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酒,总算是朋友了,你想不想什么好处?”
南振岳剑眉一扬,说道:“晚辈能陪老前辈痛饮三杯,已是深感荣幸,那想什么好
处?”
三眼老妖面有喜色,拍拍南振岳肩膀,大笑道:“小于,有意思,咱们这个朋友做定
了,这叫忘年之交,老夫和你做朋友就是忘了自己的年龄,哈哈,记着,咱们以后见面,你
就叫我老哥哥,我就叫你小兄弟。咳,小兄弟,老哥哥一个月当中,总有这么一天,在这里
喝酒,你有事就到这里来找我好了。唔,这东西该还你了,你收起来吧!”
说着,从袖中取出那幅托塔天王的信符立轴放到桌上。
南振岳惶恐的道:“老前辈,这般说法,晚辈如何敢当?”
三眼老妖尖声大笑道:“一言为定,不敢当也要当,哈哈……”
笑声激荡,震得楼上,嗡嗡作响,三眼老妖却随着笑声朝楼外飞去!
笑声摇曳,去势如电,余音缭绕,历久不绝,大有吕洞宾“朗吟飞过洞庭湖”之概!
南振岳惊愕良久,他是被三眼老妖的绝世身手,瞧得呆了!不自禁地端起酒碗,咽的喝
了一大口酒,抹抹嘴角,站起身子,招呼酒保结账。
酒保连忙陪笑道:“老神仙已经走了?客官不再多坐一会?这位老神仙每个月都要光顾
一次,他老人家听说就在雪峰山,他在咱们柜上,存着不少银子,客官不用付的。”
南振岳顺手从怀中掏出碎银,赏了酒保,便自走下楼来。
到得门外,陡然想起方才师傅不愿和三眼老妖见面,最后只说了“你可在”三个字,就
没有下文。
据自己推测,底下应该是“你可到什么地方采见我”,或者是“你可在某日到某处等
我。”
敢情师傅也发觉三眼老妖发现了他,来不及说完,就匆匆走了。
不知师傅去了哪里?对自己可有什么吩咐,此刻自己想找他老人家,可真是不容易!
他望望天色,差不多初更已过,时间不早,打算回到街上,找家客店落脚。
从明天起,他要展开侦查工作了,这是东海龙王特别交待自己,单独进行的任务,其实
纵然东海龙王没有交待,龙兄弟落在贼人手里,自己也义不容辞。
他心中有事,一路只是低头疾走!
岳阳城中,除了几条热闹大街,还有灯光,大半座城厢,已是一片漆黑,灯火稀落。
正行之间,瞥见前面路上,忽然多了一个女子,也正在低首疾走!
这个深宵出现的女子,看她背影,身材苗条,最多边不过二十左右,身穿紫红衣裳,头
上挽着一个髻,看去甚是朴素。
但南振岳一眼瞧出这个紫衣女郎在低头疾走之际,居然足不沾尘;轻快无比,分明轻功
极高!
心中不禁一动,立即暗中跟了下去!
双方相隔,少说也有十多丈远,南振岳暗暗尾随,自然不易被她发觉。
紫衣女郎一路行去,地势渐渐冷落,她脚下也逐渐加快,两人一前一后,始终保持着十
二三丈距离,不大工夫,便已奔近城下!
只见她毫不停顿,距城墙尚有两丈来远,莲足轻轻一点,一条人影,飘然飞起,在城头
上一闪而没。
这下可把南振岳瞧得大是惊凛,先前虽已瞧出此女身手不弱,但没想到她轻功之高,竟
然已达登峰造极之境!
一时越发不肯放过,猛吸一口真气,身如离弦劲射之矢,一下掠近城墙,跟着一顿脚,
身形倏起,纵上城头。
略一停顿,举目瞧去,城外一大片空地上,那紫衣女郎芳踪已杳!
不!大路左首,一片松林之下,停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此刻蹄声骤响,车身蠕动,
沿着大道驶去,马蹄车轮,扬起一阵尘土,渐渐驰出老远!
不消说,那紫衣女郎已经上了马车,而这辆马车,停在这里,正是等侯紫衣女郎的了!
南振岳看到紫衣女郎极顶轻功之后,心中已经断定她极可能和龙门帮之事有关,此刻瞧
到马忽然身后有人娇声笑道:“你这人真奇怪,从岳阳城里一直跟随着我,究竟安着什么
心?”
南振岳听得悚然一惊,急忙停步,很快转过身去,暗淡的星月光下,一个女郎身影俏生
生站着,离自己已经不到一丈!
