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珞瑭有如困兽般的在回廊里面徘徊,这里是皇宫内除了冷宫以外最僻静的地方。嗜血的欲望充斥在金珞瑭的大脑里,使他眼前蒙上了一层红色,他急切地想要为这种冲动找一个突破口,可是因为讨厌哪种失控的感觉他努力的压抑着。
体内仿佛有着另外一种意识,叫嚣着渴望破坏,金珞瑭知道那是沈浸在皇族血脉里面的饕餮以杀戮、血腥、疯狂为食物的贪兽,这是一种诅咒,是上天对皇族开国时借正义为名屠杀的惩罚,而继承了两朝皇族血脉的金珞瑭身上的这只贪兽格外的强壮,他已经有压抑不住地感觉了。
与此同时在宫内的太医院门口,一名中年的太医正在对一个小孩堆着虚伪的笑容,「沈国舅啊,你看我可是很忙的,实在没有办法带你走……你看这样吧,我告诉你怎么走,你自己回鸾凤宫好么?」
「好的,请孟太医为我指路。」小孩好脾气地说道。
那名中年太医告诉小孩怎么走的同时眼中滑过一抹冷光,看着消失在转角处的小孩,中年太医冷冷一笑转身走进了太医院。
小孩大概有十三四岁身穿裁剪简单的青色长衫,可是却可以看得出是最好的料子,身材瘦弱脸上却有着健康的红润,清秀的五官看似平凡却透着灵秀,最特别的地方就是从他周身辐射出来的气息仿佛是夏日中的微风,寒冬里的暖流一般使人平静与安心。小孩毫无知觉的走在那名中年太医为他所指的路上,虽然眼见着周围越来越冷清,越来越偏僻,可是却被那别有风味的景色所吸引,不知不觉地走下去。
迷路了……好象,看着眼前仿佛是迷宫般的回廊小孩露出迷茫的眼神,皇宫再大也不能越走越偏僻……至少不会偏僻成这样。突然一抹鲜艶的金黄色映入眼帘,随后一名身材结识的少年出现在回廊转角处,小孩眼前一亮的跑上前去:「请问……啊!」
金珞瑭知道自己已经压抑不住了,母后死了……死于意外,他搬出皇宫已经成为了注定,一切都变得不可收拾了,那群笨蛋!金珞瑭被愤怒充斥着,不经意的心中的一个小小的角落泛出了一点点的酸楚……
这种不熟悉的感觉让他更加烦躁,破坏一切的欲望更加强烈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活动的影子出现在他的面前……杀!杀死他!撕碎他!让红色的血液浸满他的双手!……不!不!不能让这个疯狂的一时占据他……不!这一次绝对不能屈服!不!
双手已经握住了那只细弱的颈项……只要一用力……只要用一点点的力气就可以了,这具温热的、软绵绵的身体就会变得冰冷而僵硬……
突然一双散发着淡淡草药香气的手轻轻的抚上金珞瑭的头,轻轻的揉着他头上的几个穴道,清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头很疼吗?」
那气味、那声音、那体温仿佛是清风一般吹散了眼前的血雾,金珞瑭古怪的看了看眼前这个干巴巴的小孩,迟疑了一下就遵循着本能将他抱在了怀里,一瞬间一种好闻的味道充斥在鼻端,体内的怪兽在这种味道下奇异的被安抚了,小孩安静的在他的怀里,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腕上,两个人就这样在回廊上紧紧的拥抱着静止不动了。
「好些了吗?」感到身上的重量越来越沉,小孩有些受不住了,他轻轻的拍了拍身上的少年,却发现身上的人居然睡着了……「原来睡着了……这可怎么办?」
正在犹豫是要拍醒他还是要找人来帮他搬人,一条黑影从角落里走出来静静的接过少年,对小孩点点头之后转身就走了。
「请等等……呃,请问鸾凤宫宫怎么走,我迷路了。」小孩露出腼腆的笑容,看到黑衣人眼中疑惑的目光他解释道:「我是沉昭仪的弟弟。」
「从这里出去以后……过了假山右转就是了。」黑衣人破天荒地说出的话,足足超过一年的分量。
「谢谢你。对了,如果你有空的话一会儿能不能去鸾凤宫,我开张方子给这位……呃……大哥哥,他需要一些安神的药物。」小孩想起了方才给少年把脉的结果。
「太医有开,不好用。」黑衣人说道。
「嗯?那就看看我的是不是一样的,然后试一试。我的主要是帮助他调整睡眠的,他似乎失眠很久了,就算是睡着了也有噩梦,所以才会暴躁。」小孩解释道。
「……名字,你的。」
「我?我叫沉擎风……」
*****
又是一年的八月,坐落在京城西面的圣德王府和左丞相府在三天前就开始张灯结彩,就等今天的这个良辰吉日举行这个等待了八年的婚礼。结婚的双方分别是上个月才满十八的圣德王本人,和左丞相那跟他同年的长女同时也是他的表妹。
