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夫不大,周靖随王叔来在上次与黄小芳分手的秘道之前。
王叔道:“潭底门户,因‘一统会’那些兔崽子的骚扰,业己封闭,你且在此等着,老夫禀明家主人之后再来唤你!”
“前辈请便!”
王叔进入秘道,半盏热茶工夫之后,又重新出现在秘道口,一招手道:“进来!”
周靖随着进人秘道,不久,来在一间小厅之内。
厅内正中,坐着那白发纷披的“水府主人”。
周靖跨入厅内,恭敬的施了一礼,道:“参见前辈!”
“水府主人”已听王叔说过大概清形,此刻老脸已被一重悲哀之色所笼罩,迫不及待地道:“周靖,把芳儿的死因经过说出来!”
周靖不厌其烦地把结识黄小芳的前后经过,以及“逆旅怪客”等人力阻自己与黄小芳结合和自己的身世等,详细他说了出来。
“水府主人”愈听愈是激动,最后竟然全身发抖、栗声道:“你是甘祖年之子?”
“是的!”
“奇怪,小芳何以不见回来,莫非……”
周靖骇然大震道:“前辈,芳妹己经……”
“她没有死!”
“没有……死?”
“不错,如果她是被击落水,那又另当别论,她既是主动投江,决不会死!”
周靖颤声道:“前辈何以如此认定?”
“水府主人”幽幽地道:“她既是‘水府’门下,无论功力是否丧失,对水性是超越常人的,区区江水,岂能要了她的命,那不成了笑话……”
周靖一拍脑袋,激动地道:“是的,晚辈早该想到这点!”
“可是……”
“可是什么?”
“时已数月,她早该回来,老身自信恢复她的功力,并非难事,如果她再遭意外,后果就很难说了!”
周靖本已松懈的心后 又紧张起来,想了一想道:“晚辈誓以全力,寻找芳妹的下落!”
“你在丐帮之内有没有认识的人?”
“这……有,‘仁心圣丐朱非’是晚辈养父‘霸王鞭’周公铎的至友!”
“好,你无妨请丐帮的人协助寻找,丐帮耳目遍天下,可能很快就有下落!”
“晚辈受教!”
“你尚未复姓?”
“晚辈想待恩仇了了之日,再为复姓归宗!”
“水府主人”忽地一声长叹道:“甘祖年有子如此,死可瞑目了!”
周靖想起上次“水府主人”慨还“共工残简”,并嘱代“玉面无敌”报仇,如此看来,“水府主人”与父亲之间,必有相当渊源,心念之中,脱口道:“前辈与先父之间,是什么渊源?”
“水府主人”面色一变,苦笑道:“孩子,过去了,不用再提了!”
周靖一听话中有话,要想知道内情,追问道:“前辈尊号可否赐知?”
“水府主人”沉吟了片刻道:“老身姓黄!”
周靖心中一动,若有所悟地道:“前辈是否‘恨世魔姬’黄紫芳?”
“水府主人”面上的肌肉一阵抽搐,点了点头,道:“孩子,你怎知道?”
“因为小芳曾以前辈的面目出现江湖,而且前辈的名讳和她的名字只差一个字,所以晚辈斗胆如此猜测……”
“你猜对了!”
周靖的心,登时纷乱起来,以“逆旅怪客”等人力阻自己与黄小芳交往的情形而论,显然他们误认为黄小芳是真正的“恨世魔姬”,由此推论,对方与自己父亲之间的关系,必属儿女私情无疑,那黄小芳……
他想起了甘小梅与自己险铸终生大错,不由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颤,怯怯地道:“芳妹也姓黄?”
“水府主人”道:“她是我收养的一个孤儿,无名无姓,所以从了老身之姓!”
“哦!”
“你爱她吗?”
周靖讪汕地道:“是的!”
“如果她平安无恙,你愿与她结合?”
“是的,前辈!”
“希望你善用你的感情,不要使她重蹈老身的覆辙!”
周靖双目略不稍瞬地注定“水府主人”,道:“晚辈有句斗胆的话……”
“你说说看?”
“先父与前辈之间,关系必不寻常?”
“水府主人”脸上又呈无比的激动之色,栗声道:“孩子,你想知道?”
