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有现成的,他自然得地享受一下,而且洗完澡,还顺便可以把全身上下的说服洗一洗,风一吹明日一早大概就晾干了。
主意即定,他便很快脱了个精光,坐进大木桶里去。
正自得其乐地清洗着全身,突闻房门发出“哎呀——”地轻响,李小非立时警觉,猛—抬眼,只见包小靓鬼鬼祟祟溜了进来。
他一直未认出小书僮,既然同是男人,倒也不以为意,喝问道:“小鬼,你来干麻?”
包小靓把房门掩上,才回过身来,黠笑道:“来看你洗澡呀!”
李小非笑斥道:“洗澡有什么好看的?”
包小靓近向前道:“嘿!才好看呐!看人家不穿衣服,光溜溜的,那才有趣啊!”
李小非那知她话中不话,笑骂道:“小鬼,我身上有的你也有,不会看你自己的?”
包小靓脸一红,愤声道:“我偏要看你,怎么样?”
李小非耸耸肩道:“反正咱们是一个德性,你的只不过比我的小了点儿,我嘛比你大几岁,多了点毛毛,除此之外,没啥特别的,你要看就尽管看吧!”
包小靓听他毫无顾忌,满嘴粗话,而且愈说愈露骨,听得她羞愤万状,但这不能怪小伙子,人家那知你是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哪!
李小非见她嘟着嘴,一言不发,笑问道:“怎么啦?不好意思看了不是不是?”
包小靓不甘示弱道:“谁说我不好意思?”
李小非故意激她道:“那为什么站那么远?站近些才看得更清楚啊!”
包小靓胡闹归胡闹,毕竟是个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对男女之间的事一知半解,真要她走近大木桶前,见着李小非光着身子坐在桶内,还真没这个勇气。
那时洗澡有用木盆的,也有用大木桶,一般客栈便用这种周围两尺来高,以一块块木块,没着椭圆形桶底排列箍成的大木桶。
包小靓站在较远处,由于桶边甚高,足可遮挡视线,走近就一目了然了。
李小非见她不前,又激道:“不敢走近么?”
包小靓不服道:“笑话!谁说我不敢?走近还怕你吃了我不成?”
可是她光说不动,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李小非笑道:“不敢就不敢,偏要嘴硬,这叫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包小靓被他一再出言相激,心里实在气不过,怒哼一声,当真鼓足勇气走向了大木桶前。
冷不防李小非身子向前一倾,伸手一把抓住她手,用力一拖,使包小靓顿时站立不住,被拖得冲跌进大木桶时,惊得失声大叫:“啊……”
李小非哈哈大笑,抱住她不放,更使她吓得拼命挣扎,惊怒交加道:“快放开我,放开我……”
王语嫣尚未上床,在等谎称去如厕的包小靓回房,那会想到小姑娘溜进隔壁房间去胡闹?
两房只有一墙之隔,包小靓这一惊叫,王语嫣那会听不见?幸好后跨院只有两间客房,否则早已惊动其他客人赶来察看,那可就更热闹了。
王语嫣闻声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忙出房赶过来,推门一看,顿时使她窘迫万状,连问都不敢问,回身就要夺门而出。
不料房外正有人要闯入,一进一出,两人撞了个满怀,王语嫣尚未看清那人面貌,已被一把抓住手腕。
却听坐在大木桶里的李小非惊诧道:“仇大夫!”
来人果然正是仇大夫。
只见他微带醉意,两眼直直地瞪着王语嫣,根本不理会房里的人,向她喝问道:“你这小子是什么人?”
王语嫣怒道:“你管我是谁?快放手!”
李小非以为仇大大心有未甘,跑来找麻烦的,刚要从大木桶内跳起,却听仇大夫喝阻道:“待在桶里不许起来!”
包小靓趁机推开李小非,全身湿漉漉地爬出桶外,尚未站起,又听仇大夫历声道:“小鬼,没听见吗?谁都不许动,否则我就先废这小子一条手臂!”
李小非愤声道:“仇大大,有什么过节,冲着我来好了,跟吴公子毫不相干!”
仇大夫道:“吴公子……”怔了怔,向王语嫣问道:“你小子姓吴?”