她,赫然正是那个紫衣女郎,脸含娇笑,双目凝注着自己!
南振岳心头又是一凛,这人好快的身法,连欺到身后一丈之内,自己居然会一无所觉四
目交投,南振岳目能夜视,这一瞥之下,业已看清楚这张俏脸,自己竟然极熟!
是她!
眉眼盈盈,白里透红的脸上,似嗔似笑,发射着青春光辉,尤其那双亮晶晶的凤眼,冷
峻之中,还隐藏着杀机!
不!她定睛注视着这个跟踪她的人,竟是一个剑眉星目的美少年之后,她眼中阴毒光
芒,渐渐收敛。
这分明已从她眼中显示出,她先前本有杀害南振岳之意,但现在已经不由自主地打消了
毒念!
只见她嫣然一笑,问道:“你怎的不说话呀?”
她,竟然会是宫姨娘!
南振岳瞧得大感意外,心头也止不住狂跳,听她出言相问,立即镇定了一下波动的心
情,拱拱手道:“宫姨娘好!”
宫姨娘脸色一变,娇躯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张目道:“你是什么人?”
南振岳陡然想到自己为了赴师傅之约,没戴上面罩,是以她见了自己,依然认不出来,
那么方才就不该一口叫出她“宫姨娘”
“打草惊蛇”,自己真是江湖经验太欠缺了!
心念电旋,微微一怔,立即昂然笑道:“在下龙振南,宫姨娘不认识了吧?”
宫姨娘忍不住流露出惊诧之容,重新打量着他,轻啊一声,娇笑道:“原来是龙副坛
主,嗯,这大概是你真面目了,你突然年轻了十来岁,变成一个翩翩美少年啦,我怎么会认
识?”
南振岳出道江湖以来,江湖经验,固然不足,但和女子打交道的经验,更加欠缺,除了
九死谷的春花、秋月两个使女之外,几乎从没和年轻女子说过话。
此刻宫姨娘美目流盼,巧笑倩兮,当面夸赞着自己“美少年”,不禁脸上一热,一张冠
玉似的脸孔,顿时胀得通红!
心中暗骂一声:“无耻妖女,”脸上一沉,说道:“在下不惯说笑。”
宫姨娘冷冷一笑,道:“那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南振岳一愣,接着正容道:“在下想请问宫姨娘一声,你们把舍弟等人弄到哪里去
了?”
宫姨娘诡秘的笑了笑,转目望着南振岳,道:“他真是你兄弟吗?”
南振岳道:“自然是在下兄弟。”
宫姨娘忽然格格的笑出声来,道:“瞧不出你还是个风流种子!”
南振岳不知她话中含意,怒声道:“在下问你把人掳至哪里去了?”
宫姨娘脸上笑容,忽然消失,冰冷的道:“如果我不回答呢?”
南振岳道:“那么只好请宫姨娘跟在下先回到君山去了。”
宫姨娘冷冷的道:“如果我不想去呢?”
南振岳道:“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宫姨娘讶道:“那是你不答应了?”
南振岳道:“不错,你如果不说出舍弟等人的下落,只有委屈你回君山一行。”
宫姨娘冷哼一声,道:“只怕没有这么容易?”
突然柳腰轻扭,人像鬼魅似的欺到南振岳面前,一只纤纤玉掌,已经轻飘飘拍上胸口!
她出手如电,最厉害的是她这只手掌,柔若无骨,舒展无定,快得使人瞧不清她究竟是
什么手法?果然,就在南振岳微一怔神之间,竟会丝毫不知躲避,她柔荑似的手掌,已在他
胸前,轻轻拍了一记!
宫姨娘一掌拍在南振岳胸口,她似乎已经胜利已握,盈盈眼神,在这一刹那,变得冷酷
可怕,凶光大炽!
猛地,她发觉自己这一掌,并没拍实,从掌心透出的九转阴劲忽然从他身上滑出!
南振岳丝毫无恙,坦然接下她一掌,怒笑道:“你使的大概就是‘九转掌’了吧?”
左手倏伸,五个指头,已经搭上宫姨娘右手脉腕!
宫姨娘要待缩手,已是不及,但觉腕上有如铁箍,那有挣扎余地?不由双眉紧蹩,恨恨
的道:“你要怎的?”
南振岳星目含威,喝道:“你只要说出尉迟坛主和在下兄弟等人,—现在何处,在下立
时可以放你!”