“如果前辈愿意使晚辈释疑的话……”
“好,你听着,我曾经痴心爱过你父亲,把全部感情奉献给了他……”
“哦!”
“可是,他更爱你的母亲‘赛恒娥’戚慧……”
周靖无言的点了点头,他无话可说,他能说什么呢?
“水府主人”似乎在竭力压制激动的情绪,停了半晌,才道:“于是,他遗弃了我,与你母亲结婚,我当时确实恨之刺骨,我想杀他,我自号‘恨世魔姬’,疯狂地杀人……”
周靖全身起了一阵股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他似乎已体味到一个情海失意的女人的悲哀。
但,他不明白,“水府主人”满头白发,年纪必超过父亲甚多,难道她和父亲之所以不能结合,是基于这原因吗?
“水府主人”接着又道:“当你父亲的死讯传来,我一夜之间头发尽白……”
“哦!”
周靖大大地震颤了一下。
“于是,我明白我爱他是这样的深,我疯狂的行为,全是为了抛不开这一份情,于是,我谢绝江湖,足不出‘水府’半步,直到现在,唉,人生如梦,往事那境再回首,过去的,已成为陈迹……”
说到这里,发出一声幽长的叹息。
周靖的心也随之一沉。
一个情海断肠人,绮年玉貌,要做了鹤发鸡皮,青春在惨淡的岁月里消逝,未来,是悲哀的继续……
当下戚然道:“子不言父过,但先父似乎太对不起前辈!”
“孩子,还有一个人,也与老身同一命运!”
“谁?”
“关外武林盟主蓝玉环!”
“哦,她?”
“你认识她?”
“她曾对晚辈施过援手!”
“她也是伤心人别有怀抱,你父亲的绝世风标,曾风靡了许多女子,也粉碎了许多女子的芳心,孩子,你的容貌不减你父当年,但我看得出你外华而内实,确是难得,希望你珍重感情!”
“前辈对先父的恨……”
“孩子,你错了,我不恨他,我只恨命运!”
“但先父难辞其咎!”
“这些不说,你是否已练成了‘共工残简’所载神功?”
“谢谢前辈关怀,晚辈己小有成就!”
“关于你父的仇家可有线索?”
“一个是‘一统会’会长‘武林一君’……”
“钓鱼矶凶案武林众所周知,想不到‘武林一君’会是‘一统会长’?”
“至于杀父的凶手,现在略有端倪,在寻到某一个人之后,真相即可大白!”
“谁?”
“就是先父昔年四侍童之首的‘三指追魂’马鸣川,先父遇害前,他随侍在侧,遇害之后,他神秘失踪!”
“下落如何?”
“已有线索可寻!”
“好,孩子,预祝你早日了断血仇,使凶人授首。”
“谢前辈!”
说着,转向始终默立一旁的枯瘦老者道:“王叔,整备酒菜……”
周靖道:“晚辈想立即告辞,芳妹的下落一日不明,晚辈忧心如焚!”
“急也不在一时。”
“盛情敬领,容寻得芳妹的行踪之后,再来拜谒!”
“既是如此,王叔领路吧!”
周靖拜别了“水府主人”,跟王叔仍循秘道而出,重上官道。
心情在忧急中,有一丝安慰,“水府主人”深信黄小芳不会死,既不死,无论上天入地,总要追出她的下落来。
请丐帮追查,不失是个好办法。
于是,他戴上面具假发,扑奔丐帮长江分舵。
正行之间,一条人影迎面面来。高唤一声:“师弟!”
周靖闻声止步,一看,来的正是追踪“酸秀才”的二师兄“鬼影子西门烈”,迫不及待地道:“二师兄,追踪‘酸秀才’的结果如何?”
第十九章 三指追魂
周靖迫不及待地问“鬼影子西门烈”道:“二师兄,追踪‘酸秀才’的结果如何?”
“鬼影子”苦笑了一声道:“师弟,看来我这招牌要砸了!”
“怎么样?”
“六十岁老娘倒绷孩儿,追了两天两夜,竟然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
周靖不由心里一沉,失去这条线索,的确是件遗憾的事,当初若非“鬼影子”阻止,自愿追踪,说什么他也不放过“酸秀才”,但,事己如此,夫复何言,淡淡地道:“二师兄,‘酸秀才’不会上天入地,时间迟早而已!”
