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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长风突觉一股热力,由李小非的掌心冲入他丹田,不由地暗自一怔,心知小伙子根本不是推拿,而是以本身功力传入为他治伤。
刚要张口说话,却被李小非以眼色阻止。
吴长风是老江湖,那会不明白小伙子的用意,立时保持缄默,闭上双目,好像真在享受推拿的滋味。
由于吴长风身上盖着大棉被,蓝袍中年虽站在床边,也无法看出小伙子在被里搞哈名堂?
行家—出手,便知有没有,吴长风随即感觉出,从李小非掌心传入的真力源源不断,仿佛一道暧流,缓缓地通向他身身奇经八脉,散发至遍体大小一百零八穴,然后再凝聚成一股洪注,直冲“幽门穴”部位,热力亦随之陡然增强。
而他受伤的部位,正是“幽门穴”。
吴长风全身一震,如受电击,使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沉哼:“嗯……”
一旁的蓝袍中年讲道:“小兄弟,小心些啊!下手别太重,吴帮主可是身受重伤的人,经受不起的喔!哈哈……”
李小非只当没听见,全神贯注,暗将真力源源不断输送至对方体内,凝聚在“幽门穴”一处。
吴长风当时为了抢救那老人家,奋不顾身地急起直追,一直追入竹林内,情急之下,突以“龙爪手”向游坦之攻去。
不料,那厮出手快逾闪电,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怪招,竟使吴长风攻出的—掌,反弹回来,击中自己右乳下方。
由于是全力攻出,顿使他全身一震,当即昏死过去,清醒时已躺在了竹床上,急向守在床边的两位长老询问,才知是几位长老合力抢救,先行将他送回,并已派人去请君山有名的“神医”仇大夫来急救。
而众弟子一路紧追不舍,在林内全力拦截,伤亡了不少人,仍被游坦之,挟持那老人家,突围逃上峰顶,转眼失去影踪。
目前,正由那些长老,率领众弟子在分头搜索。
此刻他已昏昏欲睡,但他仍能意识出,这个突如其来的年轻小伙子,不但功力远在他之上,而且是在不惜消耗本身大量直力为他冶伤。
这个年轻人究竟是谁?
凭吴长风的经验阅历,只要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几乎可以如数家珍地背出,但此次前往大理国,却先后遇上眼前这小伙子,为他报信告知打狗棒被慕容复所奈的“李飞”,以及古佬手下那批毒女,却使他搜遍脑海,想不出他们的来龙去脉。
他自然更想不到,眼前的小伙子,实际就是“李飞”同一人!
这年轻小伙子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赶来救我,不惜消耗本身真力,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为什么……
吴长风的伤痛已减轻,想着想着,便不知不觉地昏昏入睡了。
忽听仇大夫又开口道:“喂!‘小神医’,你别睡着哪!快看看,吴帮主好像没气了啊!”
两位长老看得很清楚,吴长风苍白的脸上,已逐渐恢复了红润,呼吸也很匀匀,表示“推拿”已见效,所以并未理会仇大夫。
李小非更是置之不理,又过了一阵,才把双手从棉被里抽出,起身喘了口气,笑道:“请吴帮主好好睡一觉,醒来多喝水就保证没事啦!”
两位长老闻言双双拱手,齐声道:“多谢小兄弟!”
仇大夫冷哼下声,上前伸手一探吴帮主腕脉。
倏见他一脸惊异地失声叫道:“咦?怪事……”
蒋义暗自一惊,急问道:“仇大夫,怎么啦?”
仇大夫一言不发,突然转身拂袖而去。
奚长老尚不知怎么回事,急已挽留道: “仇大夫不能走,不能……”
仇大大充耳不闻,一把扯开挡在门口那姓曲的,怒气冲冲夺门而出。
李小非眼看当真把仇大夫气走,颇觉过意不去,忙向蒋义道:“待在下去把仇大夫追回来……”
蒋义摇摇头,轻叹一声道:“算了,由他去吧!仇大夫就是这么个怪脾气,动不动就发火,好家跟谁都有仇的。”
李小非笑道:“难怪他姓仇,倒真姓对了。”
奚长老追出门外。眼见仇大夫已去远,只得转身叹道:“唉!得罪了这位老兄,以后咱们丐帮的人要有个急病,恐怕就请不动他喽!”
姓曲的刚才差点被推倒,心中有气道:“有什么了不起,他的医术,恐怕还不及这位小兄弟高明呐!”
