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骤敛,楚云已持剑站稳,他不可察觉的暗自喘息,苦心黑龙仍然晶莹流灿,宛如秋水一泓,剑尖正微颤着指向揉身挺进的九轮君子古凡!
狐偃罗汉焦急得五内如焚,神浮气虚,却就是脱不出双神仙的攻击包围,他慌乱的大叫道:“老伙计,你怎么了?
是否着了狗×的道啦?”
话声未落,卧云仙张复速展七腿六掌,冷然道:“严笑天,你这是泥菩萨过江。”
大罗汉左闪右躲,上拦下截,金狐尾前后缠卷刺戮,如肉球也似的身躯在滚滚游移中,破口骂道:“扯你娘的蛋,有种的以一对一,别再瞎缠裹,妈的,且看看咱们哪个孙子自身难保!”
那边——
大漠屠手库司力战三狂士,已逐渐完全有了主动的趋势,他目光焦虑的向自己盟主那边瞟着,却又在担心自己盟主是否真的需要自己前往协助,大漠屠手异常明白“兵不厌诈”这个道理,他不知楚云可是确实受伤,可是真需要自己弃眼前的敌人上去拼斗,因为,一个人如若受创很重,那会有楚云这般神勇而又猛不可挡的?
其实,楚云的确是受伤了,而且,伤得不算太轻,一共有九枚焦钢刃片插在他的身上,其中更有三枚切人他的肌肤一寸之内!
九轮君子古凡突然放慢了跃前的势子,双手向左右一摆,虹剑落魄戴无双与红影郎中陈鹤亦急步上前,但是,三人却站成三角形的包围敌势,双目毫不转瞬的瞧着他们的敌人。
楚云平静的一笑,低沉的道:“古凡,四星君归位了。”
九轮君子古凡面孔微微痉挛一下,却淡然一叹道:“是的,但却换你一命相抵。”
楚云凝注自己手中长剑,那冷寒的刀光正在晃闪,像是一声声无息的,追魂使者的狂笑:“是么?就凭你施在楚某身上的这几片薄铁?”
没有一丁点愤怒,也没有一丝几得意,九轮君子向前迈进了两步,语声幽远而冷酷的道:“在下的‘乌寂飞轮’全为焦钢打造,浸淬过‘龟角’剧毒,见血封喉,破皮杀人,楚云,你目前所受之伤,已足够取你一命而有余了。”
楚云闭闭眼睛,道:“难怪阁下号称九轮君子,楚某正在猜疑,阁下除了手上的日月轮外,尚有七轮应在何处?嗯,原来却是如此,不错,阁下先发三枚耀目飞轮,引人炫神,再以四枚‘乌寂飞轮’于前三枚飞轮遮掩之乘隙伤人,唔,这用法甚佳,何况,那四枚“乌寂飞轮’又全是锋利钢片嵌聚,可以用内力在适当距离中震散飞溅,令对手防不胜防,再加以见血对喉,其毒无比,看情形,楚某倒真要乘鹤西去了……”
九轮君子古凡生硬的牵动了一下嘴角,道:“不错,楚云,你说得全对,只可惜尊驾明白得晚了一步……”
红影郎中陈鹤细细的注视着楚云的神色,暗地里伸手人怀,取出一只亮晶晶的小圆筒来,悄然向前移了三步。
楚云好似未觉,他向左右看了看,道:“现在,古瓢把子,楚某想,阁下等可以鸣金收兵了,楚某一命,大约可以抵偿吾等这段仇怨了吧?”
九轮君子古凡冷冷一哂,道:“楚云,待你气绝,在下等将斩你首级携回总舵,设祭坛,摆香烛,悼慰本会弟子在大之灵,而且,严笑天亦难逃一命。”
楚云长长吸了口气,缓缓的道:“这样,不是太狠了么?”
九轮君子含有特殊意味的笑笑,道:“报仇雪恨,原本就不是一件仁慈之事。”
苦心黑龙的尖端颤弹了一下,银星点点洒落,楚云向站在三个方向的三名对手看了看,轻雅的道:“古瓢把子,在下已经一再让步,古瓢把子,不论在下或生或死,阁下都不能就此离去,勾消前怨么?”
九轮君子双手背负,淡然道:“楚云,最多,你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你最好能把握住,流览一下这人间景色……”
楚云古怪的看了看九轮君子,半晌,他悠悠的道:“名湖何幸,平添些冤魂厉鬼,青山英秀,却将有太多的血印泪痕。”
说到这里,他蓦然厉声叫道:“库环主,季护卫,刀刀诛绝。”
“绝”字出口,他已猝然拔空而起,猛然的扑向九轮君子古凡,就在他身形才起的同时,一条软带也似的虹剑,已如匹练般围卷而至。
楚云狂笑一声道:“戴无双,你要去了。”
他那瘦削的身躯,在半空中骤然一个转折,是那么自然而又迅速的变换了方向,有若雷火星泻,飞冲向虹剑落魄戴无双!