“鬼影子”赧然道:“是我太自信了,低估了对方,误了大事!”
“师兄不必自责,我们分头查访吧。”
突地
周靖转身面对道旁树林,冷冷地道:“林中是哪位朋友?”
一条人影,应声而现。
周靖脱口道:“是你,莫姑娘!”
现身的,正是莫绮华的胞妹莫绮萍。
莫绮萍上前福了一福,道:“见过师叔!”
“鬼影子”一怔,道:“她是谁?”
周靖“哦!”了一声道:“我忘了引见,莫姑娘,这位是你二师伯‘鬼影子西门烈’!”
莫绮萍忙朝“鬼影子”施了一礼,口称“二师伯!”
周靖又指着莫绮萍道:“她便是五师姐黄尚香的门下!”
“哦,五师殊现在……”
“通天教主的儿媳,丈夫已死,现任该教副教主!”
“鬼影子”激动地道:“真是想不到!”
莫绮萍道:“师叔,家师令我……”
“什么事?”
“你认识一个叫黄小芳的女子?”
周靖心头大震道:“是,怎么样?”
“她现在本教总坛之中,教主掳劫她的目的,是要以她为人质,向您交换‘黑箱奇书’,家师目前无法私自放她,要我禀明师叔……”
“快说,怎么样?”
莫绮萍掩口一笑道:“请师叔以现在的面目,向‘通天教’要人!”
周靖心中这一喜真是非同小可,想不到黄小芳真的没有死,既有着落,无论如何也得先把她救出来,当下急道:“通天教总坛设在何处?”
“由此沿江而上一百五十里,‘断魂谷’中!我沿途划上十字做标记,十字的头所指方向,就是师叔该走的路!”
“好,我马上行动,二师身,我们暂时分手,请你传话给各师身姐全力查探‘酸秀才’的下落!”
“师弟,要不要我陪你……”
“不,区区‘通天教’谅来还没有人能阻得了我!”
“也好,我们再见了!”
“鬼影子”笑着又向莫绮萍道,“代我问你师父好!”
声落,晃眼而没,的确不愧“鬼影子”之称。
周靖自送“鬼影子”,笑着又向莫绮萍道:“你师父还说什么没有?”
“没有了!”
“好,我先走一步!”
声落,人已在数丈之外。
身形似电,一路溯江飞驰。
暮蔼四合,夜色苍苍,估计行程,已奔行了近百里之遥,眼前来到一座大镇集之外,不由心念暗转,是继续登程,还是入镇打尖!
心念几转之后,决定先入镇填充饥肠 身形随之缓了下来,折身进入镇内。
此刻,正是打尖用餐之际,所有酒楼饭馆,客人进出如湖,周靖走完了整条大街,才在街尾寻到一家较为清静的饭馆,拣了靠窗座位,叫来酒菜,吃喝起来。
正在吃喝之际,忽见一男一女两个极为眼熟的身影,从窗外街头一掠而过。
“是他!”
周靖顾不得吃饭,顺手掏出一把碎银,放在桌上,匆匆出门追去,追到街头,两个人影已出了镇集,变成两个模糊的黑点,错非是周靖自力超人,换了任何一个人,恐怕就无法看得出来。
身形一紧,如闪电飓凤般疾掠过去……
“站住!”
两人应声止步。
周靖强捺激动的心情,冷冷地道:“‘酸秀才’,幸会!”
两人正是“酸秀才”和易秀云。
“酸秀才”大是骇然,易秀云抢着答话道:“周靖,你准备怎样?”
“这不关你事!”
“我非管不可!”
“恐怕你管不了?”
“酸秀才”接口道:“周朋友,有何指教?”
周靖知道易秀云已把自己的底细告诉了“酸秀才”,索性扯下面具假发,纳入怀中,沉声道:“阁下,在下开门见山地说一句,请你坦白他说出师承来历!”
“酸秀才”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道:“如果不呢?”
“在下不希望听到这字眼!”
“周朋友到底是何居心?”
“阁下说出来之后,在下会告诉你!”
“歉难从命!”
“那就别怪在下无礼……”
“怎么样?”
“阁下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