奚长老年道:“不许胡说,仇大夫虽然个性怪些,在君山谁不对他敬仰三分?这十几年来,确实也救活了不少人,很多人都受过他的恩惠,尤其咱们丐帮的人。”
姓曲的道:“可是,上回王小三的老婆得了急病,拾上门去,他硬是来个见死不救啊!”
奚长老苦笑道:“这事我也听说了,谁教王小三姓王,他老婆又是个女人。”
李小非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莫名其妙道,“这位长老,恕在下打个岔,你老人家刚才说的话,真教人听不懂啊,王小三当然是姓王,他老婆不是个女人,还会是个大男人吗?”
奚长老笑了笑,解释道:“是这样的,那位仇大夫十几年前来君山落脚,至今无人知道他的来历,且只知其姓而不知其名,一个人孤孤独独地住在南山顶上,不跟任何人交往,只偶尔下山购买些食物和日用品。
那是他来君山的第二年,有—天下山经过大街,正巧有个幼童在街上玩耍,不幸被飞奔而过的马蹄踢倒,头破血流,当场昏死了过去。
他的父母赶紧抱去街头一名医求救,名医看伤势太重,也束手无策,交代幼童的父母准备后事,那对伤心的夫妇,抱着奄奄一息的唯一爱子,一路哭着回家,后面跟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仇大夫就在其中,他终于于心不忍,自告奋勇的为那幼童急救,想不到那名幼童当真给他救治好了。“ 李小非边:”那他是真有两把刷子接?“奚长老微微点头道:“这事一传开,大家一有疑难杂症,就去南山向他求治,从此他就声名大噪,成了君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神医,而且,很多人称为他大善人,因为他看病从不取分文,贫苦的人还施舍药钱,所以敝帮弟子受过他不少恩惠。
只是仇大夫有个规定,亲笔写了幅中堂挂在屋里,那就是“一不医女人,二不治姓王,三不治姓段之人”,王小三即姓王,他老婆自然是女人,犯了仇大夫的两大忌,他怎会施救呢?“李小非想了想道:“那他一定是跟女人、姓王姓段的有深仇大恨吧?”
奚长老不以为然:“不算有杀父夺妻之恨,也犯不着痛恨天下女人,和所有姓王姓段的啊!”
李小非笑道:“杀父或有可能,夺妻却绝无可能,女人怎能夺他的妻子?”
听他这一说,两个长老和姓曲的都笑了出来。
李小非见吴长风睡得很熟,趁机言归正传,问起受伤的经过,蒋义并不隐瞒,便照直说了。
听毕,李小非暗忖道:“难怪丐帮的人遍布整座山头,原来尚在搜索那些和老叫化,我要我个什么借口,才上山去瞧瞧呢?”
他沉吟了一下,不解道:“那姓游的即是前任帮主,大家以为他死了,才由吴帮主接掌遗帮,如今他活着回来了,名正言顺可以再当帮主,反而逃走,又伤了吴帮主和那么多同门,还扶持了那位老人家?”
蒋义茫然道:“这事确有蹊跷,但究竟原因何在,却叫人想不出……”
奚长老忽道:“蒋长老,会不会跟帮主新收的两个徒弟有关?”
蒋义微微点头道:“有此可能,当时游坦之不是指出,两个小鬼用的是‘凌波微步’吗?接着又惊叫‘北冥神功’,才出其不意挟持了师祖他老人家逃走,由此看来,抢很可能是被两个小鬼抢走的啊!”
奚长老诧异道:“好像从未听过,帮主几时收了这么两个徒弟,况且,‘凌波微步’和‘北冥神功’乃是逍遥派的独门绝世武功,咱们跟逍遥派毫无渊源,那两个小鬼怎会……这事真是玄了,恐怕只有等帮主醒来,才能告诉咱们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蒋又猛然想起道,“对了,当时一片惊乱,咱们都只顾抢救师祖他老人家,一路去追游坦之,把两个小鬼倒给忘了,他们上那里去了呀?”
李小非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心想:“那个大的小鬼,就站在面前,你们竟然认不出来!”
就在这时,突见一个中年乞丐,气急败坏地闯入,正是在大理曾见过李小非的褚凡。
他乍见李小非在屋里,不由地一怔,大感意外道:“咦?你不是……”
那夜在大理城的广场上,先是玩掷火把的失手,李小非及时飞身抢救,接着是古佬带着蔡虎蔡豹,误认他是慕容复,不由分说就动起手来。
惊乱中,李小非那记得褚凡这么个人,倒是去酒店找钟灵时,曾跟他照过面。
李小非不能装作不认识,忙抱拳道:“这位老兄好记性,还记得在下啊?”