这门亲事是太后生前定下来的,也是两方势力紧密结合的标志,因为从圣德王年满十八岁之后就正式开始上朝摄政了,左丞相将多年来培养的一部分势力划分给这个外甥兼女婿作为嫁妆,而圣德王也以皇亲的身份正式的加入了这个集团,成为了这个势力集团身份最高的人物。
有了皇亲国戚作为首领,加上本代皇家人丁稀少,另外这位王爷还是皇太后的亲生子,更况且这位皇太后还是为了保护皇上而死的,所以这位王爷无异于一块上佳的保命符,只要他站出来无论是多大的罪名只要不是颠覆皇朝就可以赦免……多好的生意啊。
这一天一大早圣德王府前的宾客就络绎不绝,送礼的长队让负责写礼单的家丁因为手酸换了好几个人。用来招待宾客的前厅早已经坐满了,王府的管家正在组织家丁将桌子摆到院子里,好让那些官职不够大或者代替主人来的仆人们不至于站着。一个看起来很机灵的小厮跑进来嘴里嚷嚷着:「快快,王妃的轿子还有两条街就到了。」
管家立刻放下手上的活计,吩咐道:「快点摆队,我到后面去请王爷。」
走进后院,前面的喧闹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漆黑的院落里安静的连风声都没有,几个黑色的影子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在管家进门的时候恶狠狠的盯着他。管家偷偷的抹一把头上的冷汗,每次进到这个院子就要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那些影卫会跳出来砍死他。
「王爷,轿子快要到了,请王爷去主持迎亲的仪仗队。」管家来到一扇漆黑的大门前,轻轻的禀告……王爷今天应该有吃药吧。
王爷一直有失眠的毛病,经常几天都睡不到一天的量,导致他的性格十分暴躁,好在影卫的首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一个方子,只有吃过这贴药他才会有一天好眠。可惜,王爷很讨厌这种依靠药物控制身体的感觉,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吃药的。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属于男人的低沈声音从门内传来。管家安心了一些,听声音王爷现在的心情不错,是啊,都要成亲了,心情一定会不错的,就是希望这位王妃不会被这阴森森的房间吓到。
经过了一连串繁琐的古礼与皇家仪式,从早上就开始折腾的新娘终于被迎进了大厅,拜过了天地总算可以入洞房了,金珞瑭身披大红蟒袍,胸前本来应该有的大红花,却被他嫌蠢而丢在了一边,面带一丝得意的微笑反手牵着新娘在众人的祝贺中向后院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新娘子晃了晃,突然颓倒于地,突然的连旁边的侍女都没有扶住。虽然成亲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晕倒未免太丢人了,金珞瑭黑着脸一甩袖子就走了,娘家的人连忙张罗着将新娘抬进新房。外面的宾客一看王府似乎没有留他们的意思,也都识相的陆续走掉了,王府迅速的恢复冷清,留下的基本上都是两边的亲属。
老太医摸着胡子一边为这位新上任的王妃诊脉,一边蹙着眉头偷偷的看着那位以暴虐闻名的王爷似乎犹豫。
「怎么了?我女儿……不,王妃她有什么问题么?」女孩的父亲,左丞相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放下手偷偷的瞄着抱着胸站在门边的圣德王,心里哀号,他为什么要在今天当值。
「说!」感觉到太医的畏惧圣德王冷冷得说道。
「请恕臣无状……臣为王费诊到的是喜脉!」根据皇家的规矩这种正妃入门的时候必须是处子,为的是保持皇族血脉的正统。王妃现在怀孕至少已经两个月了,用膝盖想都是她在偷人。
「什么!你说什么?!」一边的左丞相跳起来抓着老太医的衣服使劲摇晃,而周围的亲戚们顿时哗然。
「王妃有喜了,已经快三个月了。」老太医头晕眼花的回答了一遍。
圣德王大步走向老太医问道:「你确定!」
