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夫人?!她郁闷地抱着盒饭回到了办公室。问他这个称呼怎么来的。谢文湛答得很简单:“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也就是我未来的夫人。这有什么不对的吗?”说完,就把钢笔的盖子盖上了,招呼她:“先过来吃饭。”
先过来吃饭,代表吃完饭有事要谈。她已经学会理解现代人的言外之意了。
她走了过来,看到他电脑上是个加密的文档。标题是:十七行古董清单。能弄到这玩意,可见谢文湛现在在开封真的是一手遮天了。她安安静静吃完了饭。等着他说事情。果不其然,谢文湛解开了文档的密码,把电脑屏幕转向她。她看了一眼,先是明代的天子剑,然后是一排三代的青铜器。每一样,都可谓是国之重器。
所谓三代,指的是夏商周三朝。这是中国青铜器发展史上最辉煌的年代。在河南,陕西,山西一带,都出土过三代文物。但众所周知的是,进入90年代以后,国家已经出台了相关政策。三代文物都是国宝,不能进行私底下的买卖。
显然,如果这张照片是私人藏品,就很有问题了:“难道这是……”
“是朱家的馆藏。天子剑是程璋的东西,其余的东西,我很好奇是从哪里来的。”谢文湛抽出其中一张,给她看了看。是一尊西周青铜鼎。待看清楚了上面的铭文,她“啊”叫了起来:“周成王姬诵的青铜方彝?!还带有铭文?!”①“不错,我请了古文字专家来看过了。上面的铭文证实这是周成王的东西。周代早期的东西能保存到现在,品相这么完好,实在是个奇迹。”
“朱炎岐胆子这么大?!连这种东西也敢挖了不上报?!”
谢文湛点了点头:“朱家从事吃黑货这么多年。经手过的国宝,都可以盖一座大英博物馆了。开封走私的文物,一半要归到他们家。”
“那,朱家岂不是就……”
“白汐,这件事不能手软。”谢文湛关了电脑。给她解释道:“古玩市场的毒瘤不除,不仅会影响到正常的社会秩序,还会让国宝流失国外。我已经和父亲谈过了,要占下开封,朱炎岐必须坐牢。朱文驰可以放过一马。”
她还是第一次听他提及父亲,那个中国实实在在的古董帝王谢氏集团的掌门人。心思想的遥远去了:“哦,那你看着办吧。”
谈完了。邱经理敲门走了进来。送来了两份资料。谢文湛拿起一份看了看,难得露出一丝笑:“白汐,顾老先生听到风声不对劲。想要逃到国外。”又拿起另一份烫金滚花边洒香水的邀请函,看了一下就递给了她。
是张钰廷邀请谢文湛赏脸,还特别强调女儿张雯也会出来接客。更搞笑的是,邀请函的封皮就是张钰廷,张雯,站在张氏玉器行前的合影。照片中的张雯,窈窕身姿,美艳十足。带着浅浅的笑意,看起来十分光彩照人。
“张家想拉拢你?”她没好气道:“张雯长得蛮好看的,不会是美人计吧?!”
“拉拢是肯定的。美人计,看他们知不知道好歹了。”谢文湛冷笑道。
“不说这个了。顾老先生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谢文湛道: “签证已经办妥。我也可以让他出不了中国。既然在中国地界犯的错误,自然要用我们中国人的法律来解决。”
她点了点头。觉得谢文湛根本就不需要自己这个秘书。头脑清晰,做事果断。还能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么?没有了。顿时丧气起来。
“那我需要做什么吗?”