褚凡愤声道:“当然记得,你小子惹出事来,溜得真快,害咱们伤亡了……”
忽咱蒋义喝阻道:“褚凡,不得无礼,这位小兄弟是特地赶来为帮主治伤的。”
褚凡对这位执法长老那敢不敬,忙恭应一声,不敢再指李小非。
奚长老便问道:“山上情况怎样?”
褚凡恭应道:“弟子便是赶来禀报二位长老,咱们搜遍整座山头,未发现游坦之和师祖的影踪,不料突然来了个年轻姑娘,说是奉她主人之命来传话,限帮主明日正午之前交出打狗棒,并且当众宣告由游坦之恢复帮主之位,否则将对师祖他老人家不利。”
蒋义惊怒交加道:“那厮竟敢挟持师祖,以他老人家的生命来威胁帮主。”
奚长老急问道:“褚凡,那传话的姑娘呢?”
褚凡道:“那姑娘撂下话就走了,咱们已派了多人跟踪她,也许能发现游坦之的藏身之处。”
奚长老沉吟一下,转身道:“蒋长老,请你留下守护帮主,我到山头上去瞧瞧。”
蒋义点点头道:“好,这里有我在就行。”
李小非趁机要求道,“在下可不可以……”
奚长老劝阻道:“山上没有什么热闹可看,而且姓游的那厮十分凶暴狠毒,小兄弟何必跟去冒生命之险?不如留在这里,以便随时照顾吴帮主。”
李小非笑道:“长老放心,吴帮主的伤势绝无问题,他这一觉,至少得睡上一两个时辰,在下实有无聊……”
奚长老不便坚拒,只得勉为其难道:“好吧!小兄弟千万小心些,最好随时跟着老叫化。”
李小非喜出望外。连声应道:“是是是,在下自会小心,随时紧跟着长老就是了。”
于是,跟着奚长老和褚凡,出了瓦屋,直奔那座山头而去。
这时已是薄暮时分,大批丐帮弟子仍散布在漫山遍野,只是已停止了搜索,似在等待跟踪者的消息。
沿着下山直到峰顶,众弟子见了奚长老,均执礼其恭地纷纷行礼招呼,李小非也跟着沾了光,心想:“我这叫秃子跟着月亮走……”
念犹未了,只见山头上奔下两名长老。
李小非认出他们在大会上,均席地坐在蒋义身旁,大概不是护法长老,就是大地方的分舵主吧!
两名长老与奚长老互相拱手见礼,望了李小非一眼,其中一人急问道:“帮主的伤势怎样了?”
奚长老道:“已无大碍。”
另一长老正待说明,救治吴长风的并非仇大夫,而他身后跟着的李小非,突见一条人影从山下飞奔而来。
这人轻功极是了得,正是岳阳分舵舵主胡飞。
由于他的一身轻身功夫,且擅长跟踪,得了个“鬼影子”的绰号。
他一来到近前,收住奔势,双手一抱拳道:“三位长老,咱们己经盯上那个来传话的姑娘啦!”
奚长老大喜,迫不及待问道:“可发现游坦之和师祖他老人家?”
胡飞沮然摇头道:“那地区咱们不敢乱闯。”
奚长老诧异道:“为什么?”
胡飞皱起眉头道,“那儿是在南山顶附近,正是神医仇大夫住的地方呀。”
李小非听得暗自一怔,心想:“真巧,怎么又扯了上那位仇大夫,莫非他真的大有问题?”
奚长老也觉意外道:“哦?仇大夫刚回去,岂不是要撞上游坦之那厮……”
一长老急道:“仇大夫有恩于帮主,咱们不能任他身陷险境啊!”
另一长老附和道:“对,既是发现传话的那姑娘去了南山,游坦之和师祖一定在那里,咱们快赶去。”
奚长老沉吟一下,当机立断道:“这儿已没有留守的必要,通知所有人,立即随咱们转往南山。”
胡飞恭应一声,便去传令,于是数百丐帮弟子,在几位长老的率领下,浩浩荡荡,直奔南山而去。
南山位于君山最南端,三面环水,形势极为险恶,游客大多到了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