他说话之时,五指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扣得紧了一些!
宫姨娘咬牙忍着剧痛,脸上却飞过一丝媚笑,问道:“我随便说个地方,你就会放我了
吗?”
南振岳道:“在下岂是容易受骗的人?”
宫姨娘笑道:“就是喀,你总不能一直拉着我的手,给人看到了多难看,要说,你放了
手,我也一样会说的呀!”
南振岳心头一凛,赶紧松开五指!
宫姨娘格格一笑,倏然退出数丈,伸手掠掠鬓发,声音陡然变得极为寒冷,阴毒目光瞧
着南振岳,冷声道:“可惜你已经看不到他们了!”
南振岳目光暴射,怒声喝道:“可是被你们害死了?”
宫姨娘冷哼道:“杀死几个人,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南振岳心情一阵激动,怒从心起,大喝一声:“好个贼婢!”
陡地一掌,朝宫姨娘直劈过去!
他含愤出手,掌力有如暴风呼啸,排山而出!
宫姨娘单掌一封,身形像车轮般疾转开去,居然轻巧无比,一下闪出掌风之外,口中喝
道:“住手!”
南振岳抑制满腔激动,喝道:“你还有何说?”
宫姨娘脸上又闪起了春花般笑容,道:“瞧你连话也没让我说完,就出口伤人,动手打
人,这般心急,可是为了你那心上人?”
南振岳怒道:“你胡说什么?”
宫姨娘道:“我一点也不胡说,你如果不是为了那小丫头,干么要和我拚命?我又没动
她一根汗毛?”
南振岳厉声道:“那是谁把他们害死的?”
宫姨娘道:“他们好好的接受着优待,谁说他们死了!”
南振岳愕然道:“你方才不是说我看不到他们了?”
宫姨娘格格笑道:“是呀,我说的是你,又没说他们?”
南振岳道:“在下怎么了?”
宫姨娘嫣然一笑,徐徐抬起右腕,徐徐伸出她像兰花般微微上翘的纤纤玉手,在南振岳
面前,故意炫耀似的晃动了一下。
戴在她无名指上的一颗黑宝石戒子,经她手指晃动,星月之下,闪闪发光!
她目光斜瞟,轻笑道:“看到了没有,我手上戴着的这颗宝石,锐利如剑,你手背上已
经被我划破了皮呢。”
南振岳低头一瞧,果然发现自己手背上,被她划破了一道一寸来长的血痕,血黑似墨,
早已凝结住了!
心中登时明白过来,不由冷笑道:“看来你宝石有着剧毒?”
宫姨娘笑道:“一点没有错,我这宝石上的剧毒,虽然不像见血封喉,发作得快,但毒
性可比见血封喉还要厉害!”
南振岳大笑道:“在下要是不怕毒呢?”
宫姨娘听得一呆,但很快接口道:“不怕毒是你运气,嗯,你方才逼着问他们的下落,
要是我现在可以带你去了,你可相信?”
南振岳笑道:“就是因为在下已经中了剧毒,你可以放心领我去了?”
宫姨娘轻笑道:“也可以这么说,因为我也要让他们看看你!”
南振岳心中暗想:此女当真毒如蛇蝎,她不知自己吃过舅父精心配制的天下奇毒药物,
百毒不侵,但听她口气,分明认为自己必死无疑。
“要让他们看看自己”,这句话,无异是说要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尸体。
也许龙兄尉迟坛主等人,不肯附和他们,她要把自己尸体弄去,就是杀鸡儆猴的威吓作
用。
心中想着,一面故作不知,问道:“他们在什么地方?”
宫姨娘笑道:“不算远,也不算近。”
南振岳道:“如何走法?”
宫姨娘用手朝前一指,道:“你也上车去,和我一同坐在车中,车停了,也就到了,何
用多问?”
南振岳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宫姨娘脸露喜色,道:“那么你快随我上去。”
说完,翩然朝马车走去,赶车的是个傈悍大汉,瞧到宫姨娘,连头也不敢抬,赶忙打起
车帘。
宫姨娘身子一缩,很快钻进车厢。
南振岳跟在她身后,到了车前,心中忽然犹豫起来,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怎好同坐一
辆车子?过了半晌,敢情宫姨娘上车之后,仍然不见南振岳上去,不由搴帘探出头笑道:
“龙副坛主可是不敢上来?”
南振岳道:“有何不敢?”
说着一脚跨了上去,宫姨娘只笑了笑,就放下帘子,南振岳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