“既然你是我的女朋友,那张家的酒宴我们一同出席。”
作者有话要说: 鉴宝小常识~
①方彝是古代汉族的盛酒器。盛行于商晚期至西周中期。彝本是青铜礼器的通称,宋人始称这类器物为方彝。方彝的造型特征是长方形器身,带盖,直口,直腹,圈足。器盖上小底大,做成斜坡式屋顶形,圈足上往往每边都有一个缺口。也有少数方彝下腹外鼓成曲腹状。
说到青铜器,就不得不提一提天子九鼎。
在先秦时代,青铜礼器带有一定的神圣性,广泛应用于中国古代贵族祭祀、盛宴、丧葬等礼仪活动中。礼器种类包括烹炊器、食器、酒器、水器和神像类。青铜器还是当时礼制的体现,所谓“器以藏礼”。其中最有名的传说,就是“禹铸九鼎”的记载,即用鼎象征天下九州。
到了春秋时期,周王室式微。就有人来欺负他们了。楚庄王就曾陈兵于洛水,向周王朝示威。周天子慌了,就派使者慰劳。结果,楚庄王问鼎之大小轻重”,意思是说楚庄王有夺取周朝天下的意思(见《左传·宣公三年》)。所以,九鼎在古代是天下霸权的象征。
现在很多成语和鼎有关。什么“问鼎中原”。三足鼎立之类的。就从这个典故演化而来。
可能大家要问啦,九鼎去了哪里。据说秦始皇陵里有几个待发掘的宝物。第一是传国玉玺(和氏璧做的,但是可能性不大,因为秦以后,的确有玉玺流传。),第二是十二铜人(秦始皇统一天下后,为了防止金属流通,收集天下金属所铸。表示永不兴干戈。)第三,就是九鼎。
还有一种说法,可能周王朝最后的时候,迫于经济压力。悄悄把九鼎化了去铸铜钱。_(:зゝ∠)_
第55章 凶兆
去张家赴宴的那一天,白汐看到了一只黑猫。
来之前,她挑选了一件黑缎子的礼服,戴上一条钻石项链。装出一身的优雅气派。上了车以后,司机师傅直夸她漂亮。还扯出什么“貌赛无盐,美比东施”。谢文湛很礼貌地发了他一支烟,她则是忍住不笑出声。
下了车以后,她就看到了张家麾下的“辉煌大酒店。”好像从事古董这一行的,都特别爱和酒楼的生意打交道。本来嘛,中国人谈古董交易,谈以货易货,都要在酒宴上吃吃喝喝聊聊才行。少了这个中国特色,商业会馆要关门一大半。
谢文湛先下了车,她紧随其后。然后就看到一只黑猫向自己走来。
黑猫是流浪猫,身上的皮毛都很肮脏。却有着一双清澈的碧绿眼眸。先紧紧盯着她。然后“喵呜”一声哀鸣。碧绿的眼里,落下了几滴眼泪。在别人看来,这一幕或许很可怜可爱,但是她的心却一下子揪起来了。
在古代的神谭密宗中,有个传说是黑猫报凶兆。
将死的灵,会有一定概率看见流泪的黑猫。流的泪越多,将会死得越惨。而现在,一滴两滴三滴……黑猫流了半滩的眼泪。用她的知识来解释,这必定是死无全尸的征兆。她的手不由自主抓紧了裙子,似乎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谢文湛回过头来找她:“白汐,怎么了?”
黑猫看到有人来,摇摇尾巴,碧绿的眸子倏忽一动,嗖地一下窜没了影子。
白汐不能去拦它,它是死神的使者。惹火了就是死后不得安生。所以摇了摇头:“没什么,昨晚可能睡得不是太好。”
“那回去以后,我放你几天假休息休息。”
白汐点头答应了。走的时候,又往黑猫流泪的地方看了一眼。地上根本没有水痕。难道,是最近晚上太“劳累”了。所以才会出现了幻觉?但,作为一个妖怪,说自己是无神论者简直是笑话。她宁愿相信,最近会有什么不幸。
作为一个妖怪,她最近的所作所为确实逾界了,尤其是,和人类男子有了肌肤之亲,夫妻之实。所以,当她见到盛装打扮的张雯时。也没那么敌视了。或许在他们的世界当中,自己才是忽然闯进去的那一个,搅乱了所有人的生活。
走进大酒店,穿着苏格兰方裙的应侍生就迎了过来。打开了玻璃大门。
进入第二道旋转门的时候,张雯迎了上来。她穿着一袭百合花小礼服,低胸款的。腰部倏忽一收。显得尤其凹凸有致。但本来还算正常的脸色,看到她的刹那,就黯淡了下去。然后,挤出一个苦涩的笑:“白小姐,谢先生,欢迎光临。”
然后,张雯的哥哥张阳也走了过来。他直接无视了自己,对谢文湛伸出了手:“谢先生,家父早就想请你喝一杯了。事情太忙,直到现在才得了空。您不介意吧?”