王语嫣听李小非称他仇大夫,已知就是那心术不正的家伙,不由地怒形于色道:“姓吴的也得着你了吗?”
仇大夫一脸疑惑,喃喃自语道:“大像,太像,实在太像了……怎么一日之间,竟让我遇见两个这样像……”
突然若有所悟道:“噢,噢,你们两小都姓吴,是不是兄弟?”
王语嫣并不知道,李小非去见吴长风,用了她的假名吴言,愤声道:“我姓我的吴,他……”
李小非忙接口道:“我当然是姓我的吴,跟他无关,毫不相干……”
仇大夫冷声道:“这么说,你们不是一家人喽?”
王语嫣怒不可遏道:“你管得着吗?快放手!”
仇大夫嘿嘿冷笑道:“你们都听着,我问一句,你们就回答一句,若有半句不实,今夜我就叫你们三人一个也活不成!”
李小非自告奋勇道:“不必问他们,他们什么也不知道,问我一个人就行了,不过,你得先放开吴公子,否则我知道的也不告诉你。”
仇大夫翻翻眼皮道:“呼?这个我不用担心,如果我提出一个问题,只要没人回答,我就先扭断他一条手臂,再没有人回答,我就扭断另一条,然后还有两条腿,最后是脖子,我相信不用等到最后,一定会有人抢着回答的,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哈哈……”
王语嫣大惊,力持镇定道:“你问吧!”
仇大夫两眼通视着他。问道:“你这小子真姓吴?”
王语嫣心虚地微微点了下头,应道:“嗯!”
仇大夫却不接下去追问,又喃喃自语起来,沙哑着声音道:“怎么会这样像?怎么会……不,不可能,绝不可能的!”
突然,他撤手放开王语嫣,回身就夺门而出。
李小非忙爬出大木桶,伸手去抓丢在椅子上的衣服,不料被包小靓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他的光屁股上,踹得他全身向前一扑,跌了个狗吃屎。
包小靓怒犹未消,顺手抄起只盛水的小木桶,正要向李小非当头砸下,幸被王语嫣一把拖了就走。
李小非一骨碌爬起,眼看她们已夺门而出,只有暗自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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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胧,仇大夫手上提了个特大的酒葫芦,一路上一口接一口地猛灌,脚步踉跄,似已有了几分醉意。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朝向南山走去,一路还有喃喃自语道:“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突闻身后有人追来,叫道:“仇大夫!仇大夫……”
仇大夫止步不前,直到后面的人追近,猛然一回身,出手如电向来人当胸一把抓去。
那人身法矫捷,反应更快,一闪身避了开去。
仇大夫一把抓空,跟着一个飞旋腿踢出,又被那人轻易避开,不由地惊诧道:“好小子,看不出你的身手倒不错呐!”
原来追来的正是李小非,他忙抱拳道:“仇大夫,在下追来是要告诉你……”
仇大夫振奋道:“哦?快说,要告诉我什么?”
李小非正色道:“仇大夫的家里出了事。”
仇大夫大失所望,微微一怔,突然哈哈大笑道:“我家中就我孤家寡人—个,既无家小,也无金银财主,只不过三间茅屋而已,烧光了也没什么了不起,何必大惊小怪?”
李小非道:“如果是五条人命呢?”
仇大夫轻描淡写道:“五十条,五百条人命又如何?只要死的不是我!”
李小非愤声道:“可是那五人死在你家里!”
仇大夫猛喝两大口酒,才问道:“是我杀的吗?”
李小非被他问得—怔,气愤道:“当然不是,你这个人真不知好歹,我是特地追来警告你,反而……”
仇大夫乖戾地笑道:“你这小子的心地好像不坏麻!”
李小非道:“不论好坏,至少行得很正。”
仇大夫不以为许,笑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心术不正喽?”
李小非不屑道:“那我就不清楚了,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仇大夫道:“你是说我刚才闯进你房间吗?这话就不凭良心了,本来为了替吴帮主治伤,你让我当场下不了台,我是决心要找你算帐的,可是,突然之间,连我自己都不知为了什么,放开了跟你很像的那小子……”
李小非好奇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仇大夫望望他,忽问道:“小子,你会不会喝酒?”
