下有可能的仇人名单,一会就失望了,“他们可没办法让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