“不介意,春天是古董交易的旺季。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彼此都一样。”
“嗳,我们的生意哪能和谢先生比。您是做大的,我们是做小的。”
白汐默然,这么快就承认了至尊行在开封的霸主地位了?张家还真是会见风使舵的。大概是有宋家,朱家的前车之鉴。所以决定依附至尊行吧。但看张阳恭维了半晌,张雯沉默了半晌。兄妹两个明明是一家人,此刻看来,形同陌路似的。
不由得想到宋琏告诉她的,关于张家的现状——张钰廷在外有私生女。张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张阳跟着父亲长大的。
而张家掌门人张钰廷是随后到的。他今年四十过半,看起来是个慈祥和蔼的长辈。但沧桑的脸上,还能看出年轻时候的英俊潇洒。怪不得,在外风流债多多。见了面,寒暄了几句。张钰廷就邀请他们入座。然后,一盘盘的菜肴端了上来。席间,推杯换盏,像是打太极拳。不一会儿,张钰廷就把话题引入正轨了。
“听说谢先生曾经去过牛津大学进修过奢侈品管理学。恰好,小女也是牛津的高材生……那个,同为牛津校友,为你们干一杯。”
白汐假模假样干了一杯。却听谢文湛道:“说笑了。我是人大毕业的,去英国是作为交换生进修了一年。并不算正统的牛津大学学生。”
气氛一下尴尬起来。张阳却另辟蹊径,开始关注她了:“谢先生吃饭都带着秘书。还真是会享福啊。不过董小姐,你之前不是……”
不是宋琏的秘书么?想说她是个叛徒,亦或是卖主求荣么?她不动声色喝了一杯。她的主子永远是程璋,不会有任何人能取代程璋在心目中的位置:“张先生说笑了。早在A市,我就加盟了至尊行,谢董事长,也是我之前的雇主。”
“哦哦,这样啊。”张阳又试探性地问道:“那,谢先生门下还缺不缺人?我妹妹也想出去锻炼锻炼。要不然,给我张家一个面子?”
“不好意思,不缺人。”
张雯的头垂得更低了。连她都看了不太忍心。
张钰廷此刻也替女儿开了口:“谢先生,您这话就不够意思啦。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将来还要她继承家产,总是关在家里闭门造车那是不行的。得去社会上长长见识。但,其余的拍卖行我又不放心,思来想去,去您那里最合适。”
这话够有水准的。直接告诉谢文湛:女儿会继承财产。也就是说,陪嫁品丰富。
谢文湛收敛起了一贯的礼貌。直接拿起一杯酒,但是不喝:“张董事长,您女儿非池中之物。至尊行小庙容不下。还请另投门路。”
“嗳,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总比这位……”张阳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又转了口风:“总比董小姐一个人当您的秘书好。”
“不好意思,董小姐不是我的秘书,她是我的女朋友。”
“……”
由此。谈判宣告完美地破裂了。气氛开始沉默。张家的注意力终于从推销张雯身上,转移到了菜品上面。酒宴结束之后,张雯送他们二人走。谢文湛先出去了,她还留在里面和张雯说了几句。之前也混的挺熟的了。所以说话也不见外。
“董小姐,真想不到,原来你们是一对。”张雯有些羡慕:“自从找到了那一对鸳鸯灯。我就在想,自己的姻缘会在哪里。现在看来,还时机未到。”
“你是个好姑娘,将来一定会幸福的。”她很真诚道。
张雯低下头去:“不,董小姐,我父亲和哥哥,想用我的婚事来挽救张氏玉器。不是嫁给谢文湛,也就是嫁给什么政要,富豪。”
“你……”
“我想的很明白。像我们家这种几百人的大企业,做什么事都会身不由己。”顿了顿,又道:“之前还不明白为什么哥哥和父亲忽然把我从英国接了回来。现在我总算是懂了,女儿到了年纪,也就成了男人桌上的筹码。”
她忽然很替张雯感到难过:“你别这么悲观。再说了,你一个留洋归来的知识分子,还愁离开了家庭,没饭吃么?”
“说的也是。”张雯这才振作了一些:“迟早有一天,我要像你这样。自己离开家门,出去闯荡事业。”说完了,又凑近了一些。彼此贴的很紧。白汐还在纳闷她要干什么,张雯已经附到了她的耳边。低低地耳语了一句:“白汐,朱炎岐想把他走私的古董运到海外避难。时间是下个月,宗仁码头101号港口。”
她吃了一惊,但见张雯已经站直了,恢复了原来的平静:“看在这个消息上。请你和谢先生,不要对我们张家下那么重的狠手。”
她下意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