戴无双的虹剑顷刻间连成一片剑带,刹那间挥出十九剑,剑剑连贯,式式不息,仿佛海浪波漾,叠叠重重!
苦心黑龙的窄长剑身,像煞夜空中流星的曳尾,猝然带着一条光亮的尾芒般投入那片剑海彩影之中,于是——
仿佛是一声——却是十九声连在一起的金属撞击之音,蓦而袅绕传出,楚云已在这快愈电光石火的刹那接触间连连挡开了戴无双的十九剑,而在戴无双的虹剑被震开的同时,这位莽狼会中的绝顶高手,已猛然向后旋转,虹剑向回一抽,前半截剑身已似毒蛇般猝然反刺而去!
这一剑的来势是异常狠辣与诡异的,堪堪可以逼退楚云的迫近追杀——假如楚云愿意退避的话。
但是——
戴无双却错了,楚云用力一侧右肩,“嚓”的一声,鲜血已突地溅淌出来,在他肩膀挨上对方一剑之际,苦心黑龙那寒冷的,尖锐的锋刃,亦完全没人虹剑落魄的胸膛之中!
没有多看一眼,也来不及多看一眼,一片凌厉的掌风己疯狂的袭到楚云身后,闪电般一转,楚云以苦心黑龙的锋刃带过了戴无双瞪着眼睛的尸身,“嘭”的一声大响中,戴无双的尸体披发扬起,被震出寻丈开外!
于是——
似幽灵的叹息,那么轻淡,那么虚渺,楚云飘然退出九尺之外,一片红影暴起中,黑暗里一枚小小闪亮的圆管已抛射到头顶之上。
楚云目光急速一瞥,低厉的叱道:“好匹夫!”
身形倏旋中,苦心黑龙的剑身划起了一道美妙而洒脱的半弧,剑尖轻轻的,却不准确的猛然一挥一抖,已击在那小小的银管尾部。
同一时间——
像一溜横天神矢,快不可言,楚云的身躯已倒射而出,就在他的身形方才飞出的那一刹那,火光骤闪,紧跟着“轰”然一声巨震,夜空中暴起一团烟硝烈火,分溅丈许方圆,密密罩落!
剑势没有丝毫停顿,宛如要超越一切空间与距离,在顷刻间飞到正自向侧旁退出的红影郎中身前!
红影郎中陈鹤狂声一笑道:“果然长命!”
楚云连劈二十三剑,一剑跟一剑,一式接一式,剑剑并叠,式式相贯,这二十三剑一气呵成,就宛如似二十三个人同时挥出一剑一般。
红影郎中陈鹤手中双串铃响不息,十八团黄光飞舞旋绕,上下拦截,却在一片剑芒中连“啊”两声,衣衫破裂的狼狈窜出!
楚云左膀鲜血淋漓,他绝不稍舍,长剑一挥,又如影随形的紧跟而上,苦心黑龙的锋利剑刃闪泛着栗人的寒光,有如索魂使者的铁索,像是永远无法摆脱的霍霍卷去。
串铃疯狂的点、砸、挡、戮、敲、绞、崩,叮当的铃声响成一片,急剧而零乱,像是一个人在声嘶力竭的哭嚎……”
楚云冷漠的剑剑进逼,着着挺前,红影郎中虽然拼命抵敌,却依旧步步后退,招架无方。
忽地——
一声强自压制住的哽咽声遥遥传来,这哽咽之后便是一声悲厉至极的长啸,啸声又迅速移向这边。
楚云双目煞气毕露,他生硬的道:“陈鹤,你只怕要完了。”
红影郎中咬紧牙关,红衣飘拂中他倾力施展着生平所能,在每招每式中求取生存之机,在一进一退里寻觅活命之路……
蓦地——
楚云一个大转身,长剑回旋之下,闪成一抹半圆的光带,美丽而萧索,这片带形的光弧,却又刚好迎上正自后面狂啸着扑来的九轮君子古凡。
古凡猝然掉身移出三尺,大吼道:“狼心狗肺的狂夫!”
一连二十剑,九掌,十六腿,似流星般飞泻而来,阻止了九轮君子的吼声,他倏而晃闪不息,退出五丈之遥。
楚云反剑又圈住了正侍后避的红影郎中,连连十招,逼得对方更显慌乱,几乎挨了一剑。
淡淡的,楚云道:“陈鹤,你相信生死有命这句话么?”
