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光努力表达悔过的诚意,虽然我一点都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过可以悔的。
……
拓拔弘唇角一绷,大步走到我的床边,一把抓住小晋的肩膀,把他从我身上拎了起来。
“喂,住手!你的动作别那么猛,他受伤了。”我急忙喝止他粗鲁的行为。
拓拔弘理也不理我的话,冷笑一声,照旧把小晋高高地拎在半空,然后往地上重重一顿。
太过分了。小晋还是一个孩子,又受了伤,不管有什么理由,拓拔弘怎么可以对他这样?何况他
根本就一点理由都没有……
我愤怒地闷哼一声,看到小晋痛到煞白的脸色,以及……清醒得不带一丝睡意的眼神?
咦?不会吧,刚刚还睡得昏天黑地叫都叫不醒呢,居然会醒得这么快的?
拓拔弘冷笑地看一眼我意外的表情,双手抱怀地盯住小晋。
小晋眉毛一挑,咬唇忍着伤处的痛楚,毫不退让地迎上拓拔弘锐利的目光。两个人在我面前冷冷
地对峙。
气氛好象有点诡异……眼前这一大一小两个人,仿佛在无形中较着什么劲。而且,好象并不是身
材力气比较大的人就一定能够占到上风。
有莫名的暗流在他们的目光交汇中波涛汹涌。
如果说拓拔弘眼中的神情可以称作轻视与威胁,那么,小晋眼中闪动的光芒似乎应该叫做挑衅,
还有一点点的得意……
“呃……”我看看小晋,又看看拓拔弘,想了想,还是开口打破了他们之间对峙的僵局,“小晋
,春天的早晨还凉得很,你要不要先穿好衣服再继续?”
拓拔弘和小晋一起望向我,眼神十分古怪,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万分,仿佛都有些哭笑不得的样
子。愣了一会儿,还是小晋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啊。”小晋难得很听话地一口答应,更加难得并且让我意外的是,语气里居然好象带着隐隐
的撒娇意味。“可是……只要我一抬高胳膊,背上的伤口就会裂开哦。”
“那你过来,我帮你穿。”
“好。”
我拿起在床上已经揉成一团的小晋的上衣,抖了抖,小心地帮他套在身上,顺便整了整领子和衣
带。小晋乖乖地站在床前让我摆弄,一边配合着我的动作,一边似笑非笑地斜睨着拓拔弘,脸上
的表情似乎只能用炫耀这个词来形容了。
真是的,受伤到要人服侍又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这有什么可炫耀的?
拓拔弘微微眯眼,脸上的表情由刚才的怒火高涨渐渐转为平静,仿佛已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可是我不管怎么看,都还是觉得在他平静的表相下面还潜藏着更大更猛烈的风暴。
危险警报。红灯亮!
“好了好了,快点出去干活吧。”我推推小晋,想让他早点躲开这个危险的活动雷区。“再晚就
要挨总管骂了。”
“噢。那你今晚等我。”小晋今天表现得格外乖巧听话,温顺地对我点点头,没再跟拓拔弘多做
纠缠,一溜烟地出了帐篷跑远了。
我抬起头,对着拓拔弘讨好地一笑。“小晋只是来找我帮他裹伤,不是存心要违反你命令的。”
“……”拓拔弘不说话,沉着脸向我逼上一步。
“他也没有偷懒不干活。现在天色还早,不能算是迟到啊。”
“……”拓拔弘还是不说话,以一种山雨欲来的平静表情向我继续缓缓逼近。高大的身形带着明
显的压迫感,把我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下面。
“呃,还有,他刚刚也不是故意想惹你的,只是你把他从睡梦里拎起来,又弄得他那么痛,实在
是有点……啊!你想……你……唔……”
我没有说完的话被拓拔弘一下堵回了嘴里。最后几丝支离破碎的语声也模糊地消失在喉间,只剩
下压抑的呻吟和低喘。他的动作十分粗暴,紧紧地钳制住我的四肢,几乎象报复一样地揉辗咬啮
着我,没有给我留下任何挣扎的余地。
与他此前的冰冷表情恰恰相反,拓拔弘的唇舌异常热烫,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与我紧紧纠缠在
一处,仿佛再也不肯放开。以前他也不是没有吻过我,却从来没有一次象今天这样激烈得近乎疯
狂,近乎专注,象是他体内有什么莫名的东西在这里找到了突破口,奔腾汹涌地尽情渲泄。
在昏沉迷乱的喘息中,我不无惊恐地发现,他滚烫的唇舌竟然在所到之处点起了一丛丛炽烈的火
焰,并且在我的身体里迅速地蔓延开来,令我身体某一部分的本能被突然唤醒,爆发出一种难以
控制的异样感觉。
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是绝不应该出现的反应。第一次,我的身体背叛了我的意志,彻底脱离了理智的掌控。我用力
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的肌肉,试图让头脑的意识占回上风,然而久未纾解的本能却在
狂躁地叫嚣,拒绝接受大脑的指令。
如果继续下去……如果……
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变得火烫。
致命的弱点……要命的失控……不可以!