李小非耸耸肩道:“如果仇大夫觉得一个人喝闷酒乏味,在下可以陪你喝两杯。”
仇大夫笑道:“好,咱们到那边去。”
李小非毫不犹豫,跟着他走向道边,选了一株大树下,席地坐了下来。
仇大夫递过酒葫芦道:“这儿没有酒杯,也没有下酒的菜,咱们将就些吧!”
李小非接过酒葫芦,只喝了一口,不呛得差点喷出来,忙递了过去道:“哇!这酒好烈,我不行……”
仇大夫笑道:“不烈还能算酒?那不如喝白水了!”
李小非嘘自一笑道:“在下情愿喝白水……”
仇大夫也不勉强他,迳自猛灌了两大口,始问道:“你既去过我家,可见过我屋里亲笔写的那幅中堂?”
其实李小非并未进屋,只是已听奚长老说过,有关这位“神医”的一切,便点了点头道:“一不医女人,二不治姓王,三不治姓段之人。”
仇大夫又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小非茫然摇头道:“不知道……”
仇大夫再问道:“你总听说过,天下那种人的心最狠毒吧?”
李小非仍然摇了摇头道:“没听过……”
仇大夫突然咬牙切齿道:“那我告诉你,天下最毒妇人心!”
李小非不以为然道:“那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条船,也有心肠好的女人啊!”
仇大夫冷哼一声,不屑道:“你懂个屁!”
李小非置之—笑,没有搭腔。
仇大夫又猛准了一大口酒,问道:“世间最可恨的是那种女人?”
李小非道:“那一定是心狠手辣的女人了。”
仇大夫激动道:“不,比心狠手辣更可恨的,就是对丈夫不贞的女人!”
李小非若有所悟,心想:“这位仇大夫的妻子,一定对他不贞,让他戴了绿帽子吧?”
仇大夫接下去道:“我有位生死之交的好友,武功医术都是为人称道,尤其一生行侠江湖,仗义疏财,深受武林同道敬重。可惜,他娶妻不久,那个不贞的女人,竟跟一个有妇之夫私通。
等我那位好友远游归来,发现妻子已身怀六甲,这个孽种自然不是他的,但他太爱美丽的妻子,不忍深责,从此闷闷不乐。
在那女人产下一女之后,便又出外远游,结果一去不返,死在外地,你说,这种女人可不可恨?“李小非微微点了下头,自作聪明道:“勾引有夫之妇的那人一定姓王吧?”
仇大夫恨声道:“不!那个龟孙子处段!”
李小非不解道:“那又跟又王的有什么相干,是不是那女人姓王?”
仇大夫道:“不,她姓李,而她的丈夫却姓王。”
李小非不由地暗自一惊,心想:“好家伙,扯上姓李的啦!幸好我用的是假姓。”但忍不住问道:“既然那女人姓李,却恨你那位好友的姓?”
仇大夫又灌了两大口酒道:“那女人是从母姓,为了沾姑苏王家姓氏的光,一直以王夫人自居,而且她生的女儿也姓王啊!”
李小非顿时心神一震,听仇大夫所主,指的不正是姑苏城外,曼陀山庄的王夫人?
他不动声色道:“原来如此,难怪仇大夫痛恨女人和姓王姓段的,但这事跟别人无关呀!你怎能迁怒天下所有女人,以及姓王姓段的呢?”
仇大夫又咬牙切齿道:“我要天下女人和姓王姓段的,承受那女人背弃丈夫的后果!”
李小非不以为然道:“这好像不公平吧?”
仇大夫愤声道:“天地之间,本就没有公平的事!”
李小非道:“仇大夫既是为你那好友不平,不该去找那娃段的,何必……”
仇大夫接道:“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姓段的,只是他武功太高,时机尚未成熟,等我有把握对付他时,我要他为此付出最大的代价!”
李小非心中骇然,突然领悟,仇大夫藉口为吴长风治伤,骗取武功秘本的真正目的了,只怕这些年来,他已用同样伎俩,不知骗了多少武林高手呐!
这个姓段的,自然不会是段誉,莫非是镇南王段正淳?
小伙子不禁想起了本婉清曾告诉他,她自己和钟灵,以及大理国皇后王语嫣,都是段誉同父异母的兄妹……
正在想着,忽听仇大夫道:“你一定会觉得奇怪,为什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