「臣自出师以来至今行医五十余年,是不是喜脉我绝对不会搞错。」老太医肯定地说道……「请王爷放过我的家人。」他从圣德王和左丞相身上迸射出来的杀气知道今天自己是活不成了,这么大的丑闻,他们无论是哪一边都不会放过他的。
「好!」圣德王越过老太医走到床前,然后老太医的头随着一腔鲜血滚到了地上。「今天晚上之前我不想看到他们家人出现在京城。」
新娘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鲜红的新衣与地上的鲜血交相辉映。金珞瑭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第一次见到的表妹,一把将她抓起来,举起手掌狠狠的给了她两个耳光:「起来!贱人!」
新娘缓缓的张开眼睛就被屋内刺鼻的血腥味引得一阵干呕,金珞瑭沉声问道:「他是谁?」
「什么?」新娘眨眨眼睛看了仿佛凶神恶煞一般的金珞瑭吓得半死一转头就看到了脸色阴沈的父亲,「爹……救我……」
可是这一次从小就疼他的父亲却冷冷得问她:「你肚子里面孩子的父亲是谁?」前几天这个女儿居然说不想嫁了,他还以为是女儿的撒娇没有在乎,他知道这个女儿将会是他权利的基石,所以一直都很疼爱她,没想到却给他捅这么大的篓子。
「孩子?」新娘茫然的将手放到了肚子上,原本无神的眼中突然散发出母性的光泽。「我的孩子啊……」
金珞瑭厌恶的看着这个女人,冷笑着将她拎起来扔到了地上,一脚踢在了她的肚子上,女子惨叫着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鲜红的衣服与已经变得暗红的血染在了一起,不断的有血液从红衣里渗出。
「爹……求求你救我……救救我的孩子……」当女人知道自己变成了母亲突然变得格外的坚强,可惜她求错了人,她没有看到在左丞相眼中同样的阴狠。很快的女人因为失血过多再次陷入了昏迷。
「呃……珞瑭你看……」周围的亲戚都不敢发出声音,徒劳的看着女人挣扎到不动了。左丞相小心翼翼的看着金珞瑭。
金珞瑭冷漠的看着左丞相,「舅舅,你居然让你女儿带着杂种嫁过来,打算让我做现成的爹吗?你应该知道这次联姻的目的,或者说你要比我更加期待这次联姻……既然她已经拜过金家的祖宗了,不管怎么样都已经是金家的人了,我要怎么处置不忠的妻子是我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给我一个交待,例如给我戴绿帽子的人是谁?或者这一切是你故意的。」
「我发誓我会给你一个交待,另外作为补偿我会给你再加一成利……」左丞相冷酷的说道,对于女儿的下场一点都不关心。
「我受了这么大委屈怎么也要三成利。」金珞瑭用同样冷酷的语气说着。
「一成半,另外我负责善后这件事情。」左丞相讨价还价。
「两成,半个月之内我要看到那小子的命根子摆在我面前。」金珞瑭最后决定道。
「好,成交。」两人击掌为誓,亲情此刻已经没有意义了,只有利益才能让他们站在一条船上。
「来人啊,将王妃拖到后面,不要让她死了。她给我的屈辱我要让她成倍的奉还!」金珞瑭踢了踢地上的女人,然后对房间里的亲戚们说道:「你们还站在这里看什么?打算看我如何折磨这个荡妇?」
就这样金珞瑭第一次婚礼仿佛是一场闹剧般的结束了,那名王妃据说醒过来以后就疯了,很快的人们就失去了她的消息,仿佛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这个女人一样。多少知道一些消息的大臣们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再金珞瑭面前提起这位「王妃」,反倒是不断的有美人以不同的名义被送进王府。那个男人最终也没有找到,因为当时侍候小姐的侍女惧怕折磨而自杀了。
而这件事情的主角现在已经疯了,每天都只是穿著红衣蜷缩在角落里抱着肚子喃喃自语,那个孩子在当天就流产了,没有经过调养的女子极度虚弱,一个月以后消瘦的仿佛是一具骷髅。没有办法左丞相又让了一成利给金珞瑭幷且承诺尽量调查,不过金珞瑭似乎已经不在乎了,每天与那些美女软玉温香,偶尔还找一些清秀的男童换换口味。
随着圣德王的开始摄政,以皇帝和右丞相为首的保皇派与以圣德王与左丞相为首的反皇派两大集团的矛盾越来越尖锐了,早朝通常会吵成一团乱,而此刻身为皇上的金珞宇正在为了爱妃沉淑兰肚子里第三个孩子而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