“……滚开!”
我抓住拓拔弘喘息的间隙哑声低吼,用力向后仰头避开他的纠缠。
“不!”拓拔弘气息短促地低声回答,不给我半点逃脱的机会,立刻又如影随形地紧跟着低头吻
上来,被我侧头一避,落在了我的肩颈之间,四处游走,连绵不绝。在他一连串的吸吮和咬啮下
,一股令人难耐的麻痒感觉迅速从颈项窜到脚底,让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轻颤。
“放、开、我!”我狠狠咬住下唇,让尖锐的痛楚唤回头脑中仅余的理智,咬牙切齿地低声怒喝
,一边极力挣扎着想脱开他的掌握。可是在双手受制,身体被紧紧限制在对方怀中的被动局面下
,就算是我与拓拔弘功力相若的时候也未必能挣脱得开,更不必提在我刚刚服用过青阳丹,元气
大伤的情形下了。现在的我,根本连半点内力都提不起来,软弱得只怕连一只鸡都抓不住。
我徒劳的抗拒似乎起到了相反的效果。两具躯体的紧密贴合使得我挣扎扭动所带来的大面积摩擦
染上了浓厚的暧昧色彩,而刚才那一阵激烈的纠缠也令我本来就不算整齐的衣衫更加零乱,衣襟
半敞地露出了大半个胸膛。拓拔弘闷哼一声,脸色变得越来越红,呼吸也明显地急促起来,灼热
的目光紧紧盯在我的身上,眼睛里充满了侵略的味道。
看到拓拔弘眼中分明的情欲色彩,我就算是个白痴,也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可是,这件事又是万万不该也万万不能发生的……
“对不起,请先付帐。”
我突然闭上眼睛,停止了所有的挣扎和抗拒,放松了身体躺在他怀中,用最冷淡的声音漠然开口
。
“……什么?”
拓拔弘被我出人意料的举动弄得一怔,抬起埋在我胸前的头,愕然问道。
装什么胡涂!我深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体内的躁动和热流,转头不去看拓拔弘的表情。
“你想要我,不是么?可是你又把我当成了什么人?!奴才、娈童、还是低贱的男妓?可以随便
你怎么轻薄狎戏欺辱玩弄?好,反正我现在权不如你,势不如你,就连力气也远不如你,无论你
要做什么都无力反抗。可是既然如此,那就请殿下不要忘了付帐!”
“什么?你!!!”拓拔弘身体一僵,呼吸变得异常急骤。脸上阴云密布,咬着牙狠狠瞪了我半
天,突然扬起手,很想给我一巴掌的样子,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没出手,只是手臂一挥,把我重重
地摔回到床上。
“你以为我这是在嫖妓?!”
“如果不是,皇子殿下又认为这是在做什么?两情相悦么?那好象要我心甘情愿才能算数吧?还
是殿下以为,咱们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亲密到这个地步了?”
“……”拓拔弘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紧紧盯着我,脸色阴晴不定,仿佛在心里进行着什么激烈
斗争。过了很久,他才用力闭了一下眼,再睁开眼时,眸中的灼热和情欲已完全褪去,恢复了往
日的深沉黝暗。
“心甘情愿……你说你并不心甘情愿,可是我看你的反应,好象也很享受吗!”拓拔弘淡淡地瞄
一眼我的身体,唇边泛起一丝讥诮的笑容。
“我是个男人,又不是一块木头,有反应又有什么稀奇?”可恶!他那是什么表情啊?我努力压
抑住脸上的热意,力持镇定地冷冷回应。
“那还装什么清高正经?”
“我只说我是个男人,又没说过我喜欢男人!”
“是吗?”拓拔弘后退一步,双手抱怀地往柱子上一靠,眼中浮起一层危险的薄雾。“你说你不
喜欢男人,可是你招惹的男人还少了?拓拔明、萧冉、就连小晋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都不例
外!”
我张口结舌。拓拔弘这是什么逻辑?!只要是跟我说过话打过交道的男人就要算是我招惹过的吗
?那王府后院看门打杂的老张算不算?拔草清垃圾的老胡头又算不算?
“讲点道理好不好?什么招惹不招惹的,说得好不难听。”我小声嘀咕,还想抱着最后一线希望
跟拓拔弘讲理,“我一共才跟拓拔明说过没十句话,跟萧冉更是只见过两面,这样子能有什么啊
?扯上小晋就更荒唐了,他根本还只是个孩子呢。”
“孩子?”拓拔弘冷笑,“都有胆量跟我对上了,还公然在我面前示威挑衅,你还说他只是个孩
子?”
示威?挑衅?嗯……我不能否认,小晋刚才对拓拔弘的态度确实颇有敌意,可说成示威和挑衅就
未免过分了。小晋的脾气又倔又傲,多半是给拓拔弘粗暴的对待惹毛了性子,才会硬跟他扛上的
。这个好象应该叫自卫才对吧。
不过算了,拓拔弘的脑袋是石头做的,跟他解释争论也是白费力气。有那个工夫我还不如多睡上
一觉比较合算。
拓拔弘瞥一眼我脸上的表情,大约猜出了我在腹诽他什么,大为不满地皱起了眉。“少装胡涂了
,别以为别人都没长眼睛。你招蜂引蝶的本事倒是不小,就连萧代都用那样的眼神盯着你,好象
想把你一口吃了似的。”
我失笑。拓拔弘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拜托,那该叫忌恨的眼神好不好?我接连破坏萧代的计划,
害得他屡屡无功而返,他早就把我当成了眼中钉,要是不瞪着我才怪呢。
看到我眼中失笑的神情,拓拔弘突然摇了摇头,难得一见地长长叹了口气。“你这个……唉,算
了。”语声中竟仿佛透出几分无力。
咦?我大感意外。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拓拔弘这个样子。上次就是在大前天晚上,从萧代的宴会回来以后,他在我步
步紧逼的追问下流露出来的。拓拔弘一向威严冷厉,整个人仿佛坚硬得找不到什么可乘之隙,象
这样露出弱点的时候可说是少之又少……我微笑,从他今天的反应来看,他并没有及时解决掉这
个弱点,反而放任它愈演愈烈了。
只要能找到这个弱点……我眯起眼,小心地打量着拓拔弘,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战胜他的机会。
也许是我的意图表现得太过明显,拓拔弘察觉到我眼中算计的笑意,警觉地沉下脸。“少做梦了
。我是不会有弱点的。永远都不会!”
是吗?我微笑着对他扬一扬眉。
咱们,不妨走着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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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丹的药力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得多。
所谓厉害,不光是在药效发作时真气充沛,威力惊人;当药力逐渐退去之后,我的身体亦前所未
有的元气大伤,一连几天都全身酸软,四肢无力,连多走几步路的力气都没有,只要试着一提真
气,内腑便觉得隐隐作痛。
我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才渐渐恢复了几分元气。
拓拔弘一早就发现了我的异状,但是不管怎么问,也无法从我口中追问出原由。几次失败之后,
他终于不再向我追问答案,而是沉着脸对我下了禁足令,还派了几名士兵一天十二个时辰牢牢地
看着我,不许我随意出门半步。
就连北燕王在宫中举行的庆功酒宴我亦未能出席,由拓拔弘擅作主张地代我称病推辞掉了。
待到我可以出门走动,已经是郊猎结束好几天后的事情。
其实我很想提醒拓拔弘,我现在已不是他信王府中下人的身份,他这个皇子权力再大,也一时管
不到我的头上,更别说随意限制我的自由。可是拓拔弘的霸道脾气发作起来,整个信王府中无人
敢违抗他的命令,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把我看得紧紧的。我虽然不怕他的脾气,可是偏偏体力不支
,没精神更没力气跟他纠缠计较,也只好由得他再向我施展最后一次威风了。
还好我虽然不能出门,却有两位能干的得力助手,可以透过他们着手料理五城巡戍营的日常事务
。这两位助手一个是巡戍副使易天,另一个是城卫队长雷鸣,却不是五城巡戍营原