红影郎中闷声不响,双目却射出一片怨毒得无比深沉的神色,他身躯奇快的挪移着,双臂挥舞攻柜,骤精贯力。
楚云再上十五剑,冷然道:“‘龟角’之毒好似不太灵验,一炷香时刻已过,嗯,楚某却仍然了无异状。”
他猝然长身拔起,回剑萦绕,果然,九轮君子古凡又已摄身而到,照面之间,已攻出十掌十腿。
寒光如练中,古凡东跃西闪,倾力寻隙反击,楚云有些怜悯的微微摇头,锋刃居中长刺,就在古凡旋身回让的刹那——
—声有如九幽地狱里传来的惨号骤起,一颗斗大头颅飞起半空,夜色中,可以隐约看出那颗头颅白发盈盈,是的,那正是与大漠屠手对敌的莽狼会三狂士之一——力狂士谢伟!
楚云豁然狂笑道:“势不利兮锥已逝!”
九轮君子古凡两只眼珠中血丝密布,仿佛要喷火一般,他咬紧牙关,强忍住心中的抽搐与战栗,运指如戟,猛点楚云全身十二重穴!
如弩箭脱弦,楚云的左臂洒起一溜血滴,长射而出,剑尖急颤,千星万点,罩向已萌退意的红影郎中陈鹤!
九轮君子古凡位血沥心的暴叫道:“楚云,你斩草不除根么?”
叫声未已,他悍不畏死的急冲追上,掌影漫天而起,弥弥散散,有如天罗地网,包卷纵横。
同一时间——
红影郎中断叱一声:“狂徒!”
一阵急猛的铃声骤响,十八枚金光闪闪的铜铃,已像煞十八个丑陋的恶鬼,张着贪婪的大嘴,呼啸着飞袭而来。
苦心黑龙蓦而一颤一弹之下,抖出十八点晶莹光芒,而每一点光芒,却在同一时间,分成十八个不同的方向,飞点向射来的十八团黄光!
就在这寒星扬起的同时,九轮君子古凡已像煞一头负伤的猛兽般,丝毫不顾危险的带着他的凌厉攻势自后扑到。
狭窄而锋利的苦心黑龙,闪耀着冷森的光芒,在洒出十八点星角后倏然回转,尖锐的剑端,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穿过重重掌影,一颤之下已到了九轮君子古凡的喉前,这一剑递传得是如此准确,好像早就在这巧妙而适当的位置上等候着敌人送上来一样。
九轮君子古凡大喝一声,单掌横拍剑身,右手五指却斜斜地抓向敌人肩头,双脚齐飞,猛蹴而出——一声冷得像冰珠似的嗤笑自楚云唇缝中并出,而就在这声冷笑似一根紧绷的钢线骤然中断在空气之中时,十八声脆落的叮当交击之声蓦然传出,楚云在回剑之前所点出的十八朵星芒,已恰当无比的撞飞了射来的十八个小小铜铃!
金雕盟二十八、以命酬情 福祸自取
二十八、以命酬情 福祸自取
而这时——
苦心黑龙急快的斜斜斩出,当剑风才起时,又似一阵恶魔的讽笑,闪曳着并溅的光弧,飞截向九轮君子古凡踢来的双腿。
这所有的经过与动作,都是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生,又几乎在同一时间结束的,分不出先后,像在一个时间,而却被楚云分做了两半来运用!
于是——
红影郎中一张清癯的面孔在刹那间涨得通红,他扬名江湖的“万肃九铃响”奇式已彻底无功了,更加上他异常自负的“解铃还魂”暗器手法!
匆促中,九轮君子古凡再度狼狈跃出,楚云用面颊迅速在左膀上一擦,擦了满脸的鲜血,他却平静的笑道:“陈鹤,你这放蛇的人,可知道楚某所流的血皆须代价么?”
红影郎中手上只持着两柄光滑滑的钢杆,他一言不发,长身向前,一杆扎向楚云胸前,另一杆却在微微一晃下点到对方丹田的“经络三焦”!
楚云嗯了一声,不退不闪,“铮”然一剑已戮向陈鹤咽喉,这一剑的去势是如此之快,以至于令红影郎中在他的招式尚未够得上位置之前,已被逼得急急退后三步。
这一切,狐偃罗汉在不远处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此刻又已陷入了敌人的掌阵之中,任是身形滔滚如电,来去利落,却也逐渐失去了主动的成份,老实说,在目前,他的旧创并未痊愈,所以能如此奋起苦战,全靠一股精气在支